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在爱的边缘:从白天到夜晚-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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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雄性的世界一展风姿。我就像一支快节奏的曲子,明快而雄浑。可我又是个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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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瞎子的算盘噼啪响
陪同我奶奶去告妈妈的是我们大院里的一个瞎女人,瞎女人双目失明,两只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仁,冲着太阳翻动的时候,白花花的眼仁就像鱼肚子。瞎女人叫淑英,有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听奶奶说,这个女孩是一个乡下男人到城里做买卖时赐给她的。
乡下男人个子粗大,挑着两个箩筐到大院里找水,找到淑英家门口,淑英的母亲正坐在门口给淑英梳头。男人说:“行行好,给口水喝。”
淑英的母亲就扔下淑英进屋里舀水。
淑英说:“你凭什么喝我家的水啊?”
男人放下担子,这才看清说话的姑娘是个瞎子,再细看她的五官,除了眼球是两团混浊的液体,其余部位都长得还算匀称周正,不由暗自为她婉惜起来。男人将筐里卖剩的茄子拿了两个递给淑英说:“那就给你两个茄子吧。这是乡下的茄子,土生土长,又脆又甜,不信你尝尝。”
淑英接过那茄子一掰两半,咯吱咬了一口,一股山野的清香顿时沁入心脾。淑英问:“乡下好玩吗?”
男人说:“好玩得很。”
淑英接着问:“乡下都有什么好玩的?”
男人往淑英跟前凑了凑说:“有各式各样的果木,有山鸡野兔,还有鲜花香草……”
淑英未等男人说完就欢叫起来:“哎呀,我就是喜欢田野的气味。”
男人趁机说:“那你跟我到乡下去玩吧。”
淑英继续问:“你那里离城里远么?”
男人说:“不远,坐汽车一闭眼就到了。”
两人说到这里,淑英的母亲端水出来了,男人咕咚咕咚喝了一瓢水,仍没有走的意思。淑英的母亲看看日头已是快落山的时候了,便去柴垛抱柴禾烧饭。男人随之跟进屋,淑英也进了屋,两人盘腿坐在炕上,又天南地北聊了起来。
男人说:“你吃过狍子肉吧?”
淑英问:“狍子肉是啥肉啊?没吃过。”
男人说:“那可太遗憾了。狍子肉包饺子比猪羊肉的味道香多了,啥时候你到我们乡下去,我给你打一只狍子吃。那东西跑起来贼快,枪法不准真打不着呢。还有山兔,跑得也贼快。有句话说:人走时气马走膘,兔子走运3枪打不着。别说3枪,有时10枪都打不着。有回我把子弹全打光了,连一只狍子一只兔子也未打着,我气得直拍枪栓,这时我听见了狼叫,吓人的狼叫。我就用力打磨了两块石头擦出火来,将身上带的松油火把点着了。我匆匆往家赶,狼嗥声越来越远了。”
淑英忍不住笑起来,这个陌生的男人把淑英的心拴住了。淑英那时已27岁啦,她这个样子在城里是很难找到婆家的。淑英的母亲就把淑英的未来寄托在这个乡下男人身上。男人在淑英家理所当然地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把淑英带到了乡下。3个月后,淑英回来了,肚里揣了那个男人撒的种儿。男人说要到很远的地方做买卖,怕淑英一个人在乡下受气。先把她送回娘家住一住,等他的买卖赚了大钱,他再来接淑英。
淑英从乡下回来,穿的是新衣服,青布裤子,一件素花小袄。这使淑英的母亲对那个男人分外满意,她的闺女总算没白翻一回身,置买了一身新衣服。淑英长这么大还没穿过新衣服。男人放下淑英,轻轻松松就走了,一走就再无音信,淑英的孩子已长到5岁,却不知谁是她的爸爸。
淑英从姑娘变成了女人,最后又被抛弃,她的心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在满眼都是黑暗的世界里,寻找着自己的天地。她真的是没用吗?她心里绝不肯承认自己没用,跃跃欲试的欲望火一样在她心中运行,终于爆发了。
