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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节

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2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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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安瑾的情绪不算激烈,她应该还有一些时间。

    冉颜想着,从榻上坐起来,道:“我陪你玩完这最后一场游戏。”

    静默了片刻,安瑾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将手中的书册丢到榻上,冉颜垂眸看了一眼,是《战国策》。

    “献梁夫人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杀了你?”安瑾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过,我于你有恩,不会恩将仇报,但杀不杀也都在你一念间。”冉颜微微抿唇,她得做好两手准备。

    不能只等着别人来救。安瑾是这案子的主谋,倘若能活捉最好,若是威胁到冉颜的生命,她也必须得生死相搏。

    而且,安瑾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其实就是个疯子。如果冉颜没有猜错的话,安瑾之所以能够顺利地绑架她,是因为他给三司的人下了圈套,他为了捉她,便杀了一两个官员。三司会有什么举动,全都在他的意料之内,甚至,连因为急着赶路而会走的那条小径,他都一清二楚。

    冉颜身上的毒药没有了,显然是被安瑾取走。不过她还有藏在头发里的银针,她能感觉到银针还在。她的左袖袋里,还有一方浸了毒的帕子。

    这两样东西,都不适合等到真正拼起来再用,而更合适诱杀。可是安瑾的武功究竟如何,还是未知数,即便靠近,又能有几成把握?

    日影西移。

    整个宫内的侍卫都调动起来,四处搜人。

    尤其是对大理寺一片进行了仔细的排查,任何大大小小的宫殿都不曾放过。

    冉颜在院子里,能够隐约听见外面的声音,仿佛距离这里并不远,却不知为何,居然没有人发现。所以冉颜觉得,她之前看到的那个门不过是个假象,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根本不是从之前那扇门进来的地方。

    冉颜正在想,怎样把头发里的银针取到袖袋里,却听见扑棱棱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咕咕的声音。

    她转头,看见安瑾手上落了一只鸽子,他取下鸽子脚上的小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张小纸条,看完之后,唇角微微一弯,将纸条递给了她,“萧侍郎果然识时务。”

    冉颜展开信,不是萧颂写的,但看内容大概能猜测,应是魏王府传来的消息,其内容大意是:已经收到萧府藏的那封信,但是地图没有找到。

    地图?冉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未打算直接探问。

    “你想杀李承乾,有无数次的机会,却选择这样迂回曲折的方式,最终也没有手刃他血恨,有意义吗?”冉颜放下字条,问道。

    “我是想过杀他,因为一切都是因为他,否则,也不会有那些谄媚之人将我净身送到东宫!”安瑾在说到“净身”的时候,漂亮的面容十分僵硬。

 第421章 微妙关系

    安谨面上忽而笑意盈盈,“但杀了他,怎比毁了他更痛快。只有毁了他,才能消我心头万分之一的恨。”

    安谨也算是世家子弟,对于他来说,现在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之前就与家人一起死了好。他在乎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尊严,他肩上还担负着整个段氏的希望。

    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段氏不仅所有的希望全部倒塌,更甚至断子绝孙,这样的怒火,岂是手刃仇人便能解脱?

    冉颜自己也不是一个能看得开的人,所以对于安谨的此刻的心情,她也能略略感受一二。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她不忍杀他,可是如果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她不忍心,安谨也能对她不忍心?

    况且,现在的状况,她还处于劣势。

    “献梁夫人暂且在此地候着,待我去办完最后一件事情,再来与夫人诀别。”安谨宛如一片叶般从树上轻轻落下,几个起落,从容地从高墙翻过。看样子,其武功不弱。

    冉颜没想到,他就这么放着她,是自信别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此处?还是说,根本就不想杀她?她顾不得想这么多,连忙往那棵合欢树旁边挪,把在上面使劲磨绳子。

    冉颜是被反绑住,手脚有绳子连接,根本坐不起身,磨的动作也分外吃力。她选择先磨那根连接的绳子,一旦那个断了,她便能站起身子,去找找有没有尖锐的东西。

    夏季烈日炎炎,又快要接近午时,即便是在树下,冉颜只磨了一会儿,便浑身大汗淋漓,浑身酸痛,而那绳子却只起了层毛。

    冉颜歇了一会儿,试着伸手去拽那根绳子,看看能不能将脚拉到手能够到的程度。但显然,纵使冉颜身体相当柔韧,也不能完成这个杂技类的动作,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在树干上磨绳子。

