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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点击蛇头-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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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偷渡者的成功与挫折新华侨预备军的日常生活(1)

    我耳朵听着《蓝色的多瑙河》,但心又飞到工作上。下一步,我不是要追踪流浪汉郑先生,更不想去采访那位“胃癌”偷渡者,而是要亲眼看一看已经定居到海外的偷渡者的生活状况。    
    我求在维也纳采访中认识的一位中餐馆的老板,介绍一个有偷渡者打工的饭店,他就给我介绍了一个地方上的中餐馆。    
    次日下午,那位老板特意用车把我送到那家饭店。车在高速公路上开到时速170公里,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惬意。    
    这家中餐馆名叫“峻岭”(化名),在距离维也纳约80公里的一个镇上,位于一条交通干线的旁边。据说这条干线通到奥地利第三大城市林茨。“峻岭”的店铺并不大,但典雅脱俗,据说很受当地人喜爱。因为附近就是观光胜地,所以从初夏到晚秋,人出人进,门庭若市。    
    到达“峻岭”的时候,已经红日西斜,据说饭店将进入一天最忙碌的时间段。进去一看,果然是先来的客人还没有走,后面的客人又不断进来。除了老板一家之外,还有几名年轻的华人男女,忙前忙后,不见一个闲人。看来只能等到饭店关门才能采访,好在已经安排我住到偷渡者的宿舍。    
    晚上11点,饭店终于关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这一带就变得非常安静,附近森林的上空,星斗垂天,好像悬挂着闪烁的珍珠。只有偶尔经过饭店旁边的车声打破周围的寂静。“峻岭”的二层呈现出一天最热闹的景象。简易淋浴室传出喷水声,员工寝室传出笑语声,老板房间传出“早点儿睡”的关照孩子声,还有从当晚为我腾出来的寝室里传出卫视10台的甜美歌声……从长达12小时的漫长劳动中解放出来,终于获得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一种轻松欢快的气氛荡漾在饭店的二层。    
    到了采访时间,现在该我上班。我很焦急,因为劳累一天,大家都很疲乏,淋浴洗涤完了,肯定一步就得迈到床前,翻身就睡,好迎接明天繁忙的工作。我必须在他们就寝前,采访完全体员工。于是我把录音机调整到录音状态,安装好录像机,跑上通往二层的楼梯,可是出现在眼前的情景却令我愕然。    
    有的人装好大概是从店铺租来的台湾或香港的影碟,正准备看录像;还有人在寝室中央放张桌子,开始打扑克,谁都没有马上睡觉的意思。一打听,据说都玩到深夜两三点钟。我刚才的估计是猴子吃麻花——满拧。好在采访的时间充足,我就放下心来。    
    “这里是乡下,平时没有可玩的去处,也没有时间,所以,工作完了,就玩个尽兴。”    
    “峻岭”的老板从旁边解释员工为什么睡得那么晚。    
    “是嘛,平时的确没有看电视的时间哪!”我冒昧地附和。    
    “不,就是有看的时间,他们也不看。因为不懂德语,所以就租借台湾或香港的影碟,他们看录像。”    
    采访开始,下面是再现当时采访的情景。    
    和我交谈的共五个人,三男二女,据说都是通过蛇头偷渡到奥地利的。他们之中四个是浙江省青田县人,一个是浙江省永嘉县人,都是经由匈牙利入境奥地利的。他们支付给蛇头进入奥地利的手续费折合成日元是130~140万元。    
    要想弄到侨居奥地利的资格,那么行情折合成日元,还得花200万。为了赚到这笔钱,必须干三至五年。据说想在奥地利扎根这是第一阶段。然后就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店铺攒钱,这是第二阶段,据说也得三至五年的时间。在“峻岭”这里,还没有从第二阶段“毕业”的人。这里的人都自称为“打工人”即雇工。    
    偷渡者或蛇头把偷渡叫做“办人”。这“办”字本来是动词,词义是“做”、“干”、“处理”、“操作”、“解开”等,但是这里所使用的“办”字,其词义在任何华语新辞典中都查不出来。    
    我把麦克风指向一位打扑克的打工人。    
    这位圆脸型的可爱的姑娘叫“小凌”,大家都喊她“山口百惠”,23岁,未婚,似乎已有男朋友。她是七个月前刚来到奥地利的。她高中毕业后,曾在故乡的县副食品商店做店员。据说是托在维也纳开中餐馆的伯父过来的。    
    “为什么不在你伯父的饭店干呢?”我问。    
    “来到奥地利之后,在那里干了几天,但是亲戚之间麻烦事儿多,所以就求人介绍来到这里。在这里每月能挣8000先令,小费在外,吃是饭店的,住是饭店的,还不用花水电费。要说花的自己的钱,也就是买件西服,所以这等于挣多少就攒多少。这地方是农村,没有玩的地方,但我喜欢旅行,所以就去了趟维也纳和萨尔茨堡。穷打工的,还没有那么充裕的钱旅游哇,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那么剩余的钱,都可以还‘办人费’了?”    
