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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云且住 作者:陈灯(晋江金榜推荐vip2014-03-08正文完结)-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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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最终反败为胜,反而捉下了戾王,之后太上皇退位,太子登基,封了卫皇后为元后,卫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为太子,又感激安乐侯府紧急时刻以亲孙子替了太子的灾祸,加封安乐侯府。安乐侯因不禁拷打,伤势过重去世了,卫子清袭了爵,得赐铁券,爵位世袭罔替,赏了宅子田地无数,管夫人则获了超一品侯夫人的诰封,连三岁的长子都得了个正五品云骑尉的加封。

    却说管夫人在苏醒后,才发现拼死生下的次子,被‘义薄云天忠君爱国’的丈夫拿去当了挡箭牌,却又无处说理,她拖着病体,连夜潜入天牢,诛杀了囚禁在那儿的戾王以及杀死他儿子的叛将,然后回了侯府携长子离府出走。据说皇帝也拿她没办法,毕竟人家亲子才给你儿子做了挡箭牌,你如今也不好计较她闯天牢的罪过,最后那戾王只对外称是畏罪自尽,只有皇家中人才知道,是管夫人亲自去杀的……”

    急云静静地听完,忽然感觉到心头涌上了巨大的悲哀……那清冷温柔的师父……那总是一个人寂寂寞寞的师父,居然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忽然想起卫瑾曾经大吼:“你根本不知道阿娘经历过什么!”

 第63章 周岁宴

    急云擦了擦夺眶而出的泪水;李熙递了张帕子给她,轻声道;“安乐侯事后被人夸赞;有勇有谋,忠义两全,以最小的代价换来了整个安乐侯至少百年的安逸……那个才出生一周的孩子,以及管夫人;都被理所当然的视之为应当牺牲的人,而管夫人弃了夫姓,带了长子破府而出,也被不少人暗中议论,当然;皇上和安乐侯府依然不敢把她怎么样;毕竟为了孩子伤心也是人之常情,她背后又有着云阳侯和清微教。皇上若是去计较了,未免就和仁君的形象过不去,还要背负上一个忘恩负义之名,因而这些年来,安乐侯府也都拿管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只能纳了侍妾,却没办法动那侯夫人和嫡长子的位置。”

    急云低声道:“师父当真是所嫁非人了,那侯夫人的名头,又有什么稀罕的。”

    李熙笑道:“她大概是为了嫡长子吧,到底是儿子的亲父呢,若是和离,却是不能名正言顺地带走嫡长子,也有可能到底曾对安乐侯有过爱意,却无法面对他杀死自己亲子的行为,于是索性出走,我在宫里见过安乐侯,其人风度翩翩,看上去的确颇为才貌双全,不过——在古中国还有个易牙的故事,易牙是善烹调,深受君上宠爱,一日君上叹气说没有吃过人肉,于是易牙便将自己的三岁儿子烹了给君上尝,同样是以忠君之心献上自己的亲子,却因纵容君上享乐,古中国历史上属于佞臣之流,安乐侯……其人很难让我想起到底算个男人的程婴,却让我想起易牙。”

    急云叹了口气,她一直知道师父心里苦,却没料到遇到的是这样有屈无法申的事情,在他们这些土生土长忠义之心早就扎牢在脑子里的人,只怕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能为皇上死是荣幸这样的想法是根深蒂固,比如自己的生父,女儿被指婚给有心疾的晋王,也只是默默地接受了,根本没有想过要反抗,反而是玉衡天不怕地不怕闹了一桩,倒是误打误撞地成全了他们。

    李熙问她:“我猜谢相和谢夫人大概还是想隐瞒你的身份悄悄将你嫁出去吧,你如今怎么看?”

    急云看了他一眼,他眉目含笑,急云心知他其实是在确认她的态度,她想了想道:“这里的社会风俗什么的,还有和人相处,我都有点不习惯,还是和你一起过好一些吧。”

    这些年来,她其实一直远离人群,并没有真正融入到主流社会中,一想到将来的日子,她其实有些郁闷。看了管夫人的生活,忠君与爱国是紧密相连、男尊女卑经在每个人的观念中理所应当,还有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细想想,还有谁能和她能够有共同的价值观、人生观?只看今天的谈话,若是被这里生活的人听到,只怕会觉得他们惊世骇俗,欺君犯上吧?找了顾藻这么多年,不嫁他还能嫁谁呢,再说了,那些生活琐事、人际交往,她原就十分不擅长,有个彼此知根知底,又学识渊博的顾藻在身边,感觉会安逸多许多。

