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第3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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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春是何腾蛟的跟班,算是贴心仆人吧,看何腾蛟每晚都在衙署工作到深夜,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就已经到衙署办公,比别人都早,和夫人都顾不上说几句话,眼看身体一天一天瘦下去,夫人急,他比夫人还 急,可就是人言为轻,他一个下人又怎么说得通自家老爷呢,因此只能干叹气,摇头转身出去给何腾蛟准备晚饭,像今天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晚饭估计只能在这里草草解决了。
“何春呀?”
“老爷!”何春惊喜的一回头,脸上霎时浮现喜色,还以为老爷今天转性子了,早早的想回去了,却不料回头一看,只见自家老爷还埋首在公文中,头依旧没有抬起。
“今儿个咱们不吃衙署的做的饭,你回去,让夫人烧几道好菜,记住要有红烧肉,大碗的,两副碗筷,给我送过来。”何腾蛟继续吩咐 道。
“老爷,何春记得您不吃红烧肉的。”何春诧异的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照我说的做就是了。”何腾蛟有些不耐烦的 道。
“是,老爷。”何春揣着满肚子的疑问,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大理 寺。
阴暗潮湿的大理寺牢房本来早已被废弃不再使用了,但三个月前,一位特殊地犯人到来。它又被重新启用了,从牢头到狱卒才两个人,还只是临时拉过来当差的。
空荡荡的牢房只住了一位犯人,这个人就是早半数以上百官弹劾,被朱影龙亲口御旨下了大理寺监狱的史可法。
监狱的生活并不难过,牢头和狱卒都知道这位史可法大人是难得的好官,奈何官场太黑暗,皇上被那些串通一气的昏官蒙蔽,他们都坚信史可法迟早有一天会走出大理寺监狱的,一半出于感激。感激史可法在任上位百姓做主,将贪官恶绅霸占老百姓的土地还给他们,一半是出于崇敬,故而史可法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日子过的还算舒坦,有书读,还有人伺候吃喝拉撒,倒是一下子清净闲了下来,让这位已经习惯忙碌地史大人有些不适应。
昏黄的油灯照射下,一个身着红色囚衣的犯人侧着身子。躺在软席上,背对着牢门,由于灯光的原因,看不清犯人的脸面。不过这大理寺现在就关着一位犯人,这犯人自然就是获罪被囚在大理寺的史可法了。
没有女儿顽皮捣乱揪父亲的胡须,四个月的牢狱生活并没有改变史可法太多,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他的胡须留了起来。有点美髯公味道,若脱去这身囚服,换上一身道袍。说不定还能看出一点仙风道骨。世外高人地味道。不过要说变化,也不是没有。沉默,史可法学会沉默 了,做过官的人都知道,沉默是官场第一要修,会沉默的人才是最厉害的人,这一次牢狱之灾让史可法明白了许多,首先他明白地皇帝自己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的,所以能得到皇帝的赏识和器重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在更重要地位置上发挥自己的才能。
审时度势是史可法觉得自己最需要修养的一种能力。
“史大人,吃饭了,今天是红烧狮子头,夫人亲自派人给你送过来地。”牢头亲切地声音在牢门外想起,由于史可法属于重犯,但由于紫荷地关系,朱影龙特地下了一道旨意准许其随时探望,可最近数日,由于天气突然转暖,紫荷每日来回辛苦,感染了风寒,因此只能派人每日将吃食送入。
“放着吧,待会儿我再吃。”史可法淡泊的声音
“好勒。”牢头答应一声,将手中地食盒放了进去,待转身离开,突然发现一个人站在自己背后。
“大人,您怎么来了。”牢头颇为惊讶,大理寺最大的官就站在自己背后,这让他顿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而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觉得心跳是平时的两倍还快。
“你先下去,给我和史大人弄两根蜡烛进来,油灯太暗了。”何腾蛟自古自的吩咐牢头道。
“哎,小的这就去!”牢头拔腿就往外跑去。
何腾蛟看到已经放在桌上的食盒,微微一笑,低头走了进去,也放下自己手中的食盒,与那牢头拿进来的食盒并列放好,然后随手拭了一下凳子上的灰尘,缓缓坐下朝史可法的后背道:“宪之老弟,不是连我都避而不见吧?”
