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何许:冷颜欢-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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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少年优雅地划动着水波的手臂不自觉地停顿，然后，两只手臂全然抱住了女子的纤腰。
向下沉去，没有丝毫的害怕，有的，只是心甘情愿，水波荡漾间，乌压压的发丝扑散开来，纠缠在一起，水蛇般魅惑地游动着。
唇咬得更紧，女子的鼻间发出了闷哼声，刚刚还有些红润的脸颊再次白了下去，清冷美丽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的不解，不解为什么他未曾将她救出吗？
一阵剧痛，身子不自觉地右移，先女子一步撞上了坚硬冷锐的石壁。
“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找到了！”“周大人，快来上来呀！”
纷纷杂杂的声音，那么的吵闹，他的眼神怔愣愣的，刚刚的潋滟流波尽数化为了无尽的悲伤，无数双手臂下探，向着他们拦去，少年的唇不甘地放开女子的唇，水波趁隙而入，只是一瞬间，满满的冰冷流入肺腑。
“咳咳，咳咳，咳咳……”
少年趴伏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着，看着被牢牢地围起来的女子，连她的一片衣角都吝啬于给予他吗？看着远远地向着这边赶来的黄袍金冠，那才是她等着的人吧，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被湖水浸湿的衣襟，痉挛般的痛楚席卷了全身，却无人关注。
☆、第一百六十六章 痛苦的决定
一片兵荒马乱，周梓延从水中出来的时候，将碧荷放下，没有注意女子泛红的脸颊，快走几步赶到了被人群包围住的苏清影的方位。
同时到达的还有穿着龙袍戴着皇冠，刚刚退朝，急急赶来的楚鸣昱，帝王的脸上失去了一贯的温柔，冰寒一片，眸子中透着的是黑暗暗的漩涡，择人而噬。
“皇上！”
周梓延自觉地停下脚步，躬身行礼，还未曾说些什么，便被帝王的怒气逼退：“带着你的手下后退！”
男子刚硬的脸上带着一丝黯淡，却知道此时为着苏清影的名声着想，他们这些侍卫不能停留在这里。
一只冰冷的，水意粼粼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转头看去，碧衫女子苍白的容颜上是一抹清丽柔和的笑，似是能够抚平心中微微的痛。
周梓延不再迟疑，下令退走，白羽被桑开和另一个相熟的侍卫搀扶着，眸子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看着楚鸣昱光明正大地走向苏清影。
最后的一眼，便也毫不犹豫地转身，湿漉漉的长发滴落了无数的水珠，像是无法哭泣出的泪水一般。
楚鸣昱似有所感地转首，看了一眼远去的众人，再也没有耽误，自梁卓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玄金斗篷，在宫人们默默后退的一刻，将她冰冷纤细的身子挽在了怀中。
“影儿……”
喟叹着，双臂使力，他看着她似睁未睁的水润眸子，将她紧紧地，紧紧地禁锢着，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活着的，再多的误解，再多的冷漠，也不及她生命的重要。
他真的真的很害怕，若是，若是苏清影今日便那么去了，是不是，他们的永别便是那最后一次无言的争吵？
有些事情，真的不要太明白，难得糊涂，他宁愿永远不知道一些事情，也不愿意尝试失去她的滋味，这一刻，楚鸣昱终究是妥协了。
男子的温度似乎暖了女子的心，苏清影停留在黑暗的，寂静的深海中的意识缓慢地回归。
“你在，真好……”
纤细的，还透着青白的手努力地向着男子俊美的容颜探去，苏清影的眸子还是模糊一片，神智还是不够清醒，但是她知道，抱住她的人是他，因为很温暖，因为很安全，果然，只有他，才可以将她带出窒息的深渊。
这一刻，恨呀，怨呀，都消融了，她的心中，只是深深地刻印下了这个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帝王。
“厄……”
想要说些什么，让他不要担心，却被意外阻断，寒冷的气流自整个身体蔓延至下腹，那里仿似包裹着一团千年坚冰一般，绞痛无比，苏清影的口中蓦然发出了一丝闷闷的呻。吟，本就没有血色的容颜上更是渗出了滴滴冷汗，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楚鸣昱的胳膊，另一只手却是攥着自己肚腹间尽数湿透的衣服。
