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根肋骨-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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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冬至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想从这个女人嘴里得到朱染是否安全的消息。
到了凉亭后,陈洁从小皮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摊开两张分别铺好,又指了指让迟冬至坐下,“本来应该约在正式一点的地方,可是看你好像着急回家,不如就这里说说吧。”
迟冬至无所谓,没有一点紧张,她当然没有天真到认为陈洁是代表家长来考查她,而陈洁表现出来更多的表情可以看的出,她来,是要否定掉自己。
迟冬至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原本以为会是朱染本人,没想到换了眼前这个人。
陈洁抬手挥了挥零星不多的蚊虫,垂下眼皮,“知道朱染家里的情况吗?”
迟冬至很诚实的摇摇头,想想又点了点,“听单位人提起过一些。”
“朱染的父亲事业做的很大,在本城也算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朱染是长子,很理应是接班人,说实话,他去当警察,不过是圆他怀念母亲的一个念想,早晚都得回归。”
迟冬至安安静静的听着,没有什么吃惊。
陈洁笑了笑,接着说,“可是他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弟弟,同父异母,年龄虽然小,成为对手,时间问题,而且亲生母亲在身边,父亲又疼爱他,朱染似乎又不占什么优势。”
迟冬至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
“朱染的父亲已经查清楚你的情况了,他非常反对,并且扬言如果朱染选择你就必须放弃继承权,我想你也可以理解他吧。”
“我理解。”迟冬至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当然如果你们非不分手,如何解决只有我能做到,朱染绝对做不到两全其美。”陈洁停了停,故意看了迟冬至一眼,发现没有任何异样,便继续说,“你,你的情况,对我个人来说不觉得有什么暇癖,如果朱染不是我外甥,我倒是非常看好你们这对儿,可朱染是我外甥,我就觉得,你们,不太配。所以,我不能替你们解决。”
话说到这里,迟冬至已经全明白了,陈洁没有任何过错,事不关己才能做到高高挂起,关己了,关系到身边最亲近的人,所有一切世俗的、挑剔的,看似刻薄却又句句在理的问题就都会出现。
迟冬至理解陈洁的苦心,却不太能看清她的意思,只能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主动跟朱染提分手?”
陈洁笑了,“看来你真是不爱朱染,不然怎么会不明白,如果朱染不想,你提了也没有用呢?从你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天起,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断定。而他,大概会做出不让我们失望的选择。”
迟冬至觉得陈洁有些狂妄,但想想又觉得也没什么错,但根本过程她们考虑的不一样。陈洁大概是了解朱染的强硬个性才有这样一番话,而这一番话的结果迟冬至虽然没反对,但她是因为这段感情开始就没什么底气,所以才愿意朱染断定某些事,当然一切都在触及不到底线的范围之内,一旦触及,迟冬至她连梁夏末都不惯着,别说朱染了。
“我明白了。”迟冬至站起来说,“放心吧,如果跟朱染跟我谈分手,我不会有异议的。”
陈洁这次真正会心的笑了,聪明人啊,谁不喜欢。“真是对不起啊,请相信,我对你个人和你的经历没有任何歧视。”
“我理解,你放心吧。另外,我想知道,朱染现在人身是安全的吧?”
