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根肋骨-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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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的爱和对苏让的愧疚也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迟冬至遇到梁夏末是劫数,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脑袋朝下的往地上栽,头破血流还不行,非得脑浆迸裂才算完,这绝对是真理。
十几岁的时候王淑贤曾经告诉过她,跟梁夏末,绝对不能真生气,不然你自己气的要死要活,人他那边还没事人一样不知道情况呢。这是一位母亲对自己没长心的儿子最深刻的了解,迟冬至觉得很多时候她比王淑贤还像梁夏末的妈,在对待梁夏末的问题上,十几岁起就分担了王淑贤的一半劳动力,可她总不能真给他喂奶吧。
然而梁夏末就那么摆着一双很无辜、很纯洁、求知欲很强烈的目光盯着她要一个想要的答案,说原谅我,说原谅我,不说我就坐地上打滚儿。
迟冬至突然头痛的很想呻吟,为什么她总在哄孩子,为什么他们不能用成年人的谈话方式来交流。眼下的梁夏末浑身都是理,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控诉,就像一个做错事跟妈妈赔理道歉的孩子,理所当然他就应该被原谅,得不到原谅倒成了妈妈的错。
“夏末,不是这样的,我们之间的问题跟这些无关。”
“那还有什么呀?”梁夏末急的耙着头发原地转圈儿,“哦哦,是沈灵的事儿吧,你等过一段时间她……总之她的事情完美落幕后我保准不再见她了。”
迟冬至心里一点点冷起来,最后呼吸被冰冻住。“你倒是真心疼她呀,就这么为了她着想?”
“我……”梁夏末脸色微微一红,“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你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小时候就老跟她过不去,长大了还这样。”
“我为什么跟她过不去你不知道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
“就因为你从小就对她好,你喜欢她,在你心里她永远排在第一位,我就得往后数,我嫉妒行不行?我他妈就烦你对她好行不行?”迟冬至突然歇斯底里的喊起来。
“你别吼啊你。”梁夏末赶紧来捂她的嘴,被迟冬至一把挥开。“凭什么我的人生她总来跟着搅局,我的老公她有事儿没事儿就享用,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我迟冬至这辈子就做过一件亏心事、只愧对过一个人,她沈灵就是直接受益人。”
梁夏末有些迷糊了,原以为她一直排斥沈灵是因为自己,说句不好听的,他还曾自得过,可她眼下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又不全是因为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明白。”
“好,今天我豁出去了,就跟你掰扯明白。”迟冬至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沉声说,“我对不起苏让,当初他不想带沈灵出国,是我说服他的,他跟沈灵同居也是因为我逼的,甚至结婚……”迟冬至鼻子一酸,“苏让的不幸福都是我造成的,我这辈子对得起谁都对不起苏让。”
如果她此刻与他对视的话,不难发现梁夏末的眼里有愕然的惊喜与旺盛的怒火,如果仔细看他的话,就会发现他欲言又止的张开口。然而她没有,她只是低着头啜泣。
“夏末,你不爱我,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或许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了她去学着爱,可那个人不是我。所以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只是我一直掩饰,你一直无觉,可我现在……真的很累。”
他想说你误会了,或许我不懂得爱,可值得我学着去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因为除了你没人爱我。然而她并不给他机会,时间好像停止了,其实只有几秒钟,迟冬至转身离开……
“可是夏末,我从来都爱你!!”
****
梁夏末的精神悬浮在半空中,肉|体却在沉睡,半夜猛然被闷雷惊醒,灵魂回归肉|体,于是凉风有信了,夏月无边了,他这胡思乱想也就度日如年了。睡不着觉的滋味真他妈不好受,一闭上眼就是她的那句话……
夏末,我那么爱你!!她嘴角上扬,眼神留恋,可怕的留恋,因为留恋意味要分离,最后她说,你好好考虑,我很认真。
他当然知道迟冬至爱他,被她爱着就如吃饭睡觉上厕所一般正常,只是生活里最普通一部分,哪里需要格外珍惜。
这天啊,什么时候才能亮呢?
