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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今朝渡我-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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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坐一蹲深情对视,姑娘眼里灼灼的光闪耀到晃眼睛。楚铭轻声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转头看了纪千羽一眼,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慢慢转头朝他看来。
  “这也许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纪千羽轻声说,而后顿了顿,留下一句话慢慢消散在空气里,抬步走了过去。
  “但我做不到就这么看着。”
  她走近的时候,正看见宁薇目光灼灼地抓着傅遇风的胳膊,声音急切地问他:“一定是那个蓝眼睛女人害你变成这样的,你不用骗我!她是不是对你下了什么蛊,为什么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要护着她?!”
  “是。”
  “不是。”
  两个声音同时想起,宁薇在听到那声「是」后迅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随后辨认出傅遇风的声音是那个说「不是」的男声后顿感失望。她迷茫地转过头,视线一瞬间有点尴尬——背后编排人家结果被正主听见,不管怎么说都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然而更让她失语的还在后面,傅遇风看见纪千羽后眼神暗了暗,沉默数秒后站起身,朝她点了点头。
  “原因其实很简单,抑郁症三个字,我想可以概括一切。”
  在她震惊的失语中,傅遇风轻声说:“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失了。”
  他拢了下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去,至始至终没有多看纪千羽一眼。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这里也是自己好不容易打听到的,让他再走了去哪里找他?!宁薇在原地愣了半晌,忽而起身向门口跑去,穿过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前跑去,推开大门,眼神瞬间一暗。
  凌晨两点半的街道上空空荡荡,一场冬雨下得悄无声息,路灯的光在雨中昏昏沉沉,天地很空,不见傅遇风的身影。
  宁薇跑出去后,纪千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抬步追了上去,冥冥中却没有选择和宁薇一同向大门进发,而是转了个身,绕过曲曲折折的房间,向酒吧的后门走去。
  她不知道傅遇风究竟从哪里离开,冥冥中走向了这条路,要么是因为缘分,要么是因为有缘无分。
  好在她赌对了,推开门的时候傅遇风还没有走得太远,冬雨下得冰凉一片,他撑着伞,走得很慢,一个背景就萧瑟得令人眼底泛酸。纪千羽吸了吸鼻子,压下心底的涩意,向着前方开口。
  “傅遇风。”她说,“我没带伞。”
  傅遇风依旧慢慢向前走去,没有因为她的出现加快步伐或是就此停留。
  这场景何其熟悉,像是他们萍水相逢的初遇,可惜她现在已经没有勇气不管不顾地撞进他的伞里。纪千羽垂眸,平静地走进雨中。
  这是南国一个寻常的冬,湿冷气像是从脚底渗入骨髓,雨水中带着未结成型的冰雪。她在雨中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只比傅遇风的步速快一点。头发慢慢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嘴唇泛出病态的苍白,她慢慢从他身旁经过,眼神颤抖地向他看了一眼。
  一把伞终究遮在了她的头上。
  只是遮住了从天际散落的雨丝,却仿佛将温度也慢慢带了回来。纪千羽站定,看着他笑笑:“要是真的下定决心了的话,就不要管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往前走,路那么长,像是能走到漫长的以后,你现在的不忍心,也许会让以后的你后悔。”
  傅遇风在伞下低下头,眼中带着无限压抑地看着她,慢慢地问。
  “你到底要干什么?”
