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秋夜白-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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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没想过我这次回来我也许是有男朋友的呢?”
“呃……没有。”嗣音第一次卡壳了,“我就觉得你本来就该是我的。”
不往有些动容,却忍不住要发个鄙视的表情,说:“你就这么有自信哦?”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就该是我的。”
她没有接话。
“你不在的这些时候,有时候想得心里难受了,在游戏里看到ID有个‘不’字,有个‘往’字的,都忍不住去问是不是你,问他们认不认识你。”
“明显不是我啊,我都没在玩游戏。”
“可我希望是你。”
这又是一个不往从没见过的嗣音。
他在她的印象里是钢,是那种就算受到了伤害也不过是背着两把剑转身就走的人。而那个会去问明明陌生的ID,也明明知道不可能是她的陌生人的嗣音,脆弱又刚强——那一次次的问,每一次都会让他失望,陷入更深的脆弱情绪里,可他又刚强得偏要每一次都去问。
不往默然想着。
是因为她心里有一个地方是他待着的关系么?她能看到他的脆弱,还会为之心疼。
“嗣音,我……”
“总之现在你别想走了。”
于是,记忆里那个孤傲冷清的嗣音在这之后,画风突转,变成了一块软劲温润的……牛皮糖。
他每天只消一下班,洗完澡吃完饭就会上YY,不往从来不隐藏频道和在玩游戏,也从来都习惯挂在自己帮会YY,嗣音就每天都踩着她进频道,一直待到下线关电脑睡觉。
有时候下了线关了电脑,还忍不住要拿起手机与她再说几句。
从前不往自己的日子总是冷冷清清的。她帮会里的人都是些逍遥散人,从来是无组织,自己爱玩什么玩什么,自然不会养成上线就挂YY的习惯。在打内战以前,不往也没有挂YY频道的习惯,后来去了内战帮,上YY挂频道是每天必做,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饶是如此,不往也还是倾向于挂在帮会的小房间里,取一个简单的专属名字,只是挂着。逢着打架做任务,频道会发广播,跳去大厅就是了。
不往还记得从前自己专属的那个小房间,叫做“一蓑烟雨”。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诗,洒脱自在而旷达。
她想了许久,给自己的帮会YY加了个小房间——子宁不嗣音。
嗣音刚进YY,就用一种带着兴奋的语气问她:“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什么时候啊……”不往拖着声音,“不知道啊。”
“噢,不知道啊。那肯定是有个笨蛋改的。”
“说谁笨蛋呢?”
“改频道的人呗。”
“就是我,我的频道我爱怎么改怎么改,你再说我是笨蛋试试!”
“好好好,是聪明的宝宝改的。”
不往笑起来,曾几何时,向来觉得自己是不解风情的她也会因为这些细碎又毫无意义的小破事与人拌嘴。
她蓦然想起自己记了十年的那个人。
他如今已身为她前男友五年了。他们认识十年,相恋一年,分手五年。而那一年的相恋大概也要打个问号。他们两人是异地恋,那一年时间里只见过两次。放暑假的时候去看了一场电影,放寒假过年的时候一起吃了一顿饭。很难想象,那么长的一个假期,他们只见了一次面,做了一件事。
暑假里,看完电影,他去网吧开黑了。
寒假里,吃完饭,他还是去网吧开黑了。
不往看着别人谈恋爱黏腻的样子,总是在想,她和他好像是做不到的。平日里分隔两地读书,她与他说话也少得可怜。一整天无话不过是常态,通常是两三天没联系了,就□□或者短信说几句,一两个来回就说完了。
她身边没有什么让她觉得值得说的大事,而他也是个从来不管小事不爱说碎言碎语的,从这点上来说好似是一拍即合?
