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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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拨了苗苗家的电话,听见我的声音苗苗略感意外。
我说:“这一段你过得还好吗?”
苗苗说:“还行,就是上个月把指甲弄断了,很久没有弹琴了。”
我问岳老师身体怎么样?苗苗说她爸爸又去外地了,不知道春节能不能赶回来。
大概出于礼尚往来的礼貌,苗苗问我说:“你妈妈的身体还好吧?”
我说:“还好,她去我姐姐那儿过春节了。”
应该说,开始的交谈还是挺正常的,虽然久未联系未免有点儿生疏,说话的时候常有一些停顿。
后来我问苗苗:“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吧?”
她马上警觉起来,说:“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口气颇为生硬。
我说:“既然是朋友,有什么不能问的呢?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告诉我又能怎么样呢?有了对不对?他是谁啊?”
苗苗说:“你又来了!要是再这样我就挂电话了!”
她果然把电话给挂了,我不免激动起来,把电话再打过去。
苗苗接起来,我说:“我想知道他是谁。”
苗苗不答,咔哒一声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她就不接了。我继续再打,听筒那头铃声持续响起,直到变成了嘟嘟的忙音。就这样我一连拨了十几次,苗苗始终不接电话。
我对老冉说:“我得去一趟东文。”
老冉见我面色严峻,也不好阻拦,只好跟着我出了门,至于吃饭的事自然是顾不上了。
我俩空着肚子、冒着寒风打车直奔东文,路上我对老冉说:“我只是想知道那男的是谁。”
我觉得那人肯定是李彬。即使是李彬,我也不认识啊,这倒是一个机会,我正要见识一下,因此我对老冉说:“看一眼我就走,不会有什么的,你不用担心,知道是谁也就可以了。”
我一心以为苗苗和一个男的在一起,而那人就是李彬,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她的边上。当然也可能是苗苗一个人在家,那也得我去了以后才能知道。
熟门熟路,很快就到了,我让老冉待在楼下,一个人上楼去敲门。苗苗打开门,看见是我,马上皱起了眉头。
她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然后就不理睬我了。
我走进客厅里,站在那张餐桌边上,向苗苗解释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男朋友是谁。”
苗苗不说话,用眼睛瞪着我。房子里很安静,苗苗的房间和岳子清房间的门都关着,不像有人的样子。站了一会儿,我确认了这一点,但不好意思马上就走。
我说:“你的男朋友是谁?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啊?”说了好几遍。
突然苗苗就爆发了,她说:“你走吧,走吧,赶紧走人!我怕了你还行不行啊!”
说着就上来把我往门外推。我任凭她推搡着,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门框,情形和上次几乎完全一样,当真是旧梦重温了。苗苗越来越激动,呵斥我的声音也越变越大,同时眼泪滚滚而出,但推了一会儿她就停住了,没有像上次那样的不顾一切。
苗苗丢下我,跑到一边去打电话,我听见她抽抽搭搭地对电话那边的某个人说:“你过来一下,马上就过来!”
放下电话,苗苗就进了她的房间,把门带上了。我一个人留在客厅里,房子里突然变得非常安静。我走到沙发前坐下来,点起一支香烟,一面抽我一面在想,我倒要看看来的是什么人?东文保卫科的?可能性不大,十有八九是苗苗的男朋友,我正要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呢!
苗苗家的门大敞着,我始终面朝门口。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楼道里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我心想:来了,然后一个彪形大汉就晃了进来。我一看,原来是江北。江北看见我,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说:“哎哟哎哟,我还以为是怎么着了呢!”
他在餐桌边坐下来,苗苗听见声音,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她走进厨房去泡茶。江北招呼我,让我坐过去,于是我便离开了沙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苗苗泡茶出来,给江北倒了一杯。
江北说:“给徐晨也来一杯吧。”
苗苗很不情愿地又倒了一杯茶,江北把它推到我面前。
他说:“苗苗,你也来坐一会儿吧。”
苗苗说:“我不坐。”
第三部分苗只是他的一个性伙伴
她放下茶壶,转身又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以前她说:“我希望这套房子里面尽快只剩下我一个人!”
