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神女凡间纪事-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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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蕊倒在月夜怀里,还未感觉到疼,已被月夜扶起来,问她好不好。想她站在最前面,自然无事,又听身后一阵阵惨叫,禁不住相对笑出了声。
☆、蓝田花
到了晚上,军营一片灯火通明。狼牙弯月斜挂天边,排排杨柳寂静无声。
雪蕊吹着一支碧翠竹笛,月夜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渐渐想起在雪谷之中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也是这么静静的吹着竹笛。
军中今夜众将同欢,月夜推辞不得才去喝了几杯,本欲来陪雪蕊,不想又被人拉了去。
雪蕊一曲吹完,渐觉惆怅,便抱膝在月下发呆。忽而闻到一丝幽香,回头一看,几乎惊叫出声。
绿湖公主一身盛装,微笑着道:“你无需害怕,今晚我不会动你!这震国大将军的军营,我即便是能进来,也不代表能做任何事情,不过是看见你们那么开心,本公主心情也不错——”
她说着,丝毫不理会雪蕊戒备的眼神,取出一个碧翠的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把这个兑在酒里给月夜喝下去——”
雪蕊心一沉,颤巍巍将瓶子打开闻了闻,面色登时大变,颤声道:“这是……玉墟蓝田花的花露?你……你……”
绿湖公主嘴角绽出一丝无比妖媚的笑意,“其实那天在巫溪我已经看明白了,一个会对我拔剑的男人又怎会留在我身边?”倾身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只要他属于我,哪怕只有一个晚上!只消过了今晚,我便不再与你们纠缠,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你奶奶的性命,加上枯容丹的解药,够不够让你这么做?”
雪蕊僵立不动,狠命咬了咬唇。
深夜静寂,欢宴已散。
不知是何人鼓琴,幽婉清绵,似连夜风也吹软了。
帘帐忽起,一个一袭碧翠舞衣,带珠罗面纱的少女飘飘舞进来,水眸盈盈,看着月夜。
月夜微微一笑,看她跳那一曲《少司命》,柔态不胜,百媚千娇,忽而迫近,忽而远离。待琴声渐悄,那少女已舞入他怀中,眉眼含笑,轻轻端起案上的一盏美酒,送到他嘴边。
“方才已喝了不少,你还这么顽皮!”月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欲饮,她却又将杯盏拿开。
月夜含笑,“无妨!”握住她的手将酒饮尽。
“公子……”雪蕊欲言又止,忽而堕下几滴泪。
月夜皱眉,想要替她擦去,她却忽然推开他,飞跑出去。
子夜的风里,似含着一丝丝的悲戚,卷着那哭泣的少女飘摇远去。月夜不知所谓,一路追赶着她,恍恍惚惚间进了一处郊野别院。
寒烟笼罩,里面万竿翠竹,回廊曲径,一霎间好似回到了自己的碧玉竹轩。
可将军府距此十多里,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回去了吧!
月夜猛甩了甩头,许是酒喝的太多,眼下眼皮已经有些发沉,风一吹,头痛欲裂。
十余丈外,雪蕊提裾,匆匆自长廊上飞奔而去,月夜大声唤她也不理,只得追上去。
寝室的门开着,里面只点了一盏灯,昏惨惨的,光线暧昧不明。
忽有一股幽冷的寒香扑面而至,却是雪蕊从罗帐之中翩舞而出,将沁香舞袖在他面上悠悠一抚。
月夜闭目,心底微惊,这香怎会如此冷?
暗夜中瞧不清雪蕊的样子,只见她衣袖飘摇旋舞不断,忽而将数尺长的水袖裹在他身上,浅笑着将他拉近。
幽香沁入鼻管,头越来越昏沉,酒劲似也翻涌上来,身体一阵燥热,月夜心底暗暗吃惊,模糊笑道:“又胡闹什么?”
雪蕊微微一笑,将他放开,温凉的躯体贴上来,登时将他的燥热压下去几分。月夜僵立不动,她抬手,在他面颊上一阵阵轻抚,面纱悄悄滑下,红唇缓缓贴近他。
月夜忽然低头,手指夹着一枚棋子,“嗖”一声将烛火打灭,伸手将她一推,人也已经退到门外。
“堂堂红衣将军,什么时候起爱如此故弄玄虚?”
雪蕊身上的香气清甜如蜜,身材也比绿湖公主稍矮一些。
而且她的手又滑又软,抚在他的脸上,有一丝酥酥麻麻的痒意,并不是像方才。
绿湖公主暗吃一惊,方才他明明闻到月夜身上有蓝田花露的味道,可为何此刻他竟还如此清醒,难道是雪蕊给他喝的太少了?
