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宝儿的热闹生活-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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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外头也有北关书院,太学院闻讯而来不少人围观着,场面非常热闹。
今日却不是公审,许是牵连人都是身份特殊,学生们日后又要为官为吏,过堂公审有损颜面,所以审讯便是在内堂,来看热闹和相关人等家属都只能在大门外头等候,眼看着几位书院长官也陆续进了门,衙门大门咣当一声关闭了,只留下焦急不堪人群热锅蚂蚁般外头等候。
外头人急不可耐,里头审案和旁观也不怎么轻松。
诉讼人方氏在斗讼发生当日便已经遣人请公人写了上告讼书投递于厢所,衙门里头接到手书便难以做私下调理,只得当堂过审,李纯和太学院众位学官虽然有心要袒护学生,但是这正经诉讼过程也是没法避开,私下里李纯也希望能够借着与林家交情和方氏调解,无奈方氏因为愤怒儿子受伤一直避而不见。
直到这一日堂审,方氏才携一位请来代理诉讼夫子,代呈了告诉状,再次申诉了要严惩凶徒意思,言辞犀利,口吻强烈,在坐几位明白方氏是誓不罢休。
县主提审当日太学生,花子凌倒也坦率,一上堂便承认自己是捅人元凶,其他几位不过是随着一起来从犯,表示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县老爷和众位大人明鉴,让放了其他几位同学。
李纯今日所来,原就是为了花子凌,淳风书院山长贺正醇前日拜访了他府邸说起花子凌情况,同时也表述了自己对花子凌关心,却原来是阮天昊去拜托昔日恩师去向他求情以出面做个说客,其实不用阮天昊甚至贺正醇说,李纯对花子凌也是甚为看好。
作为太学院近来风云人物之一,花子凌和阮天昊同样都是他得意门生,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也是他面子,向来对于这几个学生他关注还是重。
近来花子凌动向他也有所耳闻,花子凌这个学生聪明是聪明不过却如同一颗宝石,刚利却易碎,本想着有些挫折也是好,入了官场若是不能够面对挫折势必很难有所作为,却不曾想,这才几日,却闹出这么个岔子。
若是在这个官司上被判了什么罪名,对日后前程那是大大污点,李纯今日来,就是希望能够和方氏做个调解,若是她肯撤诉,一切都好说话。
无奈前几日方氏不肯见人,今日只得在堂上见得一面。
他趁着间隙,派人到暂做歇息候审方氏那里递了个话,说是求见方氏一面。
也许是因为已经在县府衙门,方氏终于同意见李纯一面。
李纯在入了后室隔着纱帘见过夫人林方氏,开口便是一句:“嫂夫人大喜,容小弟这里先行贺喜一声!”
第十七章峰回路转
方氏这里头正准备着要听李纯说什么话,若是要求情她打定主意是不允,就一个宝贝儿子她又岂容他人伤害,没曾想李纯上来却是一鞠躬,倒把方氏弄得一头雾水,刚刚满肚子正气烟消云散,不由就问道:“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妾身怎么听不明白?”
李纯正起身,理了理衣袖,客客气气道:“我说嫂子有大喜,趁着还没什么人知道时候先一步给嫂子道个喜,算是占个先机!”
方氏更是不明白了,问:“这平白无故哪里来喜?大人可是拿我个寡妇开玩笑么?”
李纯捋了捋山羊胡子道:“岂敢岂敢,嫂子眼前便是有桩大喜之事,只是这事,端是要看嫂夫人意愿了,若是能,便是喜事,若是不能,便是苦事罢了。”
方氏多少年来作为一个持家守业女人,也是个精明主,一听这话倒是有点明白了,只是还是纳闷这今天事情又能从哪里看出喜气来?
她不动声色问道:“敢问大人,这要如何看呢?”
李纯自然明白方氏意思,也不再语出惊人,直接道:“嫂夫人今日之事也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自然外人不好说什么,不过,这事情也要看两端,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能给人家一个恩情,说不定也是给自家一个机会,两方都好,又何乐不为呢,您说是不是?”
方氏哼了声,道:“大人这话难道要妾身就这么算了不成?我儿在床上躺了这许多日子,为娘看着心都碎了,稚子何辜,琅儿一贯体弱,这要是日后留下什么病根,叫我这个做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死去父亲?”
李纯点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老夫无意置啄,只是想将这一桩坏事变成个皆大欢喜好事,嫂夫人以为如何呢?”