  纪千羽低下头,顿了几秒,忽而又上前一步,抬手抱住了他。
  她整个人还是冷的,傅遇风的怀里也不见得有多暖和,反而被她沾湿了衣服,愈发泛出一点彻骨的冷意。
  “我说过吗?我很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闷闷地说,抬头看着傅遇风,“为了回过来找我妈妈,我在奥地利明里暗里筹划了将近十年;来这边之后受人欺负,我当着所有人打了回去;杜若晓害我进了趟局子,我把那天拍的她的照片给了严屹,给他当做要挟照片中那个市厅秘书的把柄。”
  很多需要忍耐与狠毒的事情,她半点没有避讳,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最后她安静地看着傅遇风,慢慢地说。
  “而现在,不管用什么方法——”
  “你的喜欢,得到了就别想我放开。”
  他们在雨中互不相让地沉默着对视片刻,傅遇风眼里的压抑仿佛寸寸碎裂,忍无可忍地按住她的后脑,用力吻上她的唇。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吻,不像耳鬓厮磨,更像是舔舐较量。纪千羽搂住他的脖子,扬起脸分毫不让地回应,舌尖在唇齿间撕咬出细小的伤口,交缠着腥甜的血气。
  如同饮下了对方的骨血,也像是交换了沉重的明天。


☆、第30章 D小调奏鸣曲

  他们吻得太过激烈凶狠,不像恋人之间的缠绵悱恻,更像是棋逢对手的对峙角逐。彼此都分毫不让地坚守着自己的领地,又想攻陷对方的心防与界限,所有的一切都坦荡地展示在对方面前,只看谁先心软妥协。
  唇齿间的追逐告一段落,他们低喘着稍稍分开。纪千羽抬手摸了下唇角,不出意外地擦下一点尚未收敛的血的腥甜。冷冰冰的夜雨下得无声又静谧,潮湿的凉意慢慢爬入四肢百骸,她的眼睛却带着点燃寒夜的光亮,无声地舔了舔唇角,忽而露出个明丽狡黠的笑来。
  “你知道吗?我从那个下着雨的晚上起,就下定了决心要追你。”她轻声说,一手拉下伞,另一只手环上傅遇风的脖子将他拉低,贴着他的唇,用气音笑着问。
  “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追到了?”
  他们离得太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傅遇风眉睫稍动,低头看着她,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的全是她的影子,眼睁睁地旁观着自己一点点泥足深陷下去。
  “是。”他妥协地闭了闭眼,看着她摇了摇头,“如果你当初做出的决定是追上了就甩,那你可以开始了。”
  “不,我不是。”纪千羽摇摇头,抬起手,指尖摩挲上傅遇风的唇角,慢慢地描绘出他好看的唇型,放低了声音柔和地问:“但你一直顾及的那些问题呢?你的手,我的妈妈,你的病,我的未来,这些东西如今都不在乎了吗?”
  “不,我依然在乎。”傅遇风摇摇头,而后牵住她的手,叹息地在她的指尖上留下一连串蜻蜓点水般的细碎的吻。
  “这些事情还是会让我如鲠在喉,非常顾忌,怕即便只有片刻的幸福安稳也是偷来的,早晚有一天要原样偿还。若早知如此,我宁愿从未拥有过。”
  “可是我也是人,也来得非常自私。”他声音微哑地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很难形容我现在的做法到底有多不理智与冲动,但也许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会这么做。”
  “我不想你离开。”
  这一句剖白终于让纪千羽重新露出好看的笑来,她依偎进这个瘦削的怀抱里,纤长的双臂搂上他的背,在淅沥的雨声里安稳地闭上眼。
  “你说的那些我也不知道。”她喃喃地说,在傅遇风怀里猫一样蹭了蹭。
  “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喜欢也许到不了全心全意的满,但是有一分算一分……全都系在你身上。”
  “我会努力改。”她收紧手臂,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透出来。
  “你要等我……别不要我……”
  爱明明就是个沦陷即无药可救的东西,傅遇风无声低叹,搂住她的腰,垂着眼将她慢慢扣紧。
  所以怎么会呢。
  即便依然面临着极其渺茫的未来,但如果身边有你在,那除非你厌倦了这一切抽身离去,我怎么可能舍得放开。
  果然是从一开始,面对她的妥协就太多了,而后慢慢无法拒绝也成了一种习惯,到现在熟悉的离别也带着陌生的尖锐。傅遇风恍然地想,无声地摇了摇头,手指在她柔软的栗色长发中穿梭而过,温柔地揽住她单薄的肩头。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
  好在他明白得够晚。
  就算问题其实依然摆在那里,就算她最终还是要走,就算这果真不过是短暂的偷来的甜蜜——
  她不愿放弃,他就无法离开。
  对于成年人来说,接了吻就算在一起这种想法,和小孩子牵了手就算永恒的观点一样幼稚。但无可否认的是,即便身处浮躁的当下,依然有人平生不轻易许诺,心动后一个眼神就会定下一生。
