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清-第4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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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傻子是什么。
“杨军门,这道折子上不得啊!一旦上了,抚台大人的前程就毁了!”
张亮基的脑子早就成了一团浆糊,但左宗棠明白啊!杨老三这是使唤张亮基呢!这道折子一上,即使打赢了官司,朝廷也会嫉恨张亮基的。
“都说你左骡子会兵法,我看那也是吹出来的,这叫死中求活,也叫扯虎皮做大旗,事情已经做了,僧傻子和胜保会放过他?
胜老四给僧傻子告状,僧傻子让恭王出头,弄死他轻而易举,把事情闹到朝堂上,看朝廷怎么处理,处置抚台大人,朝廷就不怕天下的汉员心寒?别忘了,南边还有个天京呢!
这三五年之间,凭朝廷的本事,怕是对付不了长毛贼的,现在能打的,除了一个老子,再就是在湖南办团练的曾涤生了,那老小子也不一定一路顺风,闹不好这路子还坎坷着呢!
老子现在可是最能打的,川西平朵康、岳州破江边大营、收复武汉三镇,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摆在那里呢!处置了抚台大人,朝廷就不顾及老子的想法了?”
趁张亮基稀里糊涂的时候,杨猛也开始与左骡子正理八经的说话了,这一套套的说出来之后,左骡子的脸上也露出了愕然的表情,谁他妈再说门槛上的那个是杨三傻子,左宗棠大耳刮子抽死他!
那个傻子能说出这番话,提到兵法一事儿,左骡子也是悚然而惊,这位做官的手段,用的可不是权术,而是带着杀气的兵法。
“杨军门,左季高受教了!”
“呵呵……受教的事儿还在后面呢!慢慢等着吧!送长伦回去的时候,别用汉臣,找几个满官。不然汉臣去了。怕是回不来的。”
杨猛可不管左骡子的表情。说完了这些之后,杨猛抬脚就走了,这事儿要是左骡子按着自己的法子做了,张亮基肯定毁,他左骡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事儿、有些话,就得往长远,再往长远看一看。三五年是不够的,十几年才差不多靠谱。
左骡子是湘阴名士,湖南第一师爷,跟着张亮基入武汉三镇,许多人都是清楚的,这一把玩的很不错,废了长伦,那就叫立威,给左骡子支了昏招更重要。
张亮基虽然犯了糊涂,但刚刚自己的话。他也多少听去了一些,作为张亮基的幕客。左骡子是必须要出力的!论战的折子一上,话语再弄得歹毒一些,跑不了张亮基也跑不了左骡子的。
望着小了自己几乎一半的杨老三离开巡抚衙门,左宗棠也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了,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左宗棠一直认为杨老三是个爽直而能打的人,现在看来还得加上俩字:阴狠!
“东翁,这事儿……”
“就按杨老三的法子来,论战!”
张亮基确实有段时间是糊涂的,但他的反应也不算太慢,杨猛后边说的那些,他也基本都记住了,三五年或许就能有转机的,这是个机会,必须抓住喽!
“东翁,杨老三的法子虽有奇效,但后患比默不作声更大啊!”
左宗棠可不是傻子,虽说杨老三的主意,是个立竿见影的法子,但隐患也是能要人命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僧王、恭王是满人的翘楚之辈,这样的委屈,他们势必不会认账,不动就是死路一条,动了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这话也不能按着杨老三说的来,就说我们两人在商讨布置拱卫武汉三镇的大事儿,胜保的亲信长伦,强闯巡抚衙门,张口就要五十万的协饷,我不过犹豫了一下,这长伦挥刀就砍,杨军门舍身相救,最后长伦这厮被咱们的抚标和杨军门的督标联手擒下,已经送还胜保处,让他依军法处置了。”
涉及到了身家性命,张亮基也变得才思敏捷了,折子之中不提长伦被废的事情,只是提及胜保、长伦之流跋扈,这样一来即使涉及到满汉之争,这矛盾也不会太过尖锐。
“东翁,折子拟好之后,需要让杨军门看一看吗?”
