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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在高速公路上慢慢地走-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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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他离开小酒馆,背起扎里木的尸体向马车走去。


第二部夜猫(1)

    A    
      我第一次见到A’时,大概是在报到的那一天。又可能不是那一天,因为我已经忘记报到的那一天我是否去了。总之,我记得他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新来的班主任已经站到讲台上了,班里很安静,没有开灯,所以能够看到有一股柔和的光从窗外飘入,可以看到无数的灰尘在这柔和的光线中舞动着,欢腾着。    
      A’推门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当他穿过这股光线的时候,教室里顿时暗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这一暗一明的瞬间变化使我注意到他。A’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屋里只剩下在角落里的最后一个座位。他似乎对教室里的布置很熟悉,或许剩下的最后那把椅子对他有股吸引的磁力,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向那里走去。他始终低着头,头发很长,但还是学生的标准,只是遮住了脸,我看不见他的脸庞。他走路很轻,从我身旁走过时,我没感到有任何一丝轻微的空气流动。空气几乎与他隔绝,也许是他体内散发出的同一种气息将空气隔绝。我一直注视着他,我总感到我从什么地方见过他。    
      走到座位坐下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用手拢了一下头发,这时我看见了他的神情:挺酷。    
    A’    
      夏天刚刚离去,秋天还没有坐稳,喘口气的工夫,冬天就到了。    
      时光飞逝。我又糟蹋完了一年的学费。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我站在公共汽车里,面向车窗外,一只手抓着车顶上的不锈钢扶手,身体前倾,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系在这只抓着扶手的手上,从手臂到脚跟成一弧线形,似乎一旦我松手就会趴倒在地。之所以我这样站是因为我一直认为这样用力与车的惯性所做的力成直角会减少我整个身体所受的惯性冲击。这一点并没有得到证实,我依旧是随着车体左右摇摆,由此可见我的物理课学得不怎么样。咳,我他妈的干吗非要想到物理课?学了半天连他妈的公共汽车的惯性原理都没有弄懂,连坐公交车怎样减少惯性冲击的生活常识都没有闹明白,学它还有个鸟用。    
      车停下来,我挤下了车。离到家还有一段路程,我慢慢地感受着地力的吸引。夜间的霓虹灯诱人的灯光打在我的脸上,我感到上学的委屈。早上我是踏着露水离家,晚上则是顶着霓虹的戏谑归来。不知怎的,我竟如此讨厌马路两旁那些五颜六色不知疲倦一个劲闪烁着卖弄风情的霓虹灯火,连马路两旁的商店在那些“打折优惠”、“跳楼亏本大甩卖”的招牌都变得像涂脂抹粉的老妓女了。一阵恶心顿时涌上喉头,我强忍着对这一切的厌恶,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我又掏出打火机想点着烟,可这时总有一股可恶的风把火吹灭。我不得不走到我憎恨的霓虹灯下——一个商店的挡风处——把烟点燃。我此时恨不得随着这根香烟的点燃能够引爆这个世界。    
      一口香醇的烟滑过我的喉咙,流入我的肺里,它们在里面肆意地徘徊,最后留下一堆尼古丁焦油,经过滤后的烟从我的鼻腔中飘出,在与空气混合之前又在我的面前蒙上一层屏障。透过这烟的屏障,我静静地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紧张一天的大脑终于可以歇一歇了。突然间,胃开始痛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毛病。吸烟可以分散精力,疼痛可以减轻。于是我坐在世纪酒店的台阶上使劲地喷云吐雾。    
      有几个从我身旁走过的陌生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这才使我意识到抽烟抽得太凶。噢,我是何时学会吸烟的?一年前?两年前?对,是两年前临中考的时候,那时候紧张的神经都几乎要崩溃,小小的年纪就开始失眠了,我害怕中考的大门将我关在门外。听到有人说吸烟可以松弛神经,我便趁爸妈不在家,偷着抽了一根老爸的中华烟,还得意地哼起了“我爱中华……”嘿……嘿……我回想起当时偷偷抽烟怕被家人发现的情景感到十分可笑,而更可笑的还是我因为害怕考试学会了吸烟。    
      操!    
