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惊鸿-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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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一走进门厅,暖融融的气息夹杂着花香和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 两三个丫鬟上前来帮着梅红和若鸿脱掉厚厚的大氅。
里间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喧哗声,一想到要见那么多人,若鸿忽然就有点不自在。
这时,就听一个清泉一般的声音说:“听说大哥的那块宝贝石头终于送出去了,哈哈,是不是万葵堡要办喜事了?”
一阵哄笑的声音,若鸿转头含笑看着梅红。梅红的脸红扑扑的,抿嘴一笑,拉住她的手往里走,一边凑到若鸿身边轻声说:“这是堡主的弟弟,二少爷清夜。”
厚厚的门帘在她们面前挑开,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出现在她们面前。
宽敞的大厅,因为安置了四五个熏笼而显得暖意融融。满眼都是人,大多是劲装打扮的年轻人,年纪较大的身边都陪着家眷。厅中央已经摆好了六七桌席面。有的围坐在桌边说话,有的在大厅里三五成群的说笑,一派热闹的景象。
呼和秦居首位,一个穿白色衣衫的年轻公子正笑嘻嘻的给他捶肩。他们身边围着几个有说有笑的年轻人,而刀锋则沉着脸坐在一旁。看到这两个女子进来,大厅里静了静,所有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若鸿的身上。梅红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介意。
呼和秦注视着若鸿,带着宠爱的表情说:“来,见见你的舅舅舅母。”
他身后的年轻公子笑嘻嘻的说:“还有一位表兄一位表妹和一大群师兄弟呢。”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气氛一下子和缓了下来,若鸿抬起头正好迎上了他的视线,他应该就是刀锋的弟弟清夜。他有一张酷似母亲的清秀面孔,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覆盖着浓密的长睫毛。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正用一种略带好奇的目光打量她,他们兄弟两人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眼神,一样的冷静,仿佛和万事万物都保持着不容忽视的距离。
刀锋的父亲云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轮廓与刀锋十分相似,只是多了皱纹和沧桑的感觉。母亲严氏是个温柔娴静的中年妇人,在看见若鸿的瞬间,夫妻两个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抽了半天冷气之后,云雷才喃喃自语般说出一句:“跟雪洁真是一模一样。”严氏倒是很快就做出了正常的反应,上前拉着若鸿,温柔细致的问她住在绿阁是否习惯,并反复叮咛她“要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需要什么只管说”。
她的手又绵又软,若鸿的手被她握着也变的温暖了起来。而刀锋和清夜的小妹冰莹则是个甜美的少女,羞涩的依偎在母亲的身边,当若鸿冲她微笑的时候,她的脸都红了。
除了这些凭空冒出来的血亲,若鸿印象深刻的还有梅红的父亲梅江南。他是堡中的副堡主。一副文弱的书生的派头,相貌清秀儒雅,眼神却十分锐利。梅红的母亲张平是这里的管家,是一位身材高大的本地人,性格十分爽朗,有一双和女儿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睛。
席间,梅江南向刀锋汇报万葵堡最近进行的贸易,云雷和呼和秦谈论即将来临的暴风雪天气,严氏和张平谈论要给堡中的子弟添置过冬的新衣,清夜拿即将赶到万葵堡来提亲的安彦国小世子向冰莹打趣……惟独没有人谈论他们在路上遇到的埋伏。
若鸿能感觉到他们的刻意,当坐在她身边的清夜和她谈论起一些古老失传的神秘药方时,她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她想从刀锋的脸上找到答案,但刀锋只是安慰似的笑了笑,不露痕迹的避开了她的视线。每个人的言谈举止都在传递着这样的信息:不要在此刻触及我们不想谈论的话题。
这让若鸿感到困惑,她因而沉默不语。
直到晚宴结束,清夜无视刀锋凛冽的目光,自告奋勇要护送表妹回房间的路上,若鸿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没有人问起路上发生的事呢?”
