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玉-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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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之事。就算皇上不杀他,也会治他的罪,因为这些苦都是他带来的。
默默地换上衣服,将头上的珠钗玉翠收了起来,拉开了草门,“裴将军,可以出发了吗?”
他回过头,眼里有着惊叹,素衣的她没有损去半分的美,粗布更衬得她肌肤如玉。只是她眼中有的却是冷冷的恨意。
他拉过一辆平板车,平淡地说:“阿蛮公主的脚必是走不了路了,我只能买了百姓的平板车拉你到附近的镇上,再换马车上京。”
“你确定一路上会那么顺利吗?”妩音的声音中,有着幸灾乐祸。
他在心里苦笑着,她很聪慧,她能看得出来。“不会。但是我会以性命保护公主的人身安全,直到你住进花嫁房。”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任务。
“你确定我跟着你会更安全?”妩音挑挑眉。
沉吟了半晌,他无奈地说:“不会,但是你必须跟我走。”他不能放她走,保护她,是给他的命令。
坐上板车,她脸向前,而他在后面推着,知道他的脚受了箭伤,可是她没有理由要同情他的,她只能恨他。
这里是偏僻的小山村,连路都是小小的山路,偶尔还可以听见几声狗叫声夹杂着鸡鸣的声音,祥和安静得像是世外桃源。
走出了山,就能看到孩童在玩耍着,绿色的桑浪被风一吹沙沙作响。天朝多养蚕,用蚕丝纺出来的丝绸让人叹服,柔软又漂亮。
绿波里,是谁家姑娘的歌声这般的平静,像在家里的感觉一样,最平凡的田园生活却是让她感触最深、最想去拥有的。
他竖耳听了一会儿,然后皱起眉头,“不好。”
风轻轻地吹,带来杀戮的气息,那细长的歌声,突然降了下去,再也没有响起过了。
他身上的气息变得张狂了起来,回头看看她,“阿蛮公主,看来你要先躲到村里去了,由我来引开他们。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走吧!”
走?他愿意放她走了?当然,他不回来,这是最好的事。
妩音跳下来,却见他从身侧取出一把小匕首递给她,郑重地说:“以你的聪明,你该避得开。去吧,要有什么事,当机立断,万不能有妇人之仁。对方只是要我的命,应该不会怎么尽力寻你。”
妩音接过匕首,放在衣袖内,一句话也没说,忍着脚痛走回村里了。那里有人,就有藏身的地方。
回头看这绿波里,似乎都潜伏着银色的光芒,阳光一射,像是箭一般。再回头时,见他已经将平板车推倒在桑地里,让人以为是采桑人用来装桑叶的。他大踏步地往外走去,在那里等待他的,必是不平静的杀戮。见他抽出剑来了,妩音转过头,拼命地往村里跑。
淳朴的村民似乎被那震天的喊杀声吓呆了,都惊恐地带着小孩往山上跑,哭声、叫声乱成一团,将寂静的小山村吵得惶恐不安。妩音也夹杂在那些人中上了山。
从树叶的空隙中望去,远远地,看见如天神一般的他,一把剑,一个人,抵挡着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杀手。他的神勇之气和着无情的杀戮,夹着鲜血一齐喷向了天空。这情景深深地震撼着她。
她有些担心,真的,她竟然有些担心他了。
他真的很勇猛,以一敌百,得他可以得天下。只是他如此忠心于天朝,天朝的人依旧还是不会放过他。什么叫功高震主?没有震到主,也会震到别的人,他们无时无刻不想干掉他、取代他,这是多少战场英雄的悲惨结局啊。
他能挡多少人?他能挡多久?有多少人围着他?杀死一个,又一个上来;杀死一圈人,又有一圈的人涌了上来。幸好离得远,听不到那悲惨的叫声,这样的杀戮什么时候才能完呢?她深深地叹着气,有些无力。要是他倒下了,那些人会不会将百姓都灭口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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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绿波杀机(2)
她回过头来,看着一双双惶恐而迷惘的眼神,他们都是无辜的。她和他的到来,打破了他们的平静。妩音平静地对他们说:“对不起,各位大叔、大婶,大家还是先往林子里逃吧。最好不要在一起,分散开来,只怕那个人支持不住,他们就会杀上来。”斩草除根也不无可能。
“姑娘,你要不要一起走?”善良的老百姓没有责怪她,有一个回头问她,想必,是不清楚她和他的身份。
她笑了笑,有些淡然,“不用了,命中注定该死就该死。”
也不知拼杀了多久,她闭着眼等着。当她睁眼再看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一个站着的人,村里的狗也没有再叫了,难道都死光了吗?包括那个裴将军。终于死了吗?她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心里有些隐痛?
从此她不是解脱了吗?公主半路让人杀了。英勇无比的裴将军也死了,苍国的人会多高兴啊!可此刻她却笑不出声来。
胆子大一点儿的年轻人回到村里去看看,然后就呼亲唤友地回家。
等了好久,她才敢去看。
凉凉的风吹起,一抹残阳照着那血洗过的桑树。
树下不知死了多少人,浓浓的血腥味几欲让她吐出来。他躺在血泊中,剑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他连拔出剑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不知他是死了还是活着,她的身体战抖着,她希望他是活的,她在天朝认识的就只有他。在这里,她分不清东南西北,他能带给她安全,能带她走出这里。
他眼皮动了动,眸子睁开,有些笑意,“你恨我的话,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妩音的心放了下来,平淡地说:“我是恨你的,不过我不是落井下石之人。我并不像你,只有命令,没有人情。你对我有恩,我必报之。”
“生为天朝人,身为将军,命令就是命令。我活着,你还是会嫁进宫的。”他说的是事实。这是他的责任,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无条件地服从。
她抽出他的剑,血从那人的脖子上缓缓流了下来,风声吹起,是谁的灵魂在哀号?
