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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大内改嫁记-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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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一飞冲天,不仅怀有皇嗣不说,甚至如今在后宫里除去皇后之外颇有些大红大紫之态。
  私心里不是不嫉妒的,可惜她除了嫉妒之外,也只有这样了。若是说学外面那些主母的手段,留子去母,在皇家里根本就用不上不说,就是下药,后宫二十四司几千双眼睛盯着,还别提掖庭的内侍省在那里伫立着。二十四司和内侍省,对于那些怀孕的宫妃是眼珠不错的盯着,后妃用药极其严苛,甚至每次熬药后的药渣子都会保存起来,每个宫殿的用度,从吃食锦帛到用药,但凡少了一厘,都会有人前来查办。哪怕有人都派不上大用处,因为用药之事关系到皇家安危,一旦出了事,首先管事的人都走不脱,连带着还有家里爷娘姊妹兄弟,全部要上菜市口。
  重压之下,哪怕是得罪宫中贵人,他们也不敢把宫中饮食安全不当回事。
  她这个皇后做的竟然还不如东宫太子妃那般随心所欲。
  罢了,皇后想道。宫中没有皇子,皇帝又不采选新人入宫,那些朝臣也只会把帐算在她头上。她也隐约听说了,外头对她也有善妒不容人的风语。
  窦德妃得宠有孕,也算是给她自己摘清。
  停了辇,萧珩下辇走到殿门,就感觉到一股浓厚的熏香气味扑面而来。熏的他蹙眉。
  他自幼精通调香之道,香料此物,向来点到为止,一旦过度,不但不美,反而让人头晕目眩心生反感,如今萧珩就是这样了。
  他在前朝受段晟的节制已经够多了,到了后宫,难道还要去委屈自己?
  于是他掉头就走。
  苏寿善望见圣人转过身子就往辇上坐,半点犹豫都没有就喝道,“起辇!”
  此时皇后才从殿中出来,就听见苏寿善尖细的喝辇之声。她望着天子仪仗向殿外动身,越行越远,冷笑两声,自己回殿中去了。
  招弟跟着皇后返身入殿,她脚步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殿外还未完全消去的天子仪仗。
  萧珩回到甘露殿,才回到殿中,有内侍从中书省送来紧急文书,上面甚至还有御史台上的文书。
  御史台很少出动,一旦出动便是不小的事情。
  果然萧珩打开文书一看,竟然是有人告发司空段晟谋反。告发的人是一个来自洛阳的士人,信誓旦旦说段晟欲图不轨窥伺神器。
  这种告人谋反的案子,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在取证查实之前,一律要送到天子案前定夺。
  萧珩持起朱笔,心里有些遗憾,这种告发实在是来的太早了。他在文书上批下司空造反子虚乌有,告发之人收入狱中问罪的回复。
  将这种文书批阅过后,他让人发往门下省。自己靠在凭几上闭目小憩了一会,睡了一会,他睁开眼问苏寿善,“天黑了没有?”
  苏寿善心中奇怪,“大家,还没呢。”
  萧珩皱起眉头,而后从御座上起身,“罢了,不等了。”
  苏寿善见着萧珩大步就往外头走,赶紧的跟上,“大家这是……”
  “去徽音殿!”萧珩丢下这句话便一步跨过了殿门。
  窦湄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显了,李慕娘扶着女儿小心翼翼的在徽音殿的花圃里看风景,走动一下。
  李家也曾经是士族大家,不过后来没落了。但是即使这样,家中也有独门的养生方法。李慕娘向来就看不上那些宫人要女儿老是在榻上躺着。
  孕妇休息过久了,不运动,没有气力,胎儿养的又大。到时候等着出事吧。
  “二娘,小心着。”李慕娘扶着女儿小心翼翼的看着路前面。
  李慕娘的那一套让徽音殿里上上下下都提着一颗心脏在喉咙口,这殷国公夫人让德妃经常走动,万一不小心摔了绊了,圣人自然是要把帐算到他们头上。
  于是宫人们扫除花圃里的断枝杂草要比过去勤快许多。花圃里干干净净的,别说碍脚的碎石块了,就连灰尘都半点也无。
  “阿娘,最近身子越来越沉了。”在阿娘身边,窦湄也和一个未嫁小姑一样,对着母亲撒娇。
  “能不沉么。”李慕娘扶着女儿道,“这月份越大,身子就越沉。”
  她想到再过一两月就该去寺庙里上贡拜佛,希望女儿母子平安,不过自己如今人在大内,此时应该大兄会安排人去做。
  “二娘和圣人没有敦伦了吧?”母女俩把臂前行,低低私语。这私密的话就连刘茅也听不到。
  窦湄听了就红了脸,“五日前有过一次。”