    李熙笑得得意洋洋:“我这就安排一下,有空上门去拜访下谢夫人,将事情挑明了,择个吉日一同返京最好了,其实你嫁给我是谢相目前最好的选择了,既勉强能挽回在皇上那边失的圣心,而多了个王妃姐姐,父亲又仍有圣宠,令妹的婚事也顺利些,否则,如今她遭苏定方拒绝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所以谢夫人才如此匆忙的带着女儿离京,若是如此下去,只怕你的妹妹弟弟的婚事将来都不会好。”

    急云想了想,知道李熙说得对,她有些迟疑道:“那个苏定方是什么情况?玉衡似乎为了他都自杀了。”

    李熙微微一笑:“苏定方颇受女子,尤其是教内女弟子们的欢迎,这事情我都颇有耳闻,皇宫里头的侍卫有些清微教的弟子,说起他来那是酸溜溜的。他从谢玉衡七岁就开始教她武艺,亦师亦兄,平日里据说是无话不谈,又时常仗剑同游,又已年过二十,却迟迟没有成婚,拒绝了许多提亲,要不是如此,谢玉衡断然做不出敢抗旨退婚,又去找他暗示提亲的事情出来,她平日里必定是得到了足够的暧昧暗示,因此自信苏定方必然喜欢自己,只是碍于婚约不敢开口。这个大秦朝其实对女子要求算不上特别严苛,上巳节,多的是男女同游,私订婚约的,谢玉衡实算不上惊世骇俗,只不过她偏偏遇上了个传说中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男人。”

    急云愣了愣,重复了一遍:“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李熙点点头:“不错,很多男人采用这种方法对待女人,一方面男女之间的关系绝不先主动表白,只由女方主动,一方面如果女方主动以后一般不拒绝,只管两情相悦,但是不会给女方任何承诺,更不会结婚,号称其实这样才是对女方最负责的态度……李博士就是贯彻这三不很到位的了,经常同时和数个女子搞暧昧,别人依然趋之若鹜。”

    急云想了想,诚恳地给了个结语:“垃圾。”

    李熙一梗,看到急云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他,目光寒如冰雪,宛如在打量犯人——他不由地打了个寒噤,举起双手道:“我没有!”

    急云收回目光,想了想道:“那苏定方为什么要吊着妹妹?”

    李熙赶紧道:“那苏定方明明就是给了玉衡期待,只怕稍近些的人都知道相府小姐倾慕于他,用以抬高自己,同时想必也得了许多便利和方便,结果没想到玉衡个傻姑娘居然有胆量走钉桥退婚,旨意改了,他骑虎难下,又怕得罪皇室,傻子都知道皇帝是借坡下驴,若是真的娶了玉衡,必然膈应到皇帝,他赶紧撇清,继续做他的有为弟子,而拒绝了自作多情的相府小姐,又在京城出了一回名,人人都知道他志向高远,对名门贵女的求爱毅然拒绝,不屈权贵,清名远扬。”

    急云目光转冷:“踏着我妹子的名声上位,他想得美。”

    李熙哈哈一笑:“这帐要算还不容易么,将来等你回了京城,你也是管夫人的弟子,算得上是他的师妹了,到时候自然有的是机会替你妹妹报复,如今你且先回去吧,我择日便上门拜访。”

    急云点点头,却是想起一事:“糟了,我还要去参加夏老大儿子的周岁宴呢!”

    ********

    鸿福酒馆后院内,早就摆列好桌椅,茶铛,酒炉,料理停当,夏妍身着素裙,抱着长寿儿在与杜鑫、赵阳在叙话,一时前边通报谢家小姐来了,夏妍大喜,赶忙出去迎接,结果下了车却发现只是玉衡来了,有些惊异,玉衡道:“母亲让我陪着姐姐来的,还备了份厚礼,只是姐姐路上说看到了旧友下了车,说一会儿自己过来,让我先过来替你道贺。”

    夏妍去看那玉衡,只看她身上换了一身华丽的浅蓝色衣裙,配着白玉首饰,与之前那落魄激动的样子不同,言行举止都正常了许多,更显出了贵家小姐的气派来,她点点头一边请她进来,一边嘴上却不饶人道:“你姐姐还罢了,你过来和我们这般粗俗的人一桌吃饭,可不是难为你了。”

    玉衡撇了嘴道:“夏老大您别揶揄我了成不,我不就犯迷糊了一次么。”

    里头杜鑫已是笑道:“夏老大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当年施辰救了阿瓦回来,夏大姐不也还是嚷嚷着要赶她走,可惜今天缺了施辰和小红,不然倒齐全。”

    赵阳只知道呵呵的搓手笑,看到玉衡坐下来,身上薰的香清香之极,不由地有些嘴拙,最后只好说:“这酒味极佳,可多吃一杯儿。”

    玉衡看了那酒,果然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抿了一口,酒质清香醇,入口绵甜,笑道:“咦,果然好,是桑落酒吧?”

