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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大唐酒徒-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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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的杨氏族人愕然地看着地上的一堆铜钱,再回身看看杨钊这一身崭新的行头,心里都暗暗骂了几声:这狗日的倒是发达了?

    萧睿面色淡然,冷眼旁观着。杨括怒火中烧,回身来推搡了杨钊一把,斥道,“你少来显摆,滚蛋!这里不欢迎你!”

    杨钊踉跄着退了两步,向杨括吐了几口唾沫,“你嚣张什么?你不就是给人家当了狗腿子,才有了今天?是不是啊,酒坊大掌柜的!哼,老子也告诉你,别狗眼看人低,老子从现在开始,也发达了!知道吗?老子发达了!”

    杨钊斜眼一看,见自己的婆娘和三个孩子正低头坐在那里吃食,猛然冲了过来,大吼道,“臭婆娘,烂骚货,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来了。赶紧滚回家给老子做饭!”

    说话间,杨钊就要上来撕扯孙氏。孙氏面色煞白,颤抖着起身后退。这个时候,她的三个孩子,尤其是她的儿子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手里端着一个盛满果子的盘子,眼中放射着刻骨的仇恨,狠狠地盯着杨钊。

    “小畜生,想要干什么?”杨钊骂了一句,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孙氏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儿子,猛然像只小牛犊子一样扑了上来,手中的盘子狠狠地砸向了杨钊的头上。

    哐啷一声,果盘砸在杨钊的头上碎成好几截。杨钊吃疼刚要挥拳教训自己的儿子,却见那孩子已经疯狂了一般地冲上,又是撕咬又是拳打脚踢,口中还发出了野兽一般低沉的嘶吼。

    ……

    ……

    冷酷的贴身侍卫卫校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顺手扭起杨钊的手一脚就踢飞了出去。萧睿恶心地扫了趴在地上惨叫的杨钊一眼,摆了摆手。卫校冷笑一声,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剑,森然道,“我数到十,你马上给我滚出这个院子,慢一声我就砍断你一只胳膊。”

    “一,二……”

    卫校阴沉沉的才数了两声,那三字还没出口,杨钊就已经手忙脚乱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地逃窜而去。临出门时,才撂下一句狠话仓惶而走。

 第092章令狐小白

    杨钊仓皇而去,可院中杨钊那儿子依旧喘息着,一双小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目光阴狠地走到孙氏面前,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低低道,“娘,不怕,他要再欺负你,我就杀了他!”

    这等凶狠的话和阴狠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身上,不由让萧睿感到浑身的毛骨悚然。从这孩子那毫不遮掩的愤怒和仇恨之色而观之,杨钊平素该是如何地虐待这可怜的母子三人。让一个孩子对自己的父亲怀有刻骨的仇恨,这该是一种何等的悲哀?

    萧睿叹了口气,俯身下去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柔声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咬了咬牙,涨红的脸色和缓下来,闷声道,“我叫杨炼。”

    萧睿哦了一声,向少女使了个眼色,玉环从怀里掏出一张十贯钱的飞票塞到孙氏手里,柔声说着,“孙氏嫂嫂,拿上这些钱去给孩子们做几件新衣衫穿吧。”

    前次在蜀州,萧睿已经给了她十贯钱,如今一出手又是十贯钱。虽然这点钱对于萧睿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孙氏来说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只是上次给她的钱,大部分还是让杨钊抢了去。孙氏手心抖颤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三个孩子也抽泣着陪跪在母亲身后,杨炼伸手摸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咚咚咚磕了两个响头,竟然说了一句让在场杨家族人想不到的话:“这些钱,杨炼将来会还给你的!”

    萧睿一怔,继而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错,有志气,我随时等着你!”

    ……

    ……

    这场喜宴因为杨钊的“捣乱”,杨氏族人们也就有些意兴阑珊了。杨母更是有些生气,提前便退席回房休息了。酒宴就此草草散去,杨氏族人纷纷向萧睿和玉环拱手施礼告辞而去,萧睿望着杨括站在门口送客,心头情不自禁地浮起一股无名火。要是这杨钊不是玉环的族兄,玉环的宗族观念又太强,他真恨不能让卫校狠狠地教训教训这这狗日的东西。

    令狐冲羽从门外匆匆而来,伏在萧睿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萧睿面色一变,冷笑一声,“这狗东西当真是要自作孽了。”

