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不言深-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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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沈紫宁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以前只要是他打过去的,响一声她就会立即接起来,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变调,如今这样的冷遇,真让他心里不舒服。
他捏紧手机,转身进了会议室,示意会议继续,他却因为担心沈紫宁,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沈紫宁看到苏启政发来的信息,她已经坐在出租车上,准备回娘家去。最近她心情不好,几乎都不愿意回家,怕爸妈看出端倪。
可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一个人实在撑不下去了。哪怕回去什么也不说,看到他们,她心情就会好很多。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老房区,这里的房子街道都很旧,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建筑的外墙经过岁月的风蚀,看起来陈旧不堪,又散发着老房子的文化底蕴。
这里是XX大学分给教师的学区房,她的母亲是大学教授,她的父亲则是一位书画家。她下了车,在楼下超市买了新鲜的水果拎着上去。
一路上遇到邻居熟人,都热情的向她打招呼,她强撑笑脸向他们点头,然后爬楼梯来到三楼,刚举起手来,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沈良。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沈良一身白衬衣黑西裤,略显阴柔的五官俊美不凡,优美的脖子上有几个斑斑吻痕。他定定地看着站在门外的沈紫宁,道“我刚才在阳台吸烟,看到你进单元楼,进来吧,爸妈出去了不在家。”
沈紫宁缓缓垂下手,她并不想单独面对沈良,看到他,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亲哥哥,当年他哪怕提醒她一句,她也不会栽得那么厉害。
思及此,她气得浑身发抖,将水果搁在门口,一言不发的转身往楼下走。刚走了两步,她的手腕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拽住。
她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她近乎尖叫道“放开我,不要碰我!”
沈良看出她今天状态不对,向来温婉的妹妹,这样歇斯底里的喝斥他,他也吓了一跳,却没有松开手,“宁宁,进来吧,这也是你家。”
“我让你放手,你听不懂吗?”沈紫宁冷喝道,用力甩了甩手,却没能将他的手甩开,她回头怨恨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沈良看着偏瘦,力气比沈紫宁大得多,他将她拽回家里,砰一声关上防盗门,她这样子,他哪敢放她走,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父母交代?
“宁宁,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你待在家里,我走。”沈良放开她的手,转身去房间拿自己的公文包,打算离开。
沈紫宁全身无力的靠在玄关处的墙壁上,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焉焉的,她眼眶赤红,神情憔悴,她拼命睁大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硬憋着不掉下来。
沈良拿了公文包出来,他走到玄关换鞋子,沈紫宁站在那里盯着他,问道“我第一次领苏启政回家,爸妈对他赞不绝口,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沈良拿皮鞋的动作一僵,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我决定和苏启政结婚,你明知道他是同志,你一个字都不说,那个时候,在你心里有没有把我当成妹妹?”沈紫宁继续质问道,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苏启政是沈良的男朋友,她就是再喜欢他,也不会一头栽了进去。
“宁宁,我……”沈良无言以对。
“新婚那晚,苏启政抛下我,那晚他是去找你了吧,你们又在一起了对吗?那个时候,你想过我是你妹妹吗?”