  窦湄听说妇人有身三月之后和待产的后三月之前,可以适当的有些夫妻之乐。她不忍心萧珩忍的厉害,也担心会有别的宫人趁虚而入,便和萧珩适当的敦伦。
  “你呀!”李慕娘听了之后恨不得点女儿头一下。
  “反正儿也问过太医,无事的。”窦湄笑道。
  “二娘你可真是要气我。”李慕娘在女儿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听见女儿这么胡闹,李慕娘可真的被气到了。
  “腹中皇子要紧。”李慕娘清楚知道,现在在女儿肚中的这个金贵的皇子就是以后女儿在宫廷内站稳脚跟的根本。
  “儿知道。”窦湄一手按在高高耸起的肚子上说道。
  说着,她看着不远处的芙蓉花,淡粉的芙蓉花开的绚烂。她见着喜欢便让宫人采了来,李慕娘从宫人手里接过那朵芙蓉,给女儿把玩。
  刘茅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他当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边要瞧着德妃母女,一边还要看着那边负责通传的内侍。
  圣人十分宠爱德妃,几乎每日都要过来的。
  结果来通传的内侍没见着,倒是见着一抹玄色的身影。
  哎呀!菩萨!是圣人。
  刘茅连忙下拜,“奴婢拜见圣人。”
  窦湄听见,转过身来,望见萧珩正站在那里,望着她笑。望见窦湄手中的芙蓉,走过来,苏寿善极有眼色的亲自选了一朵芙蓉双手呈了上去。
  芙蓉开的正好,萧珩接过那朵花,仔仔细细的给簪在窦湄的发髻上。
  今日窦湄并不梳高髻,只是一半头发绾起,一半头发随意的披着。反正这事在她自己的殿内,还不能随心所欲?
  萧珩看了看,点点头,“果然好看。”
  李慕娘从看见萧珩站在那里之后,就退避开了。
  窦湄伸手摸了摸发鬓旁的芙蓉,笑了出来。
  萧珩扶住她的手臂,“今日大郎没有踹你吧?”
  “踹了一次。”窦湄说道,“力气可不小。疼呢。”
  “这孩子。”萧珩笑骂一声,他问,“这几日还去皇后那里吗?”
  “自然的,每日拜见殿下,不可少的。”窦湄答道,她在后宫里一向老实的很,虽然怀着孩子,该去拜见皇后的一项都没有少。
  因此皇后对她就不算是和颜悦色,也不太爱难为她。
  萧珩想起在崔氏宫殿里闻着的那一股呛人的熏香味,就皱起了眉头。那么重的熏香,对腹中胎儿怕是不好,香料也和药材一样,能够治疗疾病,也能害人的。
  例如郁金就不可给有身妇人使用,作为药材,甚至不能碰唇。
  他可不知道崔氏在那么浓的香里加了什么香料,也懒得去派人查看。
  “以后就不用去她那边了。”萧珩说道。
  窦湄听了心下咯噔一下,她吃惊的回过头来,“六郎?”
  “她在殿里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在烧些什么。”萧珩笑笑,“最近听说她行事越发的乖张,不知道在做些甚么。你重身,就不用去管她了。”
  说完他笑了起来,“阿猗要出阁了呢。这妮子终于是要出嫁了。”
  窦湄听了欣喜道,“是哪户国公公子?”
  她和襄阳长公主到底还是有过一段情谊,也希望襄阳长公主能过的好。
  “是宋国公家的次子。”萧珩说道。
  他其实也挺佩服自己这个妹妹,长安里那些权贵人家不要,偏偏要个低调行事,不牵涉进权力争斗的国公家。
  这样也好。
  皇后手里拿着一只小银匙,银匙子刚刚从一只小瓷瓶里取出些许香料来。
  招弟侍立在一旁,过了一会一名内侍进来,躬身道,“皇后殿下,圣人身边内侍来了。”
  小银匙轻轻倾倒,将香料倒进一只青瓷孟里。她点点头,“让他进来。”
  苏寿善笑容可掬的进来,见着在调香的皇后,笑着拜下身,“奴婢拜见皇后殿下。”
  “起来吧。”皇后头也没抬,好似没看见他一样。
  “奴婢前来,是奉圣人之命来的。”苏寿善笑道。
  皇后一皱眉,手里的的银匙就轻轻敲在孟边上。
  “圣人说,”苏寿善面上恭谨还在,不过腰挺直了,“德妃身怀六甲,不宜再过多走动。以后就不必……”
  还没等苏寿善把话讲完,皇后已经将手中的银匙丢在一边,她冷笑道,“德妃有孕,劳苦功高。自然要体恤她,在生产之前就不必来我这里了。”
  苏寿善对这位皇后的怪性子也知道,他只是拱手对皇后一拜,便退了下去。
  这皇后失势是一定的了,无宠无子,哪怕是抱养,都没有皇子给她养。苏寿善心里嗤笑一声,作罢,使劲儿作。
  圣人可半点都不怜惜她呢,越作越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崔宏德坐在榻上,气的浑身发冷。不然德妃前来拜见,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肚子里的那块庶孽就那么重要?
