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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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我先过去，安顿一段时间了，他们也要去的。”
“哦，举家移民啊，准备定居国外了哦。那流川那小子，你爸没想过带他一起去啊？”
仙道一下子沉默住了，过了一会儿，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我想，不会吧。”
他曾经也在心底恨过流川的母亲，恨她使得自己被迫处在本身不期望发生的混战之中，但是前些日子去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恨意已经随着时间消失了，已经没有力量去憎恨了。爱情这一场残酷的仗，到头来谁都打的遍体鳞伤。但是他明白母亲的恨意没有那么轻易就消除，她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在自己的面前诅咒流川母亲死去，这个称为隐患，因为发生过一次，所以更害怕重蹈覆辙。在仙道心里或多或少也知道母亲为什么执意地要将自己移送到英国去读书的原因，毕竟流川和他一所学校的事，她也是知道的。而个中是非曲折，或是心中真正的想法，也只有仙道母亲她自己最明白。
“其实你爸那性格太软弱了。”三井说，“要是我，两个儿子都要，凭什么一个过好日子，另一个要在外面受苦的。而且你们家也不是没钱。”他说完见仙道脸色有些不好，就转了话题，“你等等去篮球社练习不？”
仙道点了点头：“恩，要去的，顺便看看流川。现在他唯一肯和我搭上关联的，也只有篮球一对一了。”
他们到篮球馆的时候，门口已经挤着一大群绑着流川命尖叫的女学生了。“真是雷打不动的场景啊，只可惜，她们迷的是流川那根本没恋爱神经的小子。”三井自怨自艾地说道，“为什么我这大帅哥她们都看不见呢？”说着，摇摇头，嘴里喊着“麻烦让一下”的话，拉开堵住大门的女孩子，仙道顺便就跟着他挤开的小路进了体育馆。一抬眼，便是流川一记大灌篮，这引的身后那群女孩子尖锐的叫声直接升高了好几个分贝。仙道看着落地的流川，迅速跑离，因为汗水的缘故，仿佛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视线仿佛就因此没有办法再移开。
等他换好篮球鞋热了下身，流川已经拿了颗篮球站在他的眼前。
“一对一。”他说。
“知道了，我回来篮球馆还不是为了陪你打几场么？”他站了起来，跟着流川向球场走去。与流川的一对一，之于他自身来说，也是很希望的。仿佛可以扔下一切，跟时间一同展开翅膀，按照自己希望的速度以及进程飞翔。
“你昨天那一拳打得可真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时候说错什么话了。”仙道截下流川手里的球，“你可以告诉我我错在哪里了么？下次一定改。”
流川不答，只是专注地看着仙道手里的球一上一下的运，寻找着截回来的机会。
“我真的想做好一个哥哥应有的责任的，我们亏欠你太多了。”仙道继续说。
流川横了他一眼，然后突然直起了身子，他说：“不打了。”说着，从前边拿来一颗篮球，到一旁管自己练习投篮。仙道有些失落，上去问：“为什么又不打了？”流川往后退一步，投进一个三分，他并没有去看仙道，只是说：“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
第二章
他知道流川向来是一个不把任何心理活动放在表情里的人，况且他刚才根本没有看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眼神说出那句话的，只是觉得，他一说完，自己就听见篮球落地的撞击声，一刹那还误以为是自己的心掉在了地板上。接下来仙道就有些尴尬地离开了，他到休息区坐下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在投篮的流川所隐匿的寂寞，这种强烈的感觉被汗水的热量所蒸腾更加明显的透现出来，迫使他不得不迅速地离开体育馆。
今天提早了一个小时放学，仙道沿着有树荫的路道往回行走，三井和流川应该都留下来练球，但是只有他却仿佛没有勇气再踏进体育馆。他一直反复想着流川那句“你的心不在这里”，于是下意识般地隔着制服的布料，手掌覆压到正以平常的速率在跳动着的心脏，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真的，不在那里了么？”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小子的想法真是不能理解。”他这样边走边想回到家里，也正好是平时到家的时间。
“你回来了啊？等我把其他菜做好就可以一起吃饭了。”仙道母亲在厨房里忙活。
