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讼 作者:五毒司空-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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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愿意相信我吗？哈哈哈哈！太好了！来，我们走！”
　　奇怪的是，刚刚还奋力抗争的猛禽，竟温驯得停在了少年冒顿的手臂上，跟着他，离开了战场。连自己的战利品都不要了。
　　走着走着，天边出现一片帐篷的轮廓。这时的少年冒顿，却渐渐沉默了。
　　很快，一人一鹰便走进了帐篷堆中。只见少年冒顿，径自走向了其中最大的一顶帐篷。
　　犹豫着，最终还是决定掀起羊皮缝制的帐帘，少年走进了大帐。
　　秦末的草原之上，生存着无数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其中最强悍的，中原人称之为——匈奴。
　　少年冒顿这回进入的，正是匈奴民族首领——大单于专属的大帐和议事厅。
　　大帐里人声鼎沸，一股腥臊之气扑面而来。
　　“冒顿！你上哪去了？这么久都不见人？不知道我今天要宣布消息吗？”不问情由的痛骂，来自大帐的深处，大帐中的“主位”。
　　那么，声音的主人只能是——大单于了。
　　少年脸上现出倔强的神色。但不知为何，依旧保持缄默。
　　“哼！我头曼的大儿子这么会是这样的傻瓜？”
　　大儿子？？？？
　　那么，冒顿就是匈奴的太子咯？
　　大单于——头曼看了看冒顿手臂上的猛禽，眼里的神色才稍有缓和。
　　“总算你看鹰的眼光还不错！过来坐下吧？”
　　冒顿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脚步也轻快了些。
　　大家坐定，渐渐安静后，头曼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今天召集大家，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我们匈奴的死敌，占我故土，杀我先民的暴君，秦皇嬴政，已经遭受长生天的惩罚——他死了！”
　　“轰”的一声，大帐里乱成一团。刚刚冷静下来的众人，被这样的惊天喜讯激动得又唱又跳。甚至有人极无仪态的痛哭流涕。而少年冒顿拘于身份，只能强自冷静。但那眼中透出的狂热，竟然感染了手臂上的猛禽。只见它猛地一纵，离开了冒顿的手臂，跳上他还略显稚嫩的肩膀，不断地拍打双翅，似乎正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焦躁不安。
　　“还有！秦皇少子夺位，杀了太子扶苏。更重要的是，将我们赶出故土的秦将蒙恬，因为是太子一党，已被秦皇赐死！十多年了，我们终于等到机会，回到亲爱的黄河边了！”
　　巨大的狂喜，让大帐中的男女再也无法自控。原本为单于天威压制而不得不“守身如玉”的众人，这时也顾不得了。严肃的议事厅一转眼变成了肉欲的“斗兽场”。
　　少年冒顿在这时却非常冷静，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乱象。
　　“他怎么连笑都不笑一下？难道我头曼的长子，我族的未来，真的是这样的呆子吗？……不行！我绝不能把我族的未来，交给这样的男人！”
　　“好了！大家安静！听我说！”
　　单于发话，再寡廉鲜耻的野兽也得放下嘴边的肥柔。因为在匈奴族中，单于，意味着绝对的武力和权威！
　　“如今中原乱象已呈，正是我族回归故土的好时机！……”
　　“父汗啊！请让儿子当先锋，踏平那个所谓的中原吧！”冒顿在心中呐喊着。
　　“可是，我们西方的大月氏国，也一直对我族故土虎视眈眈。为了避免在我族回归故土的过程与其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我决定……”
　　这时的大帐已完全恢复了平静，大家都在等待单于的决断。
　　“……以冒顿太子为质，稳住月氏国！”
　　“！！！父汗！”晴天霹雳！冒顿再不能保持沉默了。
　　“闭嘴！你想反抗单于的决断吗？”
　　“……孩儿不敢。”“那好！你回去准备，明天一早，我亲自送你上路！”
　　“……是。父汗。”
