寻仙阁主-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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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嫣然数着他的脚步声,等他敲门走进来,就笑着迎上去,“王爷怎么也过来了?”
欧阳维一双眼只盯着苏丹青,“主人家迟迟不下去,楼下要闹翻天了,怎么,越儿同苏庄主有什么话说?”
越嫣然挡在苏丹青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一根银针,她本以为欧阳维毫无防备,必定中招,谁知他竟轻轻松松就接下了她的暗器,手法快的让人吃惊不已。
苏丹青屏住呼吸,一脸戒备地看着欧阳维。
欧阳维不动声色地把玩手里的银针,一双眼盈盈望着越嫣然,“这是干什么?暗算我?越儿要拿对付皇上的那一套对付我吗?”
的确是想暗算你,可惜你不中招啊。
越嫣然轻笑一声,一步步走到欧阳维面前,“不愧是得梅锋真传的弟子,你掩藏的比我还深。”
要是硬碰硬的动起手来,门外的人立时就会发觉不对冲将进来,别说引蛊,他们的性命都危在旦夕。
若非万不得已,越嫣然也不想出此下策。
两个人的距离已经靠近的近乎危险,呼吸交缠,欧阳维明明闪躲得开,却像被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越嫣然踮起脚尖,下一刻,四唇相接。
欧阳维全身的血都逆行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颗药丸已经滑进嘴里,燥热的胸口当场冷却,眼前一晃,四肢麻痹,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越嫣然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苏丹青顾不得越嫣然,把欧阳维连拖带拽放倒在床上,掏出怀里的玉匣,将一只银甲蝎子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心口上。
越嫣然手扶着头,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最后身子一沉,扑倒在桌上晕了过去。
她再醒来,人正赤裸躺在床上,四肢还僵硬着,勉强动动手脚,身子一点点恢复知觉。
四周一片黑暗,黑暗中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绵软悠长。
越嫣然坐起身,伸手去摸那人的手,是欧阳维没错。
同样也没穿衣服。
他们两个沾了一样的迷药,自然是不可能做什么,可衣服是被谁脱了?
苏丹青与苏容宝都不在了,楼下也一片寂静,越嫣然轻轻一跳下了地,快手快脚穿上衣服,开门出去,胡舟之正倚在门一侧的墙上,扇子收着,一下一下轻敲肩膀,抱臂的一只手对着越老板做出一个息声的动作。
越嫣然咬牙看着他欠抽的脸,走到他身边在他手心里写下两个字。
“人呢?”
“什么人?”
“苏丹青,还有其他来赴宴的客人。”
“都什么时辰了,走光了。”
越老板眉头紧皱,“血蛊……?”
“不必担心,中途虽然出了一点小波折,结果还算顺利。”
“银剑等不曾为难?”
“还好苏庄主下手利落,早早带小公子下楼,只说王爷有事同你说。过了一刻钟也不见你们下来,欧阳维的人跑去房外听墙角,叫了几声也没人应,硬闯进去,见他们主子在你床上,没弄清究竟就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如今该是都藏在暗处待命。”
“衣服?”
“我脱的,除了我,也没人这般手快。”
胡老板嘴角露出一个邪笑,对越嫣然眨眨眼。
越老板满心不耐,“剑南?”
“走了,本想等你醒来送他一送,禁不住老庄催促,同御剑山庄的人一同走了。”
“大半夜的能走到哪里去,还不是要找客栈落脚。”
“人家好不容易认回少爷,一起走也无可厚非。”
“苏丹青与苏小公子?”
“连夜出城,由杨门主亲自护送,去往寻仙阁了。”
话说到这,又是一番惆怅,她与杨梦爻匆匆一见,话还没说上句就稀里糊涂地分别了。
胡舟之含笑扯起越嫣然的手,“马上就要到子时了,你身上的毒恐怕又要发作了吧?”
“发作就发作吧,疼一疼就过去了。”
胡老板朝她的房门努努嘴,“里面有个现成的,你就用一用吧。”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说出如此恶趣味的话,不亏是无心无肝之人。
越嫣然冷笑着转身回房,被胡舟之扯手拉了回来。
胡老板一改正色,“我们瞒得过维王的手下,却瞒不过维王本人,他醒来后必定要追究你为什么对他下毒;人月圆的主蛊被引出之后,宿主的心口会疼上一年,你想好什么说辞敷衍了吗?”
