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婚令-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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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呐”……
沈凤阁拐过弯便没有往前走,站着听她们二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心底忽腾起一丝异样的温暖,素来冷硬的脸上竟也缓缓浮起笑意来。松华死后,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除了御史台便再无他处可寄情,也曾试图将南山看作松华的孩子,但因内卫那一层关系,南山却始终与他疏离几分。
如今生活至此境地,是以前想也未曾想过的,怎能不令人觉得慰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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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行开业,来的人竟是出乎意料的多。沈凤阁这些年在暗中的人脉极广,扬州自然也不例外。这些人都只以为沈凤阁是辞官退隐广陵,却不知两京那些弯弯绕绕的事。虽也有一些难以求证的传闻,但大多数也只是说沈凤阁身为旧臣一派所以也曾遭遇过内卫暗杀而已。
世人有时候也简单,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不高兴多想。于是乎,昔日京城高官的米行一开业,众人还是高高兴兴地前来捧场了。
南山和三两个伙计忙来忙去,沈凤阁却叫她不要去帮伙计的忙,让她站好柜台记好账。于是来道贺者最先见到的总是南山,便不由问南山是不是掌柜,南山摇头,那边小十六娘爬上高高胡凳,便说:“正是正是。”
“喔喔。”
待客人转身,南山才小声道:“十六娘,我不是掌柜啦!”
“喔不是吗?”十六娘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可是南山姊姊这架势很像哟。”她嬉皮笑脸地爬下胡凳,又窜到门口,盯着街道两边的来往商客不停地看。真是令人失望耶,裴叔叔是路痴吗?走了这么多天竟然都走不到这里,太笨啦。
至 傍晚时,十六娘索性在门口坐下来,她本以为裴叔叔会今日出现给南山姊姊一个大惊喜,看来是等不到啦。于是乎,十六娘就百无聊赖地垂首拔砖石缝隙里的草玩, 她将草一根根拔完了,忽听得南山在后边喊她:“十六娘,快洗洗手先吃晚饭啦。你爹爹说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家。”
“喔。”小丫头应了一声,鼓起腮帮子吹吹手上的灰,两手拍了拍之后正要站起来,却见一双皂皮靴在眼前停了下来。
咦?十六娘顺着那鞋子往上瞧,直至看到了那张脸。那张脸的主人也看看她,她眨了眨眼,继续盯着。十六娘没有能回过神来,她像只小偶人一样,昂着脑袋一直看,过了好半天才说:“你是真的裴叔叔吗?”
裴渠将手伸给她,十六娘犹豫了一下,伸出爪子抓住裴渠的手指头,捏了捏说:“好像真的一样诶。”
裴渠见她傻呆了,笑了笑,索性俯身将她拎起来往后院去。
后院放了一张小桌,四周摆了胡凳,看着虽有些简陋,但桌上饭菜却热气腾腾嗷嗷待吃,似乎很是温馨。
裴渠将十六娘放下,十六娘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耶。她一瞅院中没人,赶紧拖着裴渠往外走,神叨叨地说:“裴叔叔就这样进去太不够惊喜啦!”她边说边打量裴渠,看到他的包袱说道:“咦裴叔叔就只这一件行李吗?”
“是啊。”
“没有准备什么惊喜吗?”十六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千里迢迢从长安来竟然不带惊喜诶。”
“怎么才算?”裴渠忽也起了玩心,竟是蹲下来,将包袱拿到了身前。
十六娘瞅瞅他的包袱,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忽地一把抢过,不要命地转头就往后院厨舍跑,大声嚷道:“南山姊姊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耶!”
☆、第78章 七八嫁妆
十六娘跑得实在太快;一时没注意门槛便直直被绊倒。她先是懵了一下;随后抬起脑袋看看正在忙碌的南山道:“南山姊姊,看包袱看包袱!”
南山赶紧将她从地上拎起来,问她:“膝盖疼不疼?”
十六娘毫不在意地说:“当然不……嗷好像是有点疼。”她狡黠笑着;将包袱塞给南山;两只手探下去揉自己的膝盖。
“哪里来的包袱?”
“嘿嘿。”十六娘一转头;裴渠已走到了门口。
南山看到来人也是愣了一愣;小十六娘却催促她道:“快看看嘛,一定有惊喜啦!”她早就眼尖地瞅见了里面隐约闪现的一抹红;猜想到很可能是什么值得惊喜的东西;便赶紧拿来给南山姊姊看。
没想还真让她给猜对了。南山对着包袱内那一整套红衣愣了愣;她抬头看看裴渠,裴渠也是一副没准备好的模样;抿了抿唇正在思量说辞。十六娘拍拍手上的灰:“这是喜服呀!小姑出嫁时我见过!”她还格外会说话:“这个比我小姑先前穿的好看多了哩!”
