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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皇后刘黑胖-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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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凤心中猛跳。
  与段云嶂逃出刑部大牢那晚,刘萼曾说到一位陈大人,原来竟是群臣中年纪最长,德望最高的礼部尚书陈允民。
  刘歇这些年,虽然权力日益扩张,却始终无法完全掌握兵权。盖因凌家在军中的威望和势力根深蒂固,刘歇无从入手。凌大将军看似鲁莽,却修身治家极严,常人断难抓住他的错处。然而须知拥兵者常心高而不自重,就算身无纰漏,也容易招致疑虑。这次刘歇联合陈允民,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了。
  “你……你为何要把此信交给本宫?你明知本宫是威国公的亲女。”
  “娘娘深明大义,如果连娘娘都不可相信,这世上就没有可信之人了。”鱼长崖笃定道。
  金凤吞了吞口水。
  “本宫以为,你对威国公是一片忠心。”
  “娘娘错了。臣忠心国家,忠心社稷,忠心万民,却并不忠心哪一个权臣。”
  金凤无言。
  半晌,她苦笑道:“你这个鱼长牙,你要揭我爹的短,还要假我的手,未免太残忍了。”
  鱼长崖脊背一凝。
  金凤往外头瞅了瞅,似乎有喧闹的人声远远地过来了。于是对风月道:
  “在外面园子里摆一桌点心酒水,本宫要和鱼大人探讨一下佛经。”
  威国公府的侍卫们大批涌进卧梅院的时候,皇后娘娘正握着一本《楞严经》,像模像样地倚在石桌后静阅,而鱼长崖鱼大人在石桌另一端正襟危坐,恭谨地低着头,一个小婢神情庄严地立在一边,看见侍卫们便眼神如刃一般瞪过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为首的侍卫不敢妄动,当即命余人留在院外,自己先进去,站在亭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小人张千,叩见皇后娘娘。”
  金凤眼手均未动,依然盯着那经书凝神苦思。过了半晌,她似是忽然察觉有旁人在身边,微抬起眸子,看了看张千。
  “啊,是张大人。有什么事么?”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还叫过这人一声“爹”的。
  “小人追赶夜盗,一路到此,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金凤讶然:“威国公府竟然有夜盗?难怪今夜本宫觉得周身都有些不自在。张大人深夜赶来护驾,辛苦了。本宫今夜的安眠,就要有劳张大人了。”
  张千原本正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鱼长崖,听到金凤这话,脸上现出一丝赧然:“娘娘,小人……是来搜寻盗贼的。”他原以为金凤会禁止他们搜查,却不料金凤张口便要他们驻扎在此保护她的安全。
  金凤皱眉:“那盗贼即便现在不在此处,难保过些时候不会逃到此处。你们搜完便走,置本宫的安危于何处?”
  “这……”张千嗫嚅片刻,只得道,“小人自会留下一些人手,守卫卧梅院的安全。”
  金凤点点头:“如此甚好。”想了想,又道:“再留下两位护送鱼大人回去吧,否则回去的路上遇见了盗贼,可就不好了。本宫今日向他请教佛经,为难他这么晚了还要竭费思虑。”
  张千又谨慎地看了鱼长崖一眼:“娘娘,鱼大人……自晚膳后一直在卧梅院么?”