“还敷衍什么?不是已经都撕破脸了吗?”
“平安侯,安瑜侯,左相虽都清除了,驰王与喻家为了自保,临头变阵也不是没可能。驰王与平远伯都是行伍出身,他已将人抢先收伏到麾下了,如今局势会如何变化还不明朗,你在欧阳维面前最好还是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
她都向人家丢暗器喂迷药了还怎么按兵不动。
越嫣然无声叹息,不得不点头应了,一边从胡舟之的铁钳中抽脱了手,开门回房。
等欧阳维醒了,她要怎么敷衍过去?
爬到床上装糊涂死不承认,还是扯个谎说她为了得到他鬼迷了心窍?
这些年屡屡试探他的底线,她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眼下的解释虽然有点勉强,却也不是完全的不合理。
越嫣然撑着床沿轻轻一跳,悄无声息回到床上,静静等骨头被敲碎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像死尸一样的欧阳维却突然翻了身侧对着她,“我的心好痛……”
深沉黯哑的喃喃自语,像地府索魂的鬼魅。
越嫣然正想着怎么拿话敷衍过去,一具光溜溜的身体就翻到了她身上。
黑暗中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越嫣然却错觉欧阳维的眸子在闪亮。
他伏在她身上,好半天也没有动作,只是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说,“我的心好痛。”
心里少了东西,当然会痛。
半晌也得不到回应,欧阳维无力地嗤笑了一声,“这些年我一直在猜你喜欢上的人是谁,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
越嫣然脑子轰的一声响,慌乱中,欧阳维的嘴唇已吻上她的。
“之前你把我放倒时,我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要是不这么做一次,恐怕我死都不会瞑目了。”
第140章 满盘皆输
今年的武林大会照旧设在神剑山庄,欧阳维的亲属党羽以吴梅景为首,都力劝他不要离京,他却还是一意孤行,带着越嫣然去了伏龙山。
故地重游,两人心中都是别样滋味。自从那日彻底撕了伪装之后,欧阳维就懒得再演戏,越嫣然虽然还极力维持彼此间的平衡,却也没能保住两人间最后的一层纱。
欧阳维离京不出三日,欧阳驰就秘密去往边关;同一时刻,皇帝陛下以雷厉风行之势查办了京中的维王党,下狱会审。
京城的权力更迭尘埃落定,欧阳维才接到线报,银剑把消息告诉他时,他正坐在高位看比武,听了密报只是冷笑了两声,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越嫣然,只当什么也没发生,优哉游哉地看底下的人耍猴戏。
武林大会进行到第三日,重头戏就是最后一场的剑术对决。
岳思凡与楚剑南一路过关斩将,决战会面。
岳庄主本已盘算好了,如果他的爱儿能在今天的剑术比试中夺魁,他就会联络一干盟众推举岳思凡继任武林盟主。
算盘打得乒乓响亮,却被楚剑南的横空出世搞乱了。
楚三少这些年在江湖赚足了名气,唯一惹人诟病的就是同越老板的关系,好在他重回御剑山庄认祖归宗,从前的一点风流韵事只当年少无知就被人一笑而过了。
四年之前擂台上的两个人,岳思凡胜的砍瓜切菜一般,四年后,还是同样的两个人,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楚剑南是南瑜榜上有名的剑术排名第三,暗堂一剑和寻仙阁主自然不会在武林大会这种场合出战,南瑜成名的剑客大约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虽然楚三少与岳大少之前从没有正面比拼过,底下的人都已认定了御剑山庄的胜面。
对阵岳思凡虽然也称得上一场酣战,到底还是楚剑南技高一筹;好在三少会做人,赢也赢得漂亮,非但没借机报当年受辱的一箭之仇,反倒给足了岳思凡颜面,此一举着实为他赢得了不少好评。
欧阳维在比武场胜负已定的那一刻站起身,众人都以为他要宣布剑术比试的优胜是楚剑南,谁知他示意底下安静之后竟说出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楚公子的剑术的确高超,可要夺得武林大会的剑魁头衔,还要过我这一关。”
江湖各门各派的同道们闻言,当场鸦雀无声,一个个瞪着眼张着嘴,傻呆呆地看着欧阳维。
过你这一关?
怎么过?
