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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大唐酒徒-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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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夫人脸上浮起淡淡的苦笑,伸出白皙如同少女一般的中指来轻轻点了点令狐冲羽的额头,“傻孩子啊,你想想看,依那萧睿的为人,你跟了他去,他能不对为娘做些安排?”

    如果这个时候萧睿在侧,一定会奇怪这洛阳平民家的一个中年妇人,何以生出了这么一双保养地非常精细地白皙玉手。再仔细端详她,这令狐夫人其实眉目如画,虽人近中年面色苍白但却隐隐有夺人的风韵。尤其是那言谈举止间的气度更是不凡,这是一种骨子里的优雅,可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

    ……

    ……

    第二日一早,洛阳城外。

    萧睿与少女玉环还有秀儿同乘一辆马车,而令狐冲羽则一身劲装骑在一匹孙公让奉送的高头大马上,一骑一车在众人的目送中缓缓离开了洛阳,向长安行去。由洛阳入蜀,必须要绕道关中。

    萧玥哀伤地伏在自己丈夫的怀里幽幽抽泣着,孙公让则和孟昶等人寒暄着,又站在原地望了一阵,见车马已然远去,便纷纷乘车回转进城而去。

    萧睿弃考陪伴未婚妻玉环入蜀探母的消息在他离开洛阳后不久便传遍了整个洛阳城。消息传到也正要离开洛阳的李宜和李琦两人耳中,两个宫里的贵人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萧睿居然舍弃前程不要,行如此儿女情长之事?

    李琦怒冲冲地在地上转悠着,口中恨恨地嘟囔着,“好你一个萧睿,不识抬举,不识抬举……亏了本王一番好意……哼,好男儿当立志报效朝廷,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科举,真是可恨,可恨!果然是红颜祸水,古人说的一点都没错。”

    李宜也震惊非常。但她听到李琦在那里摆出一幅成熟姿态来说什么“红颜祸水”,不由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嗔道,“什么红颜祸水?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人家这是才子佳人情深意切,我们这些外人着什么急呦!”

    李琦搓了搓手,“宜姐姐,那你来说说看,我上哪去找一个像萧睿这样的伴读哦,我还指着他在今年母妃的寿宴上帮我写几首诗、酿些美酒,让我献给母妃和父皇出出彩头呢,这下可好,全泡汤了——不行,我要派人去押他回来,哼,他考也得考,不考也得考,这可由不得他。”

    “行了,别胡闹了。小心母妃和父皇知道,打你的板子。”李宜烦躁地沉下脸来,一肚子的郁闷和失望无处发泄,见李琦还是有些蠢蠢欲动的架势,不由气苦道,“琦弟!我们好歹也是皇家子女,怎么能去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他爱考不考,他做什么,与我们何干?”

    李琦愣在了那里,见姐姐眼圈发红,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再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背过身去向自己的贴身侍卫卫校使了个眼色。

    一向性情温和的李宜突然变得烦躁起来,她摆了摆手,挥动着那华丽的霓裳云袖,沉声道,“走,我们也回长安去,这洛阳——以后再也不来了。”

    盛王和咸宜公主的车驾离开洛阳,以洛阳令卢璇为首的洛阳大小官吏不免又是一番大规模地欢送。但显然我们的公主殿下意兴阑珊,连面都没露一下,只是让少年李琦站在车驾上略微摆了摆手,就算是回了众官员的送别。随后,车驾缓缓也离开洛阳,沿着宽阔的官道向帝都洛阳行去。

    李宜和李琦这番回京,本来就是抱着在春闱之前赶回,有意要助萧睿科考的意思。可正主儿却跑了,这一路上李宜和李琦甚是扫兴。车驾行进非常缓慢,本来不用半个月就能到达的路程,居然生生走了一个月。

    等咸宜公主和盛王李琦心情不高地回到阔别已久的长安之时,少年萧睿已经伴着他的未婚妻远远地绕过巍峨的长安城,早已经关中进入了剑南道境内,大约还有几天就可以赶到杨玉环母亲的居住地——剑南道蜀州了。

    进入关中道境内,天色就开始转暖,等进了剑南道境内,就已经是和风徐徐的暖春季节了。一路上,萧睿和少女时而乘车,时而下车步行一段,看看那沿途的风光,以及那郊外提篮踏青的仕女士子,田野中采摘野菜的农人。

    而令狐冲羽,则只是远远地骑着马跟随着,面色平淡,保持着异样的沉默。如果不是萧睿主动跟他讲话,他绝不会多言一句。秀儿曾经私底下数了数,这千里行程下来,这令狐大侠客前后只说了不到十句话。而且,在这十句话里,还有几句简短的“嗯”和“啊”。

