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以德(尉迟敬德x李世民)-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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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全线崩溃,大败亏输。
敬德望向世民,却见他剑眉紧蹙,仍是一副大不满意之色,便道:“元帅,我军已大获全胜,郑军偷袭不成反折损上万兵马,这次可是他们吃了大亏啊。”
世民冷冷的道:“可恨的是单雄信逃进洛阳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这仇可报得不够彻底。”
敬德道:“可能是我那一箭将他伤得太重了,他没法再出来。不用急,就算他从此龟缩在洛阳城里再也不敢冒头,待洛阳城破之日,就是他死无葬身之地之时。”
世民恨恨的道:“不错!我李世民今日立下重誓,不杀单雄信,我绝不罢休!”说着,他森冷冰寒的目光一扫,无意中正扫到迎面而来的一骑身上。那马上乘者的身子似是颤抖了一下,赶忙向着世民躬身道:“末将救驾来迟,请元帅责罚。”
敬德转头看去,认出那人正是原瓦岗军降将徐世勣,降唐后被赐姓为李,因而现下唤作李世勣的。
世民的目光转作柔和,道:“世勣来得很及时了,没有迟。”说罢,他沉吟片刻,往东面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我军很快就要收拢对洛阳的包围圈,东边的武牢需要有驻军策应。世勣,你负责这件事吧。”
李世勣身子又是一震,但仍是恭恭敬敬的应道:“末将领命。”
敬德忽然想起,他以前似乎隐隐听说过,这李世勣在瓦岗之时与单雄信的关系特别密切,有刎颈之交之谊。李密杀害原瓦岗寨寨主翟让之际,曾把李世勣也当作翟让的同党而欲捕杀,全靠单雄信极力劝阻,才把他的性命保全了下来。
世民现在这样突然把李世勣调离洛阳城外,派往武牢驻防,是不忍让世勣目睹他可能在战场上亲手斩杀单雄信复仇呢?还是提防着世勣会襄助这昔日的救命恩人脱困呢?
敬德紧紧地盯视着世民,却见他的脸上又是一副冷若冰霜之色,似乎又戴起了面具,让人无法看清他内心的所思所想。
敬德突然再次意识到,自己对李世民,实在是了解得太少、太少了。
李世民处理自己与寻相之事,让自己看到了他大度、睿智的一面;今天的宣武陵一役,又让自己看到了他勇悍、坚强的另一面;现在这一刻,自己似乎还触及到他城府、心计的……又一面。
这唐军元帅,到底,还有多少面,有待他去……发现?
24 逍遥亭(上)
是夜,唐军在洛阳西苑的逍遥亭大排筵席,为白天的胜利而庆功。
这逍遥亭乃西苑最奇丽的亭台,后来唐代的杜宝所撰写的《大业杂记》盛赞其为“结构之丽,冠绝古今”。
此际,逍遥亭里里外外点起了无数火把,照得光如白昼。主要的唐军将领与身为主帅的李世民安坐于亭内,其余级别较低的将佐及士卒则布席于亭外,上下同欢宴。
时近深秋,夜风送爽,星河灿烂,良辰美景,再配上美酒佳肴,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世民斜身倚在主位之上,微笑着静观这欢乐的情景。
酒过三巡,通常接下来就是歌舞的时段。军队之中没有女子,但通常会表演些男子也能跳的胡旋舞,或者是来一段舞剑。
世民的两名贴身亲卫,其中一个适时地靠近他身边,低声地请示。世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点了点头,却不是转身向众人宣布什么,而是拉着另一名亲兵走下亭台,向青城宫那边飞奔而去。过了一会儿,二人合力抬着一个竹箧来到世民身边。看二人吃力的模样,似乎里面的东西甚是沉重。
一名亲兵起身手按唇边吹了个唿哨,亭中立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望向世民,知道他要发话。亭外虽然一时不知就里,还在吵闹,但渐渐发现亭中一片寂然,也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世民坐直了身子,朗声道:“今天一役,有一个人功劳最大。如果不是他,本帅只怕已被单贼虏入洛阳城中,现在哪里还能坐在这儿与诸君同乐?如果不是他,我五百骑兵勇士深陷敌围,待得郑逆六千排槊兵出城集结成阵,他们就会全数死于非命。所以,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举行的,就不会是庆功宴了!你们说,这个人,是谁啊?”
“尉——迟——敬——德——!”