苗苗双手一摊,作了个强调的姿势,然后就砰的一声把门带上了。
我和江北坐在苗苗家的客厅里,隔着餐桌,一时无语。后来我简单地叙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也真难为了江北,他感喟叹息了一番,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一方面是他的好朋友,一方面是他老师的女儿……
江北说:“徐晨啊,人这辈子总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要想开一点……”
由此开头,他和我聊起了人生、命运、缘分以及无常。江北说得很抽象,也很广泛,言不及物,但发人深省。
其间苗苗开门出来了一次,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她对我说:“这是你的东西,走的时候把它带走。”
她把那包东西提到了门外,放在垃圾桶旁边,然后又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带上了。我走到门边一看,发现是一只垃圾袋,里面装着以前我送苗苗的东西,包括写给她的信以及在深圳时买的项链手镯。
为了不为难江北,我表示可以走了。
江北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和我一道离开了,临出门前他对着苗苗房间门上面的气窗说:“苗苗,我们走了。”
那包东西我没有带走,我在想,如果苗苗愿意把它们当成垃圾扔掉那就扔掉吧,如果捡破烂的把它们捡走那就捡走吧,反正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
在楼下,我们碰见了老冉,他在寒风中站了个把小时,见我们终于出来了,老冉不禁喜出望外。我们三人一行出了东文校园,由于我的情绪不太稳定,江北建议找一家酒吧坐坐。
在酒吧里,我和老冉要了简餐,江北要了啤酒,三个人边吃边喝边聊。
老冉说,他受大罪了,不仅在外面站了一个多小时,又冷又饿,还担惊受怕的。当苗苗把我往门外推的时候,老冉从楼道里一路潜上来,不知道该如何办好,是上前劝解呢?还是等等再说?总算苗苗不再吵了,跑到客厅的一头去打电话,老冉来到门边上,侧着耳朵偷听,苗苗叫人过来,他也听见了。然后老冉就返回楼下在路口站着,心里想,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没准要打架。后来看见江北来了,他这才放了心。老冉截住江北,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江北上楼后,老冉仍然留在下面等候。
江北这时也不再抽象,他仍然在劝我,但说得很具体,越发的具有说服力。他说我为苗苗这样太不值得了,他是看着她长大的,在他们(他是指吕大元他们)看来苗苗就是个小孩。江北说,苗苗八九岁的时候还拖着大鼻涕,现在虽然长成大姑娘了,实际上仍然乳臭未干,这样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理解我呢?怎么可能理解“我们”呢?苗苗仍然在做梦,李彬就是她的一个梦。那家伙实在是不值一提,苗苗对他用情很深,但李彬觉得和苗苗不过是玩玩而已。
江北说:“这可不是我的杜撰,故意安慰你的,李彬亲口说过,苗苗只是他的一个性伙伴。”
我问:“你亲耳听见的?”