  “本宫用过晚膳便请了鱼大人过来,直到现在。这过程中鱼大人是否一直在此,本宫倒不是很留意,张大人问问我的贴身宫女,或可清楚。”金凤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张大人,本宫请鱼大人来,是为了钻研此卷经书,上为太后添寿,下为百姓祈福,张大人是明白人,不要曲解了本宫的意图。”
  张千打了个激灵:“娘娘一片孝心,日月可鉴,小人甚是敬佩。”
  金凤点点头:“既如此,你便下去吧,不要懈怠了你的职责。夜已深了,本宫也该安歇了。”
  张千又看了看鱼长崖,犹豫再三,终于点头:“那么小人告退了。”
  鱼长崖此刻起身:“娘娘,《楞严经》之精要,在于修行养心,破魔、破邪、破妄。倘若一味追求外物喜乐,而无法自持本心,则定力不稳,终难免坠入魔道,更莫要说破除一切魔事。”
  金凤眉宇间刚刚舒展,听到他这话又轻轻蹙起。良久,她道:“鱼大人不愧是才子,本宫今日受教了。张大人,送鱼大人出去吧。”
  张千脸上现出一丝喜色,忙点头称是。鱼长崖也不赘言,行了礼便大步朝外走去。
  金凤眼睁睁看着鱼长崖步出卧梅院的背影,转过院门便消失在院墙之外了。又过了片刻,墙外闷响两声,还带出了一声浓重的喘息。
  “娘娘!”风月有些惊慌。
  金凤默不作声地握紧了手中书卷,似是十分苦恼地静思一阵,咬牙冷笑:“鱼长牙,好一个定力不稳,难免坠入魔道。你这个直性子,真是可以和吕大尚书比上一比了。”
  她又朝墙外的天空看了一看,长长地叹息一声:“他们还真是性急,刚出了院门,便按捺不住,直接拿人了。”
  《楞严经》的书页被她一张一张翻过来,终于翻到一页,书中平静地躺着一张黄色的信笺。
  “风月,收拾收拾,这两日,我们便回宫吧。”
  “那白玉姑娘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呢?”
  “随她的意吧。”
  陌上花开缓缓归
  刘大夫人这几日气色已好了许多,与金凤相处时,话自然也就多起来了。听说前日金凤与鱼长崖研读佛经直至深夜,刘大夫人的脸上多了一抹难解的神色。
  “金凤,你在宫中,住得可开心么?”
  金凤有些意外,回来这些时日,刘大夫人还是第一次关心她在宫中的状况。
  “女儿在宫中很好。”她垂下眸子。
  刘大夫人盯着她的头顶,幽幽叹气:“这都是我做的孽啊。”
  “母亲何出此言?”金凤震惊道。
  “宫中是何等地方,你在哪里,又怎么会开心呢?”刘大夫人内疚道,“当初我如果再多劝国公爷几句,也许就不会把你送进宫去了。你也不至于和你母亲分离,更不至于……”
  “更不至于?”
  “更不至于拆散了一对原本上好的姻缘。”
  金凤不解。
  刘大夫人抚了抚她的头发,慈爱地道:“那个鱼长崖,和你是青梅竹马?”
  “……”金凤满头的乌云。
  “撇开那些礼教不谈,每一个女孩子心中,都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少年。”刘大夫人的目光变得悠长而哀戚,“金凤,母亲对不起你。那个孩子母亲见过,是个厚道持重的好孩子。倘若……咳咳……倘若你当初嫁给了鱼长崖,他一定会待你极好。”
  “母亲……”
  “母亲本来是想劝你言行上谨慎一些,别忘了避嫌。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忍。金凤,人生苦短,只要不做那愧对良心的事,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太苛待自己了。”
  “母亲……”金凤眼睛里潮湿起来。
  金凤探过身子,像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样,轻轻抱住刘大夫人:“母亲,在我心目中,您就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最值得敬佩的女人。”
  刘大夫人眼神有些微的闪烁:“其实母亲也是一个有私心的人。有时候,也会任性妄为。”
  “比如呢?”金凤笑问。
  刘大夫人微微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比如,母亲一直想给你父亲生个孩子。”
  金凤愕然。
  良久,金凤才恍然回过身来,喃喃道:“母亲,您有孕了。”试试在百度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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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夫人抿着唇,将食指竖在唇上:“不要告诉别人。”她眉眼间尽是细碎的窃喜,仿佛一夜之间又重新回到了十六岁。
  “您……”千头万绪,金凤竟不知从何说起。她想说以刘大夫人的身体状况此时绝不适合生产,她想说其他的人绝不会像刘大夫人这般欣喜地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可是孩子已经有了,还能怎么办?
  或者能让大夫想个法子,毕竟刘大夫人的身体更要紧,孩子以后再生也没有关系。
  然而刘大夫人已经年逾四十了,过去二十多年没有怀上孩子,一直是刘大夫人心中最大的痛处。如今难得的机会,刘大夫人怎肯放过?
  即使大夫能够为刘大夫人引产,刘大夫人又岂能承受得住引产的病痛?
  金凤思来想去,没了主意。
  “父亲知道么?”
  刘大夫人仿佛对自己的处境全然不知:“他当然不知道,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金凤苦笑,惊吓还差不多吧。
  “……孩子多久了?”