    夏妍叹道:“方大厨亲酿的酒,要不是今日他的高徒来,他万不舍得拿出来的,竟被你这小姑娘先尝了。”

    玉衡摇头晃脑道:“我和姐姐是一样的,我喝了自然就是姐姐喝了啦。”一边又喝了两杯,脸上涌起了红晕,端的色如春花,夏妍嗔道:“你这娇娇贵小姐,也不知道喝过酒没,一会儿喝醉了,你娘可要来兴师问罪。”

    玉衡微有醺意,冲口而出:“谁说我没喝过,我十岁那年就和师兄一同悄悄去尝过酒了!”说完后却惊觉自己和师兄早已分道扬镳,从前那春日里偷酒在山崖边边喝酒边舞剑的事,再也不能有了!

    她眼圈忽然又红了,夏妍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又想起了伤心事,笑道:“我从前也是有个未婚夫的,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后来家里出了事,我悄悄回去看过他,他面如冠玉、目似曙星,骑在大马上,威风凛凛的,看到我好似没看到一般的骑马过去了,我喊了他一声,他仿佛没听见,走了一段路,他身边的小厮跑了回来,塞给我一锭碎银子,让我赶紧走远远的,别再来京城……”

    玉衡睁大了眼睛,怒道:“你怎么不立时将那银子掷回去!”

    夏妍哑然失笑,转过脸来对她问道:“你呢?你师兄负心,你如何不当时给他一耳光?”

    玉衡脸上一红,扭捏道:“兴许……兴许师兄是有苦衷的……”心里却直发虚。

    夏妍微微一笑:“苦衷?什么苦衷?他明知道拒绝你会让你落入什么样子的境地,他依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谢小姐我告诉你,大抵好一点的男子,多是有着奋发为雄,出人头地、雄踞一方,盖世无双的雄心,正如我们女子也更喜欢那卓荦不群、高标独秀的人中龙凤,却会对不思上进耽于情爱的庸男子嗤之以鼻……

    然而,雄心勃勃的男人,他的眼光会更高,更远,渴望着成名成家、为雄为王,他会不断的在自己追求更高更远的路上不断权衡利益,包括女人,也是他们权衡的一部分,当你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帮助,他就会果断而冷酷的放弃你,你若是想要他还要你,那你就要努力证明,你对他有用——当然,如果睡了你,不会有任何麻烦,那他是很不介意来个一夜风流的,可惜你这样的贵小姐,可不是随意能睡的,在你已经没有用的情况下,沾上了就是麻烦,因此他会忙不迭的甩脱你……”

    玉衡听了夏妍的粗俗露骨的话,面红耳赤,恨声道:“胡说!这世上仍是有那一等情深又优秀无比的男人的,我爹爹就是!出则将入则相,从来就没纳妾,只对我娘好!”

    夏妍哑然失笑,没和她争辩,这世上兴许是有那种男人,可惜,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运气遇上的,有这样的父亲,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女儿更无法面对现实……当年那锭银子,她拿着去换了吃和衣服,然后一路流浪到了江陵城,骨气值多少钱?命都没有的时候,她还要那骨气贞洁什么的来作甚?她换了大杯来,一饮而尽,酒意上涌,杜鑫却是又调换了她的酒杯,劝道:“你还要喂长寿儿,如何能喝酒?”

    夏妍嘿嘿一笑:“也满了周岁了,快可以断奶了,再说有奶娘在呢……”

    杜鑫没说话,拿了那大杯却给自己斟满了喝,一时气氛有些僵着,夏妍看杜鑫脸色有些不好,有些莫名,正要开玩笑,却忽然听到门庭有些喧扰,她立起来问道:“外头什么事?”

    却看到外边的仆佣们阻挡不住,一行男子闯了进来,领头一人,八尺以外身材,淡金面皮,黄眉蜂目,颧高耳陷,口阔鼻低,腮下半寸短髭,身披杏黄罩衫,内衬秋葵色短袄,足登粉底豹皮靴,看到夏妍笑道:“夏娘子,听闻令郎今日周岁,庄某人特意来恭贺恭贺,备上薄礼一份,还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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