一块令牌在那人的腰间,她清楚地看到一个“少”字。这些都是军人,那黑衣下都是从军之人的束腰带,甚至连兵器都是一样的。
她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你得撑着一口气,我背不动你,到了路边才有平板车。”
“阿蛮公主。”他浅浅地叫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有些感动在心中。
妩音拉着他的手,帮他撑起最后的一丝力气站起来,他整个身体压向娇小的她,几乎要将她压倒。靠着她的支持,他仍是一步一步地踏着残阳的血往路边移去。
原来是给她坐的车,现在变成了他趴在车上,她吃力地推着。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救他是对还是错。她只知道,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然,那些人还会反扑过来。
连夜赶路,不知走了多久,她全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路看不清楚,只能借着月光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手磨破了,脚心也磨得流了好多血。
风带着危险的气息,总是催着她快走,一步也不敢停留。而他,足足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不能再这样走下去,必会有人追上来的,而她无法和轻骑快马相比,也无法和别人对战。
妩音将板车推到一边,借着月光,可以看得见黑糊糊齐人高的芒草。她摸索出他的剑,有些冷光刺了出来,她到里面将一些草斩断,把板车用力地推了进去,再将那些芒草盖在他身上,将板车捂了个严实。然后,她钻到板车底下,从腰间取出他给她的创伤药,轻轻抹在脚心,满手掌皆是湿腻的血,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痛得不可思议。
躲在车下面,都能闻到血腥味,是他身上的血腥味,他究竟伤得有多重?她不知道,要死要活就看他的命够不够硬了。哒哒……如疾风一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她缩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隐隐中看到,有不少人举着火把似乎一路在搜寻。朝着这边的芒草也只是随便看看,看不出什么异常,不停留半分就走了。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总算还躲得及时,那些人想必一会儿还会来。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马蹄声飞奔而过。她吊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却也了无睡意。她不断地问自己:对吗?救他,值得吗?他不过是带她出了森林而已,不过是在滚落山崖时不想滚花她的脸而已,她现在可以自由了,可以丢下他不管逃回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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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绿波杀机(3)
而且,她本应该恨他的啊!她现在在做什么?
可是回到苍国又怎么样呢?她要到哪里去安家?她的亲人在哪里?
丢下国仇家恨,她是要救他的,她是有恩必报的人。他救过她,不然她就死在了那些人的箭下。可偏有这些国仇家恨之外的夹杂——每一个苍国的人都要恨他,不是吗?算了,反正也想不通,就当是单纯地救人。夜有些冷,她用力抱紧了自己的身子缩在板车下,剑就放在她身边。她没有再害怕,既然救了,就没有害怕的权利,既然救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拔掉了板车边的芒草,看见他的一只手动了一下,知道他醒过来了。
她控制住紧张的心绪,从车下钻了出来。先看看草丛里有没有人,然后再到路上看看,确定没有人再折回来了,才回到车边把盖在他身上的芒草拿了下来。
他双眼幽深地看着她,好些话憋在心里却说不出口,最后只化成了几个字,“连累你了。”
她垂下眸子平淡无波地说:“你可以站得起来吗?我们要尽快走,这地方不安全。”
“应该差不多了。”只要扶着她,还是可以走的。
她点点头,扶起他,看看四周,往芒草并不很茂盛的地方走。
“为什么走这里?”他有些奇怪,对求生的人来说,越是隐秘的地方越好,这样才不容易被发现。
妩音喘着气说:“在芒草中躲了一夜,你认为他们还会放过这些地方吗?”他会这样想,别人也会这样想。那倒下的大片的芒草,白天总会被发现,他们才会明白,原来遗漏了芒草茂盛的地方。
“你真的很聪明,我觉得死神离我们越来越远了,阿蛮公主。”他赞叹地说,女人极少会如此镇静、如此聪慧。换了别人,大概早逃跑了吧,而她非但没有跑,还机智地救了他。
马蹄声响起的时候,他就醒了。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当时她并没有逃走,还顺利躲过了第二次巡查。这样的女子,在天朝也是极为少见的。如果她不是阿蛮公主就好了,必会是一个让人赞叹的绝世才女。
这一声“阿蛮公主”,把妩音的心打得纷乱。当危险远离了,他们之间就只是公主和将军的身份。他依旧会押着她进京和亲,她也回到了她的位置——公主。公主是要她恨他的,而她却做了罪不可赦的事,救了他。
走了许久,绕出那片山林,竟是一条河,四周都是绿竹幽然。河水平静地流着,青绿如静止的青绸一般。
将他放在草地上,她走到河边,河里映出一张憔悴的容颜,凌乱的发丝。她叹口气,掬起水轻轻地洗着脸,许久未曾进食的肚子在翻腾着,连着喝了几口水下去才算舒服了一点儿。
用河边的芋叶装了些水给他喝。他艰难地从腰间取出一瓶药给她,“就麻烦公主帮我上一下药吧。”
她眯了眯眼,“其实我更想杀了你。”
他轻笑,“你不会的,你心地善良。”他相信她,她有的是机会杀他,要杀,就不会等到现在。
“我宁愿上天把这些善良都收走,我可以替苍国人杀了你。”可是她做不到。
解下他的披风,上面已被血浸透,贴在他的后背上,衣服上也是一道道长长的口子。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来,却差点儿惊叫出声。
背上都是伤痕,一条长长的伤口从肩一直砍到了后腰侧,血凝结在那里,一揭开衣服便又缓缓地流了出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伤口处血肉模糊,竟然深可见骨。
她几欲吐出来,这般恐怖的伤口,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不知要如何处置,背上的伤大大小小地交错在一起。他是神吗?他强忍着这样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