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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飞刀醉月-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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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自己硬要出头,吃了个大亏,今夜岂非旧事重演?于是他哑口无言,气是一连翻了几个白眼,心里却是越想越恨。
  “好啦。”娄大钊脸色发青。
  忽听一声惊叫,对面崖下窜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萧临风,赤裸着上身,另一个纤瘦的是赛珍珠,钗横发乱,显得十分狼狈。
  这为什么?莫非好事多磨,有人捉奸不成?果然不错,听一声尖锐的厉啸,后面又出现的一条高大无比的影子。
  这不是人,是个怪物。
  深渊大泽必生龙蛇,幽谷绝壑,难免有山精木魅,幻化成现,这怪物身躯奇大,头如笆斗,一张血盆海口里撑出两只大獠牙。
  青面火晴,乱发飞舞,两只獠牙中间,是根猩红的大舌头,如此狰狞可怕的面目,当真少见萧临风虽然剑法造诣不错,但毕竟是膏梁子弟,从没见过大风大浪,尤其害怕鬼怪,一时间只吓昨亡魂丧胆,一路上步履踉跄,直向峡口奔去,看来他已管不得赛珍珠了。
  美人固然可爱,跟性命比起来就差得多了。
  至于刚才所说的星星为凭,白石来证,只不过是在欲火难耐的时候一派胡言乱语。
  “临风,你别跑呀!赛珍珠在叫。
  这女人显然还很镇定,好好像并不是害怕那个怪物,只是在追赶萧临风。
  就在这眨眼之间,那怪物已追了上来。
  赛珍珠一声妖叱,霍地纤腰一拧,玉腕扬处打出三点寒星。
  出手如电,去势强劲,而且准头十足。
  夺夺夺,三支暗器居然支支中的,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那怪物胸腹之间”
  但却如中败革,反弹了一下,落在河床上。
  看来这当真是个怪物,练成一身铜筋铁骨,竟然利器难伤。
  赛珍珠脸色大变,身形一晃,仿佛一缕轻烟般斜刺里掠了开去,陷入一片矮树丛中。
  那怪物却不理睬,迳奔萧临风。
  他虽身躯臃肿,步履却显得十分矫健,忽听哗啦的一声,抖手挥出一根套索。
  这套索长约数丈,前端有个活扣,可松可紧,它运用灵活,把捏的分厘不爽,但见肋空一绕,知矫游龙,迳向萧临风兜头套落。
  只见萧临风一个踉跄,斜肩栽倒,在河床里的卵这上连打两个翻滚。
  色心未了,灾星已到,这位娇生惯养的花花大少爷看来是命途多舛。
  当活扣经过颈顶之时并未拉紧,却在滑落腰际之时这才下手,显然是意在活捉。
  果然,那怪物飞奔而来,伸手连点子萧临风两处穴道,拦腰一起抄起。
  他哈哈一笑,声如夜枭,直向河谷一游奔去。
  这当真是个怪物吗?是个什么怪物?夜叉?巨灵?还是旱鬼?但它不会口吐焰火,也不会兴云作雾,却使用一根套索,还能伸手点穴。
  这分明是人,一个体型魁梧的壮汉。
  隐身巨石背后的娄大钊瞧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叫道:“哼,假的。”
  “你这才知道。”丁开望了望他。
  “起先咱没有想到。”娄大钊承认。
  “虽没想到,总算还沉得住气,”丁开笑笑:“该没吓了一跳吧?”
  “笑话,就算他是真的怪物……”娄大钊顿了一下,接道;“不过这家伙装得倒是很像。”
  “很像?”丁开道:“难道你见过怪物?”
  “当然没有。”娄大钊道;“反正大家都这么说,不像人的东西就是怪物。”
  “所以,那萧临风就吓昏了头。”
  提起萧临风,娄大钊立刻睁大了眼睛:“小丁,你听到没有,刚才那小子说……”
  “说他爹萧震等在峡口,对不对?”
  “正是,”娄大钊急急的道:“咱们不宵赶紧,只怕来不及了。”
  “来不及?”丁开道:“你是说那十万两银子?”
  “哼,你怎么温吞吞的。”娄大钊感大耐,叫道:“那七辆篷车快到峡口啦!”
  “你放心,萧震他不敢动手。”
  “不敢?”娄大钊的眼睛睁得像铜铃:“嘿嘿,这倒新鲜,是怕了你丁大爷吗?”
  “虽然不会真的怕了丁某人,至少有三分的忌惮。”
  “三分?”
