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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不负惊鸿曾照影-第2节

小说: 不负惊鸿曾照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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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咱们……晚上见。”
  救护车门关闭,车辆疾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小护士见拿掉了面罩的赵影一脸茫然,脸上泪水未干饶是可怜,出声安慰:“别担心,陆医生是出名的一把好手,你的腿处理得当,将来就不会有后遗症。”
  赵影透过窗帘缝隙看着远处尚未消散的浓烟:“他很出名吗?”
  小护士笑笑:“嗯,出名的业务熟练,出名的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赵影想起了遥远的曾经,那个脾气好到被怀疑是不是傻的同桌,那个不懂得拒绝总被压榨的小男孩,那个像五月阳光一样温暖而和煦的少年……已蜕变得能贴上“不近人情”的标签了吗?
  她动了动身子,侧向坐在一边的小护士,问:“怎么不近人情?”
  年轻的护士一边填写接车记录单,一边说:“上次我们科里的一个学姐表白被他当众拒绝了,后来学姐面子上过不去就辞职不干了。你是没看见,陆医生当时那个态度……啧啧。所以啊,刚陆医生对你已经是格外温柔了哦。”
  赵影还想多听一些陆靳泓的事,刚想开口,突然从远处传来震天的轰鸣,一瞬间仿佛地震一般,就连行驶中的救护车都颠簸了数下,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赵影和小护士呆呆地对望,不约而同:“二次爆炸。”
  赵影不顾小护士的拦阻坐起身,拉开窗帘,新港方向原先尚未完全消散的浓烟此刻更加猛烈,熊熊大火隔着高楼和行道树都能够看得见。她觉得四肢在刹那间变得冰凉,除了大脑被血液冲击得热得要炸开,比起来自胸腔的撕裂般的疼痛,骨折的腿似乎已经麻木了。
  “开门!让我下车!麻烦开门!”她拍打着救护车驾驶室的后壁,可车还是以原来的速度超医院方向开去。
  小护士拉着她的手臂,又担心碰到骨折的腿,急得结巴:“你腿都折了,下去做什么呀?给他们添乱吗?赶紧,赶紧躺好……就快到医院了。”
  她掏出手机轻车熟路地输入那串熟悉的号码,急切地想听到他的声音。
  然而线路的另一边传来的始终是“你所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她攥着手机,因为用力指关节泛着青白,刚刚还透着可疑红晕的脸颊早已毫无血色,遥遥地看着那熊熊火光与浓烟,硬生生将下唇咬出了血。
  骨科医师顾正看完手中的X光片,舒了口气:“运气不错,没有错位,打好石膏休息三个月,保持静养。”
  赵影终于开口说了入院以来的第一句话:“医生,你知道陆靳泓他回来了没有?”
  顾正这才从片子上抬眼,只见面前女孩子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吓了一跳:“新一批人手已经过去了,人员情况还没确定,但事故现场已经控制住了……”低头看了眼X光上的姓名,诧异地抬起头,“你就是陈赵影?”
  下一名病患也坐着轮椅被推到在诊间门口,护士试探性地问询顾正是否可以进来。
  顾正深深看了赵影一眼,叹了口气吩咐身边的助手:“先带陈小姐去上石膏,结束安排入院。”
  待从新港源源不断运来的伤员全部处置完毕,天已薄暮。
  顾正用力地撑了个懒腰,从诊间出来,瞥了一眼手术室“进行中”的门灯还亮着。这一次的事故,不知有多少鲜活的生命逝去,又不知有多少人从此要过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活。
  顾正打算先去吃点饭然后去手术室帮忙,行至急诊室门口,自动玻璃门开了,他一眼看见门口树下坐在轮椅里的娇小身影。那个之前只活在陆靳泓口中的陈赵影,正呆呆地凝望着救护车进出的通道,而早在一小时前那里就不再有新的伤员被送来。
  顾正没有走出大厅,原地拨通了科室主任的电话:“罗主任,是我。去新港的救护队员都平安吗?……对,那从军区过来进修的陆医生呢?”
