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儿开-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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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从门诊楼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小张正趴在车子旁边懊恼的叹气,还拿汽车专用布不停的擦着。
“怎么了?”
小张一颗心全挂在车上,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涨着脸答:“原总,车被人蹭了一下。”他清楚得很,老板最宝贝的就是他这些车了,弄坏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其实,连自己也跟着心痛呢!赶紧又补了一句:“我一开始也以为蹭坏了,仔细看看,是蹭脏了。”
原野闻言赶紧凑过头去看看,太阳照耀下接近车尾的部位还有一点儿没擦净的印记,拿手指抹抹,倒还真不是刮痕,看小张脸都吓变色儿了,便说:“以后注意点儿就行了,走吧。”
“哦。”小张松了口气,但总觉得这事儿该解释清楚,“不是我弄的,是一个急三火四的女孩子,跟赶着投胎似的……”顿了顿,赶紧将手里的纸条往原野眼前递了递,“她临走给我留了电话,说要修车的话,费用她出,我试过了,是真的……”他就是想证明一下,这事儿自己办得挺明白!老板面前嘛,谁不想利用好每一个表现机会?
真不真的,对原野来说也无所谓,他不差那点儿修车钱,何况车子也没伤着,所以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说:“走吧。”脑中突然一亮,‘徐朗’两个工整的字明显在眼前一晃而过。
早上出来觉得有点鼻塞,路过这家医院时,就顺脚进来找个熟人给开了两种药,准备在路上吃了,没想到领药回来的路上就低头看说明书的工夫,就被人狠狠撞了个正着,脚上一痛的同时,一股清新的洗发水香味儿瞬间就抢了个满怀,一抬眼,就看见火红的钞票在眼前晃,接着就是一迭声的‘对不起’,还没等自己说话,那个肇事者早一溜烟的跑了,连自己的鞋子被她狠狠踩上了半个脚印都没瞧上一眼。
而他也只在匆匆一瞥中瞧见,那是个头顶刚到自己下巴的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梳一只翘翘的马尾辫,齐额的头发帘,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露出来的白衬衫领子仿佛高中生的制服,外罩一件黑色短款小外套,深蓝格子的及膝百褶裙,黑色小短靴,双肩包背在前面,撞到自己时,两只手还伸在里面数钞票。
开始还以为是个来看病的高中生,老远听见给自己瞧病的那位熟人喊她‘小徐’。脑子只那么一转,已经猜到了她所从事的工作——医药代表。
后来在那位熟人的办公室里他进她出,两个人又打了个照面,她没注意他,但因为她是‘肇事者’,所以他就多看了一眼,第一印象是个挺清秀的女孩子,就是性格好像有点毛躁。关上门的一刻听见外面一个女孩喊她徐朗。
那样一个莽撞的女孩子竟能写出这么一手既漂亮又工整的*数字?而且又从事现阶段顶敏感的职业?让人总觉得不太靠谱,有一种新奇的感觉,可能就是出于脑子里一时出现的这种好奇吧,突然说:“把纸条给我吧。”
下一个春天,还是这个季节,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初遇的场景仿佛昨日,原来未曾褪色分毫!
心已碎成千千万万片,然而,却从未后悔过当时的那一时兴起、那一时好奇。
“她开的什么车?”车子行驶了一会儿以后,坐在后排座的原野突然问小张。
“谁?”小张脑子迟钝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一辆骐达。”他想不太明白,车子没事,老板怎么还问这个?看看后视镜,老板正望向车窗外,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今天要同信和谈判,估计想的就是这个事吧!
刚一进公司大门,徐朗老远就瞧见办公楼前整整齐齐停着一溜车,那么多熟悉的车牌号,心里更加发慌,来不及再看手表了,跳下车,一路狂奔,跑上台阶时眼角余光竟然还瞄见平时老板的专用停车位上立着一个‘贵宾车位’的铁牌子。真是多年销售工作练就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好习惯。
“切,又搞什么?”心里一边嘀咕一边飞奔进一层大厅,飞奔着抢进即将关闭的电梯间,飞奔位于五层的销售部专用会议室。好在,她穿的是绵羊皮的平底靴子,跑在静悄悄的走廊里竟然没发出半点声响!冲进会议室的时候,入眼就是正对面老孙那张拉得老长的黑脸。
“徐朗,你迟到五分钟,开完会自己去财务部交钱!”