“为什么,到此刻你还能如此清醒?”
月夜淡淡道:“我自小于高山雪洞之中习武,体质早已可以对抗世间奇毒。只是我真没想到你的手段竟会如此卑劣不堪,难道就不觉得大哥一直站在背后看着你么?”
绿湖公主犹如芒刺在背,回头一看,却只瞧见一团漆黑。
竹叶飘零,恍似暗夜里的精灵,曳着长长的尾巴自虚空滑过。
月夜低眉,在空寂的旷野间独自行走。
没多久,一身碧翠舞衣的雪蕊突然跑出来,正在他面前数丈之远。瞧见他时,她的哭声仍不曾停止。此刻望着他,似又十分胆怯惭愧,双肩轻颤,低垂下头。
月夜本不十分怪她,此刻见她如此,更是连那一点点恼怒之意也消失无影,默默牵起她的手,一径返回将军府。
方才之事他虽镇定不乱,多少也心有余悸,回到竹轩之后就将灯火燃的通明。
雪蕊坐在榻上,眼角泪痕未干,怯怯地看着他,喃喃道:“公子,你怪我是不是?”
月夜摇头,上前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我知道奶奶在她那里,你身不由己。可是雪蕊,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妥协就可以解决的,有时候只会越弄越糟,以致最后无法收拾。”说着眼皮忽然一跳,身体里的气血似又开始翻腾,连声音也颇有些急促,“我知道这些你都不明白,所以我并不怪你!”摸摸她的脸颊,“已经这么晚了,你早些休息,今晚我到别的地方睡!”
语毕转身欲去,雪蕊登时心慌意乱,忽然起身自背后抱住他的脖颈,低声啜泣道:“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睡,我不要你去!”
她娇弱的躯体隔着单薄春衫紧贴在他背上,一时间月夜只觉连脸也开始发烫。
那催情花露并非毫无用处,只是他对绿湖公主无情才不易发作,可是对雪蕊……
脑中翻腾出一丝丝的绮念,月夜禁不住回身抚着她的脸颊,缓缓的侧头轻吻她的花唇。
四唇相接,宛若点水。月夜吻了吻她,又轻轻放开,低声道:“今晚,我不能睡在这里!”
雪蕊双臂交缠在他颈上不肯放开,花唇轻颤,喃喃道:“你不肯要我了么?”
月夜脑中登时大乱,雪蕊仰头,怯怯的吻他。
腰间忽而一紧,已被他抱住,轻卧于榻上。
雪蕊眸中水光闪灼,恍惚间耳边似响起了绿湖公主的声音,“别忘了,你已服下枯容丹,我倒要看看明天早上你会变成什么丑样子!”
蓦地,眼皮被他温热的薄唇一碰,不由轻轻合上。
☆、暮时雨
窗外晓花红,昨夜似下了一场雨,枝上犹带雨露,院中一片落红狼藉。
雪蕊皱了皱眉,睁开眼犹觉很是疲惫,一股痛楚缠绵在身体里,令她懒洋洋的不想起身。低眉,衾被遮掩下的躯体尚不着寸缕,纤细柔白的肌肤上吻痕遍布,青丝也拖了一枕,乍瞧之下,煞是慵懒,先自吓了一跳。
月夜卷起罗帐走进来,微笑道:“你醒了!”
雪蕊眉心一蹙,忽然间想起什么来,慌忙坐起身,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惊声道:“我的脸——”
她的举动似颇有些异常,月夜暗暗奇怪,替她穿好衣衫,抱她到铜镜前,笑道:“说来也怪,早上醒来忽然看见你眉间多了一点朱砂痣,容色与之前虽颇有异,倒也风致嫣然,很是美丽,也不知是何缘故!”
他如此轻声细语,将嘴贴在她耳鬂,这几句话几乎是柔柔吹进她耳朵里去。雪蕊渐渐惊魂稍定,才见镜中的自己非但没有变的鸡皮鹤发,反而煞是惊艳,尤其眉间那一点朱砂痣,美的好似九天琼楼上的玉女谪仙。
可那枯容丹分明是会令人容颜一夜之间老去的剧□□物,又怎会如此?