梁夏末睡在沙发上,漆黑的空间里全是她飘忽的身影,连在梦里也不放过他,出现率前所未有的高。最后实在无法,翻身点起一根烟,大不了睁着眼睛等天亮吧。然而星星点点如幻火似的金星渐渐在眼前形成了她的轮廓,轻轻笑着,那么美,嘴角依旧上扬:夏末,我从来都爱你!语气那么绝望,心如死灰的绝望。
她说我爱你,然后又说我很认真的想要离开你。
梁夏末长久的沉默,然后猛的翻身坐起来,几步迈到卧室门口,可是但凡有一点理智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刻闯进去冲她吼:爱就跟我做啊。梁夏末不能,他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与更多对人前假装恩爱,人后各自快活的夫妻不相同,他们习惯了人前冷淡、从前的人后恩爱到现在的人后死磕的相处方式。而梁夏末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恩爱也好死磕也好,反正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折腾出什么花样还不都正常的嘛。
可似乎,一切都不对,如果单单只是因为讨厌沈灵和对苏让愧疚,这还不至于让她这么反常,似乎大半问题都出在他自己身上。
最后,梁夏末非常没种的趁天亮前离开了,他得考虑,还必须得好好考虑,如果出在他身上那大半问题都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的话,似乎解决一切和好如初的时间和机会也不远了。
梁夏末想,他确实得多放些思想和精力在这个向来听话的女人身上了,爱情既然是门功课,他不介意去学习,前提是,她得当他的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喽,下次更新时间在周三。。
大家都觉得梁夏末渣吗?可目目只是觉得他是被迟冬至惯的。。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当在苏让还是很幼|齿的年代,他学习了一首钢琴曲——献给爱丽丝。
他在乐曲欢乐明快的节奏中幻想着那张温柔美丽、单纯活泼的少女的脸。
之后他见到了迟冬至,在那个下午,她扬着一张明丽的脸在笑,锲而不舍的往梁夏末背上爬,阳光金丝般洒在她的蝴蝶骨上,像一对胖胖的小翅膀。慢慢的,想象中少女的脸与眼前的脸融合。也是在这个下午,他对他的爱丽丝一见钟情。
后来,他像模像样的把卡片藏在她的书包底层,卡片上写着:FOR ALICE,美丽的ALICE,然后偷偷的打量她的表情变化,让人很沮丧的是,她看不懂。
“这是谁放进来的呀?这是什么玩艺儿啊?”记得她当时是这么问他的。
苏让把一张张充满着关切美妙的卡片纷纷藏里迟冬至的书包里,慢慢的,他惊喜的发现,他的爱丽丝由最初收到卡片时的不解茫然转变为羞涩脸红,并且异常珍惜,提防又谨慎的问他,这是不是给沈灵的,放错进我的书包里了?
他对这样的迟冬至怦然心动,他给她弹钢琴曲——献给爱丽丝。在无数长夜漫漫里幸福的幻想,在岁月长河中他或许只是她生命中的小插曲,可是她有可能是很多人的迟冬至,却独独只是他苏让一个人的爱丽丝。
后来他发现,他的爱丽丝仍旧是爱丽丝,而他却不是她想象中寄卡片的人,梁夏末那个恬不知耻的混蛋理所当然的享受了他所做功课的成果。他开始弹奏‘星星的眼泪’,沮丧的无与伦比。
他固执的叫她为冬冬,以此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虽然所做的一切都不及梁夏末的一声吼,可他依然快乐,长夜满足,目光穿越千年映照在她的脸上,她只要回眸一笑,世界里便处处是花开的声音。
花开了那女孩儿。
于是每次受到打击之后,他便弹奏那首‘献给爱丽丝’,隔日依旧笑容如阳光般跟她打招呼:早上好,冬冬。
早上好,我的女孩儿,我的爱丽丝。
****
苏让一直耿耿于怀梁夏末对迟冬至狠心,梁夏末毕业那年毅然决然的选择进了报废武器弹药销毁站。苏让得到这个消息后,当天下午就去了机场,却被告知没有当天回国的班机。他辗转反侧,倒了几趟机回国,出机场的那一刻才白痴的后知后觉,如果乖乖等着,比转机回来的更快。
然而他除了可惜浪费掉的时间并没有心情顾及更多,那时候迟冬至已经临近毕业了,整天耗在学校里等毕业证书。苏让心急火燎的赶到迟冬至就读的警校找到她,可除了一场纯友谊性的接待外,他没有得到更多,迟冬至甚至拒绝与他交谈任何关于梁夏末的问题。
那一次苏让在国内呆了不少日子,本着好心来劝导她,如果可能的话,他更愿意带她走,结果落了个不招待见的下场。苏让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脾气一上来就守在警校大门口等,门口守门的督察或许是见他可怜,一次次帮他找人,无奈找不下来,他继续等,像是僵硬定在那里的石雕。
