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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节

屠户家的小娘子 作者:蓝艾草(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2-01正文完结)-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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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俩商议了一会,胡娇便道:“此事既然我已经来了,哥哥若信得过我,暂且将此事交由我来处理即可。”
    胡厚福对妹妹全然依赖,这会儿又喝了点酒,不由豪气干云:“反正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就算是这个家给妹妹败了,哥哥也无二话!”
    胡娇将杯中酒一口抿尽,大笑:“哥哥可要记得这话,改日酒醒了可别后悔啊!”
    胡厚福乜斜着眼看胡娇:“小毛丫头,你这是看不起你哥哥?”
    跟个醉鬼有什么道理可讲的?胡娇摸摸自己的面皮,总觉得这把年纪被人叫小毛丫头,说不出的亲切。
    “哥哥尽可将心放到肚里,我若是要败这个家,也定然要败的彻彻底底!”
    胡厚福这会儿酒意上头,听着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只被胡娇劝着一径喝酒,他身后侍候着的管家听了这话却神色大异,心道:姑奶奶说的这话,则不是说这个家是败定了?
    他在胡家多年,况且主家宽厚,决没想过再换个主子。况且在胡家乃是管家,但若是胡家败落被卖了出去,可就任人欺凌了。当下这管家都有些愁苦了。
    第二日钦差大臣开始清查苏州府的帐务粮库银库等,而胡娇这里也开始清查胡厚福的家底子。
    她花了三日功夫,将胡家的帐务盘查了个清楚。胡厚福看着妹妹飞快翻帐本子,连个算盘都不用,只在一张纸上写写划划,最后列出来的帐务清楚明白,顿时对妹子也是刮目相看:“想当年我还觉得妹夫盘帐厉害,没想到妹妹跟了妹夫这么多年,也学的这样厉害了!”
    胡娇很想给告诉自己是傻哥哥:明明这是人家天生技能,哥哥你太灭自己人志气长他人威风了!
    不过她若是说出来,胡厚福铁定不信,索性就让胡厚福按他心中所想理解算了。
    到了第四日上头,胡娇遣了胡府管家前去请邢乐康,胡厚福十分的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沦落到要靠妹妹来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这对于多少年行走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胡厚福来说,简直是个沉重的打击。
    “哥哥也太没用了!”
    胡娇安慰他:“哥哥做生意还是极厉害的,不过谈起败家来,恐怕比不上妹妹!”
    胡厚福:“……”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邢乐康来的很快,这一位这几日也被苟会元催的很紧,一遍遍问着他何时前往胡府与许夫人洽谈。邢乐康看苟会元头顶都快急的冒烟了,也恨不得日子很快过去,好尽早替苟会元把这一桩事体办妥。
    好不容易过了三日,胡府管家亲自来请,邢乐康收拾整齐了前来。才进了胡家厅堂,就见胡娇高坐堂上,她身侧的案上摆着厚厚高高的一摞帐本,见到他这位尚书夫人笑意盈盈打招呼:“今日我观邢会长满面红光,可是要发财了呢!”
    邢乐康听她这话,也笑了起来:“夫人说笑了!”他是上门来讨债不假,可更盼着的是这位许夫人能够抬出许大人来,免了这笔欠帐,到时候一切都好说了。
    胡娇将身边案上的帐本子往前一推,又向胡厚福伸手:“哥哥将匣子给我。”
    胡厚福还不知道胡娇的盘算,呆呆将自己手边的匣子递到了她手里。那匣子里装着胡家所有的铺子契书,被胡娇接在手里,转手就递给了邢乐康:“我算过了,家兄借贷的本息银子一共十二万两,利息还算到了今日。这些铺子足可抵家兄欠邢会长的所有欠款还绰绰有余,有这些帐册为证,邢会长若是不放心,自可派两个帐房先生搬回去慢慢查。这些帐册一式两份,以家兄这里的为准,邢会长若是查出问题来,尽可来家兄这里对帐。若是邢会长无异议,从今日起胡家的所有铺子都改姓了邢,家兄的欠帐可一笔勾销了,还要麻烦邢会长将家兄借贷的借条还回来。”
    年轻的妇人言笑间就向邢乐康伸出了纤秀玉白的手来,讨要借条。
    邢乐康就好似被人打劫一般捂住了自己的腰包:“……”围魏救赵不是这么演的啊亲!难道不应该是许尚书插手此事以势压人保住胡家的铺子吗?!
