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聘-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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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老板娘说,“我不该把那个报纸给你看。”
“这怎么怪你呢,”郑大宽说,“怪我自己。我当时大脑几乎不做主了。现在想想,娄丽琴并不是去骗人的假职业介绍所,而是去正儿八经的工厂上班,是我亲自送她进工厂的,不可能出现骗子职介所发生的那种极端情况。”
“不过你去一下还是对的,”老板娘说,“去一下放心一些。再说如果你不去,怎么能遇上老同学呢。”
“那也是。”郑大宽说。
俩人这么说着,天就彻底亮了。
老板娘坚持要郑大宽睡一会儿,等会儿她叫他。
郑大宽说他现在根本就睡不着,一点睡意也没有,就是睡也睡不塌实,不如早点去公司,去公司还能睡一会儿。
老板娘只好随他了。并且特意留下郑大宽公司的电话号码,说一旦有什么关于娄丽琴的消息,马上告诉他。
第四章加班加点
20
刚才实在是没有时间,王哲宇没有跟郑大宽多说话。王哲宇感到对不起老同学。其实他跟郑大宽不仅是老同学,而且还是亲戚。事实上,在他们村,只要认真捋,基本上都是亲戚。但正因为基本上都是亲戚,所以,在村里面的时候,这种亲戚也就算不上亲戚,或者说大多数并没有当作亲戚交往。然而,出了村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出了村很远的地方,比如来到了千里之外的深圳,这种绊绊亲就比亲兄弟还要亲了。如果不是情况特殊,王哲宇是绝对不会那么草草地把郑大宽打发走的,至少要请他吃一餐饭。但是没法办,实在没有办法。王哲宇这个保安队队长当的悬,现在又赶上非常时期,连平常不怎么来松岗的老板现在都从香港过来亲自督阵,不但亲自督阵,而且甚至还亲自动手。厂里几个香港师傅平常威风的不得了,这时候也都全部一副奴才相,恨不能在老板面前累得吐血。王哲宇不敢在这个时候违反厂的规定,擅自离岗,擅自在工作时间接待自己的老同学和亲戚。
王哲宇刚才对郑大宽说过,说他们厂两头在外,实际上是香港王子公司在深圳的一个加工厂,或者说是王子公司在深圳的一个生产车间。香港王子公司把加工厂建在深圳而不是建在香港,主要原因是深圳的厂房租金和劳动力工资都远远低于香港,而对于这种劳动密集型行业来说,厂房租金和人员工资是构成产品成品的主要要素,这样,王子公司的产品在国际上就非常具有竞争力。但是,把加工厂建在深圳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现在,现在深圳市政府强制规定春节之后一个月之内不允许新招聘员工,在深圳市政府看来,这样做当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在王子塑胶厂看来,这简直就是深圳市政府故意跟港资厂作对,或者是深圳市政府有意把港资厂往东莞挤。道理非常简单,中国的企业无论生产任务多么紧张,春节一定是要放假的,打工仔和打工妹无论多么辛苦,到了春节一定是要回家与亲人团聚的。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传统的力量大于法。但是,国外的定单春节不放假,欧洲市场春节不放假。而老板把定单看作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按时兑现定单,既有短期效益,也有长远的信誉,所以,真正的老板都视定单为生命。不但是他自己的生命,也是他的企业的生命。本来,春节放假就已经造成定单积压了,而春节之后员工返回的时候,总有大约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员工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而不能及时返回,甚至是永远不会返回了,所以,每年春节之后,工厂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紧急招聘新员工。不紧急招聘新员工怎么完成春节期间积压的定单?在这种关键时刻,政府强令规定不允许招聘新员工,不是有意跟工厂的老板们作对吗?
