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第2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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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夫人乃是大富大贵的运势。”范康打发走了贵夫人,望向屋外,又叹息连连,忽地对小道士道:“捎信去塞外,就说、就说贫道算到江南一带来年必有大旱,叫金家丫头无论如何回来一遭,跟贫道共同为江南百姓为朝廷分忧解难。”他笃定见了金折桂,金折桂一准知道他该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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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章 回来
金折桂之与范康;不是知己,胜似知己。无数次互相视为仇雠;却又无数次化敌为友。
范康的信;直到来年开春才送到金折桂手上;接到信;金折桂竟然想到了默契二字,将她与范康的关系说成羁绊;瞽目老人听了,只是一笑,玉破禅略有些嫉妒,却只能没奈何地承认倘若范康年轻个几十岁,哪有他跟金折桂的什么事;玉入禅听了;颇为高深地算了一卦,告诉金折桂她实际上的岁数应当是五十多,配范康正合适。
玉入禅的说法吓了金折桂一跳,以为玉入禅真成活神仙了,转而想起这厮知道她早先自诩三十四岁的事,便又了然了。
开春后,金折桂头会子知道旁人眼中的金蟾宫并非尽善尽美的人,比如,各部落为相亲请他去草原狩猎,当着各部落闺秀的面,金蟾宫痛斥俟吕邻云虐杀灰兔,各部落闺秀们眼中,箭法如神的俟吕邻云才算得上是英雄,对金蟾宫的心慈手软,不大中意。
于是前来相亲的人就散了一半,剩下的,要么是不情不愿被部落逼着来的,要么是不合金蟾宫、金折桂眼缘的,于是这场相亲只能作罢。
幸亏玉入禅勉强同意了铁钗公主,铁钗公主也相中玉入禅,如此,也算能给草原、朝廷一个交代。
铁钗公主回拓跋部落准备嫁妆,玉入禅在子规城准备迎娶,三月份,眼瞅着玉入禅带着人去拓跋部落迎亲了,金折桂在黑风寨梁松的生日上道:“我跟破八二人要回中原,花爷爷也想去瓜州瞧一瞧,你们可要随着我们去?”
所问之人中,阿大想起瓜州城外的永远三十四岁的小前辈,摇摇头道:“我不回去。”
阿四妻女皆在子规城,不肯再“背井离乡”,踌躇一番,道:“我等也不回去了。”
虞之洲、金兰桂要回京,需要虞之渊下诏,因此不敢跟着去凑热闹。
梁松道:“兄弟们死在瓜州,未免触景生情,我跟月娘、蒙战,也不回去了。”
蒙战点头,戚珑雪夫唱妇随,只说:“请小前辈回去了,替我在扬州为我父母双,亲上一炷香吧。”
金折桂答应了,见昔日巧合下迁徙到子规城的人,如今都已经在子规城安居乐业,又开始遵循中原人安土重迁的规矩,不喜奔波,便谨遵众人的心意,只跟金蟾宫、严颂准备着回京。
回京之前,玉妙彤从文城来了一遭子规城,此时,已经不自觉地学会争宠的玉妙彤随着俟吕邻云而来,将给玉家众人的礼物交托给金折桂,又再三抱了抱官爷,反复问:“八哥,嫂子,你们还回来吗?”
玉破禅望了眼金折桂,又看向天空中翱翔的苍鹰,心里也拿不准他们回不回来,兴许,他与金折桂之间,没有金折桂跟范康的默契与羁绊,但往前推三十年,便是范康,也未必会似他这般,不论金折桂去哪里,都愿意随着她去,“兴许会回来,兴许不会。”
“八哥这算什么回答?难道,你们建了子规城,又要把它拱手让人?”玉妙彤不解了,玉破禅不回来,子规城就落到梁松、蒙战手上了。
玉破禅笑道:“拱手让人又何妨?子规城太过贫瘠,你嫂子在里找不到事做,她已经厌倦这里了。”
“厌倦了就能走?嫂子竟会这样孩子气?”玉妙彤急了,玉破禅走了,她可怎么办?
“有能耐的走,没能耐的只能固守此地。妙彤,你比你嫂子还大,待我们走了,好好跟子规城的人来往,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有人为难你。”玉破禅道。
收拾了几日行装,四月里,金折桂扶着瞽目老人,抱着官爷,就上了马车,离开日渐兴盛的子规城,穿过一望无际的草原,半路跟玉入禅、铁钗公主的队伍汇合,便向西陵城去。
一路芳草萋萋、莺飞燕舞,进了西陵城,头回子见到中原城池的铁钗公主诧异道:“中原这样好,你们当初是怎么舍得去塞外的?”