      这时烟灰已有很长的一截,我竟忘了掸掉,我发现自己站在这里胡想已经很长时间了。我把烟蒂扔到地上,我朝它狠跺了一脚,决定回家。    
      其实,回不回家都一样,在外面多呆一会儿就多自由一会儿。回家与古板的老爷子没有什么话可拉,可他总是要问这问哪,关心得有点神经质,让你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咳!压抑啊压抑,只有睡着了自己才是属于自己的。虽然我这么想,但我还是缓步往家走去。    
      穿过这条马路,我走进一条胡同里,不知道用胡同这词准不准确,反正是一条狭窄的小道。这是路灯灯光很难挤进的一条小道。惟一的光亮来自天上的月亮。此时的月亮孤零零地飘荡在夜幕中,就像我这样孤单地走在漆黑的小胡同里。此时,我感到好像有一个幽灵在跟随着我,心里不禁一阵发毛。我赶忙四下寻找这幽灵,原来竟是一只猫在我的脚跟处与我并排走着,渐渐我的双脚与猫的四只脚产生了默契,迈着一致的脚步。我到家了,告别了这只不安分地守在主人家,而游荡在夜间城市角落里的夜猫。    
    A    
      现在时间是早7点20分,早自习开始了。现在不论外面的自然光是多么柔和,只要它一旦进入这个教室,便会显得苍白无力,被可怕的日光灯吞噬掉。不论是什么季节的自然光线,日光灯从不畏惧。这时,我看到有一对苍蝇嗡嗡着在老师的教桌上飞舞着交媾。此时教室里很静,这对不拘小节的苍蝇的行为已经吸引了多数学生的注意力。这时我想起一句话,但又记得不是那么清晰了。原话的大意是说,世上的交媾与镜子是丑陋的两件事物,因为这两件事物都会使世间事物无限增加。教室的门口处就挂着衣冠镜,多么有意思,世上最可恶的事物在教室里都有了。    
      就在这时候,“啪”一声响,班长拿着蝇拍狠狠地拍了下去。响声过后,这对苍蝇也就结结实实粘在老师的讲桌上,它们在极乐中死去。我坐在前排,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讲桌上的苍蝇死前的赤裸状态。班里顿时像轰然开了锅似的,手持蝇拍的班长却木然地站在那里。可是突然间这放纵的大笑戛然而止,眼睛都重新聚在了书本上。此时教室的门慢慢地被推开,大家都认为是校长或是检查早自习的值日老师。但他们谁的动作也不会这么轻啊!    
      哎——原来是虚惊一场!进来的人是A’。    
      进来的A’似乎没有对刚刚教室里的突然变化感到奇怪,他只是背着书包,以他惯有的步调缓缓地走到自己那张在教室角落里的座位,坐下。他的神情很木然,也是一种不屑。只见他坐下后,把书包随意地往桌上一摆,然后极为舒服地伸了一下懒腰。他从我课桌旁经过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大概这家伙昨夜没有睡好。不过这小子也太狂了,来得这么晚还跟没事儿似的,找呲呀!整个一个傻B。嘿……我没有更多的工夫再去注意这个古怪的家伙,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准备:第一节语文课要背诵古文《吕氏春秋》的“察今”,英语课上还要默写单词,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昨晚上还听了个下流笑话,要在课间十分钟里说给几个哥们儿听。    
    A’    
      迟到的理由是最简单的,那是因为迟到本身就是一种理由。    
      迟到又是没有理由可讲的,原因是那些理由无法作为理由来解释迟到。    
      今天我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昨晚我猛抽了太多的烟使自己一直处于亢奋之中,刚刚陷入梦境又迅速从里边爬出来,一夜几乎没睡。我穿好衣服,走进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再排除一夜间积攒在体内的生物垃圾。当我面对镜子里的A’自恋时,一口焦黄的牙令我吃惊不小,该死的尼古丁在改变着我的少年形象,然而,我已经离不开这玩意儿了,许多烦心的事都是靠它来驱散的。    