陈洁笑了,点点头,“那当然,很安全,只是不自由。”
谈话似乎可以结束了,临走之前陈洁无意说了一句,“似乎对于不爱又很关心的人,你很现实,必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迟冬至目送陈洁离开,按说这不应该是一场愉快的谈话,迟冬至却没有觉得任何不舒服,对于这场马上结束的恋爱,应该是遗憾的,可迟冬至要死的只有终于的感觉。她想,她还真是没心没肺、冷血冷心的人,朱染要是知道她现在的感觉,会不会失望到从此恨她入骨。可是她也没办法,二十多年的惯性,再经过了一场对她来说排外的感情,都无疑证明一个事实,除了梁夏末,没人能让她爱起来,这不是努力就能到达的境界。如果没有梁夏末,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似乎是最好的、不二的选择。
知道朱染是安全的,迟冬至心情无名敞亮起来,估计着买来的冰淇淋也化的差不多不能吃了,怕弄的一团糟,想赶紧回家冻冰箱里。走到楼下时,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迟冬至一愣,心神徒然僵硬起来,这个怀抱,那么熟悉,即使过了那么久没有触碰,那从内散发出的气息仍旧让她产生天生的贴合感。梁夏末的气味早就钻进她每一个毛孔里,恨狠了会抛弃,一旦再次接触到,那种想念,让人疯狂。
记稀记得看过一本书,形容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描述:你要么爱他,要么恨他,绝不只是喜欢他。(景行写的《情浅》)
迟冬至想,说的真他妈对呀。苏让的苦恋动摇不了她的人,朱染的努力启动不了她的爱情,对于他们的好,她除了感动感激,就只剩下无力的疲惫,而梁夏末,只要一个呼吸近在咫尺,不管她怎么骗自己,装的有多不在乎,加速的心跳抚平不了。
“你这个……坏女人。”梁夏末把头埋在迟冬至的颈子里,狠狠的抱,狠狠的却绝对伤心的语气。
他听到刚刚所有的谈话,内容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竟真的准备开始踢开他重新生活。他恨的要死,又无从恨起,恨她太早投入另一段感情吗?当然不是,不管多早或多晚,哪怕老死前一天她如果真心迎接另一个人,那也能成为他恨她的理由。
朱染不同于匡伟,跟匡伟相亲或许有父母的压力在内,说到底只是两人不熟悉不相干的人。可朱染,那代表着另外一种含义,梁夏末怀疑,迟冬至是不是真的爱上朱染了?
他绕过她的脖子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扭过头正对着自己,“迟冬至,你还真跟那小白脸处上了?”
迟冬至挣扎,“你松开我。”
他愤怒的禁锢她不让动,二话不说咬住她的嘴唇,用牙齿来惩罚。真他妈恨呀,恨她更恨自己,爱情有千百种模样,凭什么他的就不值钱,凭什么明明在他想改变的时候,她连半点机会也不给,她不应该这么狠、这么绝,明明她不是这样的人。
嘴唇被咬出了血,迟冬至手里的便利袋掉落在地,伸手去掰他的胳膊往外扯,手掌握着他的手掌紧紧,真心想扯开,也真心想握住。
终于挣脱出来后,迟冬至一个动作是转过身,却不是逃离开他的怀抱,而是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这都怪你,都是因你而起。”迟冬至口不择言,打完又心疼。
什么语言、争执也不能代表梁夏末此时愤怒的心,只有肢体上的惩罚最可靠。梁夏末那么狠的动作掐住她的脖子,力量却是轻柔怜惜的,怕她疼的,却绝对挣脱不开。
梁夏末吻迟冬至,吻到从她挣扎不止到渐渐无声无息,揪着他的衣角的手紧紧,在颤抖。梁夏末尝了迟冬至的眼泪的味道。
他放开她,吻尽每一滴眼泪,嘴唇落在她的眼睑上轻轻呢喃:我一直欺负你,但是,这并不是说,我不爱你;我同意离婚,也不代表我会放弃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我?你就不能再看看我吗?不能再疼疼我吗?
第五十章
道义上来讲,她和朱染还在相处,想着别的男人似乎很水性扬花,可私心上又觉得,除了梁夏末,还有谁还有这个能力让她这么想念?没有,至今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其实那晚迟冬至想说些什么的,虽然没想过要说哪些,但最起码不是生硬冰冷的语言,可梁夏末似乎难过情绪到达了极点,又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逃离的让人措手不及。迟冬至那一刻突然后悔答应跟朱染谈恋爱,因为梁夏末的伤心那么显而易见,伤到他,是她说什么也不能做的事情。
迟冬至看不得梁夏末伤心,极度愤怒的时候有可能会忽略掉,可时间一久,蒸发掉了当初的愤怒,她对梁夏末的心疼深入骨髓,第一时间冲出来占领高地。迟冬至一直迷离在离婚的打击中,如今开始清醒,对于梁夏末,她必须得重新正视起来。
然而迟冬至没有等到朱染,在接见了陈洁之后的第三天,又迎来了朱家另外一个人,朱染的后母。具体叫什么名字,迟冬至已经忘了,只记得是一个长相平和温顺的女人,说话的音调有糯糯的娇气。
“我是江南人。”
这是她的开场白,一家咖啡厅里,两人各执一杯咖啡,心思大概是各异的。迟冬至正在上班,出来的匆忙,胡乱披了棉服,形象看起来格格不入。
女人挑出绣着双面刺绣的手帕,拭了拭眼角,也不知用意何在,一句介绍而已不至于惹得她掉眼泪。
“朱染在家里想方设法要出来,他爸爸关着他也是想考验考验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迟冬至慢了好大一个拍,“哦。”
“我虽不是朱染的亲生母亲,但嫁过来十几年了,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看着你们这一对小人儿各自苦恼,我比你们还要着急。”
这回女人的眼里真心水光十色了,看着迟冬至是恳切的眼神,“想来只是朱染太倔了,才惹他父亲发了怒,并不是真的想拆散你们。”又小心翼翼的问,“我们家的事朱染都跟你说了吧?”