    这杨钊居然投靠了鲜于家,据说在鲜于家的一间酒坊里的当起了管事。至于杨钊是怎么跟鲜于家走到一起的,萧睿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在鲜于仲通眼里,杨钊不过是一条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的哈巴狗罢了,养起这只恶狗,无非还是想着找机会对酒徒酒坊下手。

    萧睿烦躁地在杨家的院里转来转去,见他心情不好,又似是跟令狐冲羽有事要谈,少女便乖巧地拉着三姐儿进了屋。杨括指挥下人收拾完院中的喜宴“残局”,也向萧睿这边扫了一眼,自顾回了自己的寝室。

    本来,此次喜宴之后,萧睿决定要带着少女等人离开益州回洛阳了。毕竟,他也挂念着在洛阳的姐姐姐夫,再说了,他也不可能长期住在益州。至于鲜于仲通,他觉得酒徒酒坊背后有章仇兼琼在,鲜于家不可能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来。只要杨括小心谨慎,再加上章仇怜儿的照拂,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现在这个狗日的杨钊又像一颗老鼠屎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不知怎么地,萧睿越来越有预感,只要他一离开益州,这狗东西就会给杨家和酒徒酒坊带来麻烦。

    “麻辣隔壁的——”

    听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少年竟然爆了一句粗口,令狐冲羽有些愕然地望着一脸激愤之色的萧睿,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好掩嘴干咳了几声。

    “令狐兄。”萧睿沉吟良久,突然面色变得阴沉下来,他伏在令狐冲羽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令狐冲羽面色一惊,但很快就又平静下来,默默点了点头,“公子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萧睿跟少女回到自己的住处,秀儿刚刚给两人端上两杯萧睿喜欢的清茶,就来了一个客人。竟然是导江县的公孙固,带着他的女儿公孙妍找上门来。

    公孙固面色极其疲惫苍老,短短几个月不见,这老者似是骤然变老了十岁,满头的苍发抖颤着,晃动着那颗老迈无神的头颅,连连向少年作揖。

    少年吃了一惊,赶紧扶起公孙固,“公孙老爷这是作甚?”

    公孙固叹息一声,疲倦地环顾厅中,无力地问了一句,“萧公子,不知那位令狐公子可在?”

    “你找令狐冲羽?”萧睿奇道。

    公孙固身后,被两个侍女搀扶着的面蒙纱巾的公孙妍一听这个名字,立即挣脱了侍女的搀扶,三把两把地扯落自己头上的纱巾,露出那张蓬头垢面的脸来,撇着手大叫道,“小白,我的小白呢?小白啊!”

    公孙妍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蹬腿又是捶胸,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

    “疯了?”萧睿一惊,继而又生出几分不忍。他也曾经是养宠物的人,知道很多宠物与主人之间那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深厚感情。尤其是像公孙妍这种年轻的寡妇,那条白色的巨蟒可谓是她守寡生活中的精神慰藉和情感寄托。如果再说得变态一些,她怕是已经将那白蛇当成了跟丈夫平级的“人”,而不是宠物蛇了。一旦失去,她的痛苦可想而知。

    公孙固几乎是瘫倒在胡凳上。自打白蛇死后,公孙妍行刺令狐冲羽被公孙固关进房中之后,她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经常半夜三更地就在房中嚎叫,那凄凄惨惨戚戚的一声声呼唤小白的声音,搅得公孙家阖府不安。

    令狐冲羽在公孙家养伤,身体刚刚有点起色,那日正在公孙家的后花园里闲坐,公孙妍也不知道从哪里蹿了过来,一把抱住他就再也不撒手,一口一个小白小白地叫着令狐大侠客。

    自那之后,令狐冲羽就再也在公孙家里呆不住,索性就不顾公孙固的盛情挽留,告辞离开。他走了也就走了,可公孙妍却没日没夜地闹腾着要见小白,要她的小白,一会看不住她,就开始寻死觅活,要么用剪刀抹脖子,要么就去后花园中跳湖。

    无奈之下,不堪折腾的公孙固只好带着公孙妍来益州寻找令狐冲羽。

    “令狐?小白?”萧睿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可转眼间又被少女不满地扯了扯袖子,知道自己笑得有些不是时候,便强行忍住了笑,吩咐秀儿,“秀儿,去找令狐冲羽过来。。

 第093章离开益州

    令狐小白兄一进客厅,就看见了坐在地上“撒欢”状若疯癫的公孙妍。/说来也怪,这公孙妍一见令狐冲羽进门,便立即安静下来,扎煞着手晃荡着身子扑了过来,骤然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小白!”