  “就算是两分吧。”丁开微笑:“至少他已知道丁某为何而来,也知道丁某人不是那么容易打发。”
  “就凭这两分忌惮,他就不敢动手?”
  “这倒不是。”
  “那又是什么?”
  “难道刚刚眼前发生的事,我都没有想到?”
  “到底什么事?”
  “这可很明显。”丁开道:“那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虽然令他眼红,毕竟抵不上一个独生儿子。”
  “儿子?你说萧临风?”
  “还有谁?”
  丁开道:“如今萧临风落在别人手里,他萧震那柄剑纵有鬼神惊之能也无可奈保,只有眼睁睁瞧着那七辆篷车扬长而去。”
  “怎么?刚地那人怪物……”
  “若是我猜得不错,此人名叫龙破缸,绰号九百力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却极是神勇。”
  “原来是他?”
  “你知道?”
  “咱知道,这是个浑人。”娄大钊道:“你怎想得出来,居然会扮成一个怪物?”
  “当然有人教的。”
  “是谁教的?”
  “这还用问,除了白夫人还有谁?”
  “是她?”娄大钊一怔:“这骚寡妇好大的能耐,居然连这个浑人也笼络住了。”
  “所以我一再提醒你,别小看这了这个女人。”
  “既是如此,这倒是。”娄大钊道;“小丁咱们还等什么?”
  “你是说……”
  “咱们可没儿子落在别人手里。”
  “这话倒是不错,萧震投鼠忌器,不敢动手,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大好的机会。”丁开沉道:“只是丁某人一向不愿上当。”
  “上什么当?”
  “凡事得仔细想想。”丁开道:“刚才那七篷车之上,载的果然都是银子吗?”
  “不是银子?你……”娄大钊一愣。
  “至少令人生疑,”“你且说说,到底是……”
  “刚才那批车辆开动之时,我曾仔细观察,发现车身轻飘,一路颠颠簸簸,不像载有重物……”
  “难道全是空的?”
  “也许有批杀手,躲藏在车篷之里。”
  “什么杀手?”
  “强弓、硬弩、各式火器和暗器。”丁开道:“越是霸道的越好。”
  “这样说来那批银子呢?”
  “银子原封未动,藏在一个极为隐秘之处。”
  丁开道:“白夫人自会精打细算,往后的日子多得是,何必急在一时,反正银子又不会烂掉。”
  “你好像是那骚寡妇肚里的蛔虫。”
  “什么蛔虫,别说得那么恶心。”丁开道:“只不过白夫人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
  “很高明。”娄大钊说:“照这样这说咱想到的,你当然也想到了。”
  “这个……”你且说说,咱此刻是怎么想的。
  “大概很泄气吧?”
  “正是。”娄大钊眉头一皱:“如果真是如此,咱们岂不是又白忙一场?”
  “丁开不响,忽然伏下身子,以耳贴地,仔细谛听了一会,然后长身而起。
  “走,到峡口去。”
  “你不是说那车上不是银子吗?”娄大钊有点儿茫然。
  “银子没有,热闹总是有的。”丁开道:“难道你不想瞧热闹。”
  “想。”娄大钊双目一亮。
  这条山谷婉蜓十余里,峡口十分险隘”
  七辆篷一路摇摇晃晃一辆接一辆迤逦而行,当先一辆出得峡口之时,已是一更已尽。
  忽然车前一声呐喊,亮起了七八支松油火把。
  火光中有个身材瘦长的汉子当路而立,一张苍白的脸像是抹了层白粉,阴沉沉木无表情。
  这个正是血手鹰宋翼。
  健马惊嘶,车身一阵摇簸,七辆篷车像一字长蛇阵般被拦在峡口。
  首当其冲的是第一辆篷车。
  车辕上并户坐着两人,右首是个赶车的汉子,头上戴着一顶破毡帽,帽沿紧紧的压在眉毛尖上。
  左首那人青布包头,披着件黑色毛尖上。
  更深露重,夜凉如水,峡谷之中冷风飕飕,这种衣着比较保暖。
  由于斗篷宽大也辨不清是男是女。
  血手飞鹰宋翼双目一闪,仿佛两支利简,盯住车辕之上的两个人。
  “快说,这辆车载的是什么?”
  “银子,十万两银子。”那个赶车的汉子满不在乎的道:“你想要吗?”
  口气带点调侃,像是有恃无恐。
  “哼,你当某家不敢?”宋翼冷冷地目光一扫:“白娘子何在?”