    “不,没那个必要,那钱早还完了。”    
    “啊,七八个月就还完了!”    
    “山口百惠”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那是老家的哥哥代还的。”    
    “那么大一笔钱,你哥哥说还就还了?”    
    我惊诧地问,大概样子很滑稽,四个打扑克的人都笑了。    
    不知是谁告诉我“‘山口百惠’的哥哥在家乡做大买卖,那点儿钱算不了什么”。    
    还有一位姑娘“小蒋”,也是通过蛇头来到奥地利,已经四年,现在已经获得正式侨居资格,即已“入学”第二阶段,大家称她为“新华侨”中的“老华侨”。    
    “老华侨”和“山口百惠”一样,也未婚,但有四年海外生活的磨练,显得稳重老成,答话也头头是道。    
    “无论维也纳的中餐馆还是农村的中餐馆,都干过,半年前来到这里,是朋友介绍的。因为是乡村饭店,所以没有玩的地方,但工资比维也纳高。我想拥有自己的店铺,所以趁年轻必须拼命赚钱。但是最后能否开店,要看自己的经济实力。要是攒不够开店的钱,就这么一直打工也不错嘛,也不用操老板的那份儿心。”    
    “来到奥地利之后,回过中国吗?”    
    “不,没有。出来好几年,习惯了,不大想家。回一次国,至少得花一年的收入哇。衣锦还乡,那是用钱堆出来的,用汗水钱去买风光,不值得呀。每年都邮给爹妈2万先令,就算尽儿女义务了。”    
    33岁的刘先生和26岁的武先生都来自青田县,是邻村伙伴。据说两人在三年前通过蛇头来到奥地利。蛇头首先把他们的户籍迁移到没有多少偷渡者的省,而后使用公务护照,乔装成国家公务员到海外出差来到国外。以一团十几个人的规模移动,经由莫斯科进入匈牙利,在匈牙利等待七天后,顺利地入境奥地利。    
    据说刘先生有挠头事儿。    
    “我有家庭,还有两个孩子,现在做厨师。忙了,时光倒还好打发;工作告一段落,非常想家呀。工资超过1万先令,每月有四天公休,月支出不到4000先令,工资能攒下一多半。很想回去一次,看看老婆孩子,但听说回一次国,至少1年的汗水钱就全飞了,只好死了那条心。不会德语,就是有工资高的工作也干不来呀。所以,我总是唱台湾的歌。”    
    说着,刘先生放下手上的扑克,唱了起来。    
    我想有个家,    
    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第六章 偷渡者的成功与挫折新华侨预备军的日常生活(2)

    歌声里包含着孤军奋战在海外的男人的寂寞,一种无法言喻的寂寞。刚才还是十分欢快的氛围陡然消失,人们一下子就坠入思乡的哀愁中。从我房间里传出来的依然是卫视10台的歌声,那演唱恋歌的娇滴滴华语,好像对这些天涯孤旅轻呼低唤“回来吧”,大概刘先生已经把那种呼唤幻化成妻子的夜半私语。    
    刘先生唱完,武先生说道:    
    “我很理解老刘的心情,在奥地利——不,在全欧洲的华侨社会,都是男的在厨房学习烹饪,女的在大厅学习接待客人的方法和德语,夫妻合伙,奋斗几年,要是能闹腾出来开店资金,那就拨开乌云见晴天了,独立出来,自己开店。但是老刘现在是光杆司令一个人蹦NB741,无论怎么干,怎么攒钱,也不能独立呀。没有内助哇。”    
    原来如此。刘先生的歌声中之所以隐含着一种独特的凄凉与悲伤,原来还有乡愁之外的因素,我暗暗点头。    
    “那么武先生年轻,没有家庭带来的烦恼了?”    