“何大人,原以为你是刚正不阿的好官,没想到你也跟那些人同流合污,参我一本。”史可法有些怒火,杨和、周廷儒之流参他,那些人本来就不是一路的,参他他也恨,但远没有一个自认为是还是脾气相投的朋友参他来的愤怒。
“我参你,并不是因为宪之你做的不对,而是宪之你有些事做的有些操之过急了。”何腾蛟叹了一口气道,史可法人就关在他的大理寺,直到现在他才来探望他,就是希望他能在牢中冷静思考一下得失,这件事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或许就会有另外一种效果,史可法无论身份和威望都不具备,他这是干了一件自不量力的事情,还差点让皇上难以收 场,就凭这个,何腾蛟认为史可法这份牢狱之灾一点都不冤枉。
“何大人,你想说什么?”史可法闻言,一轱辘爬了其来,在何腾蛟对面坐了下来,双眼直盯着何腾蛟。
“腾蛟长宪之你几岁,叫你一声宪之贤弟可以吧?”
史可法皱了一下眉毛,没有说话。
何腾蛟看史可法没有会话,就知道他默认了他的称呼,随后接着 道:“宪之贤弟,你做的那些事腾蛟都知道,但如果是这样,你顶多树立了许多你可能不知道的敌人,而你最不该的是上了那道密折,还找了三个人联名,尤其更加不小心的是,居然让阮大这样的人给蒙骗了,这也幸亏是你,若是别人,恐怕现在能剩下半条命就不错了。”
何腾蛟在说,史可法静静在听。
“我参你,表面上是替那些人说话,其实我也恨不得把这些人杀头的杀头,贬官的贬官,不过做官光平一腔热血是不行,还记得当年腾蛟在开封的事情吗?宪之贤弟也是知情人,当年腾蛟凭着一腔热血,一身的正义,结果呢?所以,后来我明白了,官是不可以直来直去的做的,是要讲究策略的,有的时候更需要懂一点兵法谋略……”
史可法越听越吃惊,他没想到何腾蛟在开封受到刺激后,居然有这样的蜕变,几年下来他居然把整个官场吃透了,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隐晦,什么时候需要坚忍,还有如何保持一颗为国为民的坦荡赤子之心。
心正则身正,心邪则身邪,这是何腾蛟经验教训的总结。
史可法本来就不笨,经过何腾蛟的点拨,霎时间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先前的怨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根据何腾蛟的分析,史可法这一次牢狱之灾也是祸兮福所倚,由于他这个导火索,使得皇上下定决心提前进行军制改革,然后又将内阁改组,六部分拆等一系列的动作,极大的削弱了杨鹤、周廷儒一党在朝中的势力,而史可法也因此避免了可能在今后被隐藏在暗中的敌人算计,有可能很快就会被释放出去,暂时离开京城这个斗争的漩涡,到地方上去累积经验,然后适当的时候再回京城,只是不知道将会去何处?
第二十卷:变法自强之第十二章:划时代的变革(五)
腾蛟一边说,一边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取出带来 食,两付碗筷,一壶酒,外加四碟小菜以及一大碗红烧肉,何春刚送过来,都还热气腾腾冒着烟,一阵红烧肉的肉香更是将史可法肚子里的馋虫勾引了出来。
“贤弟呀,老哥我知道你好这个,所以特意让夫人给你做了这么一碗,我平常不吃这个,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何腾蛟起身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指着那碗红烧肉朝史可法呵呵一笑道。
这时候,牢头取来两根蜡烛,点上之后,牢房之中顿时亮堂了许 多。
史可法一阵感动,这阵子在牢中不是没有人过来探望,魏学廉的几个甚至来过多次,每次也都带来各式丰盛的酒饭,不过还没有人了解他的一些饮食小习惯,他一瞅桌子上这几个碟子,花生米、镇江淆肉、酱牛肉还有麻辣豆腐都是他平常爱吃的小菜,这些不是亲近之人,一般是不太会注意到他的这些饮食习惯的,霎时间有些感动道:“何兄真乃宪之知音也!”
