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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狼情肆意-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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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中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嚎,那钦猛一惊,死死勒住缰绳。再辨,稚嫩、狠蛮,那看见猎物饥饿到眼睛发绿的疯狂清晰入耳!如此风雪天,哪来觅食的幼狼??不必细寻思,这定是老六私藏的那一群狼崽!只是夜半时分,怎会在这个时候喂食?!
  掏出怀中的金箭高举过头,那钦掉过马不往汗帐,寻着狼声而去。
  不及营地,身旁已是悄无声息多出两骑人马。这是探马赤军的流哨,那钦虽是一袭黑衣暗夜不辨,可手中那枚大汗金令却看得清楚,因此哨兵并不阻拦,却也没有放任而去,紧紧随在了身边。
  狼声来自营地背靠山林之处,快马而至,一路上除了银白的雪地依然少有人迹,两旁的毡帐难得见灯,鬼火一般零星燃着几处火把,一个个坟包似的阴森。
  不是头一次进老六收拾过的地方,此刻的那钦根本顾不得细察其中的诡异,心里的火已是随着那一声狂似一声的狼嚎腾了起来,只道万不可再见那血肉嘶咬的情景,否则,老六,你万死难辞!!
  “五将军!五将军!!”
  这一声撕心裂肺,呼号着仿佛从地狱里爬了出来,惊得那钦猛勒缰绳,马蹄直立高扬险是连人打翻。定睛寻去,才见不远处一人赤//裸着上身被摁在地上,此刻奋力挣扎着抬头,一张脸在火光中狰狞扭曲。
  “吉达?!这,这是怎么回事??”
  “五将军!五……”一句未完,嘴已被人强勒上了绞带。
  “住手!!”
  那钦跳下马大步上前,端起吉达下巴一把扯掉了口中的绞带。旁边扭绑的人虽都不曾松手,可也绝不敢拦。这么近,都认出眼前这是何人。此人头上虽只顶了左翼大将军麾下一个千户那颜的头衔,却是这虎狼六兄弟最关键的联络之人,也是与自家主帅最亲近、亲近到常拳脚相加的五哥。
  “说!怎么回事??”
  “五将军!末将犯下大罪,万死不惜!只求将军救下那狼群中的女子,她是托瓦从中原抢来的,是个清白女子!五将军!!藏匿之事皆是末将做主,与她无干!孩子,还有孩子!那不足月的婴孩,何罪之有?!”
  吉达这一番疯癫般的嘶喊,听得那钦一头雾水。且不说老六身边这最亲信之人是如何犯了死罪,就当这罪属实,按着老六的性子定是一刻不停将他剁碎了,此刻怎的留人在雪地里疯嚎?还有那什么女子和婴孩,他又何时狠毒到开始屠杀妇孺??
  “五将军,五将军!她是个汉人,她是个汉人!十六岁的姑娘,就算是天大的罪过,也不能就这么喂了狼!求将军,求将军好歹给她留个全尸!将军……”
  衬着雪地看到吉达嘴角边挣出的血迹,声嘶力竭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肺都喊出来。那血肉撕扯的一幕又拖到了眼前,那钦推开吉达飞快上马,哪还顾得什么因由,当务之急是狼口夺人!
  不过是百尺之距,群狼嘶嚎却似越近越急也越多起来。那钦边努力在好容易出现的光亮中寻找人迹,边仔细辨着狼声,还好,这是饿到极点还不是分食的声音!
  来到近前,正见几个人围拢着一个长袍女子在抢夺一个包裹。老六手下的人向来只有动作无有声音,此时这混乱的场面只听得那女子凄惨尖利的叫声。火把下,冻得青紫的面孔,白袍乱发,风雪中女鬼一般!
  “住手!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喝投在风中显得很是微薄,人群片刻不曾停顿倒似更狠了力道。那女人死死搂在胸前的包裹被扯开了一角,露出一只小小裸白的手臂。落在眼中那钦似被针扎了一般,马鞭用力甩过去,“谁敢再动,我揭他的皮!!”
  人们一愣,不待反应,不远处已是又追来一骑人马,“五将军在此,都即刻听令!”
  闻听是军师木仁,撕扯的人都顿时住手、俯身单膝跪地,被松解的人趁机背过身拔拉开围阻逃进黑暗里。
  “姑娘!!”
  见那钦紧追而去,木仁也赶紧策马跟了,“五将军!”
