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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我们都寂寞-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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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为买加餐的阿姨从早上就开始煮茶蛋了,十分钟的课间很快就会变成气氛热闹的茶话会,同学们把不同的食摆在桌上,大家交换着品尝,趁老师不在赶紧拿出时尚杂志交换着意见,通常我们都说不上几句话,上课铃又会响起,如春潮般涌动的教室在瞬间又变成了死寂的潭水。大家皱着眉头,看自己手上的东西,那表情像是被什么东西吵到了。同学和老师,谁都不理谁。    
    我知道最早去买茶蛋会买到那个最大只的,所以每一次都特别积极。我还没有推开门,就喊了出来,一包牛肉干一个茶叶蛋——而门打开后,我看到的却是数学老师坐在里面抽烟,我们都笑了一下,他朝我招招手,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我能猜出他大概会说些什么。    
    “你的文章写得不错。”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言下之意是我的数学怎么可以糟得一塌糊涂?


第四部分现在,停止·往事,开始(2)

    “如果你的数学能再提高十分,就可以进一个一流的大学。”李老师说得那么肯定,他曾教过那么多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没有谁比他更加懂得高考的秘密了。李老师的头发还是有点翘,胡子有三四天没有刮了,讲义摊在桌子上,蓝色的字密密麻麻,我确定那些我永远无法弄清楚的符号同李老师的生命一定保持着一种隐秘的亲和,让他在任何季节都那么的冷静。    
    “回去吧。”我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出门去,走过一条飘着茶蛋香的通道,将所有关于未来、关于理想的美景统统忘掉。    
    二    
    假期回到北方的时候,有人问我南方是什么样子?海边又是什么样子?我想了想,北方的颜色是土色,南方的颜色是草色。北方的春天刮起风来又干又躁,细细的沙粒夹在风中,把我们年轻的面庞轻轻划破。有的时候会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马上就会被吹起来,像风筝一样一直飞着,怎么也掉不下来。在海边吹风,要穿多点衣服,若是台风经过的日子,风穿过你的身体,如同一个巨浪将你淹没,等浪退下去了,你就会觉得身体轻轻的;若是在雨季,吹风,就像洗脸,若是一觉醒来觉得迷迷糊糊,那么站在阳台上,不一会儿,你就会感觉你的眼睛里溅起了一朵朵蓝色的小水花,还有薄荷的味道。    
    我的手指在一张塑膜的中国地图上轻轻地滑动,从我的城市出发,沿着海岸线一直往北走,有很多小弯弯,我轻轻地绕过去,我的指尖穿行的速度应该异常的快,像一枚小炮弹,“嘭”的一声从这里发射,划过一个弧度,一下就飞到了另一个海湾。那里,也有一个记忆中的人,我们,望着同一片水。她给自己起各种奇奇怪怪的名字,我只记住了一个:柔野。因为更多的人拿这个名字取笑她,柔野,肉也。而我却总觉得这个名字像一个妖艳的风尘女子,疯狂生长的头发,穿墨绿色的长袍,有一点鬼魅,还懂一点魔法。    
    柔野曾经向我形容过她喜欢的男生的样子,他一定要有双鱼座那样美丽的瞳孔,却永远藏在头发后面,沉默,不爱运动,身体像一根水草,可以被她紧紧地搂着,眼神永远都像一只受伤的兽,一明一暗的绿光永远在晃动,在求救。她要的不是他的爱,而是他的依恋,她靠着他病态的灵魂支持自己的梦想。    
    从一开始,我们就发誓一定要去到水边上,那里,不是我们的向往,而是我们的归宿。我们喜欢同样的东西,太多太多,根本数不过来,大概就是那些高中生不应该触碰的文字,音乐,电影……自始至终,我都是唯唯诺诺的,所有的越轨行为都有一个限度。    
