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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树鬼-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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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奶奶用过的那张老桌子上。晚上坐在老桌子旁做作业,闻着花香,经常走神。    
    父亲看到阿布走神的样子,就会用指头狠狠地敲阿布的脑袋,敲得她晕头转向,但却又要努力做出清醒的样子来。    
    因为,父亲打阿布时,从来都不许阿布哭。阿布从小便学会了把痛压在心里。    
    压着。不哭。    
    林回去后没几天,阿布就收到一个快件。    
    打开,是一架相机。    
    又过了一个多礼拜,收到他寄来的一些CD。全是吉他协奏曲。其中有一张,他说是他的最爱:罗德里戈的吉他协奏曲《阿兰胡埃斯》。    
    罗德里戈,西班牙人,是当今西班牙乐坛一位杰出的人物。吉他协奏曲《阿兰胡埃斯》1939年完成于德国。阿兰胡埃斯系指马德里南下约四十七公里的地方,是昔日西班牙王室宫殿的所在地,其建筑宏伟、风景秀丽。曲中展示19世纪末阿兰胡埃斯的宫廷生活情趣。写作此曲时,正值西班牙内战时期,作曲家客居德国,生活窘迫,作品中带有对往事的回顾和怀乡情绪。《阿兰胡埃斯》是世界十大吉他名曲之一。全曲分为三个乐章。其中第二乐章优美的柔板被认为是吉他曲史上最美妙的佳作。    
    因为是他的最爱,阿布便反复地听。听久了,迷上了,沉进去了。罗德里戈的吉他协奏曲,经常与布衣巷特殊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彻夜在潮湿幽静的空气中飘荡,在青石板路面上来回起伏摇晃。    
    每隔一段时间,阿布就会收到几张新的CD。全都是他寄来的。    
    没有信。没有任何他写的文字。    
    偶尔会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彼此间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话。他在那边重重的呼吸,一声又一声,听得阿布心惊肉跳的。    
    从中学到大学,周围有许多向她表达爱意的同龄人,却没有一个让阿布动心的,实际上,阿布甚至都没有注意过他们的存在。工作后,更有兴致勃勃想靠近阿布的青春小伙,但看到阿布的冷漠或者说是漫不经心的高傲态度,便都识趣地选择保持距离。    
    一个男人,父亲的朋友,那份含蓄的感情,让阿布有了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有了恍惚如在梦里的不真实。    
    阿布经常会在饭后去河边散步。坐在和林曾经一起坐过的地方,看水,看日落。只是眼里的水和日落,却不是水和日落,思绪总在遥远的地方飘荡。    
    思绪的尽头,林的影子不停地摇晃。    
    10    
    林离开已经有半年时间了。    
    有一次在街头,阿布看到一个穿得很露的女孩,腰间刺了一朵蓝色的玫瑰,带刺的花茎插在了低腰的裙子里,很能挑逗他人的想象。    
    阿布被那朵花迷住了。    
    看到那朵蓝玫瑰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原有的世界被玫瑰花上的刺给划破了。就像第一次看到他,被他刺痛了心脏。    
    一瞬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方向。    
    阿布开始文身。也不为什么,就是想文身,这样的欲望不可阻拦。    
    刚开始,她先让在省城工作的一位女同学朋友帮她找了一家不错的美容店,她利用礼拜六礼拜天的休息时间去了一趟省城。从省城回来时,她的尾骨处上方多了两条小鱼。是文上去的。    
    她一向怕痛,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痛神经比一般人发达。但文身时,她拒绝用麻药。    
    当针刺在皮肤上时,她感觉到了揪心的疼痛。那痛是针尖上的蜜,它缓解了她陷在爱情中的痛苦。她想,肉体的疼痛远比情感上带来的压抑来得幸福。她需要这样明明白白清清爽爽的疼痛。一针又一针,在揪心刺骨的疼痛中得到平衡的快感。    