王子塑胶厂的老板与其他几个老板联合,一起找到镇上,虽然他们找到镇上的时候镇上的领导还在忙着正月十五搞文化活动的事情,但是还是在百忙之中接待了他们。因为镇领导们知道,松岗这些年之所以富,主要还得益于这些港资厂。港资厂办在这里,不仅解决了当地的就业,增加了当地的税收,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和繁荣,而且租用当地的地皮和厂房,从而使当地人个个成了贵族,既然当地人个个成了贵族,那么当地的领导就是贵族中的贵族。所以,镇领导对当地的港商台商还是比较客气的。
然而客气归客气,原则归原则,因为镇领导是上面任命的,不是港商任命的,他们必须要跟上面保持一致。
镇领导在客气了一番之后,对这些老板说:“这是市政府的规定,我们不敢修改,也没有权力修改,但是我们可以保证,马上向上面反映。”
为了表明态度,镇长当着港商的面真的向上面反映了。但是他们的上面不是深圳市政府,而是宝安区政府。如果他们敢于绕开区政府直接向市政府反映,那么就是对宝安区政府领导的极大的不尊重,就等于是不想做这个镇领导了,所以,他们只能向宝安区政府反映。
虽然放假,但是现在当领导的都有手机,所以镇领导很快就联系上了区领导。区政府领导态度更加好,说不但接到他们镇的反映了,也接到其他几个镇的反映了,并且他们也认为下面反映的情况有一定的道理,所以他们几个常委刚刚研究过了,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和中央新一届领导关于老百姓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的精神,准备马上起草紧急报告,立刻上报市委市政府。
既然各级领导是这种态度,无论是港商还是台商当然都没有什么话说了,于是感谢一番,回去。
回去之后才发现,问题并没有解决,具体地说就是禁令并没有解除,至少没有立即解除,新工人并没有招聘进来,定单积压的问题并没有缓解。
怎么办?只有加班加点,只有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因素,全厂员工,包括保安和香港师傅,全部充实到生产第一线,具体地说就是全部充实到生产线上,当操作工使用。在这种情况下,新进厂的娄丽琴能不上生产线吗?
娄丽琴并没有觉得上生产线有什么不妥,毕竟是下岗职工的子女,没有那么娇贵,而且想到上第一线可以挣加班工资,可以多挣钱,所以从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抵触情绪。关键是大家都上,香港师傅都上,既然香港师傅都上,娄丽琴就不觉得委屈,只要不觉得委屈,就基本上心里平衡。但是,有一件事情让她不舒服,就是不能给郑大宽打电话了。
郑大宽现在好吗?娄丽琴想。他找到工作没有?这么多天没有给他打电话,他着急没有?着急了会怎么样?能来吗?来了以后能进得了工厂吗?
娄丽琴正在想着,突然听到一个人小声跟她说话。说的声音非常小,小到只有她自己听见。
“别说话,”这个人小声说,“继续干活,听我说。”
娄丽琴愣了一下,或者说是看了这个人一下。这个人娄丽琴认识。其实厂里每个人都认识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是厂里的保安队长。保安队长在内地可能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职业,但是在这里,在这个港资厂,他的地位不亚于电影上地主的狗腿子,相当于南霸天手下的那个老四。谁不认识呀?