  幸运抑或不幸的是,他们都是这样的人。纪千羽挽着自己新上任的男朋友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话,笑得像是云拢雾收,露出一片皎洁的光风霁月。傅遇风走在她旁边,鲜少开口,挡不住眉眼温柔。
  蓝调离傅遇风的家不远,一条路慢慢向前走,不长时间也能走到尽头。他们挨挨挤挤地分享着同一把伞,各自被水汽打湿一点肩头。进了家门时纪千羽站在玄关停住,不往里面走,傅遇风弯腰换好家居鞋,站直身时意外地发现纪千羽毫无动作。
  “怎么了?”他意外地问,伸出手在纪千羽面前挥了挥。纪千羽眨了眨眼,转头看他,眼底映出壁灯柔软的光,晴空般的蓝色眸子闪闪发亮。
  “我要多看两眼。”她悄声说,皱了皱鼻尖,自己也笑了,“就是觉得很奇妙……我离开时还在深刻地担心随时会被这里拒绝,结果几个小时之后我再见到它,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不再是寄人篱下的租客了。”
  “以前你在这里住的时候……我虐待你了吗?”傅遇风疑惑地稍稍扬眉,纪千羽莞尔,摇了摇头。
  “我从住过来的第一天起,就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如今真的到来了,一时反而觉得有点不大真实。”
  “怎么才真实?”傅遇风失笑,向前迈了两步踏进屋里,弯腰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加绒的厚拖鞋,回身在她面前半蹲下,将鞋放在她的脚边。
  “不是水晶鞋。”他说,温和地耸了耸肩,“不过比水晶鞋来得暖和。”
  “不早了,赶快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刚淋了雨,小心感冒。”
  好好好。纪千羽笑着应了,换上她巨大的兔子型加绒加厚水晶鞋,风一样刮去洗澡。主卧跟客厅都有一个浴室,时间上并不耽误,纪千羽吹干头发上的水时,在各个房间找了一圈,毫不意外地发现傅遇风已经坐到了琴房里。
  钢琴来得娇贵,经不住阳光照射,也受不了太过潮湿,他洗完澡后一身清爽地坐在钢琴面前,手指在琴上拂过,《d小调奏鸣曲》轻快地流淌出来。
  他弹得比原曲要慢上一点,明亮的节奏无端带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纪千羽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进来,刚站到他背后兴致勃勃地举起双手,傅遇风就恰到好处地问:“怎么不去睡觉?”
  恶作剧出师未捷身先死,纪千羽灰溜溜地放下手,手臂缠上他的脖颈,靠在他肩头,灵活地转着眼睛:“还不困。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你背后长眼睛了吗?还是说钢琴家的视唱练耳水平已经能够听声辨位了?”
  “和这两样都没有关系。”傅遇风低笑,弹琴的手不停,慢悠悠地答她:“你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
  哦,千里溃堤毁于细节。长长的栗色发丝从她肩头柔软地落下,像温暖的潮水般漫上傅遇风的肩臂与胸膛。纪千羽自己也埋头嗅了一口,清爽的柠檬味被热水浸成清甜的暖香,从感官上温和地蔓延开来,果然很好辨认。
  她挂在傅遇风的背上,兴致来了开始东嗅西嗅。傅遇风也由着她胡闹,手下的钢琴声在动作中开始有些断断续续。
  斯卡拉蒂的《d小调奏鸣曲》很长,弹到现在即便没有她胡闹的因素,他的手也差不多撑到了时间,开始出现细微的跟不上节奏与错音。纪千羽无声地听了几秒,歪过头来去戳他的脸:“我想睡觉了,要从今天开始一起吗?”
  钢琴声顿时非常明显地乱了一拍,傅遇风校正了一下节奏,转过头看沉思地看她一眼:“谢谢邀请,我准备一下后尽快赴约。”
  ……谁邀请你了,不对,你要准备什么?!只是嘴上厉害,实际上同样没有经验的纪千羽脸一红,不甘示弱地瞪了他一眼,松开他直起身,转到钢琴面前踢掉拖鞋,手一撑就坐在了钢琴上。
  她坐的位置不算太中间,不过钢琴就那么大,总也是个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光裸的足尖在琴面下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纪千羽低下头,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傅遇风,笑得志得意满。
  “之前就想说了,不过身份不对,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没有真的说出口。”纪千羽眨眨眼,稍稍俯身看着他,“以后晚上不要弹到这么晚,不然我会生气的。”
  她这么坐上去后,傅遇风的弹奏顿时就便的比较艰难。右手部分的琴键被纪千羽挡住大半,傅遇风干脆将手撤了回来,只剩下左手还在尽量流畅地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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