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吃了那妖兽-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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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亚卡皱起了眉,“一念往生,一念复生……”
连溪听懂了,这种把传说当信条的人,她居然真的相信了。
连溪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看着看着路灯昏黄的光晕,觉得自己抽了才在这浪费时间,转身准备离开。
亚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连溪躲避的速度很快,但是亚卡的速度更快,连溪躲避不急的情况下,被抓了正着。
那纤瘦的腕骨,就像是轻轻一折就能折断。
他的眼神软化了下来:“连小妹妹,你听我说最后一句话。”
“人有不同的职业,昆虫也分不同的工种,其实花一样,在花的族群里,不同的花承担着不同的职能,双生花是花之眼……”
“这是族里流传下来的,我并不知道这到底是指什么,但是你一定是明白的。”
连溪深深的看了一眼亚卡,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后退了几步,离开了。
连溪回到走廊的时候,可以看见不少穿着军装的年轻军官。
他们的军衔都不低,神色哀伤,大概是赶过来见杭跃最后一面的麾下军官们,即使大多数人,都只能隔着玻璃看上那么一眼。
人有些多,即使再小声,都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连溪抱着一盒热牛奶,坐在走廊一角,小口小口的喝着,暖意顺着胃一直传到了全身。
姚守大概很忙,几个小时都没有见着人影,连溪喝完自己的牛奶,提着袋子去找他。
虽然两人已经没有心灵感应,但是她已经足够了解姚守,他现在会做什么,会在什么地方,会想些什么,她多少会猜出一些。
连溪看见严泽的时候,严泽正被一群白大褂围在中间,他看了连溪一眼,指了指不远处休息室的方向。
连溪点点头,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休息室的门并没有反锁,连溪握住门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动推开了房门。
咔哒一声,门刚刚打开不到十厘米,一只杯子就飞了过来,啪嗒一声砸在了门上:“滚出去!”
是姚守的声音,带着些愠怒,也带着哽咽。
大概,是哭了。
连溪反应速度很快,还是被茶水溅了不少,她抹了一把脸,能感受到茶水的温度。
她轻轻的将门合上,将袋子放在门口,牛奶并没有做保温处理。
过一会,估计要凉了。
医院毕竟不是杭跃一家开的,这个点,医生不是去吃饭,就是去忙碌了。
更衣室里,没有一个人。
这种地方,通常没有什么安保级别,总有那么几个大大咧咧的人,连柜子都忘了锁。
连溪将头发盘起来,穿上护士制服,戴上白色的帽子,将工作证塞进口袋里,顺手也将口罩给戴上了。
这种工作,她做起来轻车熟路。
出门的时候,看见一个脸嫩的护士推着推车,朝着杭跃病房的房间而去,因为病人家属有杭二宝这种情况不稳定的人存在,他之前就被为难过一次。
这时似是有些发怵,步伐比往常慢了很多。
连溪自然的走了过去,从推车上抽出单子,扫了一眼:“这是今天的用药吗?”
