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光同行-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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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第一,她再顾不得温浅意见,径直拨打了120。
通知救护车后她扭头看了看温浅,他没有再勉强驾驶,将车停在了路边。等待救护车的时间樊歆不愿浪费,瞅瞅清河别墅就在前面,利落地问:“你家还有医药箱吗?我先给你紧急包扎下!”
温浅注视百米外的别墅群,似是想了遥远的过去,面色有些恍惚,须臾他回过神来,说:“当时是你收的,你自己进屋拿。”
樊歆没时间磨叽,推开车门一路小跑,奔到别墅门口才意识她没有钥匙——当年离开时她什么都没拿。
门没有钥匙,也可以用密码开启,她瞎猫抓死耗子,照老习惯随便输了几个数,没想到门竟然开了。
她微愕——这串数字曾是他与她的恋爱纪念日,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改。
进了门,漆黑一片的院子显示屋内并没有人。樊歆快步走着,看着过去熟悉的院落,喉中倏然一堵,这套房子是世上最让她甜蜜亦最痛苦的地方,她曾在这笑着憧憬过未来所有的幸福,亦在这里守过清冷的月光,痛哭着斩断所有憧憬……然而,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时间紧急,容不得前尘往事的感叹,她冲进屋拿了医药箱。
几分钟后,她回到车内给温浅麻利的包扎止血。这些年她东奔西走,受过不少伤,基础的伤口处理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当然,包扎时她将双方距离拉得很开,避免肢体接触。
他一直没说话,多数都是歪靠在座椅上,状态有些虚弱,但那双眸光投在她身上仍深邃的像一片海。车厢里安静到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见,樊歆觉得尴尬,也怕他伤口痛,便转移话题,“温先生,你屋里的照片该处理了,再放着挺不妥的。”
——方才她进屋拿药,一进去便撞见客厅里挂着的婚纱照,是他们过去拍的,碧波荡漾的湖面,风吹起她雪白的婚纱,他半跪在地上,虔诚亲吻她戴着婚戒的手。
温浅的回答轻得像自语,“不丢。”轻轻的声音满是固执。
樊歆抿了抿唇,“不丢留着干嘛,又没什么意义。”
温浅没有答话,须臾转了个话题,“他……对你好吗?”
樊歆微怔后点头,“挺好的。”顿了顿,她有些感叹:“如果一早就这样,也不会有中间那么多是是非非了。”
她这是实话。如今的慕春寅一改过去的暴戾无常,对她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如果那些年他也是这般,即便她对他没有爱情,照她心软又重情性子,指不定就在某天稀里哗啦的感动中嫁了,也不会再跟温浅有那些是是非非肝肠寸断。
他听完没再说话,只是闭上眼,歪歪地靠在方向盘上。
樊歆继续包扎,上完胳膊后她猛地一惊,这才发现温浅后脑上的伤远超胳膊,之前头发遮着她没看到,现在鲜血顺着发丝染红了衣领,而温浅似乎是再撑不住了,呼吸有些急促,人软绵绵靠着方向盘往下滑,樊歆吓得扶住他:“温先生……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再撑会!”
温浅歪到了车窗上,头枕着胳膊,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似乎在忍着剧痛,“别担心……我早就交代好了……出了意外……我的一切就是你的……”
樊歆喉头一窒,一霎心潮起伏,却不知道说什么。
而靠在方向盘的温浅终于抬起头来,樊歆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整个人状态虚弱到极点,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也不知道是怎样忍着这一路剧痛将她从虎口中救出来的。
樊歆心中焦灼难耐,唯恐他出事,止住他的话:“温浅你别乱想,不会有事的!”
这短短“温浅”两字,再不是从前生疏的“温先生”或者“温董”,温浅一路强行隐忍的情绪终是爆发,他凝视着樊歆,眸里满是歉疚与苦痛,“歆歆,过去……对不起……”
樊歆摇头,“我早就不怪你了,你也有你的苦。”
“可我怪我自己……”他说着低笑起来,满目苍凉,头慢慢向她凑过去,在她耳畔用尽力气道:“那首歌我写好了……想亲自弹给你,可惜……”
他的话像断了的弦,就此失了声,而他的眼睛闭上,身体沿着座椅软了下去。樊歆三魂六魄吓得少了一半,此时耳畔传来救护车的鸣声,樊歆挥手大喊:“医生!这里!”