    “阿……阿娇,妹妹啊……这这……”胡厚福急的连胡娇的闺名都叫了出来。
    “姑奶奶三思啊!”胡府的管家也失声劝阻。
    可惜胡娇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吓人的事情,笑的十分无辜:“哥哥那晚喝了酒不是跟我说过,就算这个家被我败了哥哥也决无二话的吗?
    胡厚福:“……”他是说过这话,可是……可是那不是酒意上头,也觉得妹妹无论如何不会把这个家败落的吗?她既然千里跋涉前来,必然是有办法保住这个家的吗?!
    他没想着真要把家败光的啊!
    邢乐康也傻了眼,事到如今只能指望着胡厚福改变主意,不拿铺子来抵债了。话说前几日这人还死扛着不肯拿铺子出来抵债,不会这么快就改变主意的吧?!
    “胡掌柜,其实这事儿吧,咱们还可以从长计议的。邢某与胡掌柜相识多年,也没想着将你逼到山穷水尽,留下铺子胡掌柜以后自可东山再起,但若是真将铺子抵给了邢某,将来恐怕想翻身都难了。难道胡掌柜要跟着许夫人去京中寄居在妹夫府上过活?”
    从心里讲,胡厚福还真不想寄人篱下的过活,哪怕是妹妹府上也不行。邢乐康这话可真让他心动,不过他一早答应了胡娇此事由她来出面解决,况且现在他也有点回过味儿来,似乎邢乐康还有别的目的。因此他看向胡娇:“妹妹,这……邢会长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胡娇眼一瞪,十分蛮横:“有个屁的道理!他这纯粹是小人之心,见不得咱们兄妹团聚!我多年未见哥哥,记挂的厉害。等此间事了,哥哥就将这宅子卖了,回长安跟妹妹住一块儿。况且当年夫君在咱们家里住了那么多年,如今让他养着哥嫂侄子也是应该!从此后咱们一家人快快活活住在一处,多好!”
    她复又向邢乐康笑眯眯道谢:“我还要多谢邢会长借贷给哥哥,才能成全了我们兄妹团圆。这么多年我都想让哥哥去长安,可他总是放不下苏州府的生意。这下可好,让我给败光了,他就再也没有留在苏州府的理由了!”
    她拍拍手,一脸轻快,似乎将胡家彻底败光简直是解决了平生一桩大麻烦!
    邢乐康目瞪口呆看着她:这位许夫人……脑子没病吧?!见过脑子不好使的,可没见过脑子这么不好使的!听说许尚书当年读书多仰赖舅兄供养,许夫人这是跟娘家兄长多大仇多大怨啊?!
    胡厚福似乎被妹妹给吓住了,又或者屈从了许夫人的意见,这会儿竟然缩在妹妹身后就跟鹌鹑似的,连头都不冒了,蹲在角落十分伤感,胡府管家也蹲在他身边,主仆两个排排蹲着,若非身上穿着绫罗绸缎,那模样就跟田间地头庄稼欠收的老农似的,同样都是愁苦的表情。
    邢乐康都有些不忍卒睹了。
    他苦口婆心,想要劝许夫人将铺子收回去,只道自己这债也可以拖延一时,并不急着要了,哪知道许夫人似乎着急要带着兄长回长安,对他的劝说一概置之不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家兄欠了邢会长的债,理应将铺子拿来抵债。况且这借贷利息也不低,再不还恐怕我家都还不起了。难道邢会长不肯收这铺子是贪图利息银子?!”
    邢乐康:“没有没有!夫人这是说哪里话?”
    “那你为何不肯收这铺子?前几日你还非要逼着哥哥拿铺子抵债呢,可见邢会长一早就看中了哥哥的铺子。我也看过了哥哥这些铺子,只要有货进来开张,地理位置又好,断然没有赔本的道理。况且邢会长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做起生意来岂是一般生手比得的。假以时日这铺面赚的可不止哥哥欠的这些银子了。邢会长就别磨蹭了,快将家兄的借条还回来,我也好卖了这宅子带着家兄回长安去。”
    邢乐康十分想说:别啊!夫人您带走了胡厚福,这不是我上了台子您撤梯子吗?
    但胡娇似乎一心想要与兄长团聚,朝外面喊一嗓子,便有两名凶神恶煞的护卫冲了进来,“往邢会长身上搜一搜,将他身上的借条给搜出来,尽快带着邢会长去衙门里办交接手续,将这些铺子过户给邢会长。”
    那两名护卫上前来要搜邢乐康的身,事到如今,邢乐康也觉得再拖下去不定会让这位许夫人瞧出端倪,计划好的和谐圆满的与许尚书接洽是没指望了,只能从怀里掏出胡厚福的借条来,又护卫递到了胡娇手里。
    胡娇唤胡厚福来瞧,“哥哥仔细点点,可别落下一张借条,别回头邢会长又逼着哥哥还债!”