不往的所有朋友都告诉她:你们俩这不叫谈恋爱,他不爱你。
她始终还是置若罔闻。
不往以为,爱应当是有许多的呈现方式的。有些背离人们心中以为的常识的东西,未尝不能被称作是爱。与其说那个人不爱她,不如说他只是比较自私,而且比一般人不会隐藏罢了。
他也曾陪不往玩过一段时间的剑三,那时候不往还是个萝莉天策,他玩的是剑纯。大概是刚开80年代那会,每天打大战是不往玩游戏的中心思想。那时候,法王窟有法王窟的苦,无量宫有无量宫的痛。她一身蜀风,定军,掠如火,又定军,仇恨还是逃到了高输出的他身上。
他的剑纯,叫天望。
一逃仇恨,要么他死,要么奶妈叫苦连天,殊途同归……大战纠结难通。
天望嫌弃了她无数次,总是在问“你为什么不能去精炼下装备?”、“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帖子好好学学手法?”、“你一个女的为什么非要玩个T?”
彼时不往觉得心酸,憋着一口气去看帖子去拜师父,终于在她已经可以随手T大战的时候,天望早就养成了大战随便进野队速刷的习惯。
他们终于还是没有一起玩。
不往总想问,到底是与她一起打大战比较重要,还是大战通过能交任务比较重要?
答案是显然的。
后来剑三开了竞技场,天望没有什么队友一起去打,就与不往的天策组队了,又是重蹈覆辙的嫌弃与责问。不往连生气的情绪也没有,只是默然无语。
她再没跟他一起打竞技场。闲的时候,自己去练了个万花小号,一路慢悠悠升级,也不再与天望多言,每天看他上线大战竞技场阵营任务又下线。在五十级的时候,天望曾来过一次她做任务的地图,在巴陵县招魂岗的门口,他给她传了一次功。
然后,他们就没有然后了。天望A了游戏,继续去玩他的魔兽世界,而她在剑三,两个人还是如往常一样,长时间地不联系,终于走到分手。
此后,不往的游戏变得十分简单。
她再也没有非要等谁一起大战,因为交任务得到帮贡侠义比较重要。
她也再不要求竞技场队友非得是谁,赢了能得分得名剑币比较重要。
她也再不问某某有没有空,会不会陪她,这些都是垃圾般的小事,可以随手丢,可以从不在意。
而世事就是这样弄人的,她在变得越来越自私洒脱之后,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对她的性子趋之若鹜。
不知道是不是人本性就犯贱。
在不往只专注属性技能和手法的时候,开始有人问她想不想要一起去逛地图看风景。
在不往只专注七级八级五行石该如何精炼剥离的时候,开始有人问她要不要一起打小本做做成就。
不往想当然的地拒绝,又在拒绝之后一个人去找野队打小本刷成就,一个人去逛地图去看风景。她一天比一天厌倦人心,因此而一天比一天过得更为冷清。
而现在的不往,好像画风突变了。
她竟然会因为一些细微的小事而多说几句,甚至是抓着嗣音说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嗣音也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挂着YY,好像这件事情就该是这么自然,就该如此。
所以这其实才是谈恋爱的真正姿态么?
☆、也许同路人
有几天晚上,嗣音会陪不往说话到很晚,几近凌晨。
无非是说些过去的事。
她将自己从前几乎是所有的疑虑都同嗣音说了,他于是一件一件地把那些事情说过去,有时候是不往自己猜出来的,他就会笑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很聪明的女孩子。”
比如,他第一任情缘在他们打完竞技场后进组的事。他那时曾对她说过一句不要退组,而这句话带给不往的震撼显然是极深的。可以说她因为这句话,就将嗣音这个人刻在了脑海里,即使没有后来这些事,她也会记得曾经遇到过那么一个细心几近极致的男人。
嗣音说:“那句话是说给你听的,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不往怔怔的,“那么那些什么劳什子的圣诞快乐春节快乐的,也就是你在我这里刷刷存在感,希望我不要忘记你?”
嗣音笑了笑,算是承认。
“那你喊我万花单奶你们的55队又是什么居心?”
他突然笑出声来,“想跟你一起打竞技场不行吗?”
“这个理由绝对不成立,你喊我万花单奶55,一定是我当时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你,你看我不爽。”
他笑着,“我看到你海鳗情缘上的名字,我还要开心么?”
“哦?你看到了?”
“拉你去三生树的时候就看到了。”
“所以……?”
