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榕树下-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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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贺军不耐烦的第三次瞅了眼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六点过十分了,贺军皱了皱眉,长摁数字键一,拨通了林可琪的电话:“喂哪儿呢?我去接你?”
“那个,我突然有事。。。”电话那头的林可琪开了个头,却又欲言又止的口气。
“啥事儿啊?我去找你好了,你有事我等着呗,要帮忙的话我搭把手。”
“不用了,是家里临时有事情,你来找我不方便。”
“这样啊。”贺军沉下语气来,他隐约猜到林可琪在撒谎,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可这让贺军忍不住开始想,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林可琪临时爽约,又不能让他知晓的事情呢?
“贺军,那我先挂了。”
贺军沉吟了片刻,才说:“行,你先忙,有需要我帮忙的就给我一个电话,我去找你。”
“知道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贺军有点忙茫然失措,他挠了挠后脑勺,环顾着房间里陈列的书籍,各种颜色样式大小的包装的书本,一摞摞整齐的堆放着,看到人的眼里有种错落的协调感。本来预谋着今晚会发生点儿什么坏事儿,可是女主角居然临时放了鸽子,贺军心里头一下子空落落的,他的视线落在窗外,林可琪现在是在哪里呢?她要办的事情一定是临时发生的,急需处理,因为下午的时候两人还互传简讯约好不见不散。可奇怪的是,林可琪居然没有提早几分钟给贺军打个电话说明缘由,难道这件事让林可琪有点心神不宁,都忘了贺军还在等着她?贺军忍不住开始猜想让林可琪爽约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贺军双手□□牛仔裤裤兜,面无表情的出了书店,他起头,天空已经不知不觉暗了下来,灰蒙蒙的颜色,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贺军随意走走停停,兜兜转转,脑海里却全是在想林可琪,他停下脚步,抿了抿唇终于掏出兜里的手机,拨通了林可琪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传来对方用户无法接听的机械女声,贺军砸了砸嘴巴。顺着脚下的道路,拐进一条小巷子,贺军吃了一笼包子,垫了垫肚子,吃饭中间拨了两次林可琪的电话,她都没有接。贺军传了条简讯:看到简讯,回我电话。若有所失的贺军又站在大街上,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他抬起头,愣愣的望向夜幕,忽然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迎面一阵风吹来,贺军觉着身上凉飕飕的,才忽然发现,自个儿站在路边,呆呆的发愣站了不知道多久。他一抬头,看见街角挂着一闪一闪亮丽的广告牌,下意识的,他抬起脚走了进去。
贺军找了吧台的一个空位坐下,对着面前高高瘦瘦的调酒师说:“血腥玛丽。”
调酒师没说什么话,似乎对贺军这种略带不礼貌的用词早已经司空见惯,他面无表情的说:“请稍等。”接着从吧台内侧下方的柜子里,拿出几种颜色的酒瓶,然后熟练的倒入一只高高的透明玻璃杯里,他的视线盯着手里的酒瓶,似乎往玻璃杯里倒了多少量的酒他都心里有数。接着,他拿起一旁的夹子,夹上几块冰块儿,放进玻璃杯里。调酒师俯下身,拿出一只长长的调酒匙,前后来回搅好几次,又正转二圈,再倒转二个圈子。接着把玻璃杯往贺军面前一放:“好了。”
“怎么这么简单?没什么花样儿?”
调酒师看了贺军一眼,低下头收拾器皿,头也不抬的说:“简单,可够冲。”
贺军斜着眼,将信将疑的端起玻璃杯,猛灌了一大口,一股汹涌辛辣的味道像是翻腾的火舌一般瞬间涌上喉头,呛得贺军忍不住闭上眼睛,他低声的咒骂了一声:“靠,真tmd爽。”
血腥玛丽真有够难喝的,事实上,贺军觉着酒吧里那些名字奇奇怪怪的酒没一个能入口的,各有各的难喝,或许来酒吧点这些酒的人,从来都不在乎味道怎样。喝的不过只是一种发泄,一种病态的痛快。
“血腥玛丽。”贺军听到干脆利落的女郎嗓音,他抹了把嘴角的泡沫,扭过头来,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个短发女郎,酒吧里霓虹灯光一闪而过,贺军看到她的脸,她的眼睛一下子吸引了贺军的目光,炯炯有神双眼有种男人才有的率性洒脱,贺军挠了挠后脑勺,他盯着女郎的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了。”调酒师把盛满血红色液体的玻璃杯放在女郎面前,女郎眼皮也没眨,举起酒杯,一仰而尽,她把空玻璃杯放在吧台上,面无表情的说:“再来一杯。”
贺军眯着眼打量着女郎,忽然心里一亮堂,他用手指敲了敲吧台桌面,女郎有点疑惑的看向他,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问:”你还记得我不?”