  她转眼看到自己榻上的那盒郁金粉,瞬间浑身和掉进冰窟一样。还是说,圣人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了?
  那盒郁金粉是皇后自己来配香丸的,每次只用一点点,要宫廷里专门教导出来的司栉女官来细细分辨才能知道。她前几日心里想着凭什么窦德妃能够得尽宠爱,而她却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等中耗尽年华,她不甘心,她要让窦德妃不好过。
  明明她让这个女子进来的,结果她看到的便是窦德妃专宠,圣人每日都去徽音殿。这么多年来,她还真的没见过哪个能受宠到如此地步。
  郁金本来就对孕妇不利,她若是只用那么一点点呢?反正只有一点,谁看的出来?
  难道萧六真的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皇后俯在榻上,身子在微微发颤。
作者有话要说:  

  ☆、得子

  大长公主进宫见到的便是噤若寒蝉的宫人,殿内的熏香并不如往常那般浓厚,她走入内殿,发现女儿匍匐在寝榻上,走进了一看女儿面色苍白,大长公主急忙道,“怎么了,二娘?”
  崔宏德想一定是自己鬼迷心窍了,她知道窦德妃的怀孕是给自己摘清楚,可是还是看不惯对方的得宠,就做了这样的事。
  “二娘,怎了?可是身体不适?”崔宏德听得身后的母亲在问。
  她抿紧了唇,她从榻上起身来,一头扎进母亲怀抱里。
  “阿娘……”她抱住母亲闭上眼。
  “好二娘,无事。”清河大长公主望见女儿如此,作为母亲的柔情也让她爱怜自己的女儿。
  “今日圣人派人和我说,以后窦德妃不必到我这里来了,在产下皇嗣之前。”在母亲怀里她闷闷说道。
  清河大长公主一楞,愤愤说道,“圣人真是,即使窦德妃重身,前来拜见皇后乃是嫔妃本分。怎么会如此!真是颠倒!”
  “窦德妃现在金贵着呢,瞧着她肚子里怀着的可不是皇长子么。”崔宏德扯动了一下嘴角说道。
  “那也要她生的是皇长子才行。”清河大长公主嗤笑道,“圣人对她这胎看得这么重,如果产下来的是个皇女,到时候在宫里丢人可就丢大了。”
  “呵呵,”皇后一回想,当萧六知道自己宠爱的宠妃最后生个皇女的表情,她呵呵的笑出了声。她被这个无情的男人冷待了这么多年,这个宫廷里,她几乎没有一个帮手,时不时还要被他宠爱的宠妃梗一下。难道就不准她想象一下萧六的失望和愤怒来消气?
  清河和大长公主想到几年年初因为后宫有嫔妃怀孕,天子的气色都要比往年要好上许多。
  要不是二娘失宠,而贵妃看着又是十足的对手。她怎么会同意女儿动用皇后职权将人给弄进来?没想到圣人竟然对德妃这样宠爱。
  真是乱了规矩!
  想起兄长,清河大长公主忍不住皱眉,当年先帝就算再宠爱哪个嫔妃,都没有让嫔妃受到如此待遇。还真是……
  “窦德妃最近对二娘还算恭谨么?”清河大长公主问道。
  皇后想起那个挺着肚子恨不得身子完全匍匐在茵蓐上的女子,唇边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她还是知道尊卑的。”皇后答道。
  “那还知道规矩。”大长公主笑一声。揉揉女儿的头。
  “不来就不来,反正她也不可能永远不来。”崔宏德说道。
  仲春里,宫中准备了好久襄阳长公主的婚事,婚期就在眼前了。
  襄阳长公主这回在出嫁前到了窦湄居住的徽音殿,这位娇客的驾临,让窦湄有些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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