对付惊讶的看了连溪一眼,除了花房,其他地方的女性护士其实少的可怜。可是因为杭跃的特殊性,医生护士都是外面整批整批打包过来的,出现女护士,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是的。”
“还差一样止疼剂。”连溪将单子递还给护士。
护士扫了一眼,就知道连溪说的没有错,解释到:“将军的药都是专职医生配的,大概止疼剂用完了,后面忘记补了……”
“病人现在这样的情况,少了止疼剂,很难挨过去,你回去拿,这些就交给我了。”
护士感激的看了一眼连溪,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提醒连溪:“那麻烦你了,病人的家属今天有些激动,你自己小心一点。”
等护士走后,连溪的藤蔓悄悄从背后绕了出来,将止疼剂放回了原处。
连溪进了病房之后,将一大批年轻的军官赶出了病房,她就说了一句话:“想让他早点去死,你们就继续呆在这。”
说完,该换药剂的换药剂,该调仪器的调仪器,不再理会他们。
大家面面相觑,终于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病房,最后一个离开的是杭家的家属,他看着连溪熟练的动作,顺手将门关上了。
连溪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在不时关注她,这并没有什么,只要不是从正面看,也看不出什么。
纹身从她锁骨钻了起来,蔓延了半张脸后并没有停止,在额头中央汇聚,花骨朵在额头中央一层层的开放,最后成为一朵绽开的花。
远远看去,像是长了第三只眼睛。
浓郁的花香在病房弥漫开来。
连溪的视线也越来越清晰,她能看见窗台上的细微灰尘,地板角落残留的细小纸屑,桌面上药用说明书上细小的文字,还有——
杭跃头顶的那束花,往下蜿蜒的根系。
人体的血管,就像是复杂缠绕着植物根系网,源源不断的替花株供给着“营养”,她能清晰的“看到”哪部分根系还在艰难的运转着,而那部分根系,从中阻断,已经断绝了“生机”。
那个阻断的黑色的点,正在杭跃的脖子左侧。
连溪指腹拂过额头,有些了然,所谓的花之眼……
她深吸一口气,掌心长出一株双生花来,颤巍巍着,含苞欲放的。
花香越来越浓。
双生花缠上杭跃头顶的花株时,根系也一同缠了下去,从花苞往下,一口吞到底,双生花弯成弓一样的花茎再次直起的时候,无数黑色的根系一同被拔了起来。
只残余着那个黑点。
连溪避开静脉,用手术刀,在黑点的位置轻轻的割了一道口子。
此时病房的花香几乎实质化,引诱着寄生虫不顾一切的从体内顺着伤口的位置往外爬,杭跃脖子左侧皮肉凸出来,紧接着伤口翻开,一只血色的寄生虫爬了出来。
它见风就长,全部爬出的时候,已经有了半寸长短,这一此它张开双翅,目标是花香的源头——连溪。
可是刚刚飞起,就被连溪藤蔓打飞,钉在了地板之上。
与此同时,双生花源源不断的能量输进了杭跃体内,花株残留的根系,催生了新的一颗幼苗。
生根,发芽。
连溪做完这一些,手心都是汗水,她给姚守的伤口做了包扎,然后将他领子扣好。
等了一会儿,见杭跃的生命体征越来越正常,连溪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转身收拾了其他东西,见没有任何异样后,推着推车打开门走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踏出门的一刻,一直“昏迷不醒”的杭跃,慢慢睁开了眼睛。
连河从地上捡起袋子,里面有熟悉牌子的热牛奶、饼干、糖果,这种标配,显然是连溪买来的。
他看着地面上碎的玻璃杯渣子,还有门口半滩没有干透的茶水,眉头皱了起来。
抬腿一脚就踹开了大门。
姚守正埋头在一堆的资料中,连河扫了一眼,是很多医学专家的资料,他双眸泛着血丝,脸色有些难看。
听见巨大的动静,终于抬起头来,看见连河愣了一下,侧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已经到了半夜了。
“小溪呢?”连河并没有摆出多好的脸色,虽然他对姚守一向没有多好的脸色,但是今天压抑着怒火尤为强烈。
“小溪……”姚守眼中也有些茫然,回过神来,他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她说在走廊等……”
话还没说完,连河整个塑料袋就砸了过来,里面的东西在半空中就飞了出来,姚守闭上眼睛,牛奶擦着他的耳旁飞过,糖果噼啦啪啦砸了他一脸。
连河一句话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往走廊的方向走去。
姚守从地上捡起牛奶,已经已经凉透了,他攥着一个糖果,匆匆的跑出门外。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看见了走廊尽头的连溪,连溪躺在椅子上,裹着不厚的风衣,睡着了。
似是有些冷,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连河半蹲在连溪面前,看着她的脸色并不好看,伸手握住她的手,果然凉的让人心惊。
小溪新婚当夜穿着婚纱出现在医院,他可以假装是她自己任性,刚刚门边的玻璃渣和放在地上的食物,他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可是现在,她一个人在角落里蜷缩了半夜,那个新婚不到一周的伴侣,却连知道都不知道。
如果这就是将小溪托付给另一个男人的生活。
他宁愿小溪从来没有嫁过!