  不知是这逃命的力气本就不比寻常,还是这一身灰白的袍子过于宽大,那女子迎着风疯了似的奔命,甩出飘起的衣襟竟是飞一般。那钦骑马追赶,到了她身边想俯身拽竟是拖她不住。
  眼看着要往林子深处跑去,黑漆漆什么都不见,那钦不敢再耽搁,从腰间扯下套马的绳锁轻轻甩出去将她拖住。锁一紧,人即刻滚倒在地,重重的一声!
  担心那襁褓中的婴孩被压伤,那钦赶紧下马蹲在身边,“姑娘!姑娘!”
  一手刚刚触及那身体,忽见地上锁着的人猛地抬身回头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啊!!”
  她拼了命,那钦那已经冻得没什么知觉的手依然钻心地疼。人被绳锁套着这是她唯一的武器,却也只能顾及一边。那钦腾出一只手一把掐住她的脖颈,卡住气道不消用力,人就没了动静。
  她软了,那钦这才将人翻过去,把那襁褓从她怀中解下。七尺男儿多年征战撕杀还从未抱过婴孩,这一刻在怀,这么轻,这么软,一点声响都没有。他略一僵,站起身递给跟上来的人,“拿去看看还活着么。”
  低头见手上有血迹,刚才并未及她咬那么深,这难不成是那女子的血?回头再看那昏迷的女人,面朝下冰在雪地上,只能看见零乱的长发和□的双脚,那钦吩咐道,“抬回去。”
  “是!”
  正待牵马往回,木仁迎了过来,“五将军!”
  其实那钦头上并未有将军衔,怎奈其他兄弟五人都有,如今之势,世人虚承也好、亲近也罢都以他兄弟排名尊称那钦五将军。
  “五将军,六将军此番倒真不是……”
  “杀了多少?”
  “喀勒……整个守卫营。”
  “什么??要你何用?!他人呢??”
  “在汗帐。五将军……五将军!”
  眼见那钦大怒之下翻身上马直冲营地而去,木仁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甚是尴尬。这一路违令征伐他知道早晚是兜不住,可毕竟也是计划之内,又有胜仗与汗印在,于大汗来说便是足够。却万没想到竟是惹恼了向来对老六信宠有加的太师,一面派了亲兄弟老五只身而来,一面又带来了金箭,看来这一回的责罚远不是金帐请罪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第3章生死相逢

  ……
  “老六!!”
  远远从帐外传来一声怒喝,火堆旁的赛罕挑了挑眉,站起身。舒展舒展筋骨,摩挲一下肠胃,折腾这半夜还真是有点饿了。
  早就接报说五哥到了,他没去迎,心倒宽松。兄弟里这位哥哥与他最是亲近,打小惹祸,挨打受骂都替他担着,不过扭过头来就是一通死踹。他是被五哥踹大的,也是被五哥护大的。这一冬的征伐原本是打定主意要金帐下领罪的,听五哥这一来,想必是已然祸消,倒省了他的事了。
  “老六!!”
  帘子打起,风风火火,当真是带着风也带着火。
  “五哥,来得真是时候。咱……”
  “瓦剌汗探马赤军首领大将军塞罕听令!”
  正当赔笑的赛罕一怔,可看着那钦手中的金箭,略犹豫了一下,屈下单膝。
  “太师有令:命你探马赤军从此驻扎喀勒!没有大汗金箭,不许离开半步!” 宣罢,那钦将金箭用力摔到他身上,“违令者,裂刑!!”
  前方已无路,歇歇也无妨。赛罕低头去寻那箭,不觉身上被狠狠抽来一鞭子,劈头盖脸,毫不惜力。
  “公事论罢,论私!”那钦恨得青筋劲爆,“三哥吩咐不能屠营!你怎的又拿人喂狼?!”
  “屠什么营?不过是该杀之人。”赛罕一面应着一面要起,左不妨又一鞭下来,抽得他一激灵,随手一抬,略挡了一下。
  “闭嘴!!两军战,兵从将令。败已败也,何必斩草除根?!你嗜血成性,一路走一路杀,便是一日行满天下,又当如何?!孤家寡人,何谈大业!”
  “我说了,我杀的是该杀之人。”赛罕拨开鞭子站起身,足高过那钦半个头,“我不杀他,他杀我。留下仁义陪了命,再有甚大业也只能烧成纸钱了。”
  “你!”这一副心平气和又理所当然,那钦只觉自己在三哥面前为这混蛋求情实在是多此一举!“该杀之人?那我问你:是怎样天大的罪过让你把一个弱女子扔进狼群?!你可知她怀中还有个月把的婴孩??”