对于张亮基的选择,左宗棠虽说不怎么赞成,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杨老三的法子确实能让张亮基,暂时摆脱僧格林沁的报复,但长远来看,这场论战对张亮基的前程是毁灭性的。
但看看张亮基的年纪,再比比自己,三五年的疆臣也算值了,现在不动,说不定结果也不会比三五年之后更好的。
作为师爷,左宗棠对张亮基是尽到了责任,这就是所谓的职业道德,而杨猛利用的恰恰是这一点,只要左骡子不过分的计较他自己的得失,那这事儿就算成了。
权力争斗,可不止是扳倒一个的事儿,株连党羽、斩草除根,才是官场惯用的手段,大清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一个四五十岁,还做师爷的左骡子。
依照张亮基的意思拟好了折子之后,左宗棠先拿着让张亮基过了目,几经修改之后,他这才带着草拟的折子,来到了杨猛的府上。
“哟!左骡子,你上门可是稀罕事儿啊!正好是饭点儿,别走了,喝一杯再走!”
对于左宗棠的称呼,杨猛一直张口就是左骡子,而左宗棠也不在意,他是个师爷,又不是什么疆臣大员,称呼左骡子反而显得亲近了。
“杨军门,我这边是有公事的。”
对于怎么称呼杨老三,左宗棠也很是费了一番心思,称呼杨大人,这位才二十出头吧?显得自己就有些过于谄媚了,不符合他的脾性。
称呼杨钦差,也差不多,而且杨老三的军职主要是提督水师团练,称呼钦差的话,在张亮基面前不好开口,唯有这杨军门叫起来最合适。
“咱们要串供吧?魏夫子,你来读一读,我听一听。”
看到左骡子手里的折子,杨猛指了指一身男装的魏芷晴,左骡子也知机的递了上去。
偷偷的瞥了一眼杨老三口中的魏夫子,好嘛!又是个雌儿,这位年轻的杨军门,不仅会打仗,这享受也是妥妥的。
魏夫子先瞧了一遍左宗棠的折子,一开口,左骡子又惊诧了!
这位比之前那位厉害啊!听这抑扬顿挫的口气,称呼她为魏夫子,还真是不差多少的,自己折子里的意思,这位全给读了出来。
“呵呵……你左骡子什么时候,笔杆子这么仁厚了?不过大体的意思差不多,成了!记住喽!咱们喝酒去!”
“杨军门……”
读了一遍就算记住了,这可是大事儿,怎么也要做些记录的,不然时间久了,就对不准了。
“左先生放心!一字也不会差的!”
魏芷晴合起了左宗棠的折子,指了指被杨猛挡住的古雅月,左宗棠这次是惊艳了,好嘛!一个功底深厚,一个博闻强识,这俩雌儿联手,可不比自己差多少啊!若是再加上杨老三这个兵家,绝配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协饷风波(下)
“走!咱们去喝酒,最近武汉三镇大举东土,却是挖出了不少的陈年老酿,最久的一坛竟是宋神宗时候埋下去的,这个不敢消受,康乾年间的老酿,却是醇厚的很,回去的时候带上几坛。”
在武汉三镇动土,其实没必要深挖的,但为了一些窖藏的金银,这个功夫还是要做的,动土的这一个多月,不仅挖出了许多窖藏的金银财宝,深埋在地下的好酒,也挖出了几万坛。
这边的人,就有这么个爱好,生儿育女了,婚丧嫁娶了,或是年景好的时候,都要埋几坛米酒或是小烧的。
大部分的酒,都被杨猛建了个地下酒窖存了起来,有些东西谁知道有毒没毒的,只有那些大批量的藏酒,用牲畜试过无毒之后,杨猛才少量的喝上一些。
“哦……康乾年间的,那咱们得好好的品一品了。”
左骡子再次瞅了魏夫子和古雅月一眼,这才跟杨猛搭上了话。
“别看了,这俩瞒不住你左骡子的法眼,想要个娇妻美妾,自己去寻摸,打老子的主意,莫忘了长伦那厮是怎么废的。”
两人相处的还可以,算是酒友吧?酒友之间开些玩笑,更能增进感情的。
“娇妻美妾就算了,我都这岁数了。”
“一切皆有可能嘛!喝酒吧?”
“走!”
一坛老酿,一桌的精致小菜,几杯老酒下肚之后,左骡子又开始探底儿了。
“杨军门。当年你何故口出狂言。让朝廷给革职永不叙用了?”
“还不是因为林老虎。那位鉴于云贵绿营废弛,想在云南搞些变革,滇西的绿营老子训练的不错,他这胃口一大,就想搞个骑营,结果触了先帝的霉头。
这事儿啊……没法说!
