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妖孽王爷请让道-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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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青问:“为什么这样说?”
叶宋道:“我看苏贱人穿过这身衣服。”
沛青又问:“是吗,那王爷穿着好看还是他穿着好看?”
叶宋嗤笑一声:“当然是……”这嗤笑只进行了一半,随着黑袍青年再走近了一些,叶宋掀起眼皮再定睛多看了几眼,然后下结论,“你还真莫说,这不比较还好,一跟苏贱人比较起来我就觉得,他俩还是蛮像的。”
沛青眼力比叶宋好,但习来了叶宋的淡定,不慌不忙道:“是吗,根本是同一个人吧。”
“真的?我再瞧瞧。”叶宋挤眉弄眼了一会儿,青年已走到二十步开外,稍稍一抬眼帘便看见了宫门外两只偷窥的货,不由脚下一顿,紧接着浑身都散发出了低气压。叶宋看着他突然加快了脚步朝这边走来,她也终于看清了青年的脸,当即抓起纸袋里的肉包子就往青年身上砸去,拉起沛青就跑,“真妈的是同一个人啊,沛青你怎么不早说!”
沛青也奋力跑:“我说了啊,不是公子你自己说要再瞧瞧么?”
叶宋:“那你怎么不提醒我跑呢?”
沛青:“方才不是没想起么,现在我们已经在跑了啊。”
叶宋匆匆回头一看,看见那黑袍青年仍旧站在宫门口,看不清什么表情。叶宋赶紧拉着沛青拐进了另一条街。
苏宸站在宫门口,脚边散着几只包子,脸色阴沉得可怕。周围的旁观者都看见了,这位英俊潇洒的宁王,被人用包子袭击了,未免被殃及,百姓们纷纷快速散去。守门的侍卫气愤地上前,道:“王爷息怒,容属下这就去把那两个刁民抓回来!”
苏宸良久,才淡淡拂了拂衣摆上的油渍,大步朝前走去,冷声道:“不必了,本王会亲自抓到她们的。”
一口气跑了两条街,回头见苏宸没追上来,叶宋才总算是放了心。她侧头看了一眼同样气喘吁吁的沛青,不由用扇子敲了她脑袋一下,道:“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完全可以建议本公子早点跑知道了吗?”
沛青点点头,喘着道:“真是可惜了,可惜了那些有去无回的肉包子。奴婢还没吃饱。”
“走,去棋馆里吃。”
去到棋馆时,老板把二人引上了楼,推开门一瞧,叶宋不由愣了一愣。没想到苏若清比她还要先到,而且桌上摆了一些清淡的吃食,看起来他还没动筷的样子。
看见叶宋来,他微微弯了弯眼,盈出些许笑意,恍若初晨平静的湖面中一盏将绽不绽脱世倾城的青莲。仅仅是这个面部小动作,叶宋就看出来他心情不错。
苏若清道:“还以为你还有一会儿才会来。”
叶宋过来坐下,笑眯眯道:“你怎么这么早。”
“我通常起得早,处理事情也早,自然闲得也早。”苏若清道,“用早膳了么,不妨一起。”他给叶宋舀了一碗粥。
叶宋也不客气,吸了两口,道:“本来是打算吃了早饭再来的,买了几个包子,奈何路遇饿狗,便送与他吃了。”
沛青跟侍从守在门口这边。这时侍从拉了一下沛青,沛青不愿意离开,他便小声道:“我带你去隔壁用早膳。”
沛青还是不愿,白了侍从一眼,道:“留小姐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侍从无语:“你是不放心公子?”
“嗯。”
侍从把沛青拖走:“公子尊贵无双,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然后雅间里就只剩下叶宋跟苏若清两个人。苏若清的吃相很好,斯文而优雅,仅仅是在一旁看着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了,当然叶宋比较幸运,她是边吃边欣赏。
苏若清眉梢微抬,显然是注意到了叶宋的视线,淡淡道:“在看什么。”
叶宋:“看你……”苏若清抬起眼帘来,她玩味笑道,“吃东西的样子。”
苏若清突然地笑了,很清淡,温和却如瓦檐上初春里照过来的第一缕阳光,他尾音儿拔高了一些:“很好看?”
叶宋大方承认:“没有谁比你更好看了。”
“你说话倒直接。”他夹了一块点心放到叶宋的碟子里,“尝尝这个,点心楼里很难买到。”
叶宋吃了,觉得很是好吃,不由又吃了一块,道:“那你在哪里买的?”