唰唰唰,那么多双幸灾乐祸的眼神就这样飘来。搞销售的,公司里的同事未必能成为真心朋友,彼此间都暗暗的较着劲儿呢!还不如在外面交的朋友真心真意。见怪不怪!
“哦——”徐朗偷撇一下嘴角,扯长尾音,就在最末尾的皮椅上坐下来。偷眼瞧了一圈,怪哉!今天竟然都来得比自己早!平时,这帮大哥大姐们,哪个不是踩着点儿来?说十点半开会,十点二十九来都算早的,今儿,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开会!”
徐朗一眼瞄到坐在会议桌那头的老孙一双眼正严肃的盯着自己,立马闭上张了一半的嘴,本来还想问问身边的同事,究竟是啥原因?
销售部的会议向来都是领导说一下下周的工作布置,再由业务员们轮流说说自己本周的工作情况,提一提需要公司协助解决的问题,大家再七嘴八舌的给出出谋、划划策,说白了,跟走过场没啥太大区别。
好不容易耗到中午十二点,总算听到老孙说:“行了,看来这周的问题也就这么多了,下周就按着自己的计划都好好干!”众人习惯性的齐呼出一口气,全都没形象的东倒西歪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就等着他说‘散会’。
岂料,老孙一反常态、严肃的补了一句:“休息一个小时,要吃饭的赶紧去,一点我们继续开会。”众人刚不满的‘啊?’一声,他已经继续说道:“一季度的销售报表已经出来了,不是很理想,今天下午你们就把二季度的计划都做出来,都给我听好了,要细化,谁也不许糊弄,这次是有关公司的整体运作问题,谁也不能当儿戏!”后面的两句明显加重了语气,看他那表情,一副谁做不好就给我走人的架势,摆明了是来真格的了。特别又补充一句:“徐朗,先去财务部把罚款交了!你上个月的成绩可不太好。”
“切!明显不给面子嘛,要当这么多人面儿说!”徐朗心里嘀咕,面上却极配合的笑答:“好的,这就去!本月努力!请领导放心!”就差来个稍息立定再敬个军礼了。
‘腾腾腾’一路小跑着到位于十层的财务部。重点部门啊!办公室都设在高处。
交完罚款出来,刚巧在财务部门口撞见财务部的会计徐明祖。她生在农村,家里一直把她当男孩养,连名字都起得极男性化,一心一意希望她能为家里光宗耀祖,她也真不负众望,一路过关斩将,考到北京的一所财经大学,毕业后跳了两家公司后才到的信和药业,两年前闪电结婚,嫁了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如今儿子都一周岁了,她自己好歹也算半个北京人了,这日子熬的殊实不容易。现在在公司里专门负责审核业务员的提成和奖金。徐朗与她同姓,比她小两岁,又是个爱交朋好友的性子,一年前来公司时,两个人一见如故,每次碰面都能聊个一时半会儿的。从她那里,徐朗常常能听到许多公司的内部消息,没办法,谁叫她是业务员呢,总不在公司,领导不公布的消息听听小道消息也是好的,没啥消息侃侃大山也挺快乐的。
“徐朗,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徐明祖笑容可掬。
徐朗嘻嘻笑:“不好意思,徐姐,今儿还真不是特意来看你的。”她诚实的摇一摇手里的罚款收据。
朋友相交,贵在真心嘛!
徐明祖抓过她手里的罚款收据一看,乐了,“徐朗啊徐朗,你也有今天!”
“唉!徐姐,你就别笑我了,我这心口正痛呢!”徐朗痛苦的锤锤自己的胸口。就这样丧失一张百元大钞,能不痛吗?现在的年代赚钱多难啊!哪天不得摆张笑脸?低三下四的!她徐朗又不是钱堆里长大的,对人民币早有了免疫力!