    是两条红色的小鱼。    
    双鱼。它是自己的标志。    
    她每次都会在洗澡时仔细地观察那两条小鱼,她将自己的屁股泡在浴缸里,看着那两条鱼在自己的屁股上飞翔的样子,想着自己整日闷在学校里,心里生出了许多感叹。    
    后来,她又去了省城两趟。    
    第一次她先在左屁股上文了一条小蛇。第二次她在右屁股上又文了一条小蛇。她从小最怕蛇。她的噩梦都以蛇的出现为高潮,一身冷汗,惊醒。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偏偏要在屁股尖上文两条小蛇。每天压着两条小蛇睡觉,明知恐惧,却偏爱上了恐惧。是些怪异的感觉,与童年的一些记忆有关系,想再去体验或者重温,以此来与真实的恐惧对抗。    
    记忆是一种障碍,它在内心的某一个角落里真实地存在,经常会如蛇一样滑出来,猛地就被它咬了一口。    
    这样的怪异感觉是隐秘的。就


《树鬼》 梦里,尘土飞扬颤抖的嘴唇(3)

    暗藏在自己都无法轻意看到的地方。久了,这样的隐蔽让人压抑,它需要一个突破口,然后由此散发出去。    
    阿布会一次次无意间想起那天在街头看到的女人。在腰部开了一朵蓝色玫瑰的女人。蓝玫瑰开在阳光下,阳光也为此暗了一暗。她需要那种让阳光也暗一暗的感觉。    
    一种闪闪亮亮的仿水晶文身成为了她的选择。仿水晶文身用起来很方便,只要将仿水晶按在皮肤上即可。闪烁艳丽,又可以随时抹去。就像花一样,开了,谢了。    
    它没了真文身时的疼痛,但它可以随时开放。    
    起先是在脖子下面贴一朵红色的小花,那小花就在领口处,若隐若现。早上带着它去学校,去课堂,去餐厅,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但一天下来大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同事问起,也就坦然了。    
    后来,又一次次地在可以露出来的皮肤上贴出各式各样的动物图案。蜘蛛、蜜蜂、蝴蝶等等,但都是小小的,含蓄而不张扬。    
    同事开始注意到了,一个内向甚至有点孤僻的女孩子贴出那么美丽的文身,自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但他们什么都不会说,他们已经习惯在与人相处中不随意表态了,即使是日常生活中这样细小的事情。阿布能够读懂的只是他们的眼神。    
    看久了他们的眼神,阿布原来的不安渐渐没了,继而又生出一些不满足。这样的不满每天都在折磨她,自己试图压着,但却压不住。身不由己。    
    某一天上街,她在一家时装店里发现了两个露背装。一件黑的。一件红的。衣着一向保守的她平时从来不会去注意这样的服装,但那天她却移不动脚步了。    
    她问了价格,价格不低,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掏出钱来付给了店主。包着两件衣服往家里走时,她也没弄懂为何要买下它们。她想,既然喜欢,就买回家,挂在柜子里看看也行。    
    有一天,她突然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背装出现在学校里。她在背后贴了一大团跳跃的火苗,旁边还有两条盘踞的小蛇。那图案绝对刺激人的神经。    
    她带着它们去学校时,有做梦的感觉,但心里却有另外一种陌生而又似曾熟悉的快感。似乎与小时候因为极度害怕而渴望做鬼的感觉相似。    
    同事学生全都惊讶不已。他们的表情夸张,不再有所掩饰。她竟然喜欢上了他们那些怪异的表情。心里生出些莫名其妙的痛快来。因为痛快,感觉肉体也轻松了不少。    
    对于这样的痛快,自己都觉得惊奇。    
    第二天,她穿了一件红的露背装去上班。起来去衣柜里取衣服时,就像还在梦里没醒过来一样。她穿好衣服,在背后贴上一只黑蝴蝶,大大的。贴好后,她拿起包,坐车去学校。    
    一连好几天,她都轮换着那两件露背装,每天换一种夸张图案。    
    她穿着裙子贴着夸张的文身图案,在学校里像鱼一样四处游荡。她带着自己都觉得怪异的快感从那些惊奇的目光中轻快地穿行,目中无人。疯了似的。    
    终于,领导出面找她谈话了。    
    她有了从梦里清醒过来的感觉。似乎就在等这一天。领导找她谈过话后,她脱下露背装,不再去上班了。    
