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花月夜-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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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事实又摆在那里，我不得不信。
　　那段时间我很苦恼，甚至很痛苦，我第一次怀疑自己，那样小师妹，到底值不值得我去喜欢！于是，我故意和她的闺蜜越走越近，而小师妹也越来越古怪，她所暴露出的黑暗的那一面，我已经不能忍受！
　　而且……而且我竟然觉得她闺蜜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她有点笨、有点蠢，却有着自己的固执和坚持，声音虽然不像小师妹的那么好听，时而发嗲时而卖萌的，却总是笑呵呵，好像就算发生了再大的事，她都能乐观的面对。她的笑声，总能让我感到轻松和愉快。
　　我那时候总在劝自己，要么就算了吧，小师妹，根本就不是当初那个女孩了，放弃吧，那只是个臆想中的童话而已。
　　这个想法一直延续到了一次漫友会。那次漫友会其实是我发起、我组织的，为的，就是能最后再见她一面，对我那些年的执着说声再见。
　　可我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当我拿着手机在YY频道和小师妹的闺蜜聊语音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从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竟然就来自我面前这个我本已经对其失望了的女孩！
　　没有人能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惊大于喜，还是喜大于惊。但也就是那时候，我才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我一直喜欢的那个女孩，她还是她，一直都是她，从不曾改变！只不过的是，她有一个恶毒的闺蜜，在游戏里调换了她们的身世、容貌、甚至是人生！
　　我不清楚她本人知道了会怎样，但就我而言，我不能忍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真心喜欢的女孩被师妹这样践踏！她践踏的，不仅仅是她的闺蜜，还有我的心！她险些，险些就让我放弃了这份感情！所以，我要帮她，要为她报复，也为自己出口气。却没想到，我做的一切反被她误会，最后弄巧成拙。
　　我还记得很清楚，她最后对我说，你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正如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一样。我不会说再见的，因为我不想跟你再见。
　　她竟然对我说，永远都不想与我再见……呵呵……可是，我又能如何，我不怪她，也绝不会因为她对我说这样话而为难她。我还是帮她出画集，和她写信，以另一个身份活在她的世界里，我想，她总会明白我的心意，她总会看得到我吧！
　　因为，在她寄给我的画里，已经有我的身影了啊……
　　阿年，你还在听吗？这一次，我说得这样清楚，你听明白了吗？在你心里，我，卫枢，覆水，或是月华，我这个人，真的那样恐怖，那样让你……感到害怕吗……”
　　手机那头静了许久，随后，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胸膛

　　小渚按掉了电话，坐在床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窗外的天气格外好，是阴雨了许久后第一次出太阳，光秃秃的枝干上还有几片黄叶在坚持，却在下一阵寒风中倏然飞起，被无形的巨手推向不知名的远方。
　　好一会儿，小渚才终于起身坐回书桌前。她静默地打开YY，静默地进入重山的频道，静默地点击了孤鹜的小房间。
　　“师父。”第一次这样主动地想去做一件事。
　　“你先听我说，”孤鹜打断了小渚要说的话，“徒弟，你是不是有事情骗了为师？”
　　小渚说：“嗯，确实有。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的。”
　　“好，你说。”
　　“上次你给我发的那幅画……事实上，确实是我画的。”说着，小渚在YY又给孤鹜发了两张曾经的画作，不带水印的高像素原稿，和只有作者自己才留存的创作过程稿。
　　孤鹜半晌没说出话来。
　　小渚想了想，下定决心，爆了自己一张生活照，并且，是和白鲤二人的单独合影。
　　“师父，这个人就是我，你还记得吗？”小渚圈了照片上的自己问。
