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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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说:“你走吧!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这时候她已经清扫掉了地板上的杯子,拖干了水迹。苗苗坐在面对电视机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她拿着一卷纸,不断地擦着眼泪,擦过的纸一团一团地扔在地板上,同时嘴巴仍然不停,各种恶毒的词语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比刚才更连贯也更成句子了。苗苗的咒骂中多出了一份讥讽,甚至于幽默。
她说:“你滚吧,滚到外面的大街上去,就是被汽车压死我也不会心疼的!”
又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爱呢?怎么爱得起来呢?真不知道你爸你妈是怎么把你给生出来的!”
一面骂,苗苗一面盯着电视,也不朝我看一眼。
我则不断地重复道:“我是要走的,但要等你冷静下来。”
但我总不至于就这么站着吧?总得找点事情做,于是我走进厨房,灌了一壶水,打着煤气灶坐上,然后再回到客厅里,听苗苗继续骂我。后来水开了,我泡了一壶茶,给苗苗也倒了一杯。
她说:“你还不滚啊?真不要脸!”
我说:“我是要走的,但得等你冷静下来,反正是最后一面了。”
苗苗似乎平静了一些,但突然之间又激动起来。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拼命地把我向门外推。自然她推不动我,但我怕她过于亢奋,还是适当地向门口挪了挪。苗苗打开门,终于把我推到了门外,可我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门框,苗苗怎么也掰不开来。
她说:“你不走我走!”放开我后就冲出门去了。
我跟着苗苗也向外走,苗苗转过头说:“琴被偷了你赔啊?”
我说:“我赔。”
苗苗说:“你这个穷鬼赔得起吗?也不照照自己!”
第三部分我听见她说了句:“再见”
她返身上楼,冲进客厅里,试图把我关在门外,但这怎么可能呢?于是又重演了刚才的那幕:我死死地扒着门框,她拼命地把我向外推,最终也没有得逞。然后苗苗又下楼去了,我仍然跟在她的后面,这一次我把门给带上了。我们一前一后,来到黑暗的校园里,苗苗四处乱走,我远远地尾随着她。
苗苗说:“你是一条狗啊?跟着我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不说话,默默无语地跟着她。
在篮球场北边的路上,苗苗不走了,她截住我说:“你再跟着我,我就揍你!”
我走过去,她果然拳脚相加。苗苗穿着我下午刚给她买的那双皮鞋拼命地踢我,踢了至少有几十脚,我也不觉得疼,双腿站直,任她狂踢一气,同时她的嘴里仍然咒骂不停。只见旁边的宿舍楼窗户一扇一扇地亮了起来,显然里面的住户被惊动了,苗苗多少缓和了一些,大概也踢累了。她离开了篮球场,上了大路,我仍然紧随其后。
在离篮球场较远的地方,苗苗再次停下来,骂我说:“你他妈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撵都撵不走!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皮的男人,你他妈的还是男人吗!”说到激奋处,又抬起腿来踢我。
我说:“等你冷静下来我就走,现在你还没有冷静。”
这时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影,打着手电筒慢慢地晃了过来,走到跟前才看清是东文保卫科的,两个人都戴着袖标。
其中的一个人问:“你们是干吗的?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吵啊?”
苗苗对他们说:“他是流氓,赶紧把他弄出去!”
两个人转向我,问:“你是哪里的?”
我说:“你们不要听她的一面之词,我们是谈恋爱的,发生了一点矛盾。”
保卫科的人说:“不要在这里吵,影响别人休息,有什么话跟我们去值班室说。”
苗苗气哼哼地说:“那就去值班室!”
我心里想,你不在乎,难道我会在乎吗?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于是我说:“去就去!”