娄丽琴当时正在工作,具体地说是正在给包装盒子上写产品编号。这活不累,由于既要写中文编号又要写英文编号,所以这活还算是技术活,但对于娄丽琴来说比较简单。这时候,娄丽琴认为保安队长一定是打她的主意,事实上自从来到王子塑胶厂之后,也确实有几个自以为是的人物打过她的主意了,比如那个香港师傅,比如那个生产经理。娄丽琴没有大惊小怪。她知道,女人只要漂亮,到哪里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要自己做的正就行了。一般地,只要自己做的正,对方很少有死缠滥追的。毕竟现在的机会多,能够勾引漂亮女人的机会大把,犯不着为一个女人死缠滥追。所以,这时候娄丽琴对保安队长的话既没有多重视,也没有多反感,一副胸有成竹刀枪不入的态度。
“我叫王哲宇。”王哲宇说。边说边顺包装盒,仿佛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干活。即便是说话,那么也是说与工作相关的话。
娄丽琴心里想,知道。
“我跟郑大宽是同学。”王哲宇说。
娄丽琴一惊,手中的麦码笔马上就停了。
“干活,”王哲宇提醒,“别停下。”
“郑大宽刚才来了。”王哲宇说。
娄丽琴又停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又假模假样地写起来。
“他说他已经找到工作了。”王哲宇说。
娄丽琴脸上马上就露出喜色。但是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工作。不但没有停止工作,而且还尽量装作没有任何反应和变化,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原来什么样的表情现在还是什么样的表情。像两个特工在公共场合交换情报。
“他说有个公司通知你上班。”王哲宇。
娄丽琴微微点了一下头,点的幅度非常小,小到恐怕只有她自己的能察觉到。
“估计现在辞工非常困难。”王哲宇说。
娄丽琴再次微微点点头。
“会有经济损失。拿不到工资,押金也不退。你要想好了。想好了告诉我。我转告郑大宽。”
突然,王哲宇提高了嗓门,大声说:“快点快点,就是你这里慢了。快点!”
说完,走了。
第五章一定一定
21
吕梁上午打开办公室的门,见郑大宽爬在办公桌子上睡着了,以为他昨天晚上睡在这里,想着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可能是没有地方睡,又不好意思说,不得已才睡在办公室的。
吕梁动了恻隐之心,犹豫了一下,不忍心叫醒他,于是把自己放在办公室里面的一件外套拿过来,轻轻地盖在郑大宽的身上,没想到反而把郑大宽弄醒了。
“注意着凉。”吕梁说。
郑大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个激灵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把昨天看的文件递给吕梁,说明有两处错误。
吕梁的眼睛盯在文件上,非常严肃。因为这些文件他已经看了多次,以为一点毛病都没有了,没想到经郑大宽一看,还是看出了错误,并且是两处错误。关键是,郑大宽看出的错误不是语法错误,而是打印错误,更严重。如果是语法错误,反而没关系,因为外贸往来文件讲究单证统一,即便是错误,比如是语法错误,只要单据和文件错的一样,无所谓,而如果是打印错误,那肯定是单证不符了。
“另外还有一些语法上的小错误,”郑大宽说,“主要是在介词的使用上,但是我对照了原文件,错的一致,所以没有修改。”
吕梁禁不住抬头看看郑大宽,他没有想到郑大宽悟性这么好,并不是学外贸的,也没有做过,仅仅接触了两天,就已经掌握了问题的核心。
本来吕梁或许是要表扬郑大宽的,但是面对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而且个子还比自己高的大小伙子,吕梁一时竟找不出什么恰当地话语来表扬。突然,他发现了问题,准确地说是发现郑大宽脸上有伤。
“怎么回事?”吕梁问。
郑大宽笑笑,说没事。
吕梁还想再问,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正在这个时候,付雅卿进来了。
“早晨——。”付雅卿像昨天一样热情地打招呼,并且还是将早晨说成是“轴衬”,尾音拖的老长。
“哈儿!”郑大宽说。
“哎呀,你是怎么了?!”付雅卿大惊小怪。
“没事,”郑大宽说,“不小心碰了一下。”
“要紧吗?”付雅卿继续大惊小怪。并且已经走到郑大宽跟前,像医生一样在做近距离的观察,就差用手抚摩了。
不知怎么,郑大宽突然有点温馨,发现关心他的不光是老板娘一个人,连眼前这个共事刚刚两天的小妹妹也真心关心他。
“昨天出了点事。”郑大宽说。
“出什么事情了?”付雅卿问。
“需要不需要我们帮忙?”吕梁问。
“不要不要,”郑大宽说,“谢谢。”
“不要客气,”吕梁说,“你虽然刚来,但既然来了,就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公司再小也是公司,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当然要管。”
“不用不用。”郑大宽说。说着,就把昨天后半夜的遭遇简单地说了一下。
“哎呀,那你昨天晚上不是没有睡觉?”付雅卿继续一惊一乍。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