 第054章杂粮春酒

    唐历开元二十二年的三月底,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尤其是在这富饶的天府之地,春的气息比内地早来一步,让人感觉到了浓浓的暖气和勃勃生机。

    剑南道益州通往蜀州的官道上,一车一马缓缓而行,夹杂在踏春的游人、走货的商客以及耕作的农人行列之中,并不起眼。只是在马车停下,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伴着两个豆蔻年华的绝美少女下来往官道一侧那么一站,旋即就引起了路人惊艳的眼球。

    马车交给车夫先行驱赶进城去,一男两女并肩前行款款细语嬉笑不止,而一个黑衣青年面色沉稳地牵马跟在其后,招徕来了无数或是羡慕或是惊讶的目光。

    蜀州坐落在美丽富饶的川西平原上,距离益州也就是后世的成都也不过数十里。自古就是蜀中的富庶之地,素有“蜀中之蜀”的美誉。王勃那传唱千古的名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说的就是这蜀州。

    所谓近乡情怯,随着蜀州那并不高大的城墙逐渐出现在四人视线中,方才还嘻嘻哈哈跟秀儿逗乐的少女玉环慢慢神色激动起来,如水一般幽深的眼神中投射出千种柔情万般纠结。离开蜀州时,她不过是七八岁的孩童,数年的光阴匆匆而逝,如今再次踏入魂牵梦系的蜀州故园,可以再次见到那为了生计不得不狠心将自己送给叔父寄养的亲生娘亲,心头颤颤的,酸酸的,眼圈一红,两行珠泪夺眶而出。

    少年轻叹一声,轻轻拍拍玉环的肩膀,见路边有一家简陋的酒肆,向侍立在一侧的秀儿使了个眼色。秀儿赶紧上前去为少女整了整衣裙,递过一块香帕,柔声道,“玉环小姐,马上便到蜀州了,你看那边有家酒肆,我们进去吃些东西歇歇脚可好?”

    玉环幽幽一叹,接过香帕擦去了眼角媚人的泪痕,点了点头。

    这是一家非常简陋的酒肆,一个露天的棚子搭在路边,棚子前面竖起一根槐木杆子,杆子上飘扬着一面脏乱不堪的三角布条,算是酒肆的标志。里面只有几张没有刷漆的原木低矮案几,做工粗糙不堪,也就是供过往挑夫百姓暂时歇脚的一个地儿。

    三人进得酒肆,酒肆的伙计兼老板张老汉吃了一惊,他这种下等酒肆中何尝来过眼前这等衣着华丽风姿风雅的贵客,多是那些满面风尘汗迹的贩夫走卒罢了。赶紧上前招呼,用手中的汗巾儿使劲将一个角落里的一张案几以及胡凳擦了一把,请四人坐下。

    秀儿是下人,哪里敢坐,只站在玉环的身后。令狐冲羽虽不是萧家的下人,此番出行是以萧睿“友人”兼保镖的名义相随,但一路上他却时时以下人自居,让萧睿没少“发火”。此刻见沉默寡言的令狐大侠又默然地站在自己身后,萧睿不由苦笑,“令狐兄,坐下一起用些酒饭就好,你再站在某后面,萧睿也站起相陪如何?”

    令狐冲羽犹豫了一下,抬头见萧睿明亮清澈的眼神,拱手一礼,默然坐在了萧睿的下首。

    秀儿向恭谨站在一旁等候的张老汉道,“伙计老爹,可有什么好的吃食给我家少爷和小姐上一些来。”

    少女明媚的脸庞在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张老汉面前晃荡着,张老汉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操着嘶哑而浑浊的蜀中方言道,“四位贵客,小店只有喳喳面和油面饼,不知贵客……”

    秀儿皱了皱眉,“也行,上些吧。对了,有没有酒?”

    张老汉尴尬地搓了搓有些肮脏的手,正要说什么,却听萧睿指着隔壁相邻案几上淡声问了一句,“那不是酒?”