我和苗苗在前,保卫科的人在后,像押解犯人一样我们向学校门口走去。眼看就要到了,苗苗的脚步越来越慢,她大概已经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样的事弄到学校里去没有任何好处,她毕竟是东文的学生,岳子清是东文的岳老师,他们家在东文也已经住了十几年了。
后来苗苗表示这件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保卫科的人也不勉强,得到我们不会再吵的保证后就离开了。苗苗转身往回走,我跟在后面,半路上她又停下来,开始骂我。由于经过刚才的变故,她的嗓门到底小了一点,情绪也有所收敛,但她仍然坚持让我离开,不要跟着她。
我说:“我要等你完全平静下来。”
苗苗说她已经平静了,又说看见我她就来气,气不打一处来,意思是说我是她不平静的原因。
我说:“我们上去坐一会儿,最多半小时,半小时以后你平静了我就走,我保证。”
苗苗说:“什么人啊!”说完掉头就走。
我跟着苗苗上楼,又回到她家的客厅里。我们隔着桌子面对面地坐下来,苗苗不说话,恶狠狠地瞪着我,显然是余怒未消。
我说:“你平静下来就好,我马上就走,最多半小时,反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我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往两只紫砂小杯子里倒了茶水,将一只杯子推给苗苗。我一面喝水,一面点起一支烟,还故作轻松地跷起了二郎腿。房子里非常安静,甚至能听见灯管发出的嗞嗞的电流声,我等待着苗苗“平静”下来,等待她的平静趋于稳定。突然,苗苗抓起前面的杯子,手一扬,一杯水就泼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衣服马上就湿了一块,显出较深的颜色。幸亏我穿着棉袄,吸水性能好,并无大碍,况且那杯茶已经凉掉了,杯子不大因此水也不多。
直到苗苗放回杯子,一切都悄无声息,我仍然端坐不动,就像没有被苗苗泼过一样。苗苗的脸色有所缓和,不再像刚才那么亢奋了,甚至露出疲倦的神态。也难怪,经过下午到晚上这一番折腾,她肯定觉得很累了。我又坐了一会儿,估计到了半小时,就掐灭香烟站了起来。
我对苗苗说:“我走了。”背着包,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
苗苗也正好抬起头来看我。
临出门前我听见她说了句:“再见。”
第三部分我感到非常的内疚
我没有回家,去了新华二村,自然一夜未眠。只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我迷糊过去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时我觉得很冷。身上盖着八斤多重的棉被,此刻我觉得它又冷又硬,就像铁壳一般。被面是丝绸的,在昏黑的房间里发出一些隐约的暗光,看得我无比绝望,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苗苗。
然后我起床了,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天快要黑的时候我给朋友们打电话,向他们宣布我和苗苗分手了,梁二、老冉闻讯赶过来,我们去了楼下的一家饭店。虽然一天没有进食,我也不觉得饿。席间,我向梁二、老冉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们不免劝慰一番。
梁二看了有关的信息后说:“苗苗会来找你的,她现在也很矛盾。”
饭后我们去了城市猎人,一面喝啤酒,一面接着谈我和苗苗的事。突然,我的寻呼机响了,是苗苗家的号码。
我说:“是苗苗。”
梁二说:“怎么样,我说她会来找你的吧?”
他和老冉都松了一口气,老冉给了我两个硬币,我去吧台回电话。苗苗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城市猎人,和梁二他们在一起。苗苗说她刚下英语课,想过来。
我说:“那好吧。”
回到座位上,我告诉梁二、老冉,苗苗马上过来,他们表示要先走,我说:“用不着,她来她的,看看她怎么说。”
梁二说:“也好。”
没过多久苗苗就到了,老冉把我旁边的座位让给她,自己坐到对面去了。他和苗苗聊起那天晚上去她家里听琴会的事,梁二则问了几句苗苗上英语课的情况,谁都没有提我们分手的事,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苗苗也看不出有明显的异常。我心里想,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该有多好啊!
老冉起身上厕所,梁二说他也要去一趟,他们离开后就只剩下我和苗苗了。
苗苗转过脸来问我:“你怎么样?”