    ……

    ……

    闹腾了几天的公孙妍终于在令狐冲羽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看着几个侍女把公孙妍接了过去,令狐冲羽尴尬地搓了搓手,神色非常复杂。

    “小白兄,你准备如何处置?”萧睿掩嘴失笑。

    “公子……”令狐冲羽难堪地扫了公孙固一眼,眉头一皱,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公孙老爷,我马上要随公子爷回洛阳去了,令嫒……”

    公孙固早已乱了心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能怎么办?还能让人家一个陌生男子将自己守寡的女儿带在身边?不要说自己女儿如今疯疯癫癫地,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人家也未必就愿意——没名没份的,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萧睿耸了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少女呆在一旁看了半天,突然低低说了一句,“萧郎,奴看是不是这样,请怜儿姐姐为令狐大哥画一幅肖像来,送给那可怜的公孙小姐,看看能不能管用。”

    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萧睿赶紧派人去请章仇怜儿,玉环怕下人去说不明白,索性亲自带着秀儿去了章仇府上。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章仇怜儿就带着画笔赶了过来。

    一番寒暄之后,章仇怜儿就在厅中临摹了一幅令狐小白兄的肖像画。

    当天晚上,公孙妍醒转过来,在她第二声小白还没叫出口的时候,公孙家的侍女就把章仇怜儿所画的令狐小白兄的肖像画递了过去。让公孙家上下兴奋的是,这法子果然有效,公孙妍立即安静下来,轻轻抚mo着画幅上的令狐冲羽,一边喃喃自语,“小白,我的小白,好小白,你再也不能离开奴了。”

    门外,萧睿笑得前仰后合,令狐冲羽面色通红呆了呆撒腿跑去。

    开元二十二年八月初一,益州城外,包括杨母和杨三姐在内的杨家所有族人都来为萧睿和少女送行。亲人别离,母女相聚再分别,滋味当然是不好受。

    少女跟娘亲和三姐儿依依惜别抱头痛哭,萧睿则静静地站在空旷的官道上,眼望着一辆从城门口缓缓驶出的豪华香车默然不语。他知道,那是章仇怜儿的马车,那黑色的马车斗篷上赫然印着两个醒目的字:“章仇”。

    秋风送爽,猎猎声起。萧睿任凭清风拂面,仍旧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章仇怜儿的马车走到距离杨氏族人聚集之地还有十数米的地方,远远地停下,再也不向前行进半步。静静地停在官道上,只是那拉车的两匹枣红马噗嗤地打了一个响鼻,抬了抬马蹄,扬起淡淡的泥尘。

    临走前几日,萧睿专门去章仇府上拜访,再三恳求章仇看在清心堂的面上多多对益州酒徒酒坊照拂一二,又在章仇兼琼再三的暗示下,跟少女一起去后花园跟章仇怜儿道别。

    似是早就有心理准备,听到少年郎要离开益州的消息,章仇怜儿的神色很平静,只是落落大方地跟两人说了些离别珍重的话儿。只是在两人真正离开章仇家后花园的时候,萧睿隐隐听见漫天落下的黄叶中传来哀婉欲绝的琴声。

    “玉环,以后常常回来看看为娘。”杨母叹息着,扭过头去,在杨括的搀扶下上了回城的马车。杨三姐儿在临上马车之际,突然匆匆跑了过来,望萧睿怀里塞了一包吃食,然后又用勾人的挂满泪花儿的眼神在少年身上绕了一绕,掩面抽泣着跑回去上车。

    杨家母女的马车慢慢回城而去,杨家其他族人也纷纷告辞回返。

    杨括默默地站在萧睿面前,拱了拱手,憨厚的青年眼圈一红居然也掉下泪来,哽咽道,“子长,杨括就不远送了,你跟幺妹一路平安走好!”

    萧睿深深地扫了杨括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嘱咐了几句,“括兄,我走后,你遇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诺大的酒坊就靠你一个人打理,你可千万大意不得。对了,万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你拿着我的名帖去章仇府请章仇小姐帮忙。”

    杨括摸了一把眼泪,连连点头,“我都记下了。”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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