“所以后来每次趁着你不在线,我就在洛阳战乱的茶馆杀他,起来一次杀一次。”
“真是可怕……”
“不过你好像总是不在,他总是一个人在洛阳战乱的茶馆浪,杀小号。”
不往毫不在意道:“我本来就没有跟他绑定太多啊,只有上线时间凑上的时候才会一起任务在野外玩一会,大部分时候我们上线时间是错开的。”她记得坚阵骨从来没跟她说过在洛阳战乱老被人杀,“你很讨厌他么?”
“谈不上‘很’,但也不喜欢。”
“我也不太喜欢他。”
“哦?是吗?”
她闻着他话里的酸气笑了笑,“是啊,情缘也许也可以解释成师徒情缘吧。他到底是我从世界上喊来的亲传徒弟。”
“不知道,不明白,不懂。”嗣音一副赖皮的语气,“今天想去哪里玩?”
“金水镇吧。”
“那里有什么?”
“许多房子。”
不往除了升级做任务,几乎没有来过金水镇。是后来剑三游戏出捕快系|统的时候,她来过这里做了几轮任务,把升级时候觉得很麻烦的破案任务都给做完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她一边百度,一边在地图找来找去,见到了不少房子。
金水镇的房子是典型的江南小镇风格。
入眼都是绿意,丘陵起伏,山水相间里的房子都不怎么高,两到三层,盖着坚实的石砖房顶,和不往家乡附近的那些小镇差不多。江南多雨又总泛潮气,茅草屋很难生存。
不往在金水闲逛的时候,进去过许多间小房子。那些房子都有二楼,有些二楼放着床和被褥,像是一般人家的住所;有些二楼有些柜台和杂物,像是个延展的小店;而有些二楼还放着琴和桌椅,显然是文艺居士的栖身之地。
她有时无聊会一个人在这些地方走走逛逛,或者干脆找个二楼挂机看书。
“你是怎么找到这些小地方的?”
“剑三地图通好吗?以前内战的时候复活点隐元武卫门儿清,闲了就逛地图,这些小犄角旮旯就门儿清了。”
“还真是。”嗣音笑了,“所以你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面?”
“多了去了。怎么?人生那么长,不做点无聊的事情要如何度过啊?”
“好像很有道理。”
“可不是!”
不往挑了个小院子,进门上二楼,正是一张硕大的床铺和一把古琴。她跳到床上打坐,嗣音也跳到了床上,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来,安然不动,如山一样。
“不好玩。”他语气淡淡的。
“怎么不好玩了?嫌弃挂机无聊?”
“有床有你,居然不能睡,能好玩到哪去?”
“说什么呢?”不往发了个鄙视的表情,“就你最污了。”
“噢,我没说过我纯洁啊。”
“好好好,污鸡!”
“不,我是藏剑。”
“我没说白凤丸就不错了,你还纠结藏剑和鸡?”
“那绝对不能混淆。小鸡是只会转九溪弥烟的,而我,是藏剑。”
“切。”
两个人一来一去说着话,也不知道时间为什么过得那么快,一晃眼就是半夜十二点凌晨一点的。这个时间在游戏的大多是一些无聊的学生党和时差党,当然也包括一部分明明要上班而依然晚睡作死的工作族。
比如……面前这个不知道什么鬼的军爷。
不往认真跟嗣音说着话,并不知道这个军爷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身红色的军装配上金闪闪的发型,显得他不太像大唐东都狼,倒像是一只西域来的野狼……真是不像话。不往只喜欢黑头发带须须冠又穿铠甲的天策,不论体型,那才有些军人的刚硬之气。
那军爷大约也是个爱说话的,一会打坐一会站起来,一会又躺下地折腾了不少时候,不往看他一个人好像很孤单可怜的模样,就近聊与他说了几句。
才打出去两句废话,嗣音就起身了。
拉出他的里飞沙,带着不往同骑下楼走开了。一面骑马,一面还不忘喷那个天策,“那人是不是有病?真是有毛病。”
“诶?人家怎么惹着你了?这么说他。”
“会不会看?长没长眼睛?这么喜欢当灯泡,要是以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