我说:“还行吧。”
她伸手拉起我的一只裤管,一面说:“让我看看踢得重不重?”还摸了摸我的小腿。
我说:“没事没事,我踢不坏的。”我放下裤管,把腿拿开了。
苗苗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
我说:“我知道的。”
然后老冉、梁二就回来了,我和苗苗的交谈到此为止。
苗苗的确不可能有别的意思,来城市猎人找我不是为了和我和好,她怕引起我的误解,但有这个必要吗?昨天晚上她说了那么多,那么的明确和决绝,误解是完全不可能的。
大约十点多钟,我们就散了,老冉、梁二一路,先走了。我打车送苗苗回东文,像以前一样,我陪着她穿过东文校园,一直送到了她家的楼下。我没有上楼,很自觉地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第三天,苗苗都给我打了电话。
电话很简短,她只是问我:“你怎么样?”
我回答:“还行吧。”或者“就那样。”
然后我问苗苗:“你怎么样?”
她说:“我没有问题。”
出于自尊,我没有主动给苗苗打过电话。
我甚至都来不及伤心,几天来苗苗骂我的那些话一直萦绕在耳际,我要做的只是让这些可怕的话尽量地减弱和分散,不再时时刻刻地刺激我的神经。
第三天以后,苗苗就再也没有打电话来了,一连两天都没有她的电话。窗外起风了,天昏地暗,天气变得更加寒冷,整个下午我租借的房子里都昏沉一片、阴冷异常。我想象着苗苗待在家里,孤零零的一个人,正在瑟瑟地发抖。岳子清还没有回家,妈妈又远在西安,我不知道为什么怜悯起苗苗来了。
傍晚时分小夏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回来了,大约二十天以前他去了荷兰,参加一个国际诗歌节。小夏走的时候正是苗苗家失火期间,清理房子时他也赶过来帮了忙,他是直接从苗苗家去的火车站。
我灰头土脸地把小夏送到东文门口,对方紧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对我说:“老徐,保重啊!”
回想起来,小夏的眼神里似有某种担忧,话也说得意味深长。
他问我要不要带什么东西,我说:“不要了。”
后来想起苗苗喜欢吃巧克力,我对他说:“你帮我带点巧克力吧。”
现在小夏回来了,并告诉我我要的巧克力他也带回来了,可我和苗苗已经分手了。
放下电话后小夏就打车来了新华二村。他背着一个大包,风尘仆仆地进了门,我的心里不免一阵温暖,心想,还是朋友好啊!小夏从苗苗家出发去了荷兰,回南京后也来不及回家,直接来了我这里。那只大包里装着一块带给我的巧克力,小夏告诉我,足有两公斤重。
他说:“我一路给你背了回来,怎么就分手了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面对朋友我感到非常的内疚。
小夏说:“这块巧克力是一定要送出去的。”
这是他说话的方式,我也能明白小夏的好意。就在新华二村的房子里,小夏给苗苗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他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一块巧克力。小夏让苗苗出来见个面,但被苗苗拒绝了。挂了电话,小夏这才知道我所言不虚,事情真的非常严重。
后来,这块巧克力还是到了苗苗的手里,是小夏亲自送过去的,他借机当了一回说客,自然毫无效果。我只是在想,那巧克力苗苗吃了吗?味道如何?或者被她扔掉了,那也是完全可能的。
第三部分分手后双方仍可以做朋友
眼看就要过年了,一天我打电话给老冉,让他来我家里吃饭。老冉至今单身,女朋友在镇江上班,周末才会过来,因此吃饭是个大问题。他骑车过来后,我随便炒了两个菜,菜上桌后电饭煲里的饭还没有焖好,趁此工夫我们又说起了苗苗。突然我一阵冲动,想给苗苗打一个电话,我们已经有一个半月没有任何联系了。一个半月,近五十天的时间,我已经完全不抱希望,想来对方也该平静了。我曾说过分手后双方仍可以做朋友,打电话去问候一下应该不算唐突吧?
我拨了苗苗家的电话,听见我的声音苗苗略感意外。
我说:“这一段你过得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