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是怎样炼成的-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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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嵩拦不住,只得答应让曹操去试试。临上任之前,曹操跪在曹腾灵位前,透过一碗刚换上的面冒出的热气,看着曹腾的牌位祷祝一番。
父子俩起身,曹嵩逐一仔细整理着曹操的官服、腰带、小布包,把印绶放在布包里,接着又发表长时间的叮咛。再三强调什么人不能得罪,什么事情要注意,不要以为你是从太学毕业的太学生,就有能力,学生官能顺利当下去的不足一成……还有最最小心不能得罪达官贵人们的手下,地位越低的人心眼越小,你要是得罪了他们,就越受到狂烈的报复。这就是所谓的宁得罪阎王,不得罪小鬼……
难道这就是妻子去世的曹嵩“又当爹又当妈”的含义之一?比如上学啊,考试啊,每到关节点,曹嵩就会唠唠叨叨说很久。跟过去一样,曹操根本就没把曹嵩的话当话听,根据经验只记住最后一句点下头。因为,他早有自己的主张。
曹操一心想有所作为,总觉得在太学学的那套已经足够他应对未来职业途中的艰险。何况,这是在天子脚下。北部乱?还能乱到哪儿去?
只要他上对得起皇帝,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于国家利益有好处,决不贪赃枉法。对于贪赃枉法的那拨人,该杀的杀,该查办的办。那样做有什么后果,他可没想那么多。
实际上学生直接做官,历朝历代都有这样那样的笑话和问题发生。已经就业的邻居袁术就跟他的上司闹出不少矛盾。袁绍也一副学院做派,跟上司不和,不久便辞去官职,回汝南老家为父亲守丧,罢官隐居而去。还有其他学生官闹出的就职矛盾,不一而足。
对于这样的现象,最愤怒的是学生官们。他们自认是天子门生,受的是圣人遗训,学的是经天纬地。他们最能做好帝之辅弼,国之栋梁。满怀信心,一定要跟不合理现象说“不”,一定要革除弊政,开辟盛世清明……
可当学生官们到了实际工作中,看到的是消极推诿,贪污腐败,处处掣肘下属,暗中给竞争对手设埋伏……凡此种种,怎么能让学生官们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一切?学生官往往职位低,力量薄,经验少,只能面临被革职、处罚的境地。
久处官场的官员们的心得体会——这就是官场,是不可被改变的官场。想要适应官场的游戏规则,长时间地混下去,学生官们要么改变,要么走人。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曹操这样的人,失败已成定局。但他不服。他总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奇迹,因为他能创造出奇迹。
很想在第一个职位上做出大动作的曹操的热情随着太阳越升越高,足有十点钟光景,再不去就要迟到了。曹操终于摆脱曹嵩和他的唠叨,自驾轻车,揣印绶、文书,带四个随从,风风火火走马上任。
作为男人,有事做的感觉真好,八月的风很轻,天那么蓝,云彩也那么有追求,知道自己要去的方向。
有了事做的曹操,心情大不一样,似乎想要传达给所有人,频频跟路上熟悉或不熟悉的人打招呼问好。惹得人家瞪眼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他和他那马车生疑:我认识这个年轻人吗?
曹操少年时代没少在洛阳大街小巷鬼混,洛阳北部尉的办公地点在金银街。不过已经有两三年没来,不知道怎么样了。
曹操兴致勃勃地驾着马车,穿过两边挂着各样招牌的杂货店,再经过路北一座老子祠。马车跟紧挨着的北部尉廨擦肩而过,一直驶到金银街尽头,才在一家高墙大院红漆门框黑漆大门的“黄门令府”停住。曹操不得不调转马头和车头寻找,才在老子祠的西隔壁找到如同几年前发生战乱的尉廨。
尉廨好像在跟曹操诉说着这些年的遭遇:低矮的门楼,油漆脱落,房椽毁坏,左边大门已斜躺在门口有些日子,上面沾满灰尘和脚印,看来不止经过一场械斗。半挂着的右边大门上一块木板不知去向,似在向新一任主人展示它们的曾经。
曹操在尉廨门前停留了好久,左右打量,大门两边摆放五色大棒的石雕托架被砸坏,凹槽里空空如也,本该安放在里面的五色大棒不知去向。用手指在门框上一抹,留下清晰的痕迹。指尖灰尘累积,仰头看看,四个青石雕成的大字北部尉廨都已蒙上尘埃。要是没门头四个字,曹操还以为走进一所年久失修的小庙。
随从推开大门,里面更是被砸得一塌糊涂。茅草顶部至少向地面的灰尘上洒下三四十道阳光。升堂审案的几案看上去有一百二十岁。席子荡然无存,帷幔和刑具也不知去向。两边清正严明、肃静威武的标语,也早已字迹不清。不过正堂上方供不想干下去的官员挂印用的木桩还在。
四个随从只是北部尉的贴身跟班,还有其他八位负责巡逻和羁押犯人的差人,此刻不见身影。可能是因为连续半年没长官来上班的缘故,既然拿不到俸禄,他们就外出干点私活养家糊口。
曹操抬脚踏上高出地面两级台阶的台子,谁知被脚下一块横木绊倒,猛地向前摔去,砸在破几案上,霎时分裂成数块。这太不吉利,要是曹嵩在,肯定立马要曹操弃官回家。
四个当差的扶曹操爬起来。他整理头冠,膝盖和腹部摔得生疼,右胳膊好像也撞得不轻。拍拍身上的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要将这尉廨好好维修一番。
钱从哪儿来?