玉入禅道:“我替嫂子算了一卦,她是个四处奔波流浪的乞丐命。”
玉破禅原要揍玉入禅一顿,但见玉入禅如今的身份跟早先不同了,只得强忍下来,琢磨着回京了,该怎么见金将晚、金老夫人、金阁老。
金折桂笑道:“老九这算得卦准的很,我就是个四处卖唱的乞丐,爱管闲事,爱出风头。走到哪是哪,万一哪一天停下不走了,就是要死了。”原本以为官爷进了中原,该跟刘姥姥一样看什么都新鲜,谁知他小小的头颅转了转,只挑了自己喜欢的咿咿呀呀叫人买给他,便安静地坐在她怀中不动了。
在西陵城,柳四逋夫妇二人见金折桂、玉破禅回来了,既诧异又觉在情理之中,款待了他们两日,便与他们送别。
马车快快地向京城去,一别几年,京城却像是不曾变过,长亭里的杨柳依旧,甚至城门的老兵卒,也像是几年没换过人一样。
一行人进了京,玉破禅、玉入禅、严颂、金蟾宫不等回家,先进宫去见虞之渊。
虞之渊眼中玉入禅、金蟾宫,谁娶外族女子为妻都是一样,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眼瞅着玉入禅反复换了个人一样,见他言语豁达,大有圣人的风采,当即对他刮目相看。至于玉破禅,虞之渊眼中,玉破禅自幼便懂事,事事处置的尽善尽美,倒是不觉他有什么长进。
“子规伯果然愿意尊夫人随着太傅去江南治理河渠?”虞之渊问的时候,有几分不确定,他觉得若是玉破禅不答应,他大可以帮他拒绝范康。
“臣定旧年曾在扬州读书,也曾在扬州经历战乱,若果然能陪着妻子回去造福扬州一带的百姓,也是臣的福气。”玉破禅道。
虞之渊手指按在御案上,摇头道:“朕被你们弄糊涂了,你们原本在塞外,打定主意不会来,如今为何又回来?若回来,你跟范神仙并工部臣工一同去治理水渠有何不好,为何又叫你妻子去?莫非,要把在子规城的事业抛弃了?”
玉破禅道:“臣昔日以为会在子规城一辈子,可,皇上不要打仗了。”
“如此岂不好,山高皇帝远,你们正好在子规城做土皇帝?”虞之渊道。
玉入禅、金蟾宫赶紧看向玉破禅,土皇帝,这词意味可不好。
玉破禅略想了想道:“不打仗也好,但,不打仗,我们在不在子规城,子规城的人都好端端的,内子不喜欢庸庸碌碌的生活,是以,我们只能向有事的地方去。”
“世上竟然有你们这样的人。”虞之渊笑了,却也头一会子对一个人完全没了戒心,“你们去吧,朕会令工部、户部官员协助你们。”
玉破禅离开皇宫,不等回玉家,先随着金蟾宫去金家请罪。
一进门,也毫不例外地被金家里头的“黑风寨”震住,待随着金蟾宫、严颂进去,瞧见金老夫人和蔼可亲地站在寨门边等,倒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拜见祖母。”玉破禅躬身道。
金老夫人笑眯眯地扶起玉破禅,“魁星、官爷呢?”
“他们两个回玉家了。”玉破禅不肯起,赶紧把自己换画像的事说了,“金家给皇上的谢媒礼,孙女婿一定偷偷地还回来。”
金老夫人笑了,沈氏原听说玉破禅来,还当金折桂也会跟着来,转而想想回京了要先回婆家,没有先回娘家的道理,才悻悻地道:“你有这么个心就好,反正,皇上该夸奖我们蟾宫的都已经夸奖过了,赏赐也给过了。能不娶个外族女子,也未尝不是好事。”虽说外族女子好生养,但昔日也未尝不是琢磨着好处才答应娶的,如今好处金家拿了,金蟾宫的官已经升了,再叫玉家娶,金家也不亏。
玉破禅也算清楚了这笔账,待再被玉老夫人扶起来,便顺势站了起来。
“这次不走了吧?”金老夫人问。
玉破禅为难道:“范神仙约了折桂去瓜州、乐水,皇上已经答应派下人手相助。”
“去那边做什么?这两年旱涝连连,也只咱们皇城下太平一些。”金老夫人不满意了,原本以为金折桂夫妇二人是怕官爷在塞外受委屈,才肯迁回京城呢。
“不过是去几个月,等太上皇的孝期过了,老九跟铁钗公主成亲,我们便赶回来。”玉破禅道。
沈氏赶紧问:“官爷也带去吗?”