亭内亭外异口同声的呼喊出来,声势之惊人,真可谓震天动地。
世民站起身来,向敬德伸出左手,道:“将军请起!”
敬德听着万众一声的呼喊,已是感动得一股热血直涌上胸膛。这时见世民向他伸手,连忙轻轻握住,跟着站了起来。
此时众人都盘坐于地,只有世民与敬德二人挺身站立,颇有鹤立鸡群之势。众人更是须得仰起头来才能看着他们。
世民道:“不过是几天之前,尉迟将军还被大家误会他要离弃我军逃亡而去。当时我跟他说,大丈夫意气相期,合则留,不合则去,何必勉强?如果他真的要走,那就收下这些金子作为盘缠,聊表一时共事之情吧。”说着,他向那两名亲兵打了个手势,二人把抬过来的竹箧打开,火光之下金光耀目,满满一箧的金块猛然显露在众人面前,人群不由得爆发出“哗”的惊呼之声,所有人的瞳孔都似突然放大了几倍,盯着那金子发了呆。
世民续道:“可是尉迟将军那时一口就回绝了我,说他不想离开,也不能领受金子,因为无功不受禄。但是,今天,他就已经立下了如此盖世之功。将军报恩,何其之快也!这箧金子……”世民转向敬德,“……敬德,命中注定,是你该得的!”
“元帅……”敬德“扑嗵”的跪了下来,想说什么,却哽咽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坐在他身边的程知节,用力地一拍他的肩膀,笑道:“黑炭头,别哭了。你是好样的,我老程这次可把你看走眼了。之前我立过大功,去元帅的书房领赏,见他拿过这箧子出来,也只是从里面拿了一块金子给我。当时我还问元帅,什么时候能把所有的金块都给我;元帅说,那就看你的本事喽。我还一直琢磨着怎么把这些金子一块一块地从元帅手上赚过来。你倒好,一次就给我门儿清了,你怎么赔偿我这损失啊?”
众将听了,哈哈大笑,敬德也忍不住跟着破涕为笑。
世民笑道:“知节不用担心我没金子给你。现在敬德是一次就清了我的门,我手头紧,是没现钱,那就记着账好了。你有多少功劳,回到长安,全都一一算给你,连本带息,一分也不少你的。你有本事啊,就把我秦王府里的金山银山都赚了去……”
众将又是笑声震天,程知节更是亲热地搂住了敬德的肩膀,连声叫道:“好黑炭头,原来你是帮了我大忙啦。如果不是你清了元帅的门,我哪有机会向他这样的大财主放债收息?今晚我要多敬你几杯,算是答谢你帮我赚了这利钱的忙。”这一连串的俏皮话说出来,众人无不笑翻在地。
世民待得众将开够了玩笑之后,作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众人便渐渐的止住了笑声。
世民道:“今天大家都看到了,最初我军只不过五百骑兵,就已令郑逆四千余步兵束手无策。由此可见,只要有了强大的骑兵,敌军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一直以来,我就已经想着在这军中组建一支全铁甲装备的骑兵,可随我冲锋突击。今天一役,更坚定了我这想法。我决定这支骑兵就命名为‘玄甲军’,全军统一着铁甲、披皂衣,分左右两队,由四名大将分别统领。玄龄……”世民转头向着坐在他身侧的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道,“你来宣读一下‘玄甲军’四大统领的名单吧。”
那书生是世民的记室房玄龄,此时他应声站起,捧着一个卷轴,展开,朗声宣读:“奉秦王教令,特确定以下四将为‘玄甲军’四大统领……”
房玄龄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望向众人。众将人人屏息凝气地等待着,亭内气氛霎时变得异常紧张。
众人都知道,李世民这样特别设立的“玄甲军”,自然是千挑万选的精锐将士才能进入的。而能成为这“玄甲军”的统领,那就更是精锐中之精锐,可谓莫大的荣耀。这逍遥亭内的大将,都是唐军里的高级将领,身上早立有功勋无数,钱财之类的赏赐,于他们来说其实已经不是太过看重。刚才尉迟敬德一下子获得了一箧子的金块虽然确实很令人眼红,但与现在这“玄甲军四大统领之一”的名号一比,如果能够交换的话,就算要拿十箧金子,他们也愿意换。
房玄龄开始宣读起来:“左一军,秦叔宝;右一军,程知节……”
二将脸露微笑,向着李世民微微躬身,以示谢意。亭外原属瓦岗军的将佐士卒欢呼叫嚷,为瓦岗军出身的大将竟然有两名入选四大统领、占了半壁江山而得意非凡。
“左二军,翟长孙……”
翟长孙满脸喜色,深深弯身致谢。亭外原属西秦军的将佐士卒也马上有样学样地鼓掌喧哗。
“右二军……”房玄龄念到最后一名统领的名字之时,意味深长地又停了下来,扫视全场。
亭内诸将除了刚才已经入选的三人,个个脸上绷得紧紧的,尤其是有好几个自认为很有机会入选的,更是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甚至身子都微微发起颤来。
“……尉迟敬德!”