  “不知道。”那汉子冷笑—声。
  “你笑什么?”宋翼脸如寒水,声色俱厉。
  “笑你,”那赶车的汉子是晃了晃手中长鞭:“想耍大牌,你还有够资格。”
  宋翼一怔,双眉抖动了—下。
  任何人在被激怒之时,脸色总是变红、变青,他却越来越苍白。
  “银子全在车上,你有本事就过来。”那赶车的汉子故意火上添油。
  “哼哼,什么银子?”宋翼居然能忍。
  “白花花的银子。”那赶车的汉子道:不多不少,正好十万两。
  “见鬼。”宋翼道:“这点花招休想瞒过某家。”
  “花招?”那赶车的汉子也怔子怔:“什么花招,瞒了你什么?”
  “这几辆车上果然有银子吗?”宋翼在冷笑。
  看来要想瞒人颇人容易,这宋翼居然也看穿了,语气中显然有信这七辆篷车上载的会是银子。
  那赶车的汉子伸左手,推了推压在眉头上的帽沿,深陷的眼眶里精光一闪,嘿嘿冷笑。
  “既然没有银子,你拦路打劫什么?”
  “某家只问白娘子何在?”
  “你这是白问。”那汉子鼻孔一哼:“夫人金枝玉叶,一向不见凡夫俗子。”
  这个人想必是忠心耿耿的不贰之巨,居然把白夫人捧得如此之高。
  按照世俗的说法,一向是把帝王的后裔,如王孙贵胄称之谓金枝玉叶,至于富贵之家,豪门巨室,当然也可以牵强附会。
  至于白夫人,她有这样高贵吗?“好一个金枝玉叶,”宋翼仰天大笑,皮笑肉不笑:
  “这娘们也算金枝玉叶?”
  “怎么不是?”
  “嘿嘿,也对,也对。”宋翼道:“依某家看来不如说成珠光宝气。”
  “此话怎讲?”
  “好讲的很。”
  宋翼连连冷笑:“她此刻身边正带着翡翠玉马一对、明珠五百颗,外加珍贵玉饰三十六件,岂不是宝气十足,珠光满身?”
  这话倒是不错,十万两白银搬运起来难以掩人耳目,至于这些珍玉器细软之物,当然可以随身携带,有个大包袱就够了。
  而且价值连城,远超过十万两银子之上。
  白夫人当然会这样做。
  但这个血手飞鹰宋翼是怎么知道的?是得了什么讯息还是出于他的猜想?“你好像很有点头脑?”那赶车的汉子冷笑。
  “某家不喜欢别人的夸奖。”
  “至少心里很高兴。”
  “哼。”
  “别高兴早了。”那汉子道;“就算是珠光宝气,凭你也只有干瞪着眼。”
  “哦?”宋翼舐了舌头,脸色愈苍白:“你知道老子是谁?”
  看来他好你已忍到了极限,口气也变了。
  “不稀奇,你叫宋翼。”
  “你知道什么?”
  “多啦,不过说出来不好意思,你跟我一样,都是替人家帮帮闲,混碗饭吃。”那汉子道:“只是行业不同,我赶车你杀人……”
  “这有什么?”那汉子道:“莫非是想炫耀一下?”
  “就算是以。”宋翼越来越火,单臂一抢,亮出了一只右手。
  七八支松油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宋翼站在火把之下,但见五指箕张,根根如锥,一片血红。
  血手?这是那一门子的武功?这显然是传说中的朱雀爪,或者赤砂掌之类的武功想必极为霸道。
  “你最好先别动手。”那汉子说。
  “老子会听你的吗?”宋翼怒声查向。
  “你当然不会听我的,我又不是你的衣食父母。”那赶车的汉子诡谲一笑:“你总该听老板的。”
  “老板?”
  “萧震不是你的老板码?”
  “哼,你好在的胆子。”宋震沉声叱声:“竟敢直呼萧大侠的名讳?”
  他有点猜不透,这个赶车的汉子是什么来头。
  “以前我的确不敢,只要听到萧震这两个字,就吓得直打哆嗦。”那汉子道;“今天却敢了。”
  “莫非你今天吃了老虎心肚豹子胆?”
  “没有,这种山珍野味我少尝过。”
  那车赶车的汉子冷然一笑:“其实就算吃了这些东西,也未必就能壮胆……”
  “这是说你不要命了?”
  “瞎说,命怎能不要?”那汉子道:“我还打算后半辈子过点好日子呢!”
  “哼,过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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