清夜在回廊的灯光下展现出纯真如婴儿般的笑容,轻描淡写的说:“爷爷吩咐过的,今晚不想提不高兴的事。”
只是这样吗?若鸿用疑惑的目光无声的询问他。
清夜爽朗的笑了起来:“不要想那么多,你刚到家,自然要好好休息,你想知道的事过些日子爷爷会亲自告诉你的。因为很多事只有爷爷自己最清楚。”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他的白色衣袖轻轻拂过她的耳畔。柔和的衣料有着羽毛般的质感,散发着淡淡的松木清香。
他笑微微的安慰她:“你好好休息。不要那么多心。过几天我带你去骑马,我们有安彦国最好的赛马。怎么样?有兴趣吗?”
他的目光温柔坦诚,一瞬间让若鸿觉得自己若是有个哥哥,他一定就是清夜的样子。
胭脂醉之所以传说无药可解,据师傅木清解释,实在是因为毒发的时候太过惨烈,所以它的发明者药仙慕容鹤心存不忍,临终前销毁了关于配方的所有记录。传说有九颗胭脂醉通过慕容鹤的徒弟流入了江湖,而木清正是慕容鹤的关门弟子。
而解药,只有在毒发前一定的时刻服下才会有效果。准确的时刻只有通过脉象才能够确定。所以当若鸿终于做完了这件事的时候,疲惫不堪的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把它用在自己人身上了……因为解毒的过程几乎要把她逼疯了。
“这就叫作茧自缚”她浑身瘫软的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喃喃自语。
忙了一整天,此刻所有服过解药的人都还在她身后宽敞的练功厅里闭目打坐。而她尽管还饿着肚子,却丝毫也没有力气再移动自己的身体了。
夜风吹过来,虽然冷却令她感到适意。
天已经黑透了,满天的小星星冲着她眨眼睛。栏杆外面是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常青灌木,再远处,是黑黝黝静悄悄的庭院。
不知道厨房在什么地方呢?若鸿有气无力的想。可能是因为大家事先得到了叮嘱,说解毒的过程不能受闲人打扰。所以一整天,这里连个扫院子的人都看不着。
若鸿的肚子不雅观的咕咕叫了起来。
身后有人笑出了声。
一个精致的食盒递到了她面前,清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莲蓉糕,你现在的身体,能吃这个吗?”
若鸿一把抢了过来,全然不顾形象的开始狼吞虎咽。
清夜忍着笑拍拍她的后背,“我听见你跟大家说打坐完了才能吃一点清淡的饮食。我娘正在厨房里带着丫鬟们煮粥呢。”
若鸿有心回答,无奈实在腾不开嘴。好在清夜也不着急,一直笑嘻嘻的坐在她对面看她吃东西。
食盒很快就空了。
若鸿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抬头问他:“就这些?怎么不多拿一点?”
清夜笑道:“再忍忍,一会儿吃点粥。”
若鸿吃了点东西,觉得身上也有了力气,长长的伸个懒腰:“不要了,我要回去睡一觉。”
清夜却身手拦住了她:“爷爷要见你。”
“现在?”若鸿头痛的问:“明天不行吗?”
清夜为难的摊开双手:“要不你去跟他说?你知道我们哥几个都怕他。而且……”他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爷爷那里还有个客人,你应该会感兴趣哦。”
她疑惑的望着他,清夜却笑而不答。
若鸿摇摇头,无奈的笑了。
她心里十分诧异,老爷子为什么要选这个时间见她呢?是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所以要选这个时间公开谜底吗?
还是,因为神秘的客人又带来了什么意外的消息?
三十四
清雅绝俗的青年在淡淡的星光下宛如一个解除了咒语的神秘花妖,眼波流动之间散发着凛冽却迷人的光彩,令得夜色都明媚了起来。
他深沉的凝视如同夜色里波光粼粼的海面,虽然平静却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了其下所隐藏的波涛汹涌。
他变了,若鸿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惊觉了他的变化,他瘦了,似乎更高了。最重要的:他不再是那个玉兰花一般会脸红的甜蜜公子,而是一个神情凝重举止沉稳的男人,这一切都是何时发生的呢?