“你这个月被张辉超了,怎么搞的?”看到三月份销售报表的时候,徐明祖着实吓了一跳。
张辉是信和的老业务员,几年来一直稳操他们组的销售冠军,自打半年前,他的冠军宝座被新人徐朗给捧走,一直就再没沾过边儿。除了销售冠军能比别人多拿两千大票之外,更重要的是面子,所以两个人始终都是面和心不和,彼此都恨不得有朝一日逮一机会狠狠超对方一把。这回,张辉终于如愿以偿了,三月份他比徐朗多销售了五百支。
徐朗摸摸鼻子,笑笑,“唉!超就超呗!谁叫我一个月病了半个月呢!”
“对了,你感冒彻底好了吧?”徐明祖这才想起她上个月是有两次来开会时蔫头耷拉脑的。
“好了,北京这破天气,一天冷一天热的。”
北京三月份的天气就像更年期的妇女,说变脸就变脸,天气预报再准也跟不上它的变化。这才刚进四月,又突然热得几乎能穿短袖,不过天气预报说两天后又要降温,且还有一场小雨。徐朗平时不爱运动,抵抗力差,在三月细菌大肆蔓延的时候,不可幸免的被染上了重感冒,老老实实在家养了半个月才敢出门。
“你真应该加强锻炼!反正你时间自由得很。”徐明祖说的倒是实情。
“呵呵。”徐朗干笑两声。锻炼?还是算了吧!看看表,得赶紧去吃饭。
“徐姐,走,我请你吃肯德基去。”
“不去了,我带饭了。”徐明祖正要转身进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认为有必要同她说一说,提醒提醒她,便拉住她胳膊,小声说:“徐朗,告诉你件事,公司这次是真的要卖了!”
“是吗?准吗?”
信和说要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产品不错,可是上层运作能力太差,总有许多关节打不通,上市运作了几年还是没戏,眼见着银行贷款越滚越多,管理也总是跟不上,老板便起了转卖的心,据说谈了好几家了,连审计都实打实的审了两回,结果不过是捞了点赔偿,公司还是没卖出去。现在这年月,要没点经济实力、没点运作能力,要想在药厂林立的医药界撑出一片天地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没那金刚钻,谁会揽这瓷器活?
“这回是十有*成了,我听我们经理说的。”徐明祖压低了声音,冲走廊尽头的大会议室呶呶嘴,“里面就在谈判呢,听说对方是中宏集团。”
“中宏集团?”徐朗脑子转了转,虽然来北京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可中宏集团的名字却也算如雷贯耳了,传言中宏集团不欠任何银行的一分钱。徐朗至此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帮大哥大姐们今儿会这么准时呢!敢情是各个消息都比她灵通啊!
“中宏不是搞地产和金融的吗?”怎么又扯上药企了?
“人家有钱呗!看啥赚钱就干啥呗!”
“那要卖多少钱?”徐朗好奇起来。
“具体不知道,不过我猜咱们公司怎么也得值个三五十亿吧!”徐明祖答得特平静。做财务的人就这样,天大的数字从嘴里说出来也好像不痛不痒的。
徐朗咋舌,真没想到,信和竟值这么多钱!那老板卖了公司后,岂不是可以天天坐在家里数钱,从现在一直数到老死?那场景……。徐朗想着想着就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完全忘记了老板卖了公司以后一部分钱是要还给银行的。
“你干什么?”徐明祖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她这个人就这样,总是自己一个人傻愣愣的发呆,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发笑,笑得你心里直发毛,整个一没心没肺似的家伙!
徐朗瞧着她,突然一拍脑门儿,呼的抓住她,凄惨哀嚎:“徐姐!政策!政策!”她才想到此时此刻真该好好关心一下公司换主后的销售政策会不会有所调整?那才是真正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啊!
徐明祖被吓得心口突突跳。
这事儿她也只是刚刚听说,具体的谁又能知道呢?还不是得看出钱人的意思?刚要张嘴,会议室的门大开。
两个人警觉的一瞧:公司的高管一个不少,男的西装革履,女的也穿着笔挺的套装,弄得贼正式!走在中间的几个却是陌生面孔。
为首那个,一看就是头儿。个子高,还特直溜,胖瘦适度,很自然的平头也打理得一丝不苟,深色西装、白衬衫、深蓝条纹的领带打得中规中矩。
徐朗猜想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徐明祖口中的买主没错,无奈此时没带眼镜,隔着这段距离实在看不大清此人的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