  赵影已经一动不动地在树影里坐了整整一下午,手机因为重复地拨打同一个电话而电源耗尽自动关机。她没有发现顾正,更没有听见他拨打电话,在长久的等候中她已经看着腕上停摆的手表陷入了对遥远时光的追忆之中……
  那一年,他们还是能用“青梅竹马”来形容的稚嫩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张,请多捧场~

  ☆、初见X护短

  陈赵影和陆靳泓的初遇,是在1996年9月1日,晴。
  转学生陆靳泓被班主任徐波领进五(3)班教室的时候,宋彦正和李晓飞正在粉笔大战,陈赵影郁郁寡欢地趴在课桌上,正看着身边空置的桌面出神。暑假时偶遇前任同桌单姗的妈妈,单妈妈说新学期开始单姗转学去特殊学校了,感谢赵影在过去四年里的照顾。赵影很清楚,正是因为自己没能照看好单姗,才让她迫不得已地离开了中心小学。那个因为幼年脑膜炎而迟钝于同龄人的女孩子,终于因为不堪被欺负与捉弄,不告而别地转学了。
  赵影看着原应属于单姗的课桌,再一次讨厌起自己的弱小:个子小,声音小,脾气也小,尽管总是陪在单姗身边,却只能帮忙收拾被戏弄的残局,直到最后也没能勇敢地站出来替单姗说一句公道话,哪怕是向班主任告一次状。每次只能让单姗趴在自己的肩头嚎啕大哭,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拍着她的背给予单薄的安抚。
  直到闹哄哄的班级忽然安静下来,赵影才注意到跟随徐波一起走进教室的转学生,那是个白净瘦弱的男孩子,额发有点长微微盖住了眉头,一双眼角略挑的眼睛出奇的明亮,站在讲台边落落大方,唇角扬起是和煦而温暖的弧度。
  众人的目光被他蓝底白色椰子树的花哨衬衣所吸引,窃窃私语四起。
  莫伊回过头,压低了嗓门说:“够时髦的啊。”
  赵影眯眼笑:“可不是,跟画报里出来似的。”跟画报里的古惑仔似的,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对比起那身花里胡哨的衬衣,她还是对这双琥珀色晶亮的眼睛和春日暖阳似的笑容更有兴趣。小说里怎么说来着,灵气,从这双眼睛里她看到了灵气。
  男孩在黑板上写下瘦劲清峻的三个字“陆靳泓”,回过身来,持着一口南方特有的不甚标准的普通话:“我叫陆靳泓,之前在海口生活,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班级里爆发出一阵哄笑,为他那与N市方言截然不同的南腔北调的普通话。
  他揉揉鼻子,不以为意的模样。
  直到多年后,赵影才读到那一句: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更是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后,她才终于懂得这一句里的缱绻情深。
  而初见时,她只觉得他的字比旁人来得隽秀,他的名比旁人来的别致。
  徐波巡视了一圈,最终指着赵影身边的空位:“坐那儿吧。”
  陆靳泓拎着书包走向赵影,而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清秀得像女孩一样的家伙,直到他礼貌地招呼“你好”,她才忙收回打量的目光,不无尴尬地回应:“你好。”
  他的礼貌,使赵影不得不感慨此前对男生所下的“无法无天、上房揭瓦”的定义以偏概全了。
  中心小学的学生十有八九来自于附近街区的几大住宅区,从外片区过来的孩子都可能被排外,更不必说从遥远的南方海滨城市转学而来的陆靳泓,很快就被宋彦为首的男生冠上了“外码”的头衔。
  打预防针的时候,陆靳泓被宋彦推到第一个,默默地挽了袖子垂着眼睑挨了第一针,路过赵影的时候,她问“疼吗”,他一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还好吧。”
  课间餐时候,每班派两个学生下去搬豆奶面包,以往是男孩子们排序轮流。自从陆靳泓入学,每天两个人里总有一个是他。赵影托着腮帮看他放下箱子坐回来:“干嘛让你去你就去?”他还是那个无所谓的笑容:“就当锻炼吧。”
  这一切坐在前桌的莫伊自然也看在眼里,放学路上忍不住问:“你那新同桌,是不是傻?逆来顺受的。”
  赵影眨巴着眼睛:“不傻呀,我看他解题目飞快的。”
  莫伊嘁了一声,不屑地说:“解题目快慢就能说明傻不傻吗?”