“也带去,现在那边虽旱,却旱得有限,祖母、岳母放心,一准不会委屈了官爷。”玉破禅道。
沈氏点了点头,催促玉破禅道:“你还没回家吧,先回家去,过两日,带着官爷来。”
“是。”玉破禅虽算清楚了账目,却没料到金老夫人会这般轻易地放过他,出门时,听见金老夫人嘴里哼着小曲,不觉笑着在心里想:京城的人到底变了,若是早先,金老夫人一准得理不饶人呢。
感慨万千,出了门,立时冲玉家去,到了玉家门前,远远地瞧见一顶轿子去了,问了人,得知是玉老夫人的轿子,并不多说,依旧向内去,阔步走进大厅,瞧见玉老将军、玉将军正在逗弄官爷,金折桂站在玉夫人身后,康氏抱着儿子也陪站着,玉入禅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了。
“儿子不孝,叫父亲、母亲担忧了。”玉破禅跪下。
玉老将军道:“起身吧……抢了金家的媳妇,做得好。”
“……多谢祖父夸奖。”玉破禅望了眼金折桂,见金折桂略点了点头,心知玉夫人没为难金折桂,便松了口气。
“方才,老九说圣上提起什么水渠的事。”玉老将军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金折桂抿着嘴,等玉破禅说话。
玉破禅见玉入禅已经多嘴地先提起了,就道:“是,是范神仙先跟圣上提起的。”
“大官娘哪里懂得什么治水,莫去胡闹,安生留在家里照看官爷吧。”玉老将军道,虽知道金折桂的性子,但想,天下没有不疼儿子的女人,看在官爷面上,金折桂一准留下。
“祖父放心,委屈不得官爷。儿子一不是囊中羞涩,二不是一毛不拔的人,多使些银子,官爷定不会出事。况且,折桂会治水。”玉破禅道。
玉老将军嘴唇微微蠕动,玉将军并不多嘴,玉夫人立时道:“要么,你们去,官爷留在家里?”
康氏一怔,她怀中的儿子因早产本就瘦弱,又因她日日怕儿子被人算计,不许他离开她半步而长得弱不禁风。今日带了儿子来,就是想提醒金折桂、玉破禅,玉家的嫡子嫡孙还在这呢。
康氏此时瞥一眼正坐在玉夫人怀中,胃口极好地吃着粥水的官爷,不由地担忧起来,若官爷留下,玉家里哪里还有她儿子的份。
“母亲,官爷还没断奶,他离不得我。”金折桂道。
“奶娘留下便是。”玉夫人摸索着官爷的后背,嘴里笑道:“老九小时候就这么老实,老八哭哭啼啼的,倒是离不开人。”
“吭。”金折桂吭了一声。
玉夫人终于回过头来,醒悟到金折桂身边没带年纪大的女人,甚至几个小丫头,都因在塞外成家了,没跟着回来。
玉夫人脸色难看了,玉老将军也颇有些尴尬,心道他这孙媳妇果然出人意表,竟然是自己奶孩子,犹豫再三,觉得曾孙还小,万一断奶了,定会瘦下来,才说:“要带去,只管带去吧。只是丑化说在前头,若是官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莫回来了。”伸手要抱曾孙,玉夫人赶紧把孩子送过去。
玉夫人送了孩子后,不禁乜斜着眼睛瞅了玉破禅一眼,暗恨儿子没出息,就会跟着金折桂胡作非为,正经的差事一样没有。
晚间玉家家宴,玉老将军不许去请玉老夫人,康氏抱着哥儿转了两圈,听见孩子咳嗽了,赶紧又把孩子抱回去。
金折桂、玉破禅一连在玉家歇了两日,才敢抱着官爷去金家。
到了金家里头,沈氏、金老夫人不似对着玉破禅的时候劝说他们留下,反而是一个赛一个与有荣焉地拉着金折桂道:“不愧是我们金家的姑娘,都能跟着工部、户部的大官去治理水渠了。”
金折桂心里不解,笑道:“祖母、母亲许我去?”
“不许你去,你就不去了吗?”金老夫人笑了,拉着金折桂的手,摩挲再三,轻轻叹了句:“还记得偶尔回来一遭就好。”
“……是。”金折桂笑了,陪在金老夫人身边,见金老夫人十分在意玉入禅,便将入禅“入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待金老夫人累了,才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