“影儿，你怎么了？”
楚鸣昱的脸上也是有些惊恐，他任由她的纤细的手指深深地陷入自己的胳膊，疼痛，却没有心思兼顾了。
“孩子，孩子……”
苏清影的口中急促的喘息着，无神的眸子努力地看着楚鸣昱布满担心的眸子，低声地乞求着，她在求他，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们的孩子，他知道。
楚鸣昱愣愣的，感受着手掌间传过来的一阵阵温热，却冷寒的刺骨，那一片血红，印染了纯白的衣角，印染了明黄的尊袍，眼中所见的一切，为什么都是红色。
“传太医院所有御医，到钦安殿！”
低声的，近乎耳语的一句话，用尽了楚鸣昱所有的力气一般，他的唇哆嗦着，没有等到梁卓的回话，便裹紧了苏清影身上的斗篷，如同幻影一般，向着钦安殿掠去。
人人脸上一片惊惧，楚鸣昱如此表现，越发显示出了他对苏清影的重视，恐怕，一场腥风血雨是免不了的了。
“哎，皇后娘娘这是寒毒入体，这可如何是好！”
“这血还是无法止住！”
“皇后娘娘天生体弱，受不住虎狼之药呀！”
“皇子恐怕……”
“是呀，怕是难了……”
十几个御医围在苏清影的床前，一个个脸上尽是难色，口中也是哀叹连连。而他们的眼睛却是悄悄地向着站在远处的帝王望去。
楚鸣昱默默地站着，不敢靠近，他只能看着苏清影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样子，那么的虚弱，仿似一缕轻烟，随时都会消失，自己却只能那么无力的看着。
不敢上前，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会耽误御医们治疗苏清影，而现在：“皇后若是有所差池，朕也不需要养一些无用的废物了！”
字字掷地有声，楚鸣昱的眸子空空的，却蕴含着无尽的狠毒，让每一个直视的人都不由打起了冷颤。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非是臣等不愿尽力，实是皇后娘娘身体已然。。。。。。”“恕臣等无能，请皇上看在……”
砰砰声不绝于耳，御医们脸上尽是惊惧的色彩，趴伏于地，等待着他们的命运。
“朕只要皇后安然无恙！”
楚鸣昱对御医们的样子视而不见，谁又比谁可怜呢？若是苏清影没了，他也不会想看到别人的幸福。
“这……”
听出了楚鸣昱话中的意思，御医们交头接耳了一番，终是让出了和苏清影打过几次交道的杨之平。
“皇上，若是去子留母……”
“住嘴！”
一声厉喝，让杨之平额间的冷汗刷的一声，流的更急。
楚鸣昱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杨之平，他明明已经那么惊惧了，却还是没有改变说法，那就是说，真的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深黯的眸子阖上了，掩盖了所有的情绪，谁都无法猜测出此时背负着双手，静默地站立着的帝王心中在想些什么，在挣扎些什么，也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你们都出去吧，让朕再看看……”
许久，那双紧闭的眸子睁了开来，没有一丝的情绪，里面是极致的冰冷，轻轻地一摆手，偌大的寝殿只剩下了两个人。
执起她细若无骨的手，淡薄的唇轻轻地凑了上去，带着一份虔诚，带着一份决绝，他的视线自女子苍白的容颜转移到了平坦的腹部，深深地凝视着，仿若痴了一般。
另一只手向前伸去，却停留在了半空，男子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了阵阵挣扎的痛苦，几滴晶莹落在女子的手上，灼热的，不知烫伤了谁的心。
“进去吧！”
帝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回首处，修长的身姿不再直挺，萧瑟中透着悲哀。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失去
身上穿着最尊贵的龙袍的男子静静地伫立在阴暗的廊檐下，他的眸子如同失去了所有星辰照耀的夜空一般，黑的惊人，寒风陡峭，黄袍烈烈飞舞，而男子的身形始终一动不动，木雕石刻一般，寂静，孤独。
“皇上，娘娘脱离危险了。”
梁卓的声音很小，于楚鸣昱，却如同炸雷一般，苏清影摆脱危险了，就是要苏醒了吧，他不会失去她了吧，他想要笑，嘴角牵起的却是最苦涩不过的弧度。
再次执起那双素手，楚鸣昱的心中没有了刚刚的痛苦挣扎，只是一片平静，也不对，更准确的说，是空洞吧。
坐了很久，从午时一直坐到了傍晚，楚鸣昱还是一动不动地执着苏清影的手，眼角有些干涩，只觉得看什么都是黯淡无光的，现在唯一想要的，也许是她安然无恙的对他绽放一个笑容吧。