“家里带来的。”
叶宋笑眯眯道:“那你家厨子还蛮能干的嘛。”
关于这苏若清的家世,不用问叶宋也知道,应是不简单。人家不说,她也不会多问。在外交朋友,交的是他这个人,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用完早膳以后,马车慢悠悠地朝城郊驶去。沛青撩开窗帘,看见外面一片山清水秀之景,不由隐隐担心起来,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这苏公子把她俩载到郊外,想做个什么,两个孤身女子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沛青斟酌着词句,道:“苏公子……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呢?”
彼时叶宋正在被围棋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侍从把马车驾得十分平稳,以至于在马车里叶宋就跟苏若清摆上了棋局,苏若清一边下着自己的,一边偶尔指点叶宋一两番。
苏若清随意应道:“去城郊。”
沛青坚定握拳:“这里已经是城郊了。”
苏若清一定是心情持续不错,才会多跟沛青说两句玩笑话:“你怕了,怕我把你家小姐如何?要是怕了,现在便可下车返回去。”
沛青刚想说话,叶宋就急忙催促道:“诶该你了,快下快下。”
看叶宋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压根没为自己的安全有丝毫担心吧。沛青郁闷地想,都是她在瞎操心。
马车出了城门后再行了五六里路,就到了。下车后,一片湖光山色,十分的养目怡人。湖对面,落座着一处山庄,山庄背后是渺渺群山,薄薄的雾气浮在湖面上,相当有意境。
侍从动作快,已经从柳树下牵了一条小船出来。无奈那船太小,一次只能上两个人,侍从就先对沛青伸出了手。沛青死活不肯,道:“奴婢就是个做丫鬟的,怎么也应该让你家公子先过去。”跟叶宋分开,她实在是太不放心了。
侍从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道:“留你和你家小姐,一会儿是你撑船还是你家小姐撑船?”那眼神就像在说,“撑船这活计你会么?”
沛青不依不饶:“反正我是不会跟我家小姐分开的!”话将一说完,身后叶宋便憋着笑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沛青叫了一下,整个人直接往前躲,然后扑进了侍从的怀抱里……
☆、第34章:情不自禁
要是苏若清不在这里,叶宋一定会当场捶地大笑。但她忍住了,只对羞红了脸忿忿瞪回来的沛青道:“乖乖的,先去对面等我。”
沛青试图从船里再爬出来,奈何她动一下侍从就摇一下桨,好似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使船身摇得很厉害,只要沛青敢再多动一下下,船就会翻了。
于是沛青认栽,泪流满面地任侍从把她先载过去。
很快侍从就折返了回来,把船桨递给了苏若清。苏若清一袭黑衣,站在小船上,前方是宽阔的湖面,他整个人静好得就似一副精心描绘的水墨画。身影笔直,修长挺拔。
他一手拿着桨,对叶宋伸出了另一只手,道:“过来。”
叶宋抓了他的手,摇摇晃晃地上了小船。刚想问他俩上了船,那侍从怎么办,结果一抬头便看见侍从板正着一张木头脸飞身而起,足尖在水面上轻轻点过,整个人便如一只灵活的蜻蜓朝对面飞去。
苏若清在船尾悠闲地划着木浆,叶宋在船头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她笑问:“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这是你的房子吧?”
苏若清如若无事道:“偶尔过来清闲一两天,我怕我不去棋馆你会在那里等,便带你一同过来。”
叶宋没有再答话。心底里的某个角落却因为他说的话,而柔软了起来。她捞起了裤腿,褪了鞋袜,心想着湖水应当是很清凉,于是便把双脚慢慢地放了下去。
果然凉意浸骨啊。
船尾的男子撑船,船头的女子戏水。虽然女子着了一身像模像样的男人装,可那画面看起来丝毫不觉违和。苏若清时不时目光会落在她的身上,她似有察觉,回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笑得纨绔又认真:“若清啊,我没想到遇上你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苏若清他也没想到。
到了对面,山庄里呯呯砰砰想到不安宁。沛青在里面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类似于机关之类的,可能这里也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入,竟有暗器射出。木头脸侍从终于受不了了,暴怒:“我靠,你到底有完没完!”
沛青也不甘示弱:“我他妈就是想给小姐煮点茶,谁知道连厨房都这样恐怖!”