    方才外面的人刚刚搜过这边,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来了,冉颜边磨绳子边想。

    她正磨得认真,忽而听见一丝轻微的声响,不禁抬头看去,竟见一个绿色官服的人朝这边走来。

    阳光下,更显得肤色白似雪。

    “苏伏。”冉颜停下动作。

    苏伏看了她一眼,袖中抽出一把已然出鞘的剑,闪电般地挥剑,精准无误地将捆绑她手脚的绳子都一并斩断。

    冉颜从榻上站起来,道了一声,“多谢。”

    “得罪了。”苏伏未曾回应冉颜的话,伸手环住她的腰,兔起鹘落,轻松地翻过重重宫墙,直到了大理寺门口才将她放下。

    冉颜还以为会与安谨有一场生死相搏,现在脱身了,不由感觉很轻松,至少,没有到那种万不得已的地步。

    但是苏伏根本就是无所求,对于这份恩情,冉颜除了说一声谢谢,当真不知如何相报。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既非朋友亦非恋人,仿佛只比陌生人多了一种淡淡的情愫,有似是故人久不相见之后的平淡。

    “谢谢。”冉颜再次说了一遍。

    “举手之劳,无需言谢。”苏伏说罢,转身往太医署的方向走去。

    “献梁夫人!”何寺正带着人急匆匆出来,却看见站在门口的冉颜,不禁满脸惊诧,“你不是被人劫走了?”

    自从见识了何寺正的为人,冉颜对此人厌恶至极,也不给他好脸色,淡淡道:“是被劫了,但又逃出来了,何寺正对我逃出来这件事情有意见?”

    “逃出来就好,你不知道,方才萧侍郎从曲江匆匆赶回来,得知夫人被劫之事,发了好大的火气。”何寺正一副庆幸冉颜能脱险的模样。

    “我夫君现在在哪里?”冉颜问道。

    “圣上召见。”何寺正道:“献梁夫人请进吧。”

    “多谢。”冉颜身边没有护卫,也不好一个人回去,便只好大理寺等着萧颂回来。

    她这厢刚刚抬脚,便听见有人急报,“何寺正不好了,东宫出大事了,内侍安谨劫持太子。”

    “什么?”何寺正心道,窝里反了?

    “内侍安谨劫持太子,谢少卿与萧侍郎已经从甘露殿赶过去,请您立刻增派人手,确保太子安然无恙。”那位着绿色官服的人汗如雨下,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拎出来一般。

    何寺正也顾不得招呼冉颜,这个案子,不管太子有没有涉案,他都不能死于意外,就算要治罪,也得好好地交给圣上去治罪,万一出个好歹,他就是浑身长了脑袋也不够砍。

    冉颜迟疑了一下,也随了过去。

    顶着正午火辣辣的阳光,冉颜皮肤灼痛,只能一路飞快地往东宫跑。在往东宫去的小径上,正巧撞见急匆匆赶来的萧颂和谢静。

    “夫人!”萧颂皱着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萧颂刚刚从曲江赶回,便受召去了甘露殿,他只来得及草草扫一眼被劫持的现场,派了一百余人到他猜测的地方去寻找,然而他从甘露殿出来的时候,却听侍卫说,一无所获,正心急如焚,又接到太子被劫持,他怀疑劫持太子和劫持冉颜的是同一个人,因此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把谢静一把老骨头累得不轻。

    眼下见冉颜无事,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松了下来,竟觉得太子被劫持也不过是件小事。

    侍卫们没有找到人,萧颂只当是自己推测错误,因为毕竟没有时间更仔细地勘察现场,倘若他知道,那些侍卫顺着他的指示已经到了藏匿冉颜的几墙之隔,却没有发现疑点,估计就不是现在这个表情了。