　　“阿鲤，阿鲤？！真的是你，阿鲤！”孤鹜先是静了一瞬，随即在YY激动地喊了出来，怪不得那么像，怪不得那么像！原来真的是阿鲤，真的是你！”孤鹜一向是天塌不惊的，但此刻，却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你回来了！阿鲤，你回来了！怪我，都怪我，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
　　“师父，”小渚冷静地打断孤鹜，“你知道另一个女孩是谁吗？”
　　“她？她是白沙啊，你的好闺蜜一汀白沙。”
　　“嗯，对哦……我先下了师父……”小渚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退了YY。
　　她无心再说话，脑海中过往的一幕幕争相浮现，白鲤，今今，顾今今……原来真的是这样，竟然真的是这样！多希望，这只是卫枢跟她讲的一个别人的故事，可事到如今，这个真相就这么直剌剌地扑了过来，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自欺欺人。
　　空无一人的寝室里，只余小渚空落落地音色响起：“你冷落我、排斥我、因为妒忌而陷害我，我都可以忍，甚至你用我的照片、我的身世，我也可以不计较，只因为你曾救过我一命，是我在冷漠的中学里唯一的朋友，我感激你！但是……但是你明明知道，我最在乎我最热爱我看得比我的命还重要的，就是我的画！你明知道我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去追逐这个渺小的梦想！你要是有一丁点良心，你就不会用你的名字，冠在它们的身上！”
　　顾今今！顾今今！！你怎么可以！！！
　　抬手拂过脸颊，才发现不知何时两靥已被泪水淌湿。她直挺挺躺在床上望着上铺的床板，无论时间流地多快多慢，都无法让她回过神来。
　　天黑得很早，还没到六点就已经像是入夜，因实在饿得有些受不了，小渚终于从床上爬起来，摸上手机钱包和钥匙，准备出门觅食。
　　走到宿舍区门口的红绿灯下，小渚终于抬眼看了看路，昏黄的路灯和闪烁的车灯中，路边影影绰绰停了一辆熟悉的车，以及，车前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卫枢站在那里，目光定定地落在小渚身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冲过来打招呼，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小渚停下的不乏犹如灌铅，再也抬不起来，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却远得让她不敢迈近一步。
　　怕是再往前一点，对方就不见了。
　　“绿了绿了，快走！”
　　几辆自行车从小渚身后极速而过，原地愣神的小渚没有反应过来，被其中一辆给撞到了一侧身子，踉跄往前跌了几步。
　　“搞什么啊，站在路口还一动不动的，马上又要红灯了好吧！”
　　撞了人的同学叽歪了一句，也没道歉，就直接骑车走了。小渚揉了揉被撞疼的手臂，再抬头时，角落那里站着的人，果然已经不见了。
　　“卫枢……”
　　小渚下意识喊出了那人的名字，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饿了太久眼花了？她不敢再怔忡犹疑，怕会越想越多，于是转身离开，还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声，可还没迈开两步，脑袋就撞进了一个暖暖的胸膛。
　　“啊！”小渚惊得小喊一声，随即更惊地发现自己竟然退不出这个怀抱，对方的手臂牢牢环着她，把她禁锢在了这一方空间之中。
　　“饿了？”卫枢的声音从头顶发出，有些疲惫和沉重，小渚尴尬地推了他一把，发现推不动。
　　“别动。”卫枢低声命令道。
　　小渚很不听话，她扭了扭头，闷声道：“饿了。”
　　卫枢似惩罚般地把她抱得更紧：“为什么挂我电话？”
　　“因为……因为……”小渚闭着眼睛，脸颊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不起……”
　　她说的是实话，当时，卫枢所讲述的那段故事，于她而言恍如青天霹雳般，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所幸挂了电话，理清思路再说。在从孤鹜那里得到答案后，这些年中对白鲤的感情在一瞬间打碎，对月华的所作所为也忽然没了章法，凌乱的过去和现实交错重叠，巨大的转折让她无法在短时间内正确地去面对。
　　卫枢抬手揉了揉小渚的脑袋：“还好，我以为你会说，因为我还是不想原谅你。”
　　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一件事。他一直在想，这个笨笨的脑袋瓜，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开窍呢？他这么聪明，会不会摸一下，她也变聪明了呢？