☆、016
女郎瞟了贺军一眼,别过脸去,冷冷的说:“不认识。”
“再看看我的脸,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女郎冷哼了一声,正眼都没有看贺军:“你哪儿凉快哪儿去,别烦我,听到没有?”
贺军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他掏出兜里的手里,打开通讯录,在里面找到“公交车女郎”的名字,然后拨了过去,果然女郎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拿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蹙起了双眉。
“你打的?”
贺军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是,我打的。”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是你自己给我的手机号啊,你仔细看看我的脸,真想不起来?”
“没印象。”女郎干脆利落的回答。
贺军有点泄气,他歪着脑说:“你记不记得,某天早晨,你身上没钱,要坐公车去上班,问个小青年借了两块钱?”
女郎听了贺军的话,歪着头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露出一丝丝迷惑,她皱着眉头,忽然恍然大悟的一笑:“原来是你!”她笑起来,就露出了整齐明亮的牙齿,明媚的眼眸映照着酒吧里闪耀的霓虹灯光,折射出一股迷人的风韵,贺军愣了两秒,心里闪现一个成语:明媚皓齿,以前只是在书上懂字面的意思,今天他可是实实在在体验到这个词的含义了。
“这世界还真小。”女郎单手支着下巴,眼眸一转,“真巧,居然会再遇到你这个小孩。你是不是特意来讨债的,不过那两块钱公车费我可是不想还了,没那零钱。”
贺军看着女郎饱满的红唇因为涂抹上了酒精而愈发娇红可口,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干涩的上唇:“那点儿钱,我肯定不让姐还的。怎么说呢?世界那么大,尤其是中国,搁哪儿都能挤着一窝蜂的人,挤来挤去的,能够跟姐巧遇两回,还真是不简单的缘分呢?你说是吧,姐?”
“你说的没错。“
“这缘字儿,说来奇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半点不由人啊。”贺军随口一说,他感觉女郎的眼神暗了一下,似乎他的话勾起了女郎一些不开心的情绪,他咂咂舌,忙转话题说,“既然我和姐这么有缘,不如这样,管他东西南北风的,咱姐弟两只痛痛快快喝他一通吧!〃
“好,管他东西南北风,今儿请你喝酒,喝个痛快!”女郎勾起嘴角,又一拍桌子叫道,“再来两杯血腥玛丽,完了再给我们调上。”
贺军不由得一愣,看这女郎的架势是要喝个烂泥,他心里又是窃喜又是发愁,窃喜是他觉着两人如果都喝多的话,或许会有有趣的故事发生,发愁是因为贺军觉着这酒挺难喝的,而且喝多的话,估计他会先发软倒下,想到喝多后难受的滋味,贺军就有点头皮发麻。
女郎瞟了眼桌子上剩下大半杯的血腥玛丽,伸出指尖敲了敲玻璃杯:“你自己的先清理干净?甭拖泥带水。”
“成。”贺军端起自己的酒杯,仰头一口气喝掉,艰涩的咽下肚子,抹了把嘴角的泡沫,“姐,我说,你这么个灌酒,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女郎似笑非笑地看着贺军,眼神里飘过一丝轻蔑,撇了撇嘴说:“你一小屁孩,哪里懂。唧唧歪歪的,废话真多,喝酒就对了。”说完拿起一酒杯和贺军一碰,又一口气灌了一大杯,喝得干干净净,贺军见了也不好示弱,只好硬着头皮灌下肚子。
几杯酒下肚,贺军已经有些迷糊,他砸吧砸吧嘴,含糊不清的问:“我说,姐你介个样子喝酒,因为感情问题,对吧?我也了解,这种事情没啥好烦恼的,爱情算个鸟?不过是大家自己哄自己。。。”
“得了得了,别念个没完,烦。喝酒就喝酒,废话打住,ok”女郎冲着贺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举起桌子上的空杯子,对吧台的调酒师说:“再来两杯。”
贺军愣了愣,不晓得该说什么,他忽然觉着自以为是的那些花言巧语在女郎面前没有丝毫的用武之地,一种挫败感一下子席卷他的心头,可转念之间,他又想,这女郎浑身上下充满成熟女人的魅力,年纪大约也比他大5;6岁,人生阅历想必也比他丰富的多,若自己能想到办法,攻克这女郎的心理的围墙,这样的挑战光是想一想就非常有趣。
“那,我叫你一声姐,姐可以听听我的故事吗?我啊。”贺军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歪着嘴角,叹了口气,“我啊,这肚子全都是苦水,苦的我难受的不行,我能倒出来点儿吗?”