    “正事要紧,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吧。”冉颜道。

    萧颂点头,握住冉颜的手进了东宫。

    “萧侍郎,谢少卿,人犯将太子挟持到了凉阁里。”队正见终于来了能主事的,立刻过来禀报。

    萧颂沉声道:“知道了,派人去知会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

    “是!”队正领命下去,另派了一个人来带萧颂往凉阁去。

    从迂回的曲廊走过去,远远地冉颜便看见那凉阁旁边,也有几株茂密的合欢树,翠盖之中,云霞遍布,遮掩在树阴中的匾额上,隐约可见“清泉”二字。

 第422章 谁能还我全尸

    凉阁四面窗户大开。四周弓箭手已经箭在弦上,但因太子在里面,只能时时戒备,准备伺机而动。

    咚的一声,里面传出清灵的琴音。

    众人同时顿住脚步,里面的曲子泠泠传出,万物知春,风淡荡,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轻松明快。

    仿如这个严冬过去,马上就会迎来万物生长的春天。从这样一首曲子里,任谁都能听出弹奏者心中的希望,仿佛他已经迈出了绝望,看见了希望的光芒。

    “那个安谨……唉!”谢静轻轻地叹了口气。

    安谨的琴艺可谓一绝,当初还在教坊的时候,小小年纪便已经十分出色。

    冉颜不懂这些,却也心觉得他弹好。一个年纪并不大的人,琴艺高超、有勇有谋、武功高强……这些并不是上天对他的关爱,而是他身处逆境时,对自己不断地激励,坚持不懈地努力。

    铮!

    琴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便听见凉阁里轰的一声巨响。

    可以想象,必是抚琴人毫无预兆地砸断了琴。

    合欢花香阵阵,凉阁里,李承乾被捆着侧放在软榻上,惊诧地看着满地的碎木和断弦。

    安谨提着剑走向软榻,割开捆缚李承乾的绳子,将剑塞在他手里,“给你个机会杀了我。”

    李承乾猛地丢掉剑,抓住他的手道:“安谨,别闹了。”

    “松开你的手。”安谨冷冷地看着他,“你的触碰,只能让我感觉到恶心!”

    “安谨……”李承乾缓缓松开他的手。他不是不明白状况,只是害怕面对。

    “你给了我无限的纵容,无限的权利,可是太子殿下,我只要我是好好的,我还是个男人,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脱离贱籍,回老家娶一房妻室,举案齐眉,传我段氏的香火!”安谨眼眶发红,却没有一滴眼泪。

    他的眼泪早已经流尽。

    那件事情,是永远无法解脱的噩梦,他每天晚上都能梦见自己在教坊莫名其妙地晕倒,不知昏睡几天之后的那个早晨,他身上已经失去了一块东西。

    他几度企图自杀,却被人看管的很紧,他会武功,然而在那种情形之下,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觉得他的世界顷刻间坍塌了,触目所及,全部都是绝望。他一直以来都偷偷地练武、读书,所付出的艰辛是寻常人的数十倍,然而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全部付诸东流,毫无意义。

    正如冉颜所说,绝境之中,选择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气。安谨用怨恨、绝望,支撑自己活下去。

    李承乾看着虽然很安静但似乎早已歇斯底里的安谨,心中剧痛。他并不喜欢男风,甚至从未尝试过去触碰别的男子,想想心里就十分抵触,他只是,爱上的那个人,恰好是个男人而已。

    他无数次幻想过和安谨有肌肤之亲,然而却从未强求。他的爱恋,至今都纯粹得不曾沾染过一丝肉欲。

    这么的卑微,只求他爱的这个人,懂他的这个人,能够与他一直走下去,直到白首。

    但此刻,李承乾的希望便如安谨手里的琴,在地上摔得粉碎。

    安谨看着他,微微一笑,与从前并无不同。

    直至现在,李承乾才明白,原来那温柔,那笑,全部都是假象,安谨恨他,并且只有恨而已。

    等在下面的人觉得不能再耗下去了,何寺正便吩咐人喊话。

    一名侍卫中气十足地道:“安谨放了太子,许你全尸!”

    安谨正拎起几上的酒坛倒酒,听见此言,顿时大笑起来,笑到倒酒的手都有些不稳,酒水溅了满几。

    刺啦,刺啦声响起,却是那酒在腐蚀几上的木。

    “鸩酒!”李承乾惊呼一声,疾步上前要夺。但他从不知道安谨会武功,躲过他实在轻而易举。

    安谨一手拎着酒坛,一手端着酒碗往窗边走去。

    李承乾知道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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