“你怎么自己在做菜，玲木阿姨呢？”
“哦，她回家探亲了。”仙道母亲从厨房里探出头答了一声，“小彰，那你要放心，妈妈做的菜一样好吃。”
“这个我肯定放心的。”他笑了笑，望着落地窗外突然就落下了雨来，“妈，下雨了你衣服收了没？”
仙道母亲仿佛有些手忙脚乱，要从厨房里跑出来：“还没收呢。”
仙道朝他摆摆手：“你去厨房忙，让我去收就可以了。”
仙道母亲双手合十，有些抱歉地笑了笑：“那就拜托我的乖儿子了。”
这场雨一直下，下到吃好晚饭都没有停，仙道手里拿着遥控器，眼睛却看着窗外。仙道母亲一把夺下他的遥控器：“你这是看什么电视？怎么看广告，眼睛还望着外头做什么？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呀？”说着也顺着仙道的视线看出去。
仙道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妈，我想出去一下。”
“这么晚了，你上哪里去？”
“出去买点东西。”仙道这样说。
仙道母亲刚要说话，父亲说：“你就让他出去吧，我们儿子都这么大了。”
“就是就是，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说着，拿起靠在墙角的雨伞，“妈，我很快就回来。”说着，便带上了门走了出去。
等仙道赶到学校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体育观的灯仍然亮着，他顺着栏杆，轻巧的翻了进去，只是雨水有些大，衣服湿了一大片。他拿着收好的伞，站在体育馆门口前，积聚在伞上的雨水顺着地板流淌，然后他轻轻地拉开了馆门。叫流川的那个少年果然在馆里，正仰面躺在木质地板上，篮球滚得到处都是。他一看有些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跑上去就叫：“流川，你没怎么样吧？”
流川倏忽睁开眼睛，轻轻说：“休息。”
仙道听见自己松了一口气：“下雨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早回去，怎么今天晚上不用打工么？”
流川点头：“不用。”
仙道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流川只看了他一眼，以独特的姿势手一撑站了起来，将地上的篮球捡好扔进一旁的筐子里，收拾好一切，他仍然是两个字：“不用。”
仙道嘻嘻一笑：“我早知道你会说不用了。我知道你不会带伞的，而我只带了一把伞，所以我肯定是要送你回去的，当然你也可以说不用，那结果是我会陪你一起淋雨，要是你觉得好意思的前提下。”
流川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仙道，过了片刻，背过身去说：“我去换衣服。”
“阿姨她有没有醒来的可能呢？”仙道这样问着，不动声色地将雨伞偏向流川那边。其实两个人本身就人高马大的，一把雨伞自然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我不知道，医生没说。”
“我想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应该怎么办？”
“……”
“一个人打那么多份工是不是很累？”仙道说着，伸手揽过流川的肩膀，却明显感觉到他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你干什么？”
仙道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兄弟间最基本的亲昵，我呢也就你这么一个弟弟的，不管大人怎么闹的不开心，我们是无辜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他就这样刹那感觉轻松起来，“再说了，这样我们都不用淋雨了。”
流川是不大和别人亲近的，从来也不会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呼朋引伴的到处都是朋友兄弟，吆喝叫嚣着去玩闹或是闯祸，都是这样一个人自己管自己，一个人吃饭睡觉，一个人回家走路。这看上去是一种乖僻的性格而大多人都不会喜欢孩子这样的不合群，只是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与他自身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挣开，出于礼貌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自己都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多交一些朋友呢？那样也可以互相照应。”仙道又强烈的感受到流川身上尖锐的寂寞，扎在心上，就疼了起来。