　　冒顿艰难地从座位上站起，慢慢向帐外走去。
　　“这就是我们的太子吗？”“听话的羊羔长不成健壮的雄鹰！”“懦弱的家伙！”
　　大帐里充斥着众人落井下石的嘲笑。但除了肩上的猛禽以外，没有人看得到……
　　少年冒顿的眼里，那阴冷、残酷的怨恨之光！
　　第二天，冒顿在头曼的注视下离开了自己的部族。陪伴他的，只有他的“鹰儿”。
　　可是，当他到达大月氏的同时，他们部族的铁骑，也跟着到了。
　　月氏人大怒，认为冒顿是匈奴的奸细，要将他问斩，以祭军旗。冒顿在“鹰儿”的帮助下，几经艰辛，终于逃离了大月氏，辗转回到了匈奴。
　　历劫余生后的冒顿，终于让头曼刮目相看。可是，他的太子之位已经让他同父异母的小弟弟给取代了。
　　“冒顿我儿，为父实在对不起你！当时，有传言说月氏人已经杀了你，我为免百年之后我族无主，就改立了太子。……这样吧。我给你一万精骑，让你做我匈奴南进的前锋！你看如何？”
　　“嗯。”冒顿对此不置可否，点头答应了。头曼见状大喜！当即就将匈奴最强悍的一万骑兵移交给了冒顿。
　　当晚……
　　“鹰儿，借你羽毛一用！”“呱！”
　　生死与共建立起的深厚友谊，让“鹰儿”在冒顿面前就像个孩子，双方交流时，它从不用它长天翱翔时一贯的尖啸来回应冒顿的问题或要求。
　　“还有，我请求你，半年内，请不要叫！”
　　？？？这又是为什么呢？
　　半年后，答案揭晓了。
　　这一天，天朗气清。“鹰儿”正在翱翔长天，享受自由之妙时，突然听见地上传来自己的啸叫声。深感奇怪的它，一个俯冲，却发现自己的主人冒顿跪倒在地，身边还跪着一片——全是半年来与冒顿形影不离的亲卫队！而在他们面前，赫然躺着被射成箭垛一般的，头曼的尸体！
　　原来，冒顿“借”羽毛，是为了制作名为“鸣镝”的响箭。他要将自己的部下，训练成只听命于他的，绝对忠诚的杀手和机器！
　　“鸣镝”制成后，冒顿下令，凡“鸣镝”所向，不问何方，他的手下都必须把手中的箭射到同一个位置！违者斩！偏者斩！无力者，斩！
　　经过田猎、“射马”、“射妻”三次尝试，冒顿终于得到了想要的效果。于是他与头曼相约打猎，却在中途以“鸣镝”射向生父！结果，以养成习惯的冒顿亲卫们，下意识的也将手中的箭射出。就造成了刚才所述的结果。而这，就是冒顿对自己生父——头曼的误解和伤害，作出的回答。
　　在此之前，冒顿为了保密，从来不在自己部下以外的人面前展示“鸣镝”。甚至连“鹰儿”都瞒着。所以，这一天，是“鹰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羽毛的制成品。
　　“父汗，你在长生天的那一端看着吧！我冒顿，绝对会带给我族，空前的强盛！”
　　冒顿在头曼尸身前的立下的这个誓言，果然应验了。
　　……
　　五十年后。
　　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还是那片风吹草低的大草原。一个雄壮但又有些佝偻的身影，在草原上慢慢的走着。在那身影的肩上，赫然站着一只鹰！
　　“‘鹰儿’啊！一转眼，你跟着我东奔西跑的，已经有五十多个年头了吧？你看你，还是那么雄壮！还是那么倔强！唉……可是我不行了啊！虽然我仍想策马中原，纵横驰骋。可是……岁月不饶人啊！”
　　身影在缓缓的倾诉着，叹息着。他肩上的鹰，仿佛也听懂了，眼中竟露出焦虑、伤感的神情。
　　“不过！我冒顿，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突然，身影的语气变得雄厚、激昂起来。
　　只见他左手向南一指，说道：“看吧！在南方，草原的尽头，大河的北岸，都已属于我大匈奴！在我的大帐里，还躺着中原王朝和亲的公主！在我们的身后，还有数十万的铁骑，枕戈待旦，时刻准备着饮马中原！这些，都是我们，匈奴大单于冒顿还有他的战鹰，用短短五十年的时间，创造出来的功绩！鹰儿你说，这样的功绩，和中原人的王朝相比怎么样？”
　　“啸——”
　　“鹰儿”仰天长啸，仿佛为主人的丰功伟业而骄傲，又仿佛对主人之前的意志消沉而不满。
　　“哈哈哈哈！是吗？你也认为我冒顿的功绩足以和他们比肩了吗？谢谢你啊！我的好‘鹰儿’！”身影——冒顿大笑着，亲昵地抚摩着爱鹰的头。
　　可是不久，又听他一声长叹。
　　“唉——可惜啊！我们大匈奴，只怕很快又要失去这片那广阔疆土了啊！”
　　“咕？”“鹰儿”把头一歪，奇怪地看着主人的变化。