  “哦,”赛罕淡淡应了一声,又挑挑眉,“不是没死么?”
  “我晚来一步,还了得!”
  “了不得。”赛罕边应着边拿着金箭左右瞅瞅,帐子空档荡实在没地儿搁,只得别在了腰间。“原本一桩案子让你这一搅,哪里还了得。”
  “什么案子?吉达?”那钦冷笑一声,“当日大哥就说,老六的手只管由了性子攥紧,若是一日吉达都耐不得,那便是老天都不容了!”
  “啧!”赛罕稍是不满,“我攥我的人,关老天甚事!在我手里就安生待着,想反就得想好被摁死的下场。”
  “反?” 那钦问得毫无意外,“他可是投敌?”
  “他敢!”
  “可是延误军机?”
  “那倒也不曾。”
  “既如此,再是前线战场,军纪如铁也并非全是死罪,这生死弟兄究竟犯了哪一条??”
  赛罕正色道,“不是军纪,是男人的规矩。”
  “呸!”那钦狠狠啐了一口,“你这规矩真是多如牛毛,不犯才是怪!那又是什么狗屁规矩?!”
  “他私藏我的女人。”
  嗯??那钦一愣,顿时哭笑不得,几时起这混蛋老六开始计较女人了?果真是应了草原上的传言,悍狼嗜血,翻脸无情,杀人连个借口他都懒得编!
  看那钦错愕的神情,赛罕依然未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妥,“五哥,事出有因。你容我查清楚再跟你说。”
  “哼,弄了半天还没查清楚,人却先要弄死了!”
  “放心,今夜必得有个结果!”赛罕说着就往帐外道,“来人!将……”
  “慢着!”那钦喝止,“天都快亮了,那女人已是疯癫不省,今儿就算了,而后再做计较。”
  而后?赛罕一蹙眉,心道若非你中途拦下此刻许是已然逼出实情,这一放,各人都重有了思量,“而后”还有个屁用!想是这么想,面上却不便驳兄长,知道他人刚强心却软,那女人今儿是动不得了。只道,“也罢,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那钦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既未投敌又不曾延误军机,单单是得罪了你这么个男人,明日再杀也不迟!”
  “五哥!你真……”
  那钦不再多理会,只从怀中掏出一个一寸来长的小毡皮卷,压声道,“三哥的信。”
  赛罕赶紧接在手中,看他甚是谨慎,那钦这才缓了声势,“你细细读,旁的都先放放。”
  “嗯。”
  从汗帐出来,迎着风,才刚气得发烫的头只觉一阵清爽之后闷闷地疼,那钦定定神,问候在身边的木仁,“吉达呢?”
  “关起来了。”
  “吩咐下去,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许提审、靠近吉达!”
  “是。”
  “那女人和孩子如何了?”
  “孩子有人照管,那女子现在医帐中昏迷不醒。”
  “着人好生照看,是罪是恶,活了再说。”
  “是。”
  那钦正要抬步,低头又见手上残留的血迹,想了想,转身道,“带路。”
  “是。”
  一路走,那钦仔细察看,雪中的营地收拾得干净、利落,人声静寂。老六向来如此,总是苛于之后的齐整,越乱,越精。如今恢复得仿佛这一族人如一方尘土悄悄随风去,可见曾经是怎样一场血肉撕杀、生死之仗。
  喀勒部落虽不大,可位处草原最北端,天寒风恶,野兽出没,族人不论男女皆是猛悍彪壮,力蛮善战。这么多年,多少部落纷争却少有人敢远涉喀勒。如今这一块骨头终是被狼咬碎了,可谁又知道这残渣可当真收拾干净?想起老六的话,那钦不由攥紧了手心的冷汗,也或许,当真是不得不杀之人……
  恶仗之后,医帐中人满为患,人声却不大。看伤兵一个个伤筋断骨、血腥刺鼻,却都锁眉捏拳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俯身问候,有人竟还能笑颜相对。那钦不觉心惊,真乃强将手下无弱兵,可这究竟是沿袭了他的勇敢还是狠?
  走过外帐,打起毡帘进入相连的内帐。女人伤病不多,皆是一副求死的模样。见有的还被缚着手脚,想来是极难缠,那钦蹙了蹙眉,终究没问。
  “五将军,军师,” 医官迎了过来。
  “那女子呢?”
  顺着医官的手指那钦看到角落处干草堆上躺着的人,走过去,俯身蹲下。
  这灰白的袍子好是宽大,裹不住她的人,虚虚浮在草垫上。她如此瘦小,除了长发的头颈,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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