“……”
“这三年,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将我从美梦中唤醒,你却一句话都不说,让我活在痛苦的深渊里,沈良,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是你妹妹?”这句话,沈紫宁问得歇斯底里,但凡他想过她是他妹妹,他不会这样瞒着她。
沈良闭上眼睛,满心都是愧疚,“宁宁,我提醒过你,是你不听。”
沈紫宁第一次带苏启政回家,他当时看到苏启政时,他的脸色就变了,后来苏启政把他堵在厕所里,亲口告诉他,他会娶沈紫宁,要当他的妹夫,让他时时刻刻都不能摆脱他。
那晚,苏启政离开后,他去沈紫宁的房间,妹妹哼着小曲,非常开心,还问他对苏启政有什么看法。他当时隐晦的说,让沈紫宁看清了再决定。
可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沈紫宁,根本就听不进去,一再强调苏启政对她有多温柔多体贴。他有心无力,又没有勇气告诉她苏启政是个同志。
后来他们要结婚的前夕,他再度提醒了沈紫宁,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栽了进去。这三年,他确实有无数机会可以向她坦白,但是他没有说,是因为他觉得,苏启政迟早会回到正常的婚姻中去。
他一边自私的享受着苏启政给他的激情,一边又担心这段感情会无疾而终,他甚至想,就这样偷偷摸摸一辈子吧,愧对宁宁的,他会在别的方面尽量弥补她。
沈紫宁闭上眼睛,声音里满是痛苦,“怪我,都怪我,可你他妈说过苏启政是同性恋么?你要是说过这三个字,我就是再犯贱,也不会拿我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三年,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知道我是怎么一遍遍催眠自己,相信他是爱我的?”
她倚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痛苦的低吟,“你不知道,否则你怎么会这样对我?”
“宁宁,对不起。”沈良自责内疚,看她痛苦不已的神情,他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辈子也不知道真相。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能让我少受点伤害么,对不起能让我倒回到三年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苏启政么?”沈紫宁将脸埋进双手里,眼泪打湿的掌心,她泣不成声。
沈良内疚的说不出话来,宁宁从小就是家里的开心果,爸爸妈妈疼她,就连他也把她捧在掌心里疼,这样的女孩子最后没有养成娇纵的脾气,反而很体贴很懂事,他和父母都很欣慰,然而一个苏启政,却毁了她所有的单纯与天真。
他恨苏启政当年利用宁宁牵制他,也恨自己不争气,明明爱他,却顾忌世俗,不敢和他在一起。
“对不起!”沈良说完,迅速穿上鞋,拉开门出去。
刚出去,就看到父母站在门外,苏母手里拿着钥匙正打算开门,见沈良出来,她道“怎么刚回来就要走?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沈良不敢与父母对视,他低着头,匆匆道“宁宁回来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下次回来陪您们吃晚饭。”
老俩口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两人面面相觑,推开门就看到沈紫宁坐在玄关的地板上,沈母奔进去,“宁宁,你怎么坐地上,快起来。”
沈紫宁还来不及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听到母亲的声音,她仰起头来,泪流满面的看着沈母,沈母一怔,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哎呀,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来,先起来,我们去客厅里。”
沈父看了看女儿,又想起匆匆离开的儿子,他抿着嘴没说话,将沈母丢掉的东西捡起来,就见老伴已经扶着女儿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沈紫宁听到母亲的声音,才越发觉得委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伸手抱着母亲,将脑袋靠在母亲肩上,直往她肩窝里蹭。
沈母听到她的啜气声心如刀割,她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问道“宁宁,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妈妈,妈妈帮你出主意。”
沈紫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该说什么呢,说苏启政和沈良欺负她,要是让父母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个同志,他们一定接受不了。
她摇头,心里更是委屈,她受了委屈,连父母都不能倾述,甚至不能让他们为自己做主,真的是憋屈到极点,“我没事,妈妈,您别担心我,我就是排排毒素。”
沈母被她的话逗乐了,“哪有人哭是为了排毒素,宁宁啊,你别哄着妈妈,告诉我,是不是启政欺负你了,要我把他叫来教训他一顿吗?”