若是当年照着林老虎的办了,长毛贼凭着云南的兵卒,就能轻松的剿灭。其实这支人马,是林老虎留给北边的老毛子的,可惜……”
说起当年的事儿,杨猛也找到了话头,林老虎也看好这个左骡子啊!托付西北之事,只可惜这林老虎走得早了一些,若是他能启用这左骡子的话……
“是可惜了!想林师一生兢兢业业,没曾想却殁在剿匪的路上了。
杨军门,为何这次剿匪,不见云南的绿营呢?”
这也是左宗棠心里的一个疑问。既然云南有可堪一战的绿营兵,为何剿匪的时候。只见贵州兵,而没有云南兵呢?
“早他妈废了!朝廷的这班官员,除了贪赃枉法有一套之外,坏纲常乱军纪,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林老虎因为绿营之事被斥责,老子被革职永不叙用,这新营也就成了烫手的山芋,没几个月就散了,现在云南就没有几个绿营兵的!”
试探都是彼此的,左骡子在探底儿,杨猛也在探左骡子的底线。
“唉……说的也是!这次曾涤生办团练的事儿,多半是我左骡子促成的,可朝廷那边和湖南的官府也并不怎么看好呐!
掌兵难!编练一支新军更难呐!杨军门若是有机会,可否帮一下我那老乡党呢?”
说来说去,杨猛觉得自己被左骡子给算计了,这厮留下喝酒的目的,恐怕就是想让自己帮帮那个在湖南练兵的曾涤生。
“呵呵……我倒是想啊!十年七迁曾侍郎,读书人的楷模,士林的翘楚,能结交这样的人物,岂不快哉!只是老子是个粗鄙的货色,就怕人家曾侍郎瞧不上眼儿喽!”
在湖南练兵的曾涤生可是个关键人物,杨猛真是想结交一番,虽说八成要分道扬镳的,但此等人杰不见次活的,才是真正的可惜呢!
“怎么会?杨军门练兵有一手,可是天下皆知的,若是能给曾涤生一些援手,想必他也会感激的。”
见事情有门儿,左宗棠也就加了把气力,这杨老三好交,就是不知道他有几分诚意。
“援手?怎么个援法?送几个会练兵的过去?等船厂、炮厂建成了,再送些船、炮过去?”
“那最好不过了!”
“想得美哟!据说你请曾涤生出山都是三请的,这要学本事,还不得过来见见面喝喝酒吗?
别的不说,这兵法,无论是西洋的还是咱们的我多少都明白点儿,曾涤生要是来武汉三镇的话,我少不得也给他些实惠的东西,但不来就是没诚意了,这援手之事儿也就别想了。”
曾国藩是个什么人,杨猛还是要接触一下的,策反八成是没希望的,但策反不成,就不代表没有别的法子了。
“杨军门爽快,那我就试试!”
“成了!该说的说完了,这酒我会让人给你送去的,回去复命吧!胜保这事儿,不容易办呐!”
左宗棠有心多留一会儿,可主家儿不留客,他也只好告辞了,说到这胜保协饷、张亮基反击之事,左宗棠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哪里不妥,一时之间他也想不清楚。
杨老三说的不错,胜保这是打草谷呢!对于胜保,杨老三肯定是要抵制的,胜保节制安徽,而杨老三的地盘是云贵川湘鄂,胜保到这些地方协饷,伤及的是杨老三的直接利益,他与胜保缠斗,属于正常的。
而自己的东翁张亮基,掺活到这件事儿里面,一是因为杨老三的缘故,这第二嘛!拒绝胜保协饷的要求,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朝廷拨下来的粮饷本就极少,许多省份都是入不敷出的,湖北南有长毛贼的威胁,北边又起了捻子,形势真是不容乐观。
钱粮什么时候也是不够的,白白的拿出来接济胜保,张亮基要是做了这个。这湖北巡抚的差事同样不好干。银子拿出来给了胜保。万一长毛贼来攻武汉三镇,胜保不救,弄不好张亮基就得跟蒋文庆、陆建灜一样,死在长毛贼的手里。
得罪胜保得罪僧王,保住自己,也是张亮基不得不做的事情。左宗棠分析的明白,张亮基和杨老三都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