方氏问道:“此话又怎么讲?”
“嫂夫人觉得外头那位少年如何?”李纯问。
方氏道:“可是问那个承认伤了我儿?”
“正是!”
“平心而论,倒是个俊朗有志向少年,单看他那份能够担当气势倒也不失为一个少年俊杰!”方氏道,但是话锋一转:“不过这旬日里头饮酒作乐怕也是个轻狂性子,断不是什么善种!”
李纯呵呵一笑道:“这小子性子确实有些个狷介,但是书读得不错,在太学里头也是响当当人物,非老夫自夸,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一问,淳风书院贺老一贯不说假话,也是对此子赞不绝口,说此子日后定能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方氏冷冷道:“那便如何,我家小儿难道就差了不成?”
“非也非也,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嗯,嫂夫人膝下除了琅儿,不是还有个庶女,老夫记得,可是有十三了?可有许了人家?”
这下子方氏马上明白了,也沉默了。
说起来,林巡死后,留下是一子一女,儿子是方氏亲生,还有个女儿是以前通房丫头所生,丫头生了她便死了,记在她名下所以算起来方氏是有俩个儿女。
庶女叫林芳,今年十三,长得乖巧伶俐,儿子林琅出去读书常不在身边,方氏与女儿相依为命说起来感情比亲生还要好,她一直想给找一户称心人家,只是女儿还小,寻常人家找来找去又不曾找到过满意,这也算是近年来她一桩心事。
方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李大人意思,难道要我找这个伤害我儿凶手做女婿不成?”
李纯笑了笑,坐下来端起了侍女送来茶,抿了口道:“嫂夫人,其实你我都应该清楚,令郎伤确实是一场意外,并非有意为之,因那日人多势众,令郎也有参与斗殴,我朝斗讼律法,此子最多定一个斗殴兵刃误伤之罪,误伤之罪从轻发落,又此子乃鳏寡孤独之后,朝廷抚恤,加上太学生身份,以银钱绢帛可以抵消赎罪,夫人也未必一定能够出得气去,不过若是此子能够招为令婿,让其日后能为林家一个依靠,却不失为一个两全法子不是么?”
方氏沉吟了下,道:“我听说这个小子家世并不好,他母亲不过是个买花在邻里头名声也不善!”
这话,倒也已经说明方氏对这个提议有了兴趣,李纯这便放下大半心来:“嫂夫人,俗话娶妻当娶贤,嫁女当嫁旺,夫婿自然是要有前途好,他家虽然不是望族,却人丁简单,日后你女儿嫁去只需要伺候好婆婆夫婿,这个夫婿还有远大前程,这等好事,如今便只在嫂夫人一念之间,夫人难道还要犹豫不成?”
当日审案到底如何外头人家并不知道,只是递出来公文判书告知外头等候家长亲眷们,这次斗讼事件源于意外,伤者实属误伤,从者主者皆领鞭笞不等,又因着认罪态度虔诚,以及太学生内舍生可赎赃私罪和徒以下公罪,罚各家出银两赎典,着学院里领回由各教谕另行教导,北关书院学生亦各有处罚。
知道结果,各家均舒了一口气,各自领着孩子先行回家压惊,阮天刚跟着出了衙门被几个兄弟围住了,六毛那么大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已是非常害怕,见到自个娘抱着就哭。
英娘本来一肚子惊怕和恼怒,就被儿子这么一哭给嚷没了,看他这些日子也是有了教训,只是搂着他拍着背哄,其他几个兄弟包括刚下了课从太学赶过来阮天昊也在旁安慰着也算是虚惊了一场。
这边花姑焦急等着自己儿子出来,可是谁家孩子都出来了,唯独就是没见到自己那个宝贝儿子,不由就慌了神,要进去问,当门俩衙差一错手中杀威棒阻拦着不让进,没等她发作,里头李纯慢悠悠踱了出来。
花姑像是捞了救命稻草,赶紧拉住李纯不放道:“老大人慢行,请问老先生我儿怎么还没有出来?”
李纯倒也不疾不徐,只是道:“花夫人莫急,老夫这里有件事要和夫人您商议,只是现今老夫还有事要待处理,劳烦夫人在家中侯一侯,少顷家人自会来请夫人!”