江北说:“就算不是我亲耳听见的,中间也不过隔了一两个人。”
第三部分和苗苗分手以后
和苗苗分手以后,我曾经给她写过一封信。这封信很长,是分几天写完了,实际上我仍然可以继续写下去,但后来突然就不想写了。这封信存在我的电脑里,最终也没有打印出来邮寄。这是一封很温柔的信(我这么认为),我回顾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苗苗对我的好,也分析了导致我们分手的原因。自然我进行了深入的自我反省,表示应该承担主要的责任,其次,我也非常婉转地提到了苗苗的欠缺。我完全是从对方的角度着眼的,而且能够面向未来,当然啦,那是苗苗的未来,而不是我的。我的意思是,如果将来苗苗碰到一个不像我那么病态的男人又能克服自己的不足的话一定是会有好结果的。总之这是一封非常伤感的信,是那一阶段我心情的反映。
所谓苗苗的不足,我觉得责任也不在她,是她受了李彬的蒙骗。对于李彬,苗苗始终不能释怀,我认为这正是她今后生活的障碍。我虽然很尊重苗苗的感情,但还是想提醒她,在李彬的事情上她过于极端了,有点一厢情愿了。但我当时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因此话就说到这里为止了。
被苗苗从她家里赶出来的第二天,我心中愤懑难平。我打开电脑,把五十天前写的那封信又读了一遍。我想把信打印出来寄给苗苗,但有必要作一些增补,于是我就把李彬说的,苗苗只是他的性伙伴的话加了进去。在信的后面我另外写了一段话,告诉苗苗这封信写于和她分手后不久,而现在,那种情绪已经不存在了。我之所以要把它寄出去,是想让她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现在又是怎么想的。我现在的想法是,她骂我也好,踢我也好,羞辱我也好,我都能忍受,都能原谅,但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就是承认彼此相爱过。如果不承认这个前提的话,我凭什么被她骂?被她踢?被她羞辱呢?没有这个道理的,她也没有这样的权利。
最后我说(写道):“你以为把我送给你的项链还给我,我们的账就结清了吗?你家失火的时候,光是抹布我就洗了几百块!你还得起吗?”
我把给苗苗的信打印出来,装进信封,写好地址,邮寄以前我给梁二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我看一看信息。
梁二说:“不好不好,你不要寄这封信。”
我说:“你都看见什么了?”
梁二说:“火,绿颜色的火。”
我不免有点害怕,问他说:“那有没有化解的办法呢?”
梁二说:“最好你不要寄这封信。”
然而已没有这样的可能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梁二知道无法阻止我,于是便骑车来了新华二村,他屏息凝神,在房子里端详了很久,最后用脚尖在北屋的电视柜前面点了点。
梁二说:“这儿有一个点,今后你可以在这里烧香,经常烧,没事就烧,对你有好处。”
他带来了几支印度香,让我去找一个香炉。新华二村的房子里没有香炉,我只找到了一只空药瓶,放进一些大米后,梁二插入三支香,勉强可以立住。香点燃后房子里不免烟雾缭绕、香气刺鼻,就像是进了寺庙一样。
梁二比划了一番(做功),最后搓了搓手说:“没事了,你可以寄信了。”
信寄出以后我就开始计算日期。接着就过年了。大概初五初六的样子苗苗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一接到她的电话我就知道她收到信了。
苗苗劈头就说:“以后你不要再给我寄这样的东西好不好?我不会看的,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说:“现在没有关系,但以前有关系。”
苗苗说:“你就别提以前啦,以前我也没有爱过你。”
我于是又激动起来了,说:“你也太自以为是了,竟然想否认历史!”
苗苗故作诚恳地说:“真的,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不信你去问王雪梅。”
我说:“王雪梅怎么啦?她还说你自私呢!”
苗苗说:“你造谣,她不可能这么说!”
第三部分我们又开始争吵
于是我们又开始争吵。大概吵了十来分钟,我突然觉得非常的无聊、无趣,特别的绝望,于是就把电话挂断了。挂了电话以后,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一直在想这件事。自从和苗苗分手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年前那次去东文找她除外),可有关她的消息还是会源源不断地传过来,这和我的注意力有关。一段时间以来,除了谈论苗苗以及关于她的事对其他的话题我完全没有兴趣。王雪梅说苗苗自私的事的确是有的,当然不是亲口对我说的,中间隔着其他人,就像江北告诉我李彬说苗苗是他的性伙伴一样,也是听别人说的。朋友们对我说这些,自然是为了安慰我,情急之下我不禁脱口而出,这又是何苦呢?
正在想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接起来又是苗苗,我以为又将是一番大战,但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