连河打横抱起连溪,转身的时候,姚守正站在对面,视线落在连溪的身上:“大哥……”
连河眯起了眼睛:“让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深夜,白天乱糟糟挤成一团的人群多半散了去,安静的走廊内,能够清晰的听出连河呼吸声中压抑的怒火。
连溪看起来,的确不是很好。
像是累狠了,两人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有被惊醒,明明只有几天没在意,她的下巴弧度似乎越来越明显。
姚守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连河,眼底的自责和恳求交织在一起:“大哥,我……”
他话并没有说完,走廊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年轻的军官几乎是全速跑过来,气息都有些不稳定:“姚少校下,将军醒了,要见你。”
姚守眼底的暗色翻涌,这个时候,杭跃的每一面都可能成为最后一面。
他似是做了决定,脚步往后退了一步,连河冷笑了一声,眼中带着浓浓嘲讽,笔直顺着走廊往前走,路过姚守身边,直接将他撞开了。
连河的步伐很干脆,没有任何迟疑,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年轻的军官就是再没有搞清楚状况,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来,他犹豫了一下,看着前面那个显得有些疲惫的背影,不知道如何开口。
几秒钟后,姚守转过身来对着他,神色已经恢复了如常,他边走边问:“杭跃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小跑了几步,才跟上姚守的步子:“精神看起来好像好了很多,刚刚吃了点东西……”
天空乌压压的,昏暗成一片。
雨下的有些大,姚守撑着一把伞,看着紧闭着的大门,将手中的金属盒放在了屋檐下,溅起的水花还是淋在了盒子之上。
他想了想,将伞盖在了盒子上方,遮住了溅落的雨滴。
身上的衣服,瞬间就被淋湿了,姚守并没有在意这些,半仰着头看向二楼的方向,在雨幕终伫立了好长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瑞霄时间早上八点,中央军校百年周庆上,杭将军如约出席,病危的谣言不攻自破……作为联邦最年轻的上将……”
连溪听着新闻主播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伸手推上窗户,将外面噼里啪啦的雨滴,一同关在了门外。
严泽从药盒中找出今天的药量,连同水杯一同递给连溪,看了一眼窗外,背靠在墙上有些慵懒的问:“既然这么惦记,趁着你哥不在家,不下去见一面么?”
三人此时租了郊外的小院子住下,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祈安的日子。
杭跃脱离危险之后,严泽就从医院回来了,他推掉了所有的宴请、聘书、采访、邀请函……专门回家盯着连溪吃药。
连溪大概是在医院睡冻着了,回来的夜里就起了烧,连河本来就怒火中烧,看着连溪生病的样子,火气自然越烧越旺。
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即使姚守一天三趟的报道,也没有进过家门一次。
连溪摇了摇头。
严泽觉得连溪的反应有些好玩,继续问:“那么通讯器呢?语音视频也可以……”
“我把他拉黑了。”连溪继续摇了摇头。
严泽:“拉黑?”
连溪解释:“大河会不高兴的。”就连河的黑客水平,自己前一秒联系了谁,他恐怕下一秒就知道。
连河还在气头上,何必给他添堵呢。
索兰的观念毕竟和她所认知的不太一样,她所认知的家庭,自然是双方共同付出,相互理解相互包容,也不用刻意去计较谁多些谁少些。所以在好友病危的情况下,无意间发了脾气,有了疏忽……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情况。
可这个世界的男人,从立场上,就被定义成全然给予的一方,配对的体制虽然限制了女性的思维的,却也在道德和法律上,将男性全然绑了起来。
所以从连河的立场上看,自家妹妹新婚当天就在医院过的,后面一连串日子都没用安生,力竭躺在椅子上发烧,所谓的妹夫却一点不知道。这件事情从原则上,就有非常严重的问题。
婚礼的举办,她可以一句不问,顺了姚守的意思。
可这一次,她不希望连河失望之后,再难过了。
严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愣了一下,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