“你讲讲,姐姐乐呵乐呵。”
“不是吧,姐你就这心态来听,我伤心了。”
“真事儿多,还讲不讲了你?”
这两句话落在贺军耳朵里,还真是老大不爽。幸好他只是随口撒谎,现场胡编乱扯,扯什么肚子里有苦水要倒到。要是他心里真郁闷,一人坐旁边说这风凉话,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掀桌子揍人了。贺军皱了皱眉头,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其实,我讲了,你可别笑。这个故事,就一特俗的,都俗烂了。我初二的时候,喜欢上我们班一姑娘,我就追了,可是她就一直拒绝我。我想尽各种办法接近她,对她好,可是还是打了水漂,她像是一点儿都不领情的样子。我初二以前学习可好了,自从喜欢上她,脑子里就装不下学习这事儿了,现在都成班上垫底的。”
“少吹了,自己不好好学,就怪女孩头上,有出息没?”女郎喝了口酒,打断贺军的话问。
“好,我承认也因为我懒了,可是。。。”
“你现在高几了?”
“高二了。”
“小屁孩一个,后来呢?那小姑娘被骗了,和你好上了,然后又把你甩了?还是她劈腿了?还是你把到了她,厌烦了又甩了她,这会儿又后悔了?到底是多曲折的剧情,细细讲来听听?”女郎用一副嬉笑的口吻笑着问。
贺军忍住黑脸的冲动,心想或许一开口就被女郎看出来了,自己讲的完全就是随口瞎编的故事,他的目光落在面前血红色液体里,嘲讽的笑着:“没那么曲折,自从我开始追她,她就没搭理过我。所有同学,朋友都知道我喜欢她,追了好久还是没戏。我现在特别想问她一句,问她跟我好上,会死啊?”
“这个姑娘对你没意思,你干嘛不换一个?”
“我对别的提不起劲儿。”
女郎看了贺军一眼,微微一笑说:“没事儿的。你们这年纪,就是屁大点儿的事儿,都会搞得跟世界末日似的。等你长大些,回想起来,都会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贺军终于听不惯女郎无所谓的口气了,他盯着女郎的脸,肚子里的话冲口而出:“少来这一套。说起来容易,每个人经历的时候,还不是的难受的不行。你别拿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的很轻松的样子,你自己还不是遇到了烦心事儿?想来想去跳不出去?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女郎听了贺军的话,眼神幽幽一荡,语气苦涩的说:“我们都一样,反正在这红红绿绿的世上混,经历的还不都是那些破事儿。什么情呀爱呀,钱呀名呀,来来去去还不都是那些。没啥意思,快乐一阵算一阵,瞎过吧。”
“怎么能瞎过了?”
“怎么不能了,你别以为一个个人模狗样的,都是他妈的瞎过。”
“喂,大姐,你怎么尽给我灌输这些消极思想?我说,那态度就根本是个问题。。。”贺军还想说点儿什么,这时,酒吧里忽然响起动感十足的DJ来,一些醉醺醺的男男女女嬉笑着跳下舞池,跟着节奏胡乱扭动了起来。女郎拽起贺军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他拽下了舞池。两人面对面,贺军从没在酒吧跳过舞,以前总是和朋友在吧台旁坐着,笑着嘲笑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男的像一条狗,女的像母疯狗,群犬乱舞,这是他们那圈人经典的嘲讽话。真没想到,今晚,他就要作他们曾经口中的一条狗。女郎眼神亮亮的看着贺军,她很自然的随着音乐的节拍左右扭动着,没什么固定动作,看起来却很性感。她边跳,边抬抬下巴,示意贺军随着她跳动,贺军没法子,开始手脚僵硬的胡乱跟着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