      我感到有些饿了。从昨晚就没有吃饭,一直在抽这他妈的能驱散烦恼且又能让我上瘾的有害健康的有毒之物。我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还有半块我昨天早上吃剩的面包。我拿出来尝了尝,味道还可以,就是硬了些,凑合一点解决了它。我把它扔进微波炉里加热,然后又开了盒佳宝学生牛奶。其实,我不愿意喝这玩意儿,但是为了能够止住胃的吵闹,这玩意儿管用。当我做完这套填充胃囊的流程,方才发现刚起床看表看差了眼,竟看错了一个小时。现在我要迟到了。既然迟到了,那么迟到一分钟和迟到十分钟的错误程度是一样的。有人曾对生病的人说过,既来之,则安之……我是既迟到之则安之也,依旧沉稳地背上书包,锁好房门,去挤公交车。    
      的确是晚了,车上已经没有学生了。这才应该是个学生上学的点——我这么认为。此时天已经大亮,在公共汽车的后视镜里,发现自己的头发没有顾得上梳理,这是件十分尴尬的事情。后脑勺处的头发翘着实在是非常跌份,我不时用手去按那撮不服气的毛发,可那撮毛又总是倔强地挺起来。就这样,一路上我与这撮不听话的毛做着不懈的斗争。当我下车时,听到站在我身后的人长长地吁出口气,不过我的头发依旧还是翘着,我只好到学校里的自来水管前用点水湿一湿给它施点压了。    
      我用右手指把这一撮不听话的头发一根根分开,然后用左手的拇指与食指沾上点水将每根头发一一捋过,感觉行了,头发整齐了。    
      我才刚刚走进楼道,就听见班里发出欢呼似的哄笑声,不知道这些无聊的人们在狂欢什么?现在,早自习应该已经开始了,别的班里的气氛都很安静,××班既然如此喧闹,肯定是老师不在场。先不用急,我整了一下衣领,以我自己早已习惯的步伐走进教室。    
      我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他们八成把我的进来当成是老师进来了。所以脸上的笑都定了格,可悲啊,将笑压抑住,心理会失去平衡的。    
      此刻,我除了与几十双受到戏谑的眼睛尴尬对视以外,还看到了在老师的讲桌上粘着的两只刚刚被击毙的苍蝇……


第二部夜猫(2)

    A    
      “A,有人找!”    
      我刚想趁课间十分钟趴在课桌上迷糊一会儿,就听见教室门外有人叫我。    
      “谁?啊……”我勉强抬起头回应了一声。    
      “你妹。”一个哥们儿招呼我。    
      妹妹!多么好听的一个名词,多少男生梦寐以求地想有一个漂亮的妹妹,以能够在别人面前炫耀,更何况我这个妹妹跟我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这就更加招惹来许多羡慕的眼光。可我却一听见她上班里来找我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倒不是因为妹妹不怎么漂亮的缘故。这个跟我毫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出现,会使别人想到我的家庭,她是我爸跟我妈离婚后又找的那个女人带过来的孩子,那个女人是我爸与我妈之间的第三者,是她的力量将我爸从我妈身边掠走了。幸好我这个人还算得上知书达理,没有把对她妈的憎恨转移到她的身上。    
      “干嘛?”一出教室门,我便没好气地问,“大清早的找我干嘛?”    
      “A,今天你回去吗?”    
      “回去?回哪?”    
      “回家啊!”她睁大水汪汪的眼睛,显出女孩儿天真无邪的样子。她和我同在一个年级,现在高中的女孩子装纯情比扮妖艳还要令人恶心。难怪香港的梁咏琪只纯那么一点点,就成了男生眼中的稀有动物。    
      我没有吭声。    
      她拽住了我的衣袖:“哥,回你爸那去。”    
      “爸!”这个在亲情中最亲近的血缘称谓让我火冒三丈。我一扬胳膊把她的手甩开:    
      “不回去!”说完我就想转身回教室。    
      她大声喊着:“爸爸让我问这个星期你回不回去?你都一个月没有回去了!”    
      她竟然管我的生父叫“爸爸!”真好意思!她不可以这么叫,应该像我称她妈“那个女人”那样称“那个男人”怎样怎样才对。她妈的,她不可以管他叫“爸爸”!我真的火了:“他不是你爸爸!更不是我爸爸!”我有些失控地喊了出来。    
      她傻愣愣地看着我。    
      我的手指在颤抖。    
      一个女生从我身旁走过,紧紧地搂了搂自己的肩膀,不远处有几个男生怯生生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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