“没那么必要。”
“这是存在于这个世界必然的要求，流川，你听哥……”
“我家到了。”仙道的话语被流川再次硬生生地打断。他也只能将话咽到喉咙之下，或许说得太多了，是有些烦人了。他看着流川拿出了钥匙，大约只有四五个，叮叮当当地响了几下，借着玄关的路灯找了一下，就挑出了大门的那个。
“你既然到家了我也不进去了，我妈还在家等我。”仙道说。
流川背对着他，他听到锁打开的声音，然后门就开了，看过去黑黑的一片。仙道明白流川不会和自己道别，他笑了笑，“那我走了，你明天早上可别迟到了。”说着，转身就走，却听见流川在背后说了一句：“谢谢。”隔了雨声，仿佛显得有些陌生了，仙道觉得有些不真实，于是回头想确认一下，但是流川却已经将门关上了。他打着伞向后面退了几步，站了一下阁楼的灯就亮了，不过只亮了片刻，又迅速暗了下去。只留下玄关的那盏灯，在雨帘之后有微弱的光亮。
仙道蓦地觉得心情欢快了很多，他甚至像曾经一样欢快得打起了口哨，一路吹一路往家赶。
仙道母亲早就在家等得焦急，见仙道回来，已是浑身湿透，赶紧拿来大毛巾，上去一边帮他擦一边唠叨：“你这是到哪里去了？去了这么长时间，不是打了伞了么，怎么还是湿成这样？”
仙道伸手拿过毛巾：“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说着，伸手拍了拍母亲的脸：“你不要着急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要去换衣服了，你也不想我感冒是吧？”
仙道母亲听得连连点头：“那你快去吧。”说着，目送着仙道蹬蹬蹬地跑上楼去。
“我说，你不用这么紧张小彰了，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老是这么操心也没有什么必要。”父亲在旁边看电视，体育频道，篮球正打得热火朝天。
“我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不着急他着急谁，也不像你。”
父亲知道她会把话题移向过往，他明白女人都这样，那些自己越是恼怒的事情就越是要提起，他假意伸了个懒腰：“我先回房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着，就朝卧房走去。仙道母亲顺手关掉了客厅的灯，电视的亮光在她的脸上变幻掠过，她换了个频道，是家庭苦情戏，戏里的女子哭的死去活来，抓着男主人公问：“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她看着，莫明的焦躁起来，一下关掉了电视，深深地陷入了黑暗之中。本来是一个很完美的童话的，像结局一样，王子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并且生下了宝贝的孩子。只是这些所有的后来，都必须以生活为背景展开，想象地太美好的事情，反而会愈加的丑陋起来。
仙道母亲在黑暗里叹气，光影流转，她想，她至少有一个值得他骄傲的儿子。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一件十分欣慰的事情的。过往的伤口即使现在不提，也不代表已经愈合了，只是它们都变成了疤，横亘在皮肤肌体上面，这个比起伤口来说，是更加清醒的无法磨灭的钝痛。
在她心里，神奈川的每年的冬天都变得越来越冷，甚至祸及其他的季节。她觉得有些害怕，所以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仙道再次见到速水绿子的时候，门口的樱花刚好全部开尽，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被风萧索的穿行。她见到仙道的第一句话是：“你找到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了么？”
仙道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来：“请问，你是？”他这样说。
“我是绿子，速水绿子，你想起来了么？”绿子皱了皱眉，“你是找到自己的弟弟太开心了吧，连我都给忘记了，我们可从国小五年级就认识了。”
“我都想起来了。”仙道抓了抓头发，“不过十四岁以后就没有再见过了，你和以前的样子有些不一样所以一时间就没有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恩，那是，女大十八边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绿子说着，微微笑了起来，“因为父亲工作的需要，先前搬到大阪去了，就在那边读书，这次又跟着搬回来，”她又指了指校门，“你也在这里读书？”
“是的。”仙道点了点头。
绿子一下子高兴地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