　　“你不懂吗？……好吧，让我俩再往前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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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年，我借着初登大位的锐气，适逢中原战乱，得以率大军南下黄河，重新夺回了我匈奴先祖生息之地。然而，很快，中原战乱就以汉皇的统一而告终结。本来，我想趁汉皇初得天下，志得意满，又不知我军虚实之机，诱敌深入，把他和他的军队围而歼之！
　　“……只差一点！我离成功就只差一点啊！如果我不是一时心软，听信了妇人之言，饥寒交迫的汉皇和汉军，本来早已成了我匈奴铁骑的嘴中肉了啊！唉……
　　“一旦让中原王朝认识了我匈奴的实力，他们决计不会再中我的圈套。以后的战斗，拼的就是双方的持久力了。可是，以汉朝的人力、物力，加上中原的人才，我们这些人丁稀少，居无定所，炊毛饮血的民族，是拼不过，也是拼不起的啊！
　　“……不过，居无定所，本就是游牧民族的特色！炊毛饮血，才是我大匈奴的战力来源！中原的那些所谓的战士，如一对一和我大匈奴勇士相遇，他们根本就不堪一击！人丁稀少又如何？不照样夺他们的土地，睡他们的女人？哈哈哈哈！……”
　　冒顿说到一半，突然面色一整，从肩上把“鹰儿”扶了下来，仔细地看了半晌，又一把把它抱入怀里，声音开始哽咽……
　　“兄弟！……我的、我的好兄弟！再见！……再见吧！”
　　话刚说完，冒顿双臂一托，将“鹰儿”送上蓝天。
　　由于主人的放弃，“鹰儿”终于获得真正的自由了。可是，一向笑傲长空的它，却破天荒地在离主人很近的低空梭巡不去。
　　“‘鹰儿’！走吧！长生天才是你的归宿！在那里自由的翱翔吧！”冒顿在地上向他的忠实战友挥着手，吼叫着。
　　“谢谢你！我的兄弟！我很快就会去看你！走吧！”
　　“鹰儿”听懂了，恋恋不舍的冲主人鸣叫三声，回首摇翅，射入长空，很快不见了。
　　“再见吧！我的兄弟。我的‘鹰儿’！但愿长生天垂怜，让我即使在死后，魂魄还能有与你相见之日！”冒顿看着“鹰儿”远去，嘴里喃喃自语。
　　这一刻，即使被人误解，被人伤害，多次亲历死亡的一代匈奴雄主——冒顿大单于，竟然也虎目含泪。
　　突然，冒顿用力一抹脸，长笑道：“哈哈……大丈夫，身虽死，魂不灭！我冒顿，在短短一生能挣下偌大的基业，足慰平生！长生天！我大匈奴的列位先人们！你们说是吗？……
　　‘鹰儿’！你在长生天上等着我！……”虎啸长空，在辽远的天际回响。
　　不久，冒顿病死，其子继位。
　　经过文、景两朝的休养生息，汉朝（西汉）在武帝时国力臻于极盛。饱受匈奴欺压的汉皇朝决定出兵大漠，力求解决匈奴问题。其后数百年间，历代汉朝皇帝都将遏制匈奴列为对外的头等国策。正如冒顿所预料的，匈奴虽然骁勇，但在中原皇朝强大而持久的压力下，也不得不再次离开故土，向西迁徙。在西方，他们的迁徙势头又受到罗马帝国及其后欧洲各王朝的强大军事遏止。
　　最终，匈奴，一个曾经横扫大漠，甚至饮马平原的强悍民族，竟沦落到被其他民族所同化，不复存在的地步。
　　那么，我们的“鹰儿”呢？
　　在离开冒顿后，“鹰儿”一直向西飞，来到了今天蒙古族称之为“圣山”——不儿罕山，而当时还只是一座无名山脉的地方。自此踪影杳然。
　　其实，这只被冒顿叫了五十多年的“鹰儿”，并不是鹰。
　　是的。它，就是让我们的主角心向往之的“必交之友”——鹞。
　　那么，鹞在成妖之后，又有些怎样的遭遇，让他如此痛恨他的故乡——人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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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让我们期待正文吧！
…





　　　　　外篇一—群妖列传　　三、硕鼠传
　　　　…　更新时间：2008…3…27　6：14：32　本章字数：2584


　　唐朝天宝初年，长安。
　　盛世国都，一片繁华气象。
　　在横穿长安内、外城的主干道上，有一座名为“胡姬酒肆”的小酒家。
　　顾名思义，“胡姬酒肆”的店主当然不是中国人，起码不是汉人咯！
　　唐太宗贞观年间，为中华的富庶和强大所吸引，从波斯来了一批客商。他们来到长安以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