迟冬至理所当然的摇头,“我们相处的日子不长,还没得及说这些,什么情况?”
“没什么,朱染出不来,我只是替他传达,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迟冬至手指一圈圈沿着杯沿抚摩,“您的意思是?”
女人这时抬头看她,绝对真情实意,“他不吃饭,我很担心,你去看看他吧,明天下午两点,他爸爸不在家,我通知你去,好不好?”
迟冬至笑了,如果她天真的真去看朱染,大概等待的会是朱染父亲吧,肯定会对她不客气,朱染也会保护她,也许会跟他父亲起争执,从此便不得翻身。按说这个女人看起来真情实意,迟冬至又不了解她,进她的圈套轻而易举,如果没有陈洁的一翻推心置腹,迟冬至哪怕不会去看朱染,也会相信这个女人。可一个亲生小姨,一个后母,谁会真心诚意为了朱染好,高下立见。
迟冬至说,“我懂了,再考虑一下。”
“你要考虑多久,明天下午两点,不如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吧。”
迟冬至想了想,“不如把您的号码留下吧,到时候我通知您。”
迟冬至捏着手里的电话号码,一出咖啡厅便扔到街角的垃圾桶里。
下午,接到梁夏末的电话,迟冬至阴霾的心情立时见晴,这几天一直在担心他,那一巴掌打的她后悔至今,她问他在哪儿?
梁夏末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有多久没回家看我妈和你妈了?”
迟冬至愣了一下,掐指一算,大概快三个月了,自从跟朱染确定关系后一直没敢去看王淑贤和薛平,她不愿意撒谎,又怕被问到,索性不给她们提问的机会。
“怎么了?有什么关系吗?”
梁夏末说,“不然你就会知道这三个月我一直在哪儿了,我妈想你,你回去看看她吧。”
迟冬至哦了两声,心想等把朱染的问题解决后第一时间得去看看王淑贤。
“你这三个月去哪儿了?”
“去培训了,我要……”他这是在解释这三个月他为什么会无故消失。
“要什么?”迟冬至有些紧张。
“没什么,后天见一面吧,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迟冬至说好。
下班回家后总有些心神不宁,梁夏末是一个咒语,他的一丁点不正常都能第一时间被迟冬至捕捉到。她有些担心梁夏末今天的欲言又止,非常害怕那隐藏起来的一段话是她不愿意听到的信息。这也不怪她,梁夏末整天跟各种炸弹打交道,最擅长就是往她头上抛各种各样的雷。
爱情是没有办法转移的,你爱上谁,就是谁了。有些事情逃不开,不如直接面对,大概现在谁要是敢当面问她一句还爱不爱梁夏末?敢问她就敢答,爱,逃不了就面对,装傻的日子精神和身体上都再不能承受。
这要是被熟人知道,大概都会骂她一句太容易知足了,梁夏末什么也没做,她自己先自给自足了,不得不说,那天那一巴掌,打在了梁夏末脸上,却打进了她的心里,气势先减了三分。这一巴掌打开了迟冬至的心锁,不管以后怎样,仍旧爱梁夏末的这个事实必须得承认。
想通了这些,迟冬至晚上吃了两碗大米饭,心情也开朗起来,果然她的快乐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