她从未想过他们还能够再见面,在她那么坚决又无礼的不告而别之后……
“玉笙……”若鸿咬着嘴唇,声音细微而胆怯。
他慢慢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复杂的凝视着她,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点惭愧呢?当时走的可是干脆的很啊。你这个……”
他咬住嘴唇,忽然用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他身上的味道清新如雨后的丛林,若鸿在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记忆深处某个不确定的瞬间,他的怀抱和记忆深处一样温暖,让她忽然之间感到说不出的疲倦,只想停下来,就这么停下来,再也不用去想那些烦心的事……
身后传来咳嗽声,是清夜忍笑的声音。
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个尾巴呢,若鸿面红耳赤的推开玉笙,却惊讶的在他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笑意。
“都进来吧。”身后的紧闭的门扉里传来呼和秦略带疲惫的声音:“清夜也进来。”
呼和秦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灯影朦胧,他的脸显得十分苍老。
几个人围着书案坐下,小童奉上香茶和点心,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空气里是淡淡的百合香,若鸿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安。
呼和秦把托盘往他们这边推了过来,声音疲惫而温和:“玉公子远道而来,厨房里正在准备消夜,先用些点心。”
若鸿不客气的先抓了块点心塞进嘴里:“我也饿了一天了啊。”
玉笙怜爱的目光扫过她的面颊,却什么也没说。
一丝笑容在呼和秦的唇边一闪即没,淹没在一声沉沉的叹息里。
“鸿儿,江湖里近年来有一个十分神秘冷血的组织叫擒天门,专事暗杀和绑架活动。你听说过吗?”
若鸿端着茶杯,茫茫然的摇头,却感觉到外公马上要说到点子上了,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当年原家的案子,就是他们做的。”
若鸿一口茶喷了出来,玉笙摸出手帕帮她擦拭身上的水渍,另一只手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清夜靠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幕。
“擒天门行事隐秘,几年来始终找不到他们的下落。”等她咳嗽平息,呼和秦才又开口:“所以,尽管我一早就知道了仇家是他们,却也一筹莫展。玉公子今天带来的消息,就是找到了擒天门的一个落脚之地。”
若鸿望向玉笙,他点了点头:“瓦都城外的平安湖旁边有一座名叫祈安别院的庄园,我在那里埋伏了近两个月。可以确定那是擒天门的一个落脚点。他们的头领是一个叫摘星的年轻公子。”
“摘星?!”若鸿与呼和秦对视一眼,惊讶不已的喊出声来。
玉笙接着说:“惊人的是摘星的身份。”他瞟了一眼呼和秦,反问若鸿:“放眼北苏,最有势力的人是谁?”
若鸿思索片刻:“除了皇帝,就是国师。”
玉笙莞尔一笑:“不错,当朝国师洛惊风。摘星就是洛惊风的幼子。”
若鸿把目光投向呼和秦,这里应该是有什么隐情的吧?
呼和秦叹气,“我也老了,有些事再不说,恐怕要带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
他的目光悠悠的望着窗外,在这一瞬间他显得苍老无比。
“我二十岁的时候,在牧人族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上打败了牧人族的族长铁离当上了新的族长。也就是那一年,我带着族中子弟前往雪龙族参加雪龙族族长的寿宴,在过雪山的时候,拾到了一个弃婴。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会被扔到那里,出生不久的孩子,很瘦小,哭声倒是很大,快要冻死了。那时侯你母亲也刚刚出生,我就把他带了回来,取名叫风经路。”
他象是沉入了久远的回忆里不能自拔,目光越发迷蒙:“他非常聪明,性格也是争强好胜。别人学三五年的东西,他只要一年半载就学会了。师兄弟在一起难免会有争执,每次都是别人联合起来对付他,他通常只有一个帮手,那就是雪洁。”
“他虽然不是牧人族的人,但是我始终有心培养他做我的接班人。于是就在他十五岁那一年,把他送到雪龙族接受最严格的训练,这孩子也很争气,每一次雪龙族传来消息都说他的表现是最出色的。”
“他在雪龙族整整两年,等他踌躇满志的回来,却遇到了他一生里最大的一场变故,那就是雪洁要出嫁了。”
说到这里,呼和秦长长的叹了口气,“雪洁的爷爷和原枫的爷爷年轻时交好,所以给孙辈订了亲。老人的遗命我们做儿女的自然不能违背。”
“雪洁出嫁了,风经路变的沉默寡言。后来你父亲纳了妾,再后来,雪洁因为难产过世。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他在得到雪洁死讯的那一天离开了牧人族。”
“我有好多年没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