    柔野会在我快要睡着的政治课上,递过来一本在我们的城市很难买到的《芙蓉》,我在学校里读上面的每一个字,回家的时候,把它藏在书桌的最里层。柔野会在课间的时候摊开一副纸牌,然后把领子后面的紫色连衣帽戴在头上,狡黠一笑,露出假牙上光亮的铁丝,一截粉笔,几枚硬币,还有一些听上去充满玄机的咒语,就算得出一个女孩的未来。    
    我和柔野曾在一个深冬的下午在车站相逢,同时碰见的还有数学老师和他的儿子,和他一样耷拉着脑袋。我和柔野要做同一班车去市里,我去书店买最新的模拟试题,柔野则去教堂买一本《新约》。那天她穿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在雪地里格外显眼,我曾经跟她说过这个比喻,尽管她为此生气了两天,但后来在信中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形容的是多么的惟妙惟肖,我说,你猜你让我想到什么了么?《怪鸭历险记》中那只永远断着胳膊的胖鹅……柔野说,我可以等你,你买了书跟我一起去教堂吧,那里有一个神父,很能侃的,不远,就在后面,你要是害怕我可以送你回来。    
    我面对柔野的热情和母性大发摆摆手,说,除非走投无路,我不可能踏进去一步的。她遗憾地笑一下,转身走了,第二天上课时她像往常那样递过来一个纸条:神父昨天给我找了一张十块钱的假钞。    
    再往后的记忆,就十分的模糊了,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黑板角落里有三位数变为两位数最后变成一位数的高考倒计时,隐约记得柔野曾经为模拟考成绩在班上哭过一回,先前我不知道柔野也是会哭的,我们说话的时候要是急了,就动手,有时我们会像摔跤一样拗上很久,当时我一定没有把她当成女孩子,我只知道这个家伙就是常常把彩色笑话写在纸条上传过来的那个人……我们把玩笑开得很过分她都不会生气,她怎么会哭呢?再后来,我们都在老师那里上小课,偶尔谈论一下不同老师的讲课方法和收费标准。这样的生活一直延续到高考前。    
    那天早上我的心情坏透了,大概是没有睡好吧,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一身汗了,一进教室柔野便迎面走来:“阿椤你也捐一点钱吧,大家都捐了,我现在在搞一个爱心活动,凑够一百块钱,我可以以优惠价批发一盒安全套,在后天上映的预防艾滋病宣传片的首映式上,我们要在电影院门口免费派发……”    
    她没说完我就扭头走开了,走到我的桌子,坐下来摊开没有做完的数学卷子,一声不吭。柔野竟跟到我的桌子前面:“你也太没意思啦,献点爱心吧,都是为了公益事业嘛……”她脸上还是一副坏笑,我不明白那背后隐藏着什么,我面对着黑板上马上要变成一位数的倒计时,真的没有心思再去琢磨她了,就冷冷地说:“不要再无聊了!”我记得那天柔野穿了淡紫色的连衣裙,身材高大,她站在我桌前至少有十秒钟,然后缓缓离去,我很奇怪,周围的同学都在劝我,阿椤你不要那样嘛……


第四部分现在,停止·往事,开始(3)

    第三天,太阳还是从一大早就开始发威,我们直到最后剩下这几天就算怎样努力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但我们无法舒展眉头,仍然坚持着早起自习。    
    我坐在课桌前,用纸巾擦汗,一个纸袋从很远的地方一点一点地传过来,最后传到我手里,我问,给谁?很多声音回答我,给你的。    
    我打开纸袋,拆开包装纸,是一套两卷装的《追忆似水年华》,一片被折叠得快要裂开的纸片从书中掉落下来,我在橘红色的晨光中一点点辨认着已经变得模糊的铅笔字:    
    “各位同学:大家请注意了。在距离高考还剩十几天的日子里,让我们来一起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吧。我们的班长王皓舒就要过生日了,他曾经说过他想要一套精装的《追忆似水年华》,但一直未能如愿,现在我就发起一次募捐活动,来实现他的心愿,感谢他两年来为班级的操劳……那套书要八十多块钱,如果有二十个人捐钱,每人只需花四块钱,比起另买一份礼品真是很划算,又很体现集体的温暖,如果全班四十个人都捐钱的话,每人就只需要出两块钱,大家赶快在下面签字吧,数学课下可之前纸条要传回我这里,并希望大家配合不要让王皓舒本人和老师看见啦!柔野书于早自习。”    