“皇上，小姐由奴婢照顾着吧，您可要保重身体呀，若是，小姐醒来定是会心疼的。”
碧荷的脸苍白无比，手中端着盆子，想来是为苏清影洗漱擦拭的吧。
楚鸣昱恍然回神，动一动手，在碧荷有些惊讶的神色中，，要接过碧荷手中的盆子，却忘了自己很久没动过一个姿势的事实。
“哐当！”一声脆响，滚烫的水四溅而出，一阵阵灼热的痛楚袭上了双腿，楚鸣昱怔怔地看了一眼，看着倾覆而出的水，心中只是想到了一句话，破镜难圆，覆水难收，皇儿失去了便是失去了，以后即使再有，也不是这一个了，这个倾注了两人所有期盼的孩子了，一霎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袭上了心头。
修长的手指拽住了胸口处的衣服，闷闷的，一直以为不太痛的心，原来那么的痛。摆了摆手，让碧荷退下，他不想要任何人看到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
“嗯！”
一声低低的沉吟，楚鸣昱蓦地转过了头，看到的，便是那双明净的双眸，透亮，光洁，能够洗刷他所有的痛苦的明眸。
“孩子？”
苏清影微皱着双眉，被铜盆落地的响声自梦中惊醒之后，最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孩子，感受着腹部微微的刺痛，她的心中含了一丝惊慌，总觉得那里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
她想到了刚刚的梦，梦里，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儿和她一起玩，玩捉迷藏，玩编花环，然后，孩子便消失了，她追呀追，喊呀喊，但是小男孩再也没有出现，明白了什么，明净的眸子染上了灰色的雾气，渐渐地黯淡无光，透着希望破灭后的木然。
“孩子……”
楚鸣昱嘴角微勾，春风如画的动人，似乎将自己积聚了很久的，所有的疲惫悲伤都吹拂个一干二净，正要说些什么，却在她渐渐变得木然的眼神中抿紧了唇。
“告诉我，我的孩子怎么了？”
纤细的指紧紧地攥住修长的手，那修剪的圆润动人的指甲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五个深深的凹陷。
“影儿，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们还年轻……”
楚鸣昱的眸中再也无法****的笑，他的眸中溢出了满满的悲伤，他紧紧地抱住了她艰难坐起的纤弱身子，口中喋喋不休地说着，说着一些自己也知道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废话。
“啪！”
手被重重地挥开，点点血色滴落，只是女子却再也不会关注他了，此时的她不在乎他，苏清影近乎疯狂地推开他想要上前的身影，只是口中喃喃不绝地喊着：“孩子，我的孩子！”
“碰！”
楚鸣昱的手脚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变得僵硬，在苏清影的疯狂使力下，被撞得身子一个趔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床脚，一缕鲜红缓缓地流下，将透亮的眸子染得更加悲哀。
楚鸣昱没有去捂自己额间的伤口，只是看着苏清影如同游魂一般，四处转着，翻找着，找着他们的孩儿，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孩子在她的心中这么重要。
“噼里啪啦！”
一声巨响，苏清影面前的梳妆镜便被她用力地掷在了地上，碎裂成了百片千片，尽是女子无助的面容。
“影儿！”
一声惊喊，楚鸣昱踉踉跄跄地跑到苏清影面前，自她手中抢过了锋利的镜片，他紧紧地拥住了她，任她拳打脚踢，也一动不动。
“里面什么声音？”
“皇上！”
“皇上，您怎么了？”
“救驾，快救驾！”
寝殿的大门被推开，闯入了一堆的人，乱哄哄的，楚鸣昱忍受着自己胸口一阵阵痛楚，还有怀中的女子加诸于他身上的伤痛，厉喝出声：“都滚出去！”
额头的伤口崩裂的更大，刚刚才有些止住的鲜血冉冉而下，自男子的下颔滴落，形成了一个个血色的水洼，而他的胳膊，始终强硬地禁锢着她的身体，宁愿她在自己的身上捶打，也不愿意她去碰那些尖利的器具。
“砰砰砰砰！”
磕头的声音重重的响起，渐渐地蔓延成一片，苏清影挣扎不休的动作停了下来，疯狂的眼中带了一丝茫然，似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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