叶宋赶紧瞅热闹地往厨房跑去,苏若清则面不改色地取出一套渔具,只是在叶宋身后提醒一句:“别进厨房,有什么需要让归已帮你。”
然后还不等叶宋靠近厨房,木头侍从就捞着沛青从厨房里飞奔而出,那可怜的厨房被射得千疮百孔最终爆破。
沛青一脸惊惶,而侍从则一脸的山雨欲来。
叶宋觉得她还是去苏若清那里比较稳妥。侍从进去整理厨房时,跟沛青有一句没一句地对骂,沛青气得想走别处去,侍从怕她一去又毁一间屋,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
午饭自然是侍从做的,沛青忿忿地去山庄后面摘的菜。
苏若清是个雷打不动的性子,寻了一处湖莲盎然之地,刨下了鱼钩,勾上有饵,安静垂钓。明媚的日光照耀下来,他始终沉寂如湖水。
苏若清丢了一个竿给叶宋,道:“你要试试吗?”说着眼光瞟了一眼盅了缓缓蠕动的蚯蚓。
叶宋随手抓了一根蚯蚓就上钩,她抛了两次竿都不够远更不够深。苏若清起身至她身边,手握着她的手,亲自教她怎么才能把鱼线抛得又深又远。
结果动静闹太大,反而把苏若清那根竿本该上钩的鱼儿们给吓跑了。苏若清是个有耐心的老师,教到最后他专负责抛竿而叶宋专负责收竿了,一上午还是钓了几尾鱼,刚好送去侍从和沛青那里加餐。
付出辛勤劳动得来的果实总是美好的,叶宋也觉得这里的鱼吃着比王府里的要香。她看着苏若清给她挑刺,冷不防感叹了一声:“你这样真好啊。”
苏若清淡挑英眉:“何出此言?”
“自由。”叶宋道,“越是和苏公子你相处,我便越是有些急切地期待着自由。”苏若清动作顿了顿,叶宋面上换上一抹笑,“不过我知道,越是渴望的东西,越是得按捺住。有些事情,急不得。”
苏若清把一块鱼肉放进叶宋的碗中,安然道:“你有难言之隐,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叶宋的笑容无懈可击,但是恍然间却似乎疏离了一些,道:“我没有任何难言之隐。”
苏若清皱了皱眉,不喜她这种笑容:“我没有在说玩笑。你不是喜欢自由?”
这时木头侍从忽然补充了一句:“公子向来一言九鼎。”
叶宋歪着头,笑睨着苏若清,然后吹了一声口哨,道:“你这人不错。但是,我不喜欢跟你扯上任何利益关系,今日你帮我一次,来日我不还得还你一次?不过是朋友的话,来日你若是有忙让我帮,我也还是会帮你的。”
苏若清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算了,随便你。”
这个问题就此打住。
往后叶宋想起这一幕来,心里的苦水一大堆。心想,妈妈的当初为什么就不跟他说说呢,说不准自己早就脱离苦海了。人生活在社会中,仅凭着自己一个人,一辈子能成什么大事?不都是要依靠别人才能成就自己吗?你想爬树,还需得有树让你爬呢。
下午太阳不那么烈了的时候,苏若清带叶宋去后山里走了走。后山是一片松林,地面铺了松叶十分软实,林中又十分凉爽。
走过松林,再往前走就是葱茏茂密的深山了。叶宋打算歇一歇,撩了撩衣摆就打算往地上坐。孰料苏若清忽然靠近了过来,有力的手臂环过她的腰际,在她怔愣之际带着她平地而起飞离了地面。
她抓紧了苏若清的衣襟,那凉薄的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清浅的呼吸均匀有致。叶宋抬头往上看,随着苏若清往树干借力一点点飞高,上方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最终他抱着叶宋飞到了最高那棵树的顶端,坐在了分叉的枝桠上。
天际正好一轮夕阳染红的霞光,正缓缓沉沦。
那景色,很美。叶宋眯着眼睛看,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从前她一直在为生计奋斗,现在她一直在宅门奋斗,从来没有静下心来看过夕阳日落。
“原来最美好的在这里。”叶宋手扶着树枝,深吸两口气,道。
“你喜欢么?”苏若清问。
“你一直都是这样?”叶宋侧头看着他,瞳孔里映满了夕阳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