月夜见她神色惶然,还以为是昨夜之事令她不安,怜惜地在她颊上亲了亲,将她抱进浴室。
池中木兰香汤冒着热气,正欲替她解开衣袍,雪蕊慌忙推开他的手,小声道:“我自己来!你……你出去……”
月夜微觉好笑,一夜过后,非但容颜变了,连脾气也大了些,然则自己却非迁就她不可。
好在沐浴之后,神色渐好,只是早膳吃的比平日少了些。
瞧着院中有侍女放风筝,月夜便陪了她去。和一群人一直追风逐影,甚觉开心,连之前的忧愁之事也忘了。
却只玩闹一会儿,渐觉体力不支,脚步错乱,忽然间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月夜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见她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不觉大吃一惊。
雪蕊此时似已半昏迷,模模糊糊地道:“带我去见奶奶……”
昨夜之后,绿湖公主尚未回宫,是以月夜并未遇到任何阻碍便见到巫医云罗。
自那次雪山部落全族覆灭之后,巫医云罗形容枯槁,发已尽白。见雪蕊昏迷不醒才似有些知觉,一诊她的脉象,不由面色大变,“枯容丹——”见月夜不解,遂解释道:“是苗疆五毒谷长出的五毒花枯落的花瓣研制而成。给少女服下以后便不能嫁人为妇,倘若犯戒,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八十岁老妇,不出三日便会老死!幸好雪蕊幼时因身体虚弱,常食雪天莲蕊和雪山茯苓,这两味药有解毒奇效,此刻才不至于毒发。”
“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雪蕊竟不告诉我?”月夜直惊的背上一层冷汗,看着那昏睡的少女,又是怜惜又是责怪。
又听巫医云罗沉声道:“只是雪天莲蕊和雪山茯苓并不能解枯容丹之毒!反而,这三种药物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剧毒存留在雪蕊体内,三年以后,她还是会毒发而死!”
月夜登时心乱如麻,俊眉紧蹙,“难道……难道就没有方法可以解毒么?”
巫医云罗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有倒是有,只是公子,你可愿意守护她三年?”
雪蕊醒来时,月夜已抱着她出了绿湖宫,含笑对她道:“奶奶说无事,你身上的剧毒三年以后就能化解,不必害怕!”
雪蕊本想问他奶奶的情况,忽见绿湖公主迎面走来,吓得将半边脸颊贴在月夜胸膛,不敢再说话。
绿湖公主遍身狼藉,神色木然,发丝和衣衫尽是半湿。昨夜淋了一夜的雨,胸中余恨仍未消解,
不想一回来便看见月夜抱着雪蕊从自己宫中走出来,愤恨之下上前怒喝道:“你昨夜侮辱我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抱着这个贱奴在我宫里出现,月夜,你简直欺人太甚!”话音落忽瞧见雪蕊眉间一点鲜红朱砂痣,登时一惊,喃喃道:“难道昨夜,你们……你们……”
枯容丹虽是剧毒之物,可据说能在失身的少女眉心留下一点朱砂痣。
昨夜自己以催情花露迷惑月夜,却不想竟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绿湖公主神色登时变的无比可怕,冷冷道:“你已经做了他的女人么?可为何容颜还不曾变老,反而比之前……”说着冷笑连连,目光转向月夜,“我真没想到,你宁愿要一个毁了容罗刹巫女,也不愿要我吗?”
雪蕊瞧她神色如痴如狂,心下甚是害怕,双臂搂紧月夜脖颈,不敢再向她看上一眼。
月夜情知无可劝解,况又恼恨她对雪蕊下如此剧毒,纵然此刻神色甚是可怜,也只冷冷道:“是——”说罢即与她擦身而过。
九曲回廊上,两相目光交战,恍似几个月前在碧玉竹轩的朱窗之下曾经出现过的敌对场面。
其后半年,震国大将军月麟重病,将帅印交于其子月夜。
绿湖宫中,巫医云罗身体日渐衰弱,且绿湖公主所求之灵药迟迟无果,终有一日向其透露灵药根本无法制成的事实,绿湖公主惊怒之下欲杀之,动手之前将其发簪送于将军府雪蕊手中,邀请她前来观看。
因月夜在军营未归,雪蕊担忧奶奶安危,独自一人跑去绿湖宫药庐。
绿湖公主见了她来,遂仰头大笑,“你自己看,你的好孙女果然跑来替你送终了!”两名士兵登时上前将雪蕊抓住。
巫医云罗气息奄奄半躺在地,淡淡道:“你若杀了她,月夜将军不会与你干休。生死本是寻常事,我也不必为雪蕊难过,可是公主你,死在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手里,是否太凄惨了些?”
雪蕊听得奶奶这几句话表面仿佛在感叹生死是寻常,实则却是劝解她之语,不由的心下大恸,泪珠四溢。
绿湖公主暴怒之下,心底却止不住阵阵凉意往上涌,以月夜统兵之才,自己绝非敌手,更何况如今将军府所统帅之将士超过王都三倍不止,巫医云罗此话绝非恐吓,可她大骇之下行事反而更加偏激,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