最后一个名字从房玄龄口中缓缓地念出,霎时之间,亭内亭外却是一片寂静,似乎大家都被这结果震惊了。
尉迟敬德?!
他对唐军的忠诚一直以来备受猜疑,直至今天立了大功才稍稍消去大家对他的成见。可是,他归降唐军的时间毕竟是最短的,所立功劳也就今天这么一场,刚才李世民已经赏了他一箧子金块,足够报答他有余了。论资排辈的话,有一大批将领可排在他前面,怎么竟是他可排众而出?
亭内诸将面面相觑,亭外原定杨军旧部一时也以为是听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大声地叫好,然后其他人随声附和了几下,与前面原瓦岗军、原西秦军的人的声势浩大相比,既显得单薄寥落,也显得心虚发怯。
敬德自己也是大出意料之外,都忘了像秦、程、翟三人那样听到任命后神态自若、举止优雅地向李世民这元帅躬身行礼,仍是愣愣地坐在当地,傻了眼似的瞪着世民,倒像是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之中,程知节忽然又是一把搂住敬德的肩膀,大笑着道:“好啊,黑炭头果然是黑得有道理,原来你分明就是一匹大黑马嘛……”
“哗”的一下,众人又笑得前仰后翻。世民本来端起一杯清茶正呷上了一口,闻言“扑哧”一笑之间全喷了出来,把就近坐在他身旁、正低着头把卷轴收起来的房玄龄喷了个满脸是水。世民一边笑着连声致歉,一边伸手要给房玄龄拭抹。他两名亲兵连忙一个上前替下了他给房玄龄抹脸,另一个则给世民拭擦着其实也喷到了他自己身上的茶水。
25 逍遥亭(下)
尉迟敬德在这一大群笑得东倒西歪的将领之中,却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眼望着李世民,嚅嚅的道:“元帅,这……我不行吧?我怎么配得上做四大统领之一?”
世民眉毛轻扬,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我说你行,你就行,你别跟我讨价还价了。在这军队之内,所谓军令如山,容得你这样讨价还价的吗?”
敬德听他重述此前他命令自己整顿原杨军旧部逃兵之事时的话,不由得心中苦笑,想:“我连定杨军旧部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好唐军最精锐的‘玄甲军’啊?唐军之中肯定会有很多人对于我这样只因一次救驾有功就一步登天,感到十分嫉妒不忿吧。你这样对我,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但恐怕只会是把我摆上台面,受人忌恨啊。”
但这时世民已转过头去,没有再理会他,跟身边的亲兵低语了几句。不久,雄壮的军乐声骤然响起,庆功宴的舞蹈表演开始了。这表演既不是胡旋舞,也不是舞剑,而是李世民收复河东之时军民之间流传开来的一支舞曲,名为《秦王破阵乐》。这舞曲其实是把当时从西域流传过来的一支曲子借用过来,然后配上舞蹈。当时世民凯旋班师的路上,每经一地,军民同庆,就在路边跳起这舞蹈,边跳边唱,甚是热烈。
这热烈的军舞一起,亭外的将佐士卒在礼仪上的束缚较少,很多高兴起来也加入了舞蹈的行列。亭内的大将则一边观赏亭外的歌舞,一边互相敬酒庆贺。尉迟敬德今夜一跃而成李世民麾下第一红人,就算有些人内心感到嫉妒,自然也不好表现出来,倒是人人抢着跟他亲近,与他对饮。
敬德自入唐军以来,一向受到冷落,哪里有过如此热烈的相待?他本是心胸宽广之人,很快也就放下了对自己蹿升得太快的疑虑,与众将酒到杯干。众将见他如此海量,更是一个接一个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