　　小渚躲了一下，没躲开，就乖乖靠在了对方胸膛上：“对不起，在挂掉电话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孤鹜验证了一下。你别生气，并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我不信我自己，我为之固执了那么久，相信了那么久，甚至离开了……你……”这个你字小渚说得极轻，但二人靠得这样近，即便马路上嘈杂，卫枢又怎会错过。
　　他笑笑，心中欢快起来：“原来你也知道。”
　　“嗯，我……现在知道了，”小渚闷着点头，“原来，真的如你所说，就是一个笑话……我是不是……蠢得让你心塞啊……”
　　“还知道自己蠢，那就还不算太蠢。”卫枢心中的欢快更甚。
　　谁都不知道，他是抱着怎样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的。他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小渚，不过是在和自己下一个赌局，他已经做好了对方会像两年前一样，甚至比两年前更甚的讨厌自己。他的赌注不多，只有惟一一个，那就是小渚对自己梦想的珍视。
　　从他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开始，他就知道，她把画画看得比什么都重，她热爱这个梦想，并为之不惜一切代价去追逐，哪怕遭到家中父母的全全反对与遏止。每个作者最重视什么？是版权，是落款的名字到底是谁。
　　谁会希望看见自己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一朝成了他人的嫁衣，何况是自己最珍视的！所以，小渚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原谅白鲤，绝不会！
　　果然，他赌赢了。不管从前怎样，她的底线还在这里，她没有蠢到忘记自己的初衷！这才是他认识的方舒年！这才是他全心全意喜欢着的画手今年！
　　而如果这一次，她还是打算原谅那个顾今今的话，那么就是卫枢他自己，都会想要放弃了。

　　☆、白鲤的心愿

　　“饿了……”
　　小渚被卫枢抱得有些闷气，仰头嘀咕一句，正巧撞到了对方抵在她脑门上的下巴。卫枢没出声，小渚却笑了出来。
　　周围不少路过的学生侧目看他们，虽然在大学里秀恩爱的遍地皆是，但在这人流繁忙的路口搂搂抱抱还是有点不妥。然后他们看着那个女生被男生拉着，上了停在路旁许久、已经引来不少艳羡目光的车，然后驶出了校园。
　　一个路过的女生扯扯她的室友：“喂喂，那个女生就是今年吧？大一就出个人画集的那个，好像是我们系的学姐啊？”
　　室友点头：“嗯，是啊，跟咱们一幢楼，就住咱们楼上！你不知道？”
　　女生惊讶：“咦？真不知道！不过好厉害，简直爱□□业双丰收……我还以为她忙得没时间谈恋爱，妈蛋，男朋友简直帅爆了好吗！”
　　室友深以为然：“听她们寝室的一个女生说，她就是太沉迷画画，所以搞的平时看三次元的美男都是丑八怪，不过那个男的……帅得好有气质啊……”
　　女生大笑：“喂喂你别这样，羡慕不来的！啊啊啊我今天回去就要开始努力画画！！！”
　　“……你得了吧。”
　　……
　　车内，小渚低着头，不吭声，只是脸颊上红得有些发烫。
　　“吃什么？”
　　卫枢对这个城市并不很熟悉，转头看了一眼受惊鸵鸟状的小渚，觉得十分有趣，原来，她害羞的时候，是这个模样。
　　小渚飞快地看了卫枢一眼，发现正与他投来的视线交汇，又立马低下头去：“啊……容我想想……”
　　“噗，”卫枢忍不住笑意，打趣道，“喂，我说，你到底在害羞什么啊，你上一次见我不是挺正常的。”
　　小渚抿着唇瞪了他一眼，忿忿道：“那次不一样！我，我又不知道你就是……而且我才没有害羞，为什么要害羞，有什么可害羞的！”
　　卫枢笑意更甚，如果不是还在开车，他怕是早就把小渚的脑袋揉了一百遍：“确实，没什么可害羞的，不过就是在人群里抱了你一下。那你，脸红什么？”
　　“才没有！”小渚被卫枢几番调侃，胆子果然大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害羞，“你好好开车，这里的监控很多的，不要超速，不要走错道，不要轧线！”仔细想了想，又道，“前面第二个红绿灯左拐，然后再过一个红绿灯右拐，那里有一条小吃街。”
　　“什么左了右的，其实你还是个路痴吧，”卫枢的嘲讽停不下来，“我看啊，要不是那里有一条小吃街，大概你走一百遍估计也是记不住的。”
　　“死嫦娥！”
　　这三字脱口而出，二人具是一怔，小渚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自然而然地再次喊出嫦娥这个称呼，惊讶之余还有些赧意，而卫枢，也没料到自己还有机会亲耳听到小渚这样喊自己，往昔的一幕幕争相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