说完便挣开花姑径直上了轿子。
花姑碍于人家乃是太学院长,自然不敢放泼,无奈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顿时刚放下心又提了起来。
倒是英娘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与大儿子面面相觑了下,阮天昊点了点头意思自己会帮着去问,英娘这才上去劝慰着花姑和自己一块,怕花姑多想,便吩咐三毛四毛俩个儿子带着家人先回家,自己陪着花姑一块回花家。
且不说花姑和英娘回了家又如何和李纯派人来见面谈事,这边六毛阮天刚在家人陪同下回了家,家中阮姥姥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这一日也不再开业,只是忙碌着将六毛一身衣衫尽换,烧去,又将早就买好扬枝水给六毛洒在头顶上,洗去晦气,换上一身新衣,姥姥早买了一打纸钱,烧在各个角落里头,插了烛火拜了四方各路神仙,宝儿赶着去烧了一桌好菜,在客厅中摆上招呼一家子坐下来团聚。
大桌上共四碟小点心,果子陷团圆饼,玫瑰元宵酥,一盘子荔枝,一盘子福州橘,四盘菜肴,一盘烧鹅,一盘蘑菇炖鸡,一盘糟鱼,一盘如意菜,糟蟹,香辣灌肺,十香瓜茄,刚从瓮里头取出来五方臭豆腐,一大碗糯米团圆凤梨羹,粳米炖烂烂撒了红糖加小米粥,均是六毛平日最爱吃。
宝儿还把自己上年收集雪水泡了楚原白送来雀舌香茶给在座都泡了一钟,阮天昊作为家中长子起头大家伙以茶代酒祝贺阮天刚否极泰来。
桌上大家伙纷纷安抚了下阮天刚,连带姥姥也没再叨舌数落他不是,人平安就好,她将自己自天福观大佛寺等诸家佛堂道观求来平安符纳在一个香囊里头,让六毛日后随身带着消灾灭祸,六毛经这一事也不是没有教训,日后行事便有所畏惧,所以说人生在世有所失必有所得,六毛在久违了家之后看到家里头大家伙那么关怀他也是心里头酸涩难当,愧疚不已,这远要比当面数落他来有用。
日后便懂得提醒自己莫要随性而为,要顾虑到那么一大家子人在为之担忧。想着在牢里头日子多少有些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就觉得家里头是天下最好地方。
想着吃着便落了泪,呜呜哭着,絮叨自己错日后再也不敢顽劣,阮天昊倒也不多话,揽着弟弟肩膀拍了拍。
一顿饭吃得慢,想等着英娘回家,阮天刚虽然怕英娘回来训斥,可是几日不见他也惦记自个娘,可是等到太阳落山了英娘也没回来,倒是把阮平给盼回来。
家里头有那么大事,英娘也不敢隐瞒,雇了人去村里传信,事了了也没来得及再送信去,阮平急不得向东家请了假,赶了回来。
看到儿子平安,总算舒了口气,他平时一贯嘴拙,倒没数落儿子,只是叮嘱六毛日后莫再淘气,说着也顾不得歇息又得赶回去,春耕开始他忙着翻地整土,插秧种稻,时间紧很。
英娘直到晚上点了灯才得以回来,宝儿等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英娘不肯说,只看上去有点累,陪了花姑一日,安慰了一日,后来又陪着上了趟李纯大人府上,李纯和花姑单独说了话,英娘也并不是很清楚来龙去脉,只是告知花子凌不日便可以出来,其他,也不愿意嚼舌。
花子凌定亲消息还是从思妍那个咋咋呼呼丫头口中听来,那时候已经又过去了数日了。
第十八章寒食野祭
这几月因为出了六毛事情,英娘不许家里头儿女随意出去乱跑,尤其是让宝儿安安静静待家里头帮称着再没允许出门,也没看到花子凌像寻常那样来寻着到店里头坐坐。
无聊碰到阮天昊回家顺口问起来,阮天昊却也是支支吾吾并没说个明白,倒让宝儿挺奇怪,这个花子凌到底后来如何了,这般不见踪影?
姑娘家大了不好再多问异性事情,宝儿没法问大人和几个哥哥,便有时候趁着思妍和桂娘来她这里玩问起来,一开始居然也都是不知道样子。
桂娘想着说大概是这事发生后人知道收敛了,在学院用功呢,她也不好多打听,只知道花子凌后来确实被放了,直接回了书院没再出来转悠。
难道真转性了?宝儿正纳闷,她倒是因为这个事情没有去参加学堂举行那个比试,也不知道后头谁赢了。
转眼冬至过后一百零六日,便是清明,清明前二日寒食节,阮家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