提到苏启政,沈紫宁心痛如绞,眼泪又模糊了视线,她闭上眼睛,拼命压抑着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没有,我没事,真的没事。”
沈母叹息一声,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她道“宁宁,你要记住,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受了委屈,比妈妈受了委屈还要让我心疼。”
沈紫宁擦了擦眼泪,她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拉满血丝,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真的没事,医生说偶尔哭哭,撒撒娇,你们才会更疼我,我就是试试。”
沈母看着她笑得比哭还难看,还让她心疼,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笑了,既然回来了,晚上想吃点什么,妈妈给你做。”
沈紫宁破涕为笑,她吸了吸鼻子,报了一大堆菜名,沈母笑道“你就是个小吃货。”
当晚,沈紫宁在家里吃晚饭,吃完晚饭,门铃响了,沈母去开的门,苏启政出现在门外,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回来赔罪的。
沈紫宁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苏启政进来,她脸色骤变,沈母一边接过东西,一边和苏启政客套了几句,苏启政的目光紧紧锁着沙发上那道倩影,两天不见,他挺想她的。
“宁宁,启政来了。”沈母一边将女婿迎进门,一边道。
沈紫宁看也没看这边一眼,沈母见状,就知道这对夫妻是拌嘴了,她拍了拍苏启政的肩,示意他过去,她则拉着沈父去楼下散步,把空间腾给小俩口。
家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的声音在客厅里空荡荡的响起,沈紫宁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眼角余光瞄到苏启政朝她走来,她放下遥控板,穿上拖鞋打算回自己的屋。
苏启政疾走几步,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他道“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了,宁宁,你不是小孩子了,妈妈带你去检查身体,你怎么能让她这么伤心?”
沈紫宁咬紧牙关,她回头瞪着苏启政,神情有些尖锐,她道“她是这样和你说的?”
苏启政皱眉,他不习惯沈紫宁变得这样充满攻击性,在他印象里,她是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孩,仿佛天塌下来,她都不担心,“宁宁,长辈是关心你,你以前不会这样任性。”
沈紫宁用力甩开他的手,她冷笑道“是啊,在你们家,我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只能靠试管婴儿怀孕,苏启政,我上辈子欠你什么了,你要辱我至此?”
苏启政脸色骤变,母亲没和他说要带沈紫宁去做试管婴儿的事,他脸色变了又变,“宁宁,是不是你误会了,妈妈不会这样做。”
沈紫宁现在看见他心里就涌起一股恨意,三年来,他一直骗她,骗得心安理得,她不过是爱上他了,就这么不可饶恕,要让他整得这么可悲?
“她是你妈,你自然向着她说话,苏启政,你这段时间与我玩儿暧昧,是不是就是想故伎重施,等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答应你去做试管婴儿,等孩子一生下来,你就一脚踹了我,和我哥在一起?”
“沈紫宁!”苏启政冷声低喝,“你不要把别人想得这么有心计,我对你好,那是因为……”
沈紫宁微仰起下巴,定定地看着他,看到他脖子上有几个刺眼的吻痕,与沈良脖子上一模一样,她只觉得眼睛刺得发疼,她伸手指着他的脖子,“我刚才在我哥脖子上也看到了吻痕,昨晚你们在一起吧,你妈那么想要孩子,你让沈良给你生啊?”
苏启政被她看得有些无地自容,这辈子,他最狼狈的时候也莫过于此。
“宁宁,我没想让你去做试管婴儿,我也不会答应这么荒谬的要求,如果苏家一定要有一个继承人,那么他绝不是非正常途径的产物,我妈那边,我会去和她说,以后她不会再为难你。”苏启政低声道。
沈紫宁转身,她不想看到苏启政,一看到他,她就会想起自己这三年有多愚蠢,她以为自己捡到了宝,却不知道自己是落入了一个圈套。
“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她疲惫道。
“宁宁……”
“启政,我们离婚吧,这样耗下去互相伤害也没意思,我想通了。”沈紫宁打断他的话,她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把“离婚”这两个字说出口,但是现在,她想离了。
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是让自己认识的人都变得面目全非,不如给彼此留下一点好印象,说不定等时过境迁,再相见还能心无芥蒂的朝对方微笑。
苏启政脑子里嗡一声,他瞪直眼睛,迅速抓住沈紫宁的手腕,阻止她离去,他将她困在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累了,不想和你们耗下去了,也不想再给你和沈良当挡箭牌了,我什么都不要,只求离婚。”沈紫宁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三年了,她终于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