学飞雏鹰惹笑柄
曹操没想到当官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没钱。
北部尉的办公经费少得可怜,年俸要到年底才能领取,要不会贪污,不善吃拿卡要,那就等着穷死。
那就借,吃喝不愁的公子出身,什么本领都会一点,就是开口跟人借钱没学过。没办法,既然开不了口,跟关系最近的人借。
曹操诚恳地跪坐在对面,曹嵩摇头,脸色难看:要我说那破北部尉,你就不应该去当。那破尉廨有什么好修的?再说你能在那儿待多久?
曹嵩一副“要钱没有,要难听话很多”的架势,曹操却没有放弃努力:父亲,即使待三天我也要修。
曹嵩出了个主意,要他打申请要上级拨款。
曹操皱眉:我怕来不及,恐怕也申请不到。
曹嵩忙不迭摇手:不行,绝对不行,没有当官倒贴的!别说我没那万金家产,也丢不起那人!
曹操俯在席子上请求:父亲,俗话说“头三脚难踢”,要是儿子连这第一个职位都做不好,往后朝廷怎么会委我以重任?就连日后有谁想要推荐我,也会认为我小事不想干,大事干不好。谁都认为北部尉不好做,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的决心。
曹嵩对后半部话不感兴趣,前半部倒是说得在理:那,你什么时候还我?
曹操立刻答应:等到年底俸禄下来,就还给父亲。
曹嵩起身从袖中掏出钥匙去库房取钱,权当多花钱为曹操请客送礼。曹操还没等曹嵩那句“年底一定要还我”说完,就拎着钱袋子急忙穿鞋出门直奔西市买材料。
新来的北部尉搞出动静、修缮尉府,在洛阳北部引起不小的震动。富豪们的车马经过尉廨时,看到北部尉曹操没办案子先当起了工人,刷漆、锯木头、钉钉子、整地面干得起劲。他们不动声色,都在等着看曹操的笑话,跟要办大喜事似的,还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几天。
不到半月,北部尉廨面貌一新,成了金银街上最引人瞩目的建筑。新造的紫檀木五色棒整齐地插在石雕基座里,鲜艳夺目,威慑心魄。
天有五行,地有五方,人有五官,尉有五色棒,就等待发威的时刻了。
曹操又费时间跟口舌从曹嵩那儿借到一笔钱,给十几个尉差发放以往拖欠的工资,并三令五申纪律严明,不准再外出揽私活。一切收拾停当后,曹操端坐大堂,就等有人上门告状。就要实现他的治世理想了,他要以这里为试验区,惩治奸恶,为苦主伸冤!等了好多天却不见有人来告状,难道北部的治安那么好?
档案馆的案卷中反应的杀人、抢物、欺压百姓、强抢人女、霸占人妻的事情,只被他吓吓就会销声匿迹?
北部多为太监家属、皇亲国戚,他们还没摸透新来北部尉的脾性,诸如擅自税收、强行占屋、强暴民女等行为变得隐蔽。
北部看似平静,其实隐藏在黑暗中的邪恶依旧,尤其是晚上的抢夺人口案件猖獗。
曹操乔装打扮,明察暗访,街上行人每天都会有案子,只是老百姓不敢报案。昨晚就发生一伙富家子弟强抢三个民女,受尽凌辱后扔在大街上。
曹操顿时火冒三丈,原来自己当年玩的招猫斗狗抢新娘子的恶作剧,已经远远比不上这帮富豪子弟,他们简直无法无天!