她跌跌撞撞冲出去,将护士医生统统引了过来,医生将温浅抬到了担架上,樊歆跟着担架一起走出去。
昏暗的夜色里只有救护车的灯在闪烁,红红绿绿的光影像人焦躁凌乱的心。樊歆小跑着跟上救护车,下一刻脚步猛地顿住。
救护车不远处立着一人,脸色苍白如纸,正定定的将她瞧着。
“你怎么回了?”她愣了两秒走上前去,见来人脸色太差,她指着救护车解释道:“你别瞎想,他为了救我受伤,我就叫了救护车……所以……”
慕春寅打断她的话,“所以,在你心里,他的命比我重要。”
樊歆断然摇头,“不是的。”
慕春寅纹丝不动盯着她,看似什么表情也没有,又似乎要在她身上灼个洞。须臾他短促一笑,面上浮起刻骨的情绪,震怒、绝望、悲哀,交织成眸里滔天的浪潮。末了他一转身回了车,轰一声引擎响,车子冲进茫茫黑夜,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那谁要看作者君真容的,照片我已经放微博了,哈哈哈。
☆、第141章 Chapter141 离婚
樊歆跟着急救车去了医院,一番急救后温浅脱离了危险。待医生将温浅送入病房后,樊歆对一旁阿宋道:“你好好照顾他,我回去了。”
阿宋道:“您不等温先生醒吗?”
樊歆摇头,“医院里这么多人守着,我就不帮倒忙了。”
“可是他一定很想睁开眼就看到你。”
樊歆默了默,没说话。
阿宋踌躇着,拦住了樊歆,“我知道您还在为过去的事难过……温先生是有错,但这些年他也从未好受过。你换个角度想,即便他在认为你是伤害他唯一亲人的情况下,他也没想过要报复,还在想办法要保护你。”
见樊歆露出愕然的表情,阿宋点头,“是的,当年的事闹得这么大,视频铁证如山,而你没有任何证人证词,警方是有权将你列为嫌疑人的,再加上元老们的施压,也许这个罪就真定下来了。但温先生护你,一直在周旋,所以警方没有介入这件事……也正是因为这事,温先生彻底与元老们撕破脸皮,双方你死我活。虽然最终温先生将他们都解决了,但付出的代价是你难以想象的。”
“这些年你在外东奔西跑,吃了很多苦,可是他的痛苦也不少于您。人在矛盾中爱着一个人最是痛苦,可能在他心里,他从没想过要跟你分手,他只是太痛苦了,需要时间去消化……不然你的每一样东西他不会都留着,也不会常悄悄去看你……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尼泊尔的事,那年安东拉你做慈善,路过尼泊尔山脉发生雪崩,你的车被雪压住了,跟助理冻晕在里面……”
樊歆一怔,“你怎么知道这事?”
“因为救你回来的人根本不是搜救队,是温先生……那么冷的天,他把厚外套脱在你身上,只留了一件衬衣,路被雪堵死了,救援力量进不来,他穿着薄单衣,在狂风暴雪里,一步步背着你走出山脉……到救援地时他整个人几乎都冻僵了,在医院躺了好些天才缓过来……”
樊歆久久沉默,阿宋道:“你不信问问安东……刚才的话,我没有一个字说谎……”他说着掏出一样东西,“这是温先生的皮夹。”
他打开来,皮夹里夹着一张照片,是两人过去拍婚纱照时拍的一张单人照,温浅最中意这张,过去他拿来做了笔记本主屏,却没料到还洗了一张卡包照放皮夹。照片应该是被人时常拿出来看,即便是加塑的边角,都磨损了。
樊歆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嘴唇颤了颤。阿宋说:“您留下吧,温先生睁眼时要看见您,这些年的苦也值了。”
走廊上一时极静,听得樊歆苦苦一笑,“我真心谢谢他救了我,可如今的我,能用什么身份留下呢?”
阿宋露出失望之意,最后也不好在说什么,目送樊歆一步步下了楼梯。
……
到家快两点,主卧的灯亮着,樊歆走了进去,立刻被眼前一幕惊住。
主卧里一片狼藉,茶几,矮凳,电视机,立柜……除了床以外,几乎所有家当都被砸了个稀烂。听到她的脚步,坐在狼藉之中的慕春寅一声吼:“滚!”
樊歆没走,她看着他的足掌,“你脚怎么出血了?”