    那个白天发生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阿布也记不得了。那天晚上,阿布在父母家吃过晚饭后回布衣巷,看了会儿书,便躺在床上看碟片。至于碟片具体叫什么名字也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阿布在看碟片时哭了,看完碟片后心里有些郁闷,一时睡不着,就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口,对着月光下的河水发呆。呆了会儿,便关了门,一个人去了河边。    
    坐在河边,就坐在和林一起坐过的地方,坐久了,将头抱在手臂里,孤独地流泪。    
    月光在泪水里闪动,全都是郁闷以及无法言说的疼痛。那样的疼痛就如一只野猫,在阿布的身体里四处乱咬,并且发出怪叫,那叫声让阿布胆战心惊。    
    从河边回来,已经快深夜一点了。    
    阿布打开日记,用红色的批改试卷用的钢笔写道:有一根悲哀的刺已深深地扎在我的心头。    
    一根刺,是对林的爱。    
    想逃,却无处可逃。    
    林的影子幻化成一朵墨绿色的花。就如童年噩梦中的那朵花,那朵花就如荷花般高高地开在记忆之河的中央,花背后有一大片阴影,阴影在梦里黑蝴蝶一样萦绕。    
    父亲喜欢喝酒。    
    父亲起早贪黑地出去工作,回来就喝上几口酒。喝了酒,便把牢骚发泄在阿布的头上。父亲很少骂母亲,母亲是父亲的影子,一个人对自己的影子永远都是疼爱的。


《树鬼》 梦里,尘土飞扬颤抖的嘴唇(4)

    阿布最害怕三餐上桌吃饭。吃饭的时间是父亲教训她的时间,也只有吃饭的时间,是父亲最有机会教训她的时间。    
    饭桌上的训话,一句接着一句。父亲平时不太多话,骂人也一样,骂几句得想上一阵子。那刻,阿布就常常把饭送在嘴里却咽不下去,心里紧张地搜索着可能已经犯下的错误。有时脑子干脆像糨糊一样,一片空白,却要埋头装出听训的样子,当骂声在耳边变得尖刻,眼泪就含在眼里,悄悄地滑落在碗里,白米饭就有了咸的滋味。不敢抬头让父亲看到眼泪,也不敢去夹饭桌上的菜,一筷子一筷子拨到嘴里的全都是带泪的米饭。    
    喝足酒后,父亲站起来,踢倒自己的板凳,然后嘴巴开始含混不清地骂骂咧咧,那样的骂骂咧咧已经没有具体的对象了。    
    一天中午,父亲在喝足酒后走出屋子,骂骂咧咧地,站在三个踏步的台阶上,旁若无人地对着巷子里的青石板路面浇小便。酒令他情绪高涨,体力上升,动作越位,尿水拉得很长。    
    此时,阿布坐在离门边不远的小凳子上翻小人书,母亲在厨房洗碗。阿布被父亲的举动吸引了,看着父亲浇小便的模样发呆。父亲眯着眼睛,头歪靠在墙上,便水越过青石板路,浇到了巷子对面人家的墙上。    
    很响。很放肆。    
    日子平庸,单调,乏味。父亲那放肆的行为中有着对现实生活的不满、挑战,以及小小的叛离。不知道为什么,一向非常讨厌父亲的阿布,竟然喜欢上了父亲在那种状态下表现出来的模样。    
    那么大胆,真实,可爱,雄性,那里有父亲永恒的青春。    
    阿布记住了那一天。    
    那时外婆已经去世,童年时的伙伴已经在现实中远离,经常坐在樟树洞口的杨也已经成了阿布的朋友。正读小学一年级的阿布在心灵深处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很多的神秘、恐惧、不安以及伤感。    
    微微有些酒醉的、平时特别严肃的父亲,歪着头站在台阶上的模样,以及他把便水浇到巷子对面墙上时发出的声音,留在了阿布的记忆里。    
    阿布经常会被记忆中父亲浇小便那个形象和那种放肆、大胆、响亮的便水声所迷惑。它们像风筝一样,飘在蓝蓝的天空下面,自由的无法无天。    
    是的,自由的无法无天。    
    阿布早就不想上班了。    
    林唤醒了阿布身体里的某股力量。力量与日俱增,让她有了要爆发的欲望,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她的故意张扬也许就是为了解脱和释放,她不愿继续待在学校里,她找不到理由,她要做点什么,然后让他们给她找理由,他们找到了,她离开了。    
    内心的爱在看似张扬的行为中得不到半点缓解。有些感觉在心里慢慢膨胀,变成一棵大树,树枝都已穿透她的皮肤,长到身体外面来了。    
    她知道,对一个人的爱让她内心备受折磨。    
    不上班后,阿布依然没有放弃她要疯狂地表现文身的怪癖。她开始不仅仅单一地迷恋在自己身上文身了。    
    有天夜晚一个人出去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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