淑英在一夜之间就成了活学活用积极分子,她对朱娘声泪俱下地控诉使她很快成为县城的明星。她说她的母亲曾是朱娘家的女仆,受尽了地主的剥削和压迫。朱娘气得暗地里跟我奶奶说:“那淑英说话也没个准啊,她妈啥时给我家当过仆人呢,真是瞎说八道了。”
我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就缠着妈妈讲故事。妈妈曾讲过一个瞎子的故事,说有一个瞎子出远门,路上遇了两个学生。学生心软,就让瞎子与他们同吃同住。瞎子却起了歹意,将学生的钱偷摸出来塞在自己被子的四个角。学生发现钱丢了,就找瞎子算账。瞎子说:“你说我偷了你们的钱有何凭据?我的身上带了不少钱,缝在我那被的四个被角里,不信摸摸?”学生果然在被角里摸到了钱,学生明明知道这钱是自己的,可又找不出瞎子偷拿的证据,只好吃了哑巴亏。学生心里有气,就私下合计了一个阴谋,带瞎子到河里洗澡。*了衣服,两人跟瞎子说:“你先在这里慢慢洗,等洗好了,就喊我们俩,我叫‘都来瞧’,他叫‘都来看’。”说罢,两人就躲了起来。瞎子洗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便在河里大声喊起来:“都来瞧……都来看……”瞎子的喊声破锣一样在空中回荡,不一会儿就引来了许多行人,人们看西洋景似的对着河里光裸着身子的瞎子品头论足,两个学生躲在远远的地方开心地大笑。
这故事一直耐人寻味地存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只是没弄清那瞎子是男还是女,问过妈妈几次,妈妈都搪塞说:“管他是男是女呢。”有次我又问妈妈,妈妈说:“是女的。”
于是我就把淑英和那个喊“都来瞧……都来看……”的女瞎子合并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她光裸着全身,肚里的坏水从肉皮上一点一点渗出来,一会儿就被太阳烤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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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散乱的记忆(1)
蓉儿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妈妈讲秦香莲的故事,秦香莲是一位普通的女人,嫁给陈世美后,抚养儿女孝敬公婆。陈世美进京赶考中了状元,却给皇帝当了女婿。秦香莲带着一双儿女去京城寻他,他不但不认,还派人暗杀秦香莲和她的儿女。……
杜小兰边讲边唱,讲到动情处,眼泪就哗哗地落在蓉儿和松儿的脸上。松儿已经睡着了,蓉儿还没睡,她看着母亲痛苦的一张脸想,妈妈为什么不能摆脱这种终日哭泣的生活呢?几十年后,当蓉儿长成大姑娘,有了自己的生活,杜小兰细数起往日的辛酸,总说:“我一抱起你就舍不得,你不知道你小的时候有多乖,晚上我抱你在院子里散步,你看着漫天的星星说:‘看那星星哟。’我的奶水不够,你吃不饱,就用手掐我的胸脯,手指甲尖尖的,掐得我胸脯斑斑点点殷血,可我也舍不得打你一下,更不敢把你的指甲剪秃,人说小孩子剪秃指甲不会说话。你小时候真淘气,把窗纸捅出一个又一个窟窿,你奶奶就用缝衣针扎你,把你的小手指扎出了一个个洞眼,又红又肿。我下班回来你举着两只小手让我看,我心疼得像有万箭穿心,一下子就哭了。蓉儿啊,妈妈养你不容易啊。好在你听话,懂事,体谅妈妈。那时,买一个烧饼,总是给松儿一大半,给你一小半,你从来不闹,小声地在一旁说:‘妈妈等我长大的时候,就跟弟弟吃一样大的烧饼了’……”
杜小兰的叙述让蓉儿有种缅怀往事的冲动,童年灰色的记忆泛起在心灵的深处,她想起一个黑色的夜晚,母亲带她行走在街上,路过一家吊炉烧饼铺,给她买了一个烧饼,里面夹了几片肉。杜小兰催促蓉儿说:“快吃,吃完再回去,别让你奶奶知道。”蓉儿就大口大口吃起来,一股喷香的芝麻味在头顶上空弥漫。
吊炉烧饼是北方县城的特产,将揉好的面饼贴在铁锅上,铁锅倒扣在烘烤的炉火上,烤熟以后又酥又香。还有一种好吃的东西是炸果子,一张面饼中间切割几道口子,周围呈圆形,放在烧热的油锅里炸,出锅后香酥扑鼻。这两样东西都是普通百姓解馋时的稀罕物,只有在头痛脑热四肢乏力不舒服时,家人才会慷慨解囊买来慰劳你。