何腾蛟其实也并不清楚史可法的饮食习惯,只是记得一次自己夫人去史可法家回来说这史大人别看他瘦的跟猴子似的,这满满的红烧肉可是能吃一大碗了,当时他听了之后哈哈一笑,何腾蛟的夫人也是一大家闺秀,十分的聪慧,一听说丈夫让他准备一大碗红烧肉就知道丈夫今晚可是要去大牢中探望史可法了,因为史可法下了大理寺的大牢,何、史两家夫人走的更加勤了,因此丈夫前去探监,酒菜准备的自然需要适合对方的口味,于是就挑了四样史可法喜欢。丈夫又不太反感的菜肴,这才让史可法不小感动了一下。
“贤弟,你不嫌弃这几道菜太简单就行。”何腾蛟看四样小菜都十分简单,甚至说太普通了,不过他也是一个勤俭持家地人,但就是怕史可法不悦,毕竟这几道菜外头那些普通贩夫走卒都能吃到。
“哪能呢,正想尝一尝大嫂的手艺,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史可法感慨道,将自家夫人托牢头送进来的食盒提了起来准备放到桌下。
“慢着。贤弟呀,这里面可是弟妹给你准备的酒饭?”何腾蛟忙阻止道。
史可法手一顿,正色道:“正是,也是刚刚送过来,何兄这 是……”
“摆上,一起,一起……”何腾蛟笑着指着史可法手中的食盒道。
史可法一愣,旋即露出笑容,道:“也好,反正长夜漫漫。咱们谈他个通宵,喝他个通宵。”
“我正有此意,哈哈。”何腾蛟笑道。
“这是什么?”何腾蛟眼看着史可法从食盒中端出一碗还略有热气的红烧狮子头,颜色鲜艳。汤浓味香,比之自家夫人做的那碗红烧肉不逞多让。
“这个呀,红烧狮子头,这是扬州一道名菜。何兄以前没吃过 吗?”史可法脸上笑意盎然,虽然自己锒铛入狱,但饮食就跟在家没什么两样。就是见不到夫人和女儿心中有些牵挂。
何腾蛟是贵州人。父亲过世的早。家道中落,苦乏资斧。犹豫很久,幸得书店李静溪先生解囊相助,才启程跋涉赴省会试,考取举人,这才踏上了官场,由于他自由秉承家学,清正廉明,故而靠着一点朝廷发放的俸银,日子过的挺艰苦地,等到现在做了大理寺卿之后才稍微有些起色,母亲廖夫人年迈多病,虽然朝廷多有优抚,但每月他还是要拿出一笔钱来给母亲看病和调养身体,平日里他也是甚为节俭,官场之上迎奉吃请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吃饭对他来说就是填饱肚子不得不做的一项工作,就跟批阅公文一样,本身又没有到过南方,自是认不得这典型的南方菜肴,尽管这也是一道很普通的菜。
“哦,贤弟好福气呀!”何腾蛟有些羡慕道。
“云从兄说笑了,嫂夫人可是出了名的贤惠,我家紫荷经常在我面前提起嫂夫人,她对嫂夫人的持家的本事羡慕不已。”史可法笑道。
“哎,说远了。”何腾蛟不欲说家事,端起自己的酒杯平举道: “来,贤弟,我敬你一杯。”
“云从兄,请!”史可法不知不觉间已经换了称呼,由“何兄”变成了称呼何腾蛟的字了。
“贤弟,请!”
一杯冷酒破候入肚,两个知心地男人一下子成了肝胆相照的朋友,先前一切,包括在开封府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云从兄,你看皇上会把我放到何处去?”这句话本不该问的,只是几杯酒下肚,对面坐着地又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史可法酒量本就浅,朦胧的醉意下,史可法不自觉的将自己心中想地问题问了出来。
“贤弟可有什么想法?”何腾蛟没有回答,有道是人心难测,皇帝的心思更是飘忽不定,即便是后宫的那些娘娘们又有几个对皇帝地心思是了如指掌地呢?
“哎,皇上对我恩重如山,只要我史可法还有一口气在,都会效忠皇上,皇上让我去哪儿就去哪儿。”史可法跟何腾蛟不同,他可以算地上是朱影龙最亲密的战友,又是最得力地属下,有着一份亦师亦友的特殊感情。
“若是皇上让贤弟你做一些违心的事情呢?”何腾蛟明知道这个话题太敏感,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因为他也很想知道在史可法心中是皇帝的分量占的重要一下,还是百姓的分量重一些。
“不会的,我在皇上身边五年了,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