    “是,是,回少爷的话,那是本地乡野酿制的杂粮春酒,就是酒味不足,粗俗不堪,就怕贵客喝不得吆。”张老汉赶紧赔笑解释道。

    “杂粮春酒?”萧睿一阵好奇,见那四个贩夫每人一根竹管插入案几上的酒坛中,一边说着粗俗的笑话,一边俯身吸饮,更加地奇怪了,“饮酒不用杯盏反而用竹管,这倒是很新鲜的事情——来,像这样的春酒,给我们也来一坛。”

    酒坛上来,张老汉又端了盘黑乎乎的面饼上来。见那面饼脏兮兮的,萧睿直觉得有些反胃,根本连动都不想动一下,但少女玉环却毫不在乎地拿起一块,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轻轻咀嚼着,脸上甚至还浮起一种淡淡的陶醉。

    萧睿与令狐冲羽模仿着那几个贩夫的动作,也将竹管插入酒坛,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入口微有苦涩,还有若有若无的腥味,而酒味却极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萧睿眉头一跳,心里洞若观火:这肯定是多种粮食混杂在一起所酿,因为配比不好不但没有酿出粮食的清香,反而因为无序的掺混,味道非常的不伦不类。而苦涩和腥味,显然是这种酒不易保存,稍存放几天便有些变质了。

    见萧睿喝了一口便放下竹管,张老汉嘿嘿笑了一笑,“粗鄙之酒,贵客喝不惯也是常理。”

    “老爹,在下实在是感到好奇,你们为什么要用这么杂多的粮食酿酒呢?这样即浪费粮食又酿不出好酒,何苦呢?”萧睿和气地笑了笑,向张老汉招了招手。

    “贵客有所不知噻。”张老汉虽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但毕竟还是开酒肆的,这察言观色和口头上的功夫还是蛮深的,见贵人相问,赶紧凑过来解释道,“贵客有所不知,这是我等蜀州百姓用头年吃剩下的杂粮掺混在一起,酿出些清酒来准备过春饮用,酿制简单粗陋,一般城里的老爷们是不喝这个的。”

    萧睿哦了一声,却没发现张老汉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竟然浮起了一丝红晕。张老汉并没有说实话,这种杂粮春酒的确是蜀州乡野村民用吃剩下的杂粮酿制的,但却是不一定是“头年”,是那种不知到存了多久眼看快要发霉变质的陈年旧粮。米缸里扫一扫,弄出些乱七八糟的杂粮来,一股脑地上锅煮熟,然后凉透,再加入粗劣的酒曲搅拌,盛于陶坛中,用稀泥将坛口密封,并用草料覆盖,让其发酵,十余天即成。

 第055章清苦杨家

    这种廉价的、近似于废粮利用的杂粮春酒,以酒品而言,当然不值一提。//  //但萧睿这等超级品酒师,今儿个却对杂粮春酒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最后索性站起身来,跟受宠若惊地张老汉面对面地讨论起这一酒品的酿制方法来,直到玉环仔仔细细地将那块黑乎乎的面饼吃了个干干净净,又喝了一碗浑浊的茶水,这才让秀儿结账离去。

    蜀州虽然富庶,但却是一座小城。城墙并不算高大,与洛阳城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一条清澈见底的护城河又名西河,绕城而过,城门洞开,走过吊桥时,萧睿抬头瞥见了那城门外壁上那一层层初见绿色的苔藓。

    蜀中古城,繁华中自有几分沧桑和清幽。走在城里并不十分宽敞的街道上,身边来来往往皆是一张张朴实无华的面孔,萧睿心里不由又是一阵感慨。

    车夫马二等候在门口,他已经进城询问清楚了路径。按照杨玉环三姐杨玉青信中所说,杨母已经搬到城中东南角的一个小院落里,杨家的旧宅早已典当卖掉,连带杨玄琰充任蜀州司户时的一点积蓄,这些年来杨母生活就靠这些微薄度日,日子之清苦可想而知。

    穿过两条街,又拐过一条巷尾,一座破旧的独门小院出现在众人眼前。院门口长满杂草,院墙上随处可见湿漉漉的坍塌凹陷,木质的院门上有数道裂缝,萧睿心道,这木门低矮破旧怕是连只狗都挡不住,更不要说盗贼了。当然了,这盛唐的窃贼光临这种穷困人家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远远地站在那里,少女玉环的脸上满是泪痕,肩头抽动着扑入萧睿的怀抱,再也挪不动脚步。萧睿小声宽慰着她,吩咐马二去唤门。

    马二上前小心翼翼地敲了好半天的门,这才听见一个软腻腻有气无力地女声从院里传了出来,“是哪个嘛?”

    吱呀一声,一个身材高挑丰满妩媚的少妇一手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一手拉开了形同虚设的木门,见马二站在当口非常面生,倒是吃了一惊。

    马二刚要笑着答话,抬头突见这妩媚的少妇神色慵懒,胸前开了大半个襟,露出一大片雪白粉嫩的胸脯儿,那孩子正津津有味地伏在胸脯上吮吸着,不由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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