难不成你堂堂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也要下场同楚公子比试了才算?
欧阳维呵呵笑了两声,在众人的惊异目光中轻轻拍了两下手,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天而降了一个红衣女郎。
这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身高腰细,一身精武之气,眼中更闪着掩饰不住的光芒。
她风采虽出众,却不是江湖上的熟脸,只有双刀门的人一个个面如土色。
端坐高位的越嫣然也认出了她的身份。
苏丹朱。
当年的小女孩如今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淑女,手握利剑,一身红衣,别有一番侠情。
她站在比武的高台上对着对面涨红脸的楚剑南拱一拱手,高声道,“小女出身药王苏门,自幼同御剑山庄的三公子结成了娃娃亲,谁知他竟违背婚约,不顾廉耻,同青楼女子纠缠多年,小女颜面尽失,一腔怨愤;今日众人为证,我与楚剑南一刀两断,以武论高低。”
越嫣然的脑子爆炸了一样疼,扶住头一身的冷汗。
众目睽睽之下,楚剑南也不好不出剑,只得硬着头皮同苏丹朱比试。
两人一出手,他才知道他是小看了她。
苏小姐的剑术诡谲刁钻,招式花哨的让人眼花缭乱,一笔一划都直对他的弱点。
从一开始楚剑南就心怀愧疚,以至于后招凌乱,只有勉强格挡的余地,全然没有回手反击的空隙。
越嫣然远远望着苏丹朱的剑招,心一阵凉,“丹朱使的招式,是师父的梅锋剑法……”
“的确……”
“她是如何学会的?”
“自然是我教的。”欧阳维一边塞了一颗药丸在嘴里,笑的不明意味,“师父的剑术如此精妙,要是不流传下去,岂不可惜了。他后半生只收了我一个徒弟,我要是死了,梅锋剑法后继无人,实在对师父不起。”
欧阳维是如何找上苏丹朱,又是如何说服苏丹朱拜他为师的,越嫣然已无力追究,她从欧阳维说的那句“师父只收了我一个徒弟开始”,脑子就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我也是师父的徒弟。”
欧阳维摇着头连连地笑,笑够了才淡淡说一句,“你的确也算是师父的徒弟,可你学的不是师父的梅锋剑法,是柳刃寒剑。”
他既然把话说的这么明了,她反倒平心静气了,长叹一声,随即也忍不住冷笑起来。
欧阳维也不再看她,一双眼盯着下头的比武场,“世人都猜不出寻仙阁主的身份,因为柳寻仙根本就是两个人,一个是你,这个我早就猜到了,另外一个……我却许久追查无果,直到去年年底,才渐渐有了头绪。你为了隐藏他的身份,保住他的性命,用那么多人迷惑我的眼睛,你虚与委蛇地周旋了我这么多年,也算用心良苦。”
越嫣然泰然回道,“我娘当年抛弃一切嫁给我爹,一身武功都失去了;黑虎门的人发觉她已非处子,如狼似虎地要杀她夺位;娘亲众叛亲离,得梦爻相助逃出黑山。爹为了娘的解药,进宫做了暗卫,周旋在皇后身边,谁知……皇后竟对我爹生出非分之想,我爹临终前百般嘱托求她每年为我娘送解药,她却因爱生妒,由着我娘活活受折磨而死。你说我怎么会让梦爻也重蹈覆辙,受蛊毒折磨而死。”
欧阳维面色惨白,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原来你娘是杨曦……怪不得你会同杨梦爻扯上瓜葛……怪不得你会为了他情愿隐忍这七年。”
越嫣然苦笑道,“所以你现在知道了,你我之间不但有杀父之仇,更有杀母之仇,我父母受的苦,都是拜你皇家所赐。梦爻与我的前半生,也受尽了你等的驱使……”
话音未落,下面铿锵一声脆响,楚剑南的剑已被苏丹朱打落。
越嫣然望了欧阳维一眼,施展轻功跳上擂台,扯了面纱,对苏丹朱施礼道,“小姐的剑术果然高超,在下的小徒甘拜下风。不如由我这个做师父的领教一下你的妙招。”
楚剑南面上还带着犹豫不甘之色,越嫣然却对他轻声笑道,“来日你娶了她,有的是机会报仇。”
楚三少一张脸红红白白,一张嘴更是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