  赵影噗嗤笑出声来:“想想你和楚瑜,好像真的不能说明问题……”莫伊成绩不好,但是脑筋转得奇快,能背的出小虎队的每句歌词包括副歌,却背不出耳熟能详的唐诗宋词。楚瑜更是个奇葩中的战斗机,听说接连留了两级,抽烟喝酒打桌球,网吧舞厅溜冰场,除了学习不行,其他样样都行,连徐波都总说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不觉得陆靳泓太软弱好欺吗?”莫伊挽着赵影的胳膊,“就是特别没个性、没脾气那种。”
  赵影慢吞吞地说:“不是啊,他不是没脾气,只是脾气特别好。”
  莫伊蹙起漂亮的眉:“和你挺像的嘛。”
  赵影嘿嘿笑着打哈哈:“一般,一般吧。”
  中心小学的月考有个不成文的传统,按照班主任的临时指挥随机打散座位。
  这学期第一次月考,陆靳泓很不幸地和外号“惹不得”的黎湘湘同桌,赵影恰好坐在他俩身后,和宋彦同桌。
  分配好座位发试卷的间隙,赵影看着前排的黎湘湘魁梧的背影,又看看穿着白色短袖衬衣更显单薄的陆靳泓,犹豫着是不是要提醒他留意黎湘湘的“易怒体质”。
  宋彦摆弄着铅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陆靳泓的后脑勺,嘟囔:“看什么?他后脑勺有答案?”
  赵影白了宋彦一眼,沉默地接过陆靳泓传过来的试卷,奋笔疾书。
  小学时代的赵影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学霸的代言人,数学老师的心头宝。就算奥数题也是满分拿得毫不手软,这种小考自然是分分钟搞定。她做完试卷,一抬眼就看见了前桌的奇特画风——黎湘湘一人霸占了2/3的桌面,把陆靳泓挤得只能蜷曲了左臂用手指压住试卷,答卷的右手已然游走在课桌边缘。
  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单姗也曾这样被欺负过,当时的赵影尽管不忿但最终选择了沉默。
  这一刻赵影感觉心头的小火苗蹭蹭地乱蹿,竟有点不像那个软糯温吞的自己了。
  监考老师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外号李大爷,咳嗽一声:“做完的同学可以交卷先走,不要东张西望。”
  赵影赶紧收回目光,叠起试卷起身。老旧桌椅发出咯吱一声,惊动了前排的陆靳泓,他偏过头朝后看了一眼。就是这样细微的动作,使他原本蜷着避开黎湘湘手臂的胳膊一下蹭到她的试卷,随着试卷纸的位移,黎湘湘发出“哎呀”一声,看着试卷上被圆规针尖划出一道口子,顺手操起手里的圆规就朝罪魁祸首的胳膊一扎。
  这一幕被赵影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以至于当陆靳泓发出闷哼时,她也感同身受地尖叫了一声,刹那间心头火气,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激愤,一把从黎湘湘手中夺过肇事的圆规恶狠狠地拍在桌面上,软糯糯的声音透出几分尖锐:“别欺人太甚了!”
  瞬间,众人的目光汇聚了过来,李大爷怒目。
  黎湘湘委屈地指着破损的试卷纸:“他把我试卷都弄破了!”
  赵影感觉自己恶向胆边生:“你也不看你一人霸了多大位置,既然要这么大地盘,你怎么不干脆上讲台答卷去啊?”
  李大爷左右打量两个不甘示弱的女生,拍桌:“你们仨,马上给我上办公室报到,立刻,马上!”
  赵影内疚地看了眼无辜躺枪的陆靳泓,对方正捂着胳膊也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有隐隐约约的笑意。
  事情以赵影被请了家长来学校作为完结。理由是黎湘湘的着名记者爸爸太忙,陆靳泓家只有保姆能来无济于事。所以最终她成了唯一的倒霉蛋。
  但事有利弊,徐波终于发觉“越过三八线就要挨笔扎”的不正之风,特意召开班会声情并茂地说明同桌之间应当相互有爱,而不能相爱相杀……事情的最后,班上“互戳”的恶性事件急剧减少,常年被女同桌“欺凌”的男生们对女英雄赵影致以了诚挚的感谢。
  被徐波释放之后,赵影垂头丧气地和等在校门口的莫伊会和。
  莫伊笑嘻嘻地推了她一把:“没看出来啊,小绵羊也有暴脾气。”
  赵影气鼓鼓地说:“要不是黎湘湘欺人太甚,我才不会管呢……”
  “那如果她戳的不是陆靳泓,”莫伊想了想,打比方说,“戳的是宋彦呢?你还会不会出手?”
  赵影笑得龇牙咧嘴:“宋彦?让她戳!她要拿的笔我还给她递圆规呢!”宋彦和她算上在娘胎里的一年,已经做了12年邻居,楼上楼下直线距离不超过3米,从穿开裆裤开始互不顺眼,发展至今早已是公开的相看两厌。
  莫伊被她夸张的表情逗得大笑:“那你说,为什么是陆靳泓你就出手了?”
  “因为他是我的人啊。”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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