两个大人面面相觑,一旁站着的口齿灵便的熊孩子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这么呆站了会儿,熊孩子霍地说了声“啊我明白了”转眼就猫腰逃之夭夭,飞奔着往另一间屋子去了。
十六娘刚进去时恰撞上沈凤阁,沈凤阁正了正色责道:“跑这么快做什么?不怕摔了吗?”话刚说完就瞄到她脏兮兮的膝盖,顿时很生气:“已经摔了还这般冒失!”
十六娘也顾不得批评,双臂一张,拦住要往外走的沈凤阁,嘿嘿笑道:“爹爹就不要往厨舍那边去了。”
沈凤阁朝厨舍瞥了一眼,虽没瞧出什么端倪来,但也隐约猜到一二。但他不管,径直就往外走,十六娘霍地抱住他的腿:“爹爹太不识趣啦,你看我都知道要避嫌呢!”
“我不去厨舍,前边现在没人看着,你不怕米都被人偷光吗?”
“喔,我去我去!”十六娘自告奋勇,转头就要往前面跑,却被沈凤阁拎到井边:“先把手洗干净。”
十六娘遂蹲在井边老老实实洗手抹脸,沈凤阁果真路过厨舍而不入,径直往前面铺子里去了。
秋天的井水有点凉,但极舒服。十六娘低头喝了两口,鼓着腮帮子偷偷瞧着厨舍的动静。
她甚至很自觉地拿手捂住眼睛,只悄悄留了一条缝,因为怕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景。可她偷瞄了好久,厨舍里的两个人却一直你尴尬我尴尬地一言不发。
十六娘双手垂下,失望地叹口气,随即嚷道:“南山姊姊我好饿,可以用晚饭了吗?”
那边南山连忙应道:“快了,你洗好手了吗?”
“洗好啦!”
十六娘回了她的话,又跑回前面喊沈凤阁来吃饭。她也不抢着先坐下,必得等到其余人都落座后才坐下来等开饭。虽然个性顽劣,但该守规矩时也还算守规矩。
裴渠也应邀落座,一张桌子恰好坐四个人,看起来竟然一但也不奇怪。
在长安时大家都习惯分案用餐,到这里竟能很愉快地并桌吃饭,十六娘觉得这是最令人开心的事了。她搂着一只陶碗慢吞吞吃着,颇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全在南山与裴渠身上。
一块脆骨排被她啃得嘎嘣嘎嘣响,腮帮子一动一动,眼睛却定在斜对面坐着的两人身上动也不动。
沈凤阁忽伸手捏了捏她鼓鼓的腮帮子:“还在换牙齿,不要啃太多,吐出来。”
十六娘迅速又大力地咬几口,囫囵吞咽下去,开口道:“重逢不是喜事吗?为何都没有人说话呢?”她觉得有点闷闷的。
“因为食不言寝不语啦。”南山说完也是囫囵往腹中填东西。她今日套了圆领衫,头顶梳了个髻,看着像小商贩,因为太文秀又有些像小士子,脸上的肉稍多了些,气色也很好,看来淮南的确是养人的地方。
四人在天彻底黑下去之前解决了晚饭。沈凤阁自然是甩手掌柜,十六娘跟着爹走,于是乎沈氏父女二人出门逛夜市,留下两人收拾残局。南山蹲在井边洗碗,裴渠则蹲在对面帮忙。
“老师如何会找到这里?”南山琢磨了半天,认为对话总要从最无聊的开场白讲起嘛。
“来之前打听了一番,虽不大确定,但还是过来瞧瞧,后来看到了十六娘。”裴渠接过她洗了一遍的碗,再次过了清水,擦干后放在一旁木盆里。
“京中的事都处理完了吗?我听台主说局势复杂没有那么快呢。”台主台主唤得太顺口,想不出什么别的称呼可以喊,遂就一直这么唤着。
“再复杂会难倒老师我吗?”裴渠平平地说。
“咦?有生之年听老师说这样自大的话还是头一遭……”值得纪念值得纪念。
“所以才不是实话。”
“恩?”