他光着脚坐在地上,应该是被玻璃渣割的。她急得要查看,猛地一个东西被砸到地上,却是一个台灯。慕春寅的怒吼再次响起,“谁要你的假惺惺!滚!”
琉璃盏的复古台灯在地毯上摔得粉碎,樊歆喝道:“慕春寅!你又老毛病犯了是不是?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解释?”
“到底是谁有毛病?”这句话仿似点爆了火药桶,慕春寅猛地起身,将樊歆往沙发上一压,脸色极度骇人。
他紧盯着她,像压抑着滔天怒火,“樊歆,这么些年,你看着我为你疯,看着我为你狂,却永远无动于衷……到现在,你甚至不顾我的死活,去跟老情人私会!”
他眸里满是痛苦与绝望,几乎嘶吼一般:“樊歆!你有没有心?有没有!!”
……
当这厢樊歆为这句话睁大眼时,相隔半城的齐家大院内,怒吼快冲破了房间。
“混账!老子给他一个笑脸,他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齐三将桌上摆件摔到地上,“老子今天没扒他的皮,算他命大!”
怒吼声震得窗户上的玻璃都在颤,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有老张端了杯茶过来,劝道:“三爷,您就别气了,二少爷的性格您还不知道,一喝酒就犯浑!刚才您拿鞭子好抽了二少一顿,没剥他的皮也够他受的了!”
见齐三仍是一脸怒容,老张又搬出了樊歆,“您消消气,万一血压一高那可不得了,现在找到了小姐,您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齐三爷连喝了几口茶才平复气息,他靠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后转了个话题,“今儿这温浅倒是超出了我的意料,原先以为他为了温雅抛弃我闺女,多少有些薄情,现在看他不顾安危来救我闺女,倒是个情种。”
“情种可不止这一个。”老张忍俊不禁,想起几个小时之前的一幕——那会盛唐总裁喝了那杯有五分之一概率致死的毒酒,凛然赴死……不想过了半天安然无恙,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叉着腰嘚瑟大笑,“老不死的!把人还我。”
齐老爷子的脸僵在那……原本他是正要还女儿的,顺便还要将自己与樊歆的关系知会女婿一声,但一听“老不死”三个字立刻炸了毛!立刻堵了一句让对方也炸毛的话:“我早把人给温浅了!你配不上她!”
慕总裁气的差点跳到桌上……
想到这老张笑道:“被您玩了一把,这慕总脸都绿了,如果他知道那水根本没毒,估计要吐血。”
齐三爷摆出解气的模样,“不玩他玩谁?敢喊我老不死!他爹当年都不敢!再狂信不信我让女儿立马改嫁!”
老张笑。
齐三爷喝了口茶,瞥他一眼,“笑什么,我是觉得温浅这后生挺好,盛唐这小子虽对我闺女是真心,但脾气太差了!要是还能选择,我肯定要好好考虑……”
过了会老爷子叼着烟斗笑起来,“不愧是我齐三的闺女,瞧把这圈里最好的种公给迷得!”
正笑着,有人敲门进了房,躬身对齐三道:“三爷,五爷六爷来了,说是二少爷的事要给您负荆请罪!”
“都来了?”齐三甩开烟斗,面色渐渐凝重,“单老六是为了儿子……可老五怎么也来了?”
老张朝窗外瞅了片刻,眸里浮起疑惑:“不仅五爷,八虎黑鬼他们都来了!咦,前段日子他们不是才联手闹事,被您下调到了内蒙吗?”
窗外微弱的光线里脚步杂乱,显示来人不少,摇摇绰绰的人影变幻,气氛一瞬紧张,竟盈起风雨欲来的肃杀。老张警惕道:“这事不对……二少爷的事没准是个幌子!我怀疑他们的计划有变,狗急跳墙!”
齐三眸光渐渐凝结,有备战前的冷意,旋即他笑起来,面色镇定如初,眼底浮起厉色,“来就来,老子这一生刀口舔血怕过什么!呵,就算鱼死网破,我也早把所有的都转给了我闺女……九重,他们半毛钱都拿不到!”
他说着挥挥手,“你先下去,喊阿力进来,万一今晚有什么变故,你照我们之前的计划行事。”
老张想起那个决绝的计划,有些忐忑,“三爷……”
“快去!”齐三将一个匣子塞他手上,“记得,一切以小姐为重。”
“是。”老张颔首,转身带着匣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