这就是个永远学不会妥协的女人,爱上她,就要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苏让常常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迟冬至这么傻的女人呢,女人就应该善变、见异思迁,就应该被柔情蜜意甚至珠宝美服打动,所以苏让在焦躁的等待之中恶劣的怀疑,他爱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迟冬至坐在寝室的窗边也在看他,眼泪没断过。
苏让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脆弱又忧郁,英俊又强大,有着一切偶像剧里优质男主角的所有品格,然而他不是迟冬至的那杯茶,或许可以这样说,迟冬至潜意识里不允许除了梁夏末以外的任何男人成为她的那杯茶。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人呢?迟冬至也如是想,在逼婚被拒后,在此时被梁夏末打击到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如是想,真想对苏让妥协啊,这样的话,一切皆大欢喜。
然而,怎么能够呢?
寝室里大她两岁的老大姐修立恨恨的骂她,说楼下那孩子多好啊!修立是最烦梁夏末的人,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只自大狂,有人心疼惦记他不知道偷着乐就算了,还回回接电话都不情不愿的,谁欠他的啊?
迟冬至不吭声,回头扫视寝室里的朋友们一周,发现除了跟她同样倔脾气的色靓小色同学以外,都是对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迟冬至惊讶于短短几天内苏让已经收服了身边朋友们的心,想想也对,这样的男人怎能让人不心疼?被晾了那么久也不退缩,遇到出门的女生就会塞点小礼物让着帮忙带上来:五楼的迟冬至,谢谢。后来连其它寝室的人都看不过眼了,这是哪家铁石心肠的女人啊,这男人犯了多大错也差不多该原谅了吧。
迟冬至以为自己已经够狠心了,却不知道竟然是这样没上限,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里,她在梦里猛然惊醒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揭开窗帘看下去。那个人就那样不动如山的坐在校门口,明明离的很远,明明什么也看不清,但她还是知道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迟冬至的眼泪比外面的大雨流的还要多,哭着叫醒修立,求她下去劝劝。
没过多久修立上来了,眼睛通红的把她从床上拉扯下来,说你这算什么,要死要活给人家一个痛快,杀人才不过头点地。迟冬至不肯,语无伦次的求着修立去劝他走,说过了这晚他就该死心了,她下去他就更不肯走了。她不敢下去见他,害怕动摇,苏让出现的真不是时候,出现在她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刻。
那晚最后,她还是下去了,苏让被雨淋的不成人形,见她终于肯下来,怒气与高兴全都不加掩饰的从他眼底彻底泄露出来,他说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迟冬至狠狠咬着嘴唇把眼泪咽下去。
他说夏末又欺负你了吧?你怎么这么傻呢,你反击呀,你不理他,你甩了他,看他上哪儿后悔去。他说完就自嘲的笑,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冬冬,我回国之前还真以为只是放心不下你,只是想来安慰安慰你,或许还能大度帮你们在中间调和调和,可你的避而不见让我明白了我的心,那些都是借口,我就没真心想让你们和好过,我就想让你们掰了,就想趁着这空间把你带走。”
想她迟冬至只是一个平凡人,苏让的深情和梁夏末冷情对比那么显明,她在心理最脆弱、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怎能抵抗得了这样的感情诱惑,这些天他受的每一丁点煎熬都让她度日如年。
“冬冬你跟我走吧,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会有人欺负你了,冬冬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对你好。……冬冬你愿意跟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