    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所以尽量往轻松的话题上引导。    
    “不,我也有烦恼。我的女朋友在家乡。我来奥地利已经三年,一天天拼命地干活,现在经济上没什么困难。可是一次都没去过维也纳,因为路途往返就得三小时,我没有那些闲时间。再说,我还不能把钱花在自己游玩上,我必须把女朋友闹到奥地利。可是命运不济,我委托‘老板’两次,都失败了。所以,我的烦恼更多。”    
    大家都高兴地打扑克,旁边有位微笑着看热闹的38岁的黄先生。据说黄先生家乡有两个孩子,大的已经18岁,但黄先生本人性格好像也不比他家18岁的孩子大多少。他是七个月前经由匈牙利偷渡到奥地利的,但引导黄先生的蛇头好像相当能干,他们一行只在匈牙利住了一晚上,次日就顺利入境奥地利。    
    黄先生淡然地对我说:    
    “我在奥地利一个亲戚也没有。您问我为什么选择奥地利,来到奥地利共花费多少‘办人费’,实不相瞒,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儿都是家里的老婆管,我是只管干活的。”    
    黄先生自陈老婆当家,不像谎话,我瞥见那些了解底细的其他伙伴偷着笑。但他本人却脸不变色心不跳,一本正经地客观介绍,这就更让人忍俊不禁。    
    他到这里才20天,年龄最长,但资历最浅,似乎平时也没有讲话插言的机会,看见大家笑,不啻受到赞扬和奖赏,更来了精神:    
    “真的呀。我没有任何烦恼,老婆怎么说,我就怎么办,没有需要我操心的。刚来时,我在老婆的熟人开的‘天仙’(化名)饭店干——就是在维也纳13区的那家中餐馆——是吗?您采访也去过呀?那家饭店真不错,饭菜味道好极了——但是,维也纳对非法就业的管理越来越严,这话好像传到家里老婆的耳朵,她就打来国际长途,说让给我换换地方。这样,‘天仙’的老板就把我介绍到这里。”    
    “是吗,是‘天仙’老板介绍来的呀?那么我回维也纳要是见到‘天仙’老板,我替您问好,把您的近况告诉他。”    
    我漫不经心地随声附和,黄先生却慌忙阻拦:    
    “不,那不行,不行。‘天仙’的老板是瞒着大家把我介绍来的,您要一说,大家马上就知道,该恨他了。”    
    原来如此。在华侨社会德高望重的“天仙”老板,不愿卷进无谓的纠纷中。幸喜黄先生讲述他偷渡奥地利的有趣滑稽的经过,二层的氛围又恢复了原先的欢快。    
    因为明天还有采访,所以我告别大家先睡。    
    黄先生的确娶了一位值得放心的妻子,因为他虽然来到“峻岭”打工,但连每月能挣多少钱都不知道。    
    就寝前,到老板的卧室致谢,又谈论起黄先生。老板也证实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峻岭”打工月薪是多少,是求“天仙”老板介绍“峻岭”的黄先生的夫人直接挂国际长途,单方面决定了丈夫的待遇。    
    不过一介农妇,居然能逾越国境统治丈夫,必有其过人之处。可是,尽管如此,黄先生那种可掬憨态也足以登堂入室,他对远隔万里遥控自己一举手一投足的“总统”级别的夫人言听计从,不闻不问,自得其乐地每天只管干活、吃饭、睡觉。    
    白天晾晒的被褥干爽轻软,在那个偷渡者的烦恼化做温馨的家庭故事的夜晚,我睡得很香。    
    像乔装成日本人的郑先生以及那位“胃癌”偷渡者那种依靠行骗为生的人,总体看来,毕竟是极少数。正像从“峻岭”打工人的谈论中所了解的那样,多数偷渡者和郑先生他们都画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    
    中国有句古语,叫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是说只有能忍耐非常辛苦的人,才能立于人上。华人偷渡者的座右铭就是这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吧?很多偷渡者已经横下一条心:想要过上比别人富裕的生活,那么只能尝尽别人不能忍受的酸甜苦辣。    
    在第四章,讲述熬过那么悲惨偷渡生活的“青田人”强调的也是这一点。    
    跋涉到欧洲的生活是非人的生活,欧洲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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