  “还不到两个月呢。”
  “大夫知道,又怎么能瞒得住父亲?”
  “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父亲。”
  “他敢么?”
  刘大夫人轻轻地笑了:“这威国公府里头,你父亲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金凤默然。
  “金凤,你要知道,男人或许强壮,勇敢,可是女人所拥有的力量,是男人永远无法掌控的。”
  金凤叹息:“您真的很爱父亲。”
  “是的,我很爱他。”
  “可是,他娶了那么多侧夫人。”
  刘大夫人静了一静,沉静的眼眸中透着坚毅:“金凤,我爱你的父亲,我想为他生个孩子。这件事情,就算天要阻拦,我也不答应。”
  金凤再想说什么,刘大夫人却似倦了一般,微阖了眼睛,忽又睁眼看了看金凤,道:“你这扇子倒还不错,画的是千里昆仑?”
  金凤低头瞧了瞧手中扇子,不再说话了。
  午后回到卧梅院,宫里有人捎来东西。
  “皇上殷殷叮嘱,一定要将此物送到娘娘手上。”送东西的宫人跪在地上,怯怯地道,仿佛受了什么惊吓的样子。
  金凤手里握着一个锦囊,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先问道:“皇上将这锦囊交给你,是什么时候?”
  “今日早朝以后。”
  “当时皇上在做什么?”
  宫人有些犹疑,抬头接触到金凤的目光,又快速低下头去:“皇上……正在和吏部尚书柴大人说话。”
  “都说了什么?”金凤紧追不放。
  “奴婢也没有听清……好像提到昨天晚上什么鱼,什么散步,还有佛经什么的……”
  “……你可以下去了。”金凤沉沉道。
  威国公府里果然也有不少柴铁舟的人呀,昨晚的事情,今早柴铁舟便知道了。
  她打开锦囊,里面露出一撮鲜嫩的绿意,竟是刚从地上拔起的一把春草,零落残破,根部犹带泥土。
  风月从一边凑上来,笑道:“娘娘,皇上这是在问您呢,‘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金凤手里握着锦囊,忽然觉得这春天暖得怡人。
  什么春草年年绿呀,段云嶂分明是在说:
  刘黑胖,你再不回来,有如此草!
  她想念段云嶂,想念得心里发疼。她想知道他这些日子以来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早晚有没有牵挂过她。她想知道他批阅奏折的时候记不记得在腰后垫上一块靠枕,喝不到雨前龙井的时候有没有发脾气,早膳会不会草草吃上两口,骑马练剑的时候会不会腕上添了伤口,偷偷藏起来不让她知道。
  无论是刘歇还是刘大夫人或鱼长崖,无论是对她怀着恶意的人还是怀着善意的人,没有一个相信,段云嶂会爱她。她在后宫的生活,在他们的眼中几乎是一潭死水。
  她本以为她过得这样怡然自得,所赖的都是自己。可是回首这些年来,如果没有了段云嶂,她的生命该是多么荒芜。
  她不知道段云嶂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然而自她进宫以后,她没有一日不在接受他温暖的照拂,没有一日少了他为她遮挡风雨。
  如此,她幸甚。
  “风月,东西收拾好了么?我们即刻便回宫。”
  “呃,娘娘,不等到明日了么?”
  “不等了,娘娘等不及了。”
  她好想马上,马上见到她英俊潇洒的皇帝陛下。
  本来行从甚简,准备回宫,也是极快的。和威国公及几位夫人打过了招呼,金凤便拖着刘白玉上了马车。
  刘白玉在威国公府这几日,除了陪六夫人说说话,极少出她那窥竹院。如今要走了,脸上却难得地现出一丝不情愿。
  金凤在马车上坐定了,方才发觉她脸上的神情不对,便道:“你若是不想回宫,现在便可留在威国公府。”
  刘白玉哼了一声,没有作声。
  金凤于是没有多说,马车起行。只是刘白玉凝眸向窗外的神情越发肃穆了,仿佛一只预知了自己囚犯命运的鸟雀。
  这日似乎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沿途的百姓熙熙攘攘,比出宫那日热闹许多。随行的侍卫原本不多,挤着挤着,便有几个落到了后面,跟在前头的,大多也忙着分开行人,马车上的动静,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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