“实话是想早些将嫁衣送给你。”裴某说完脸不红气不喘,就是心砰砰跳。当然啦,单纯天真的徒儿自然不会将手伸过去摸他胸膛里那颗热血之心,所以可以放心地想怎么扑通就怎么扑通。
他正这样想时,南山却霍地将*地手伸了过去。秋衣也还算单薄,南山将手按在他心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看穿,掌心下隔着单衣与皮。肉传来的心跳声是“扑通扑通”的,强劲有力跳得分外火热。
“再捂下去里衣也要湿了。”裴某感受她掌上传来的压力,一边默默希望学生可以感受到这份赤忱之心,另一方面又很是矛盾地觉得丢人。
“喔。”南山应了一声,却没急着将手收回。她转转眼珠子,皱眉困惑道:“摸不到。”
“什么摸不到?”
“心跳。”
“要为师解开里衣给你摸吗?”
南山霎时收回手。在脸皮较量上,她果然还是要输裴某人一筹,于是她正了正色,问道:“老师将嫁衣送来是要娶我吗?”
“是。”
南山得了这回应便开始掰手指头:“但只有嫁衣不够诶。若要娶亲,得先请媒人提亲,再问名纳吉,下聘请期,哦对了——”她又道:“老师还要准备一对活雁,这时节不知好不好找。”随即抓抓脑袋,又补一句:“眼下很多人用鹅来替代,但我不想要鹅。”
说完这些她收回手,黑漆漆的瞳仁里尽是真诚,看不出半点狡黠意味。
裴渠低头想了想自己眼下的状况——袖袋里的钱是找徐妙文借的,目前剩下的部分撑不了多少时候;洛阳倒是有个宅子,但地契都被裴晋安一手抓肯定无法变卖。
把现实拖出来查一查看一看,好像的确有些残忍。
南山见他这模样,几乎已是猜透了全部。她这位救命恩人兼老师,在番邦时无俸无禄只靠种菜卖菜为生,归国后又是做了个芝麻小官,若不是家大业大撑着,恐怕日子也会过得很拮据。哎,世家郎君的悲哀啊,抛开大家族的背景就是穷酸小子嘛!
南山端过盛干净碗筷的木盆站起来就往厨舍走,裴渠则默默收拾木盆清扫地面。
“哈哈哈哈。”借口说出去逛夜市的小十六娘此时却趴在墙头看得笑起来,但她还没笑几声就被墙外的沈凤阁给抱了下去。
沈凤阁将她放下来,伸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拖着熊孩子往夜市走去,边走边道:“偷看还敢笑出声的真是蠢透了,往后不带你偷看了。”
“爹爹生气了吗?哎呀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下次偷看我一定屏气不做声,恩恩。”小短腿连忙追上去。
沈凤阁今晚也是玩心大起,本以为裴南师生二人会因为久别重逢痛哭流涕,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状况,实在是出人意料,他果真还是不了解南山这孩子啊。
南山师从裴渠之后,变得狡诈滑头多了,面皮也厚实无比,真是枉他苦心教育多年。
这天月满如圆盘,月光慷慨得像是不要钱。父女二人在热闹集市逛了一圈一无所获,倒是吃了一肚子凉月光。
折回米行时,某只小短腿已经困了,晕晕乎乎围着沈凤阁打转,嘴里念经般念叨着“回家回家困觉困觉”。沈凤阁拎住她后衣领,对站在柜台后盘账的南山道:“喊上裴七郎,回家了。”
“裴七郎寻邸店去住了。”南山回道,“我这里还有些没算完。”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就要栽倒睡过去的十六娘:“台主带十六娘先回去吧,我忙完就走。”
十六娘这时被沈凤阁拎住后衣领,脚安分下来,脑袋也耷拉着,好像已经呼呼睡了。
大概因昨夜没睡的缘故,熊孩子睡得格外沉。沈凤阁将她拎到米桶旁边,让她靠着大米桶睡,随后走到柜台前,看了看南山记录的账册,竟是不吝赞美:“上手很快,你的确是块好材料。”
南山没说话。
“以前在长安是拘束着做事,在淮南则不必再受困,你会做得很好的。”沈凤阁这种对晚辈的肯定语气自然又慷慨,转而却又说:“你有信心养活裴七郎吗?”
南山想了想,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杆子搁下。
“没有吗?”
“有是有。但是裴君的自尊心大概不允许罢?”
“你有信心足矣,其余我不会管。”沈凤阁自袖袋中摸出契书来:“米行是送你的嫁妆,我答应过松华要给你留一份家底的。”
☆、第79章 七九求婚
沈凤阁的慷慨令南山没有料到。她本想要推辞;但沈凤阁却紧接着抬出松华,便是让她不要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