蓉儿记得那个烧饼妈妈一口都没吃,香气久久留存在她的记忆深处。从那以后,她好像再也没有跟妈妈单独出来吃烧饼的机会了,妈妈白天上班,晚上不停地做家务。蓉儿更多的时间是跟奶奶在一起,奶奶是个把一分钱都攥出汗的女人,她绝舍不得给蓉儿买一块炸果子吃。有天下午,蓉儿在门口玩,忽然感到肚子疼就捂着肚子跑回屋,奶奶正盘膝坐在炕上,蓉儿一头扎在她的腿间,痛得在炕上来回滚动。奶奶就用长指甲捏她的额头,揉她的肚子。蓉儿小时候经常头痛,奶奶便经常捏她的额,以致蓉儿长大以后,额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又多又碎。杜小兰注解说:“都是你奶奶捏的,将肉皮捏松了。”蓉儿的肚子一直痛到杜小兰下班回来,她的脸色蜡黄,额上全是汗。杜小兰给蓉儿服了一片止痛药,就问蓉儿想吃什么?蓉儿说:“想吃炸果子。”杜小兰就匆匆去街上给蓉儿买来炸果子,蓉儿吃了炸果子,肚子果然不痛了。杜小兰说:“是肚里的馋虫闹事。”这以后,蓉儿想吃炸果子的时候,就盼着自己生病。
第八章 散乱的记忆(2)
现在当我穿行在灯红酒绿的大街,在士高广场欣赏摇滚,在万人体育馆观看流行歌星演出,在书店里选择自己喜欢的书籍,在家做减肥健美操,玩DVD影碟……我常常感觉我母亲杜小兰是一个没有精神生活的女人。
DVD影碟有一盘金嗓子周璇的怀念曲,屏幕上是30年代的电影镜头。周璇在《疯狂的世界》里,扮演一个疯癫的女人,唱着:“鸟儿从此不许唱,花儿从此不许开,你们太痛快太痛快!……什么叫情,什么叫爱?”屏幕上是疯癫而惨不忍睹的女疯子,画面下是我被泪水浸淹的心。母亲杜小兰被情感折磨的当年,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吧?可谁能懂她理解她?谁又能帮助她?她与父亲黄启蒙撕打,想到自杀结束生命,唯独就没有好好静下来掂量生活,而后理智地做出选择,她舍不得自己拥有的一切,舍不得那习惯了的并未给她带来幸福的所有,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思维定式,有了这样的定式,便封堵了女人所有的出路。
杜小兰和黄启蒙因为殷女人的事争吵不休的时候,“*”开始了。
在蓉儿的记忆深处,杜小兰对她的情感培育是有限的,她甚至想不起哪首童谣是妈妈教的,小的时候,她牵着妈妈的手在月下散步,月亮是半边牙,清高地挂在天上,妈妈指着月牙说:“月亮牙本姓张,骑着大马去烧香,大马拴在梧桐树,小马拴在花枝上。”……蓉儿被童谣的境界所陶醉,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记。
杜小兰在门前的阴凉地里刷瓶子,酒瓶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闪光。刷好的瓶子堆在墙角,高高的一摞,像金字塔。这是一千只酒瓶,杜小兰自己用双轮车从酒厂推到家里,开始了一个一个的清洗。她白天上班,下班吃过饭就刷瓶子,从不睡午觉,赤日炎炎的正午,正是睡觉的好时光,杜小兰却把悠然的睡眠赐给了脏兮兮的酒瓶,让它随着清水流走了,而一只酒瓶的工钱是1角5分。
杜小兰就是从这时开始变得脾气暴躁的,她对婆婆、蓉儿、松儿都表现了极端的不耐烦。蓉儿就像一只听话的乖猫,蜷在家中的某个地方或角落,生怕招惹杜小兰,但杜小兰一经发现她,还是发怒地瞪起双眼。蓉儿怯怯地想,我怎么啦?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并没招惹妈妈呀?
蓉儿最怕的是跟杜小兰去洗澡,浴室在一条叫太花池的胡同里。这个胡同解放前是卖淫嫖娼的“圣地”,解放后建了一座浴池,县城里有身份的人都到那里洗澡,每张澡票1角。浴室是一方形的水泥池,早晨和中午各放一次水,池边设几个洗头池,在池子里洗好的人就在洗头池冲淋。按现代人的眼光,这是极不卫生的浴池,老少妇女们泡在同一池水里,各种行当的人都有,如果逢上星期天,洗澡的人在池子里挤得水泻不通,身贴身、脸碰脸,屁股蹭屁股,污浊之气萦绕在浴室上空,呼吸之后让人有窒息之感,热腾腾的雾气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杜小兰总是在星期天带着蓉儿和松儿去洗澡,星期天杜小兰休息,为了能把澡洗得干净彻底,杜小兰天不亮就喊醒蓉儿和松儿。母子3人行走在空旷寒冷寂静的街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