凭曹操的经验,这帮富豪子弟浪荡成性,不会轻易罢手。
曹操在太学所学知识,其中一项就是“乱世用重典”。惩治贪赃王法之辈,用重刑是不二法门。
具体怎么实施,曹操心里没底,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想起应该去请教桥玄,他曾经当过洛阳左尉,应该有经验,便连夜前往拜访。
曹操结合桥玄的建议,先发布“宵禁”令,把遵纪守法之人先憋回家里。那些忍不住想要作奸犯科之人,自然忍不住,就会原形毕露。
桥玄给曹操出主意,只要天黑,路上不许再有行人,如果有谁犯禁,一律打死!
临别前桥玄郑重交代,并不是真的想要打死人,狠话说在前面,震慑境内豪强子弟。
曹操回到北部尉,全盘照办,布告一出,豪强们觉得曹操有病,你当我们是穷得买不起灯油的老百姓?
哪个有钱人没有点夜生活?
“宵禁”?你让我们不出门,一晚就睡觉?在外面晚了就睡在别的不宵禁区的大街上?
真是笑话!
被富人们当作笑柄的“宵禁”令,将如何掀开曹操的执政风格新篇章?
小池塘里掀巨浪
曹操可不管这规定有什么不妥,目的就是要冲着那些作奸犯科的富人们去的。
“宵禁”令颁布的第四天正式执行,前三天算是告知日。
按照过去,曹操敢出这样的告示,早被一脚踢回家烘火抱孩子。可洛阳北部生活的大多数是太监及他们的亲戚故旧,他们当然知道曹操真正的腰杆是曹节,曹节又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打狗还看主人面,当然要慎重。只要他不出圈,先让他自个儿玩去。
曹操骑马巡街,街面上异常平静,年少气盛的他以为北部恶霸们已经被他这第一把火镇住,嗅不出其中的险情。
可前来告状的百姓还是没有,看来老百姓还是对他这个新来的学生官不信任。他想出一个办法,按照线索查出前阵子深夜强抢民女的三个纨绔子弟,拉来正法,每人重打五十大板,判罚十万钱,赔给受害者。
此案告破,并成功索赔,一时间北部震动,夜晚行人敛迹。
此举一出,生活在洛阳北部底层的那些穷苦百姓,但凡受过压迫和冤屈的,一时间挤破北部尉的门槛,门口像集市那般络绎不绝。
过去是闲得打盹,现在是忙得连打盹的时间都没有。
曹操吩咐当差的,无论案情大小,都要虚心、耐心地对待前来报案、告状的人。实际操作过程中,发现所能依照的法律条文少得可怜,常常陷入无法可依之境。即使有也是约束穷人们的法律,对于富人简直是无法有天。如果不通过人治,掌控该地区安全,那么无疑会成为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曹操又动手草拟三十多条地区法令,差不多每隔三五日就有衙役抬着锣,走街串巷口述新颁布法令,墙上大小布告贴得一层摞一层。
曹操如此勤恳,却招来嘲笑。
这个太监养孙官瘾太大,像洛阳北部这样的小池塘,愣被他折腾起十层楼高的巨浪。
从八月到十一月,曹操早把曹嵩叮嘱他那句“做官最难得装呆扮傻”抛在脑后。且有使不完的精力,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茅房,都在北部尉府审理案情,从早到晚为前来伸冤的百姓判案,甚至将十几年前的冤案都钩了出来。
穷人伸冤,富人一般都不到庭,曹操也不派人去催请,统统来个缺席审判,该赔钱就由当差的带着穷人拿着审判上门要钱,该坐牢就前往捉拿罪犯。
一时间弄得那些曾经有案底的富人们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在何年何月犯下过错,被人告到北部尉府,不是需要掏腰包,就是需要派人去坐牢。
曹操有一个绝活,从来不判冤案,没有证据的案件也等到证据确凿后再判决。还有个原则,不判偏案,也有发生穷人诬告富人的事情,曹操毫不留情,下令将那告假状的刁民一顿毒打,当街挂牌示众。
你说曹操专门劫富济贫吧,他还知道伸张正义。你说他专门跟富人过不去吧,富人们确实也曾为富不仁。
曹操秉公执法,令达官贵人们头疼。最近聚会老谈论一个话题,真是防火防盗防学生官,后面还要加上一个具体人名——曹操。
由于曹操是新毕业的新学生官上任,没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