    邢乐康这会儿也想到了,不定许夫人这一手就是来自于许尚书的授意。不然这位许夫人怎的对待娘家兄长这般辣手?
    胡厚福一一验看过了,垂头丧气道:“一张不少。”想到自己这么些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心都在滴血。不过妹妹这么做,定然有她的道理,他也不准备与妹妹唱反调,且看她如何处理了。
    胡娇让丫环笼了火盆来,当场就将借条一把火烧了,又让邢乐康写下收条,写明了胡厚福以铺子抵债,欠贷两清,一式二份,邢乐康与胡厚福皆按了手印,各自保存。
    自有侍卫陪着胡厚福与邢乐康前往知府衙门去办理铺面过户手续,当日就办妥了。
    胡厚福归家来,恹恹提不起精神,试了几次开口都想跟妹妹说,不想跟着她回长安城去。他男子汉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想到只有这个宅子了,便盘算着等把妹妹忽悠走了,自己再将这宅子卖了,当作本金从头开始。
    胡娇见哥哥这模样,坐在正厅前面的台阶上一言不发,她自己也过去坐在他身边,笑嘻嘻道:“哥哥看一眼少一眼,过几日我就将这宅子也卖了,以后哥哥就跟着我回长安去了。我都想好了,振哥儿不喜欢读书,看他若是喜欢学武,不行就送去当个武官。轩哥儿喜欢读书,那就跟小宁一起在家里读书,日后就算进不了国子监,也能进长安城的书院读书,那里饱学之士比较多,轩哥儿也容易长进。”
    胡厚福一叹,好半日才捂着心口道:“阿娇,哥哥心疼啊!心里难受的厉害!”
    他一个魁梧的汉子,此刻连肩也垮了,背也塌了,就好似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精神气都没有了。
    胡娇拍拍他的肩,还不忘往他伤口上洒盐:“也是啊,哥哥花了十几年功夫才将家里经营起来,这下子直接败落了,不心疼才怪!”
    胡厚福瞪她,就跟小时候她在外面追着打了人一般,要做出个严厉的模样来教训她一下,但心里疼她疼的厉害,终究舍不得责备她,只能叹一口气,还要哄她:“没了也就没了,哥哥不心疼!哥哥还能赚呢。”生怕胡娇当真将他强硬的带回长安城去,迂回劝她:“哥哥在苏州城住惯了,现在没生意也没关系,在这里清清闲闲的住两年,过两年哥哥想去长安了,一准去找你,可好?”
    “也是啊,哥哥在苏州住这么久,我也觉得苏州不错啊,哥哥既然不想去长安,那就算了。”说着从自己袖子里掏出厚厚一沓纸递给他:“哥哥拿着买米下锅吧,总不能留个空宅子连吃饭钱也没有吧?!”她今日穿了点宽袖襦裙,打扮的十分明丽动人,很有女儿家的娇态。
    胡厚福看着手里被塞进来的厚厚一沓通宝源的银票:“这……这……”粗略的估计也有七八万十来万吧。
    胡娇笑的贼忒兮兮:“让你出了事不告诉我!这银票哥哥收好,等过些日子哥哥铺子收回来,就可以继续做买卖了!”
    “坏丫头,你玩我啊?!”胡厚福抬手就在胡娇额头上敲了一记,胡娇哎哟一声,就向他伸手讨银票:“给银子还挨打,我不给了快还我的银子!”
    胡厚福这会儿心情大好,只感觉头顶的阴霾都散了,天晴气朗,数也不数就将银子往自己怀里去塞:“送出手的银子哪有拿回来的道理?!”
    胡娇扑上前去跟他抢银票,咋咋呼呼很是不服:“总要你牢牢记着以后再拿我当外人试试看。我家夫君现在可是户部尚书,不高兴本夫人就让人封了你的铺子!让你来求我!”
    她这副得意又嚣张的小模样引的胡厚福直笑,乍然想起当年她在沪州东市揍完了人,还要跟人家吹嘘:“……我哥哥的拳头跟钵子似的,今日是我出手你们才占了便宜,要是我哥哥出手,不揍的你们屁滚尿滚才怪!”明明是她揍人更狠,出手更重。
    时光悠然,兄妹俩在胡府厅堂前面的台阶上闹成一团,倒好似又回到了相依为命的少年时代,管家捂着眼睛顺着墙根溜走了,还顺便将院子里站着的丫环小厮们都遣走了。
    ——老爷跟姑奶奶实在是……太没有形象了!
    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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