    我读完所有的字,不敢抬头,不敢看每一个在书的扉页上签了名的同学,不敢看柔野。这是有一张纸条传过来了,是柔野写的:    
    “阿椤,在被你骂了之后的那个下午,我捏着同学们捐出的零钱去书店买了这套书,昨天早上,我用了一个上午的课间休息时间,找到每个捐了钱的同学让他们签字,下午,我去商店让店员给它包装,刚才,我战战兢兢地传给你。这是大家的心意。”    
    在安静的早自习上,我无法像整顿纪律那样倏地站起来,以同样的声调向大家道谢,向柔野致歉。我在幸福的时光中溺死了……我用最后一口气说着:柔野这家伙,连做好事都这么不正经……    
    三    
    整理行囊的时候,我拿起一张毕业照,想也没有想就装上了,这样我可以常常温习一下就要变模糊的笑容,我的眼睛盯住一个记忆中的影像,思维像礼花开放一样,很多色彩明丽的往事舒展开来,春天如同永远都不想下台的舞者,淡绿色的凉风一袭一袭地吹进我的眼睛。    
    而有的人永远不需要回忆,因为从来都不曾忘却。很奇怪,我和橙汁只同窗一年,而我们对于彼此的了解和依赖却远远胜过不少同窗三年的伙伴,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认定对方将支持着自己灵魂的重量,我们总能说出一些让对方思考很久的话,有的留在了对方的脑中很久很久。    
    由于不适应乌鲁木齐污染严重的空气,三年里面,我总是不断地听到橙汁生病的消息,似乎也不是什么大病,总是好不了的感冒。冬天太冷空气差,春天冰雪融化病毒多,夏天燥热易中暑,秋天终于凉爽了,感冒也暂停了,但是吃了一年的中药西药,胃也出了问题。学校的住宿环境当时还很差,胃病没有养好,新一轮的感冒又来了。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故事,我们彼此的生活也好像总是波澜不惊,高二时分文理科,我进了文科班,她留在了理科班,后来我当校报主编时,把我们俩的文章登在一个版面上:《文科班的男生》VS《理科班的女生》。    
    惟一一年的同窗,我们也很少说话,或者说,橙汁就是一个话很少的女孩。如果不是语文老师同时很欣赏我们俩的文章,也许我们都不会进入对方的生活。    
    我们在化学课上面交换彼此的本子,飞快地读完,然后在上面写下一些让人一时间弄不明白的文字,想象着在很多年后我们再拿起这个本子,该是怎样一种幸福的表情。    
    高三的时候每一次在路上碰到橙汁,我问道,最近怎么样?她的回答总是关于她病况的描述,“不行,药一吃下去就吐了出来……”“昨天去做了钡餐……”“都病了三年了,最后这几天也不会例外的吧……”    
    每当这时候,我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医院中一间挨着一间的病房,仿佛又闻到了那浑浊的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关于医院的印象,对于谁,一定都是很差很差。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医院昏黄色的走廊,皮肤科在走廊的尽头,门诊室门外脏旧的木头长椅上横七竖八地歪着些病蔫蔫的人,我不想和脏椅子有太大面积的接触,又不得不排队等候,就在凳子的边缘坐下。那是一个早上,和任何一个冬天的早上一样漫不经心地飘雪,我旷了一次周末补习班的课,独自来看病,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是初二吧,得了病都不敢跟家里人讲,我总是害怕什么不祥的事情无缘无故地降临在自己头上,看着别的小孩天真烂漫地疯着,乐着,成长着,总觉得自己这么的不幸。    
    路走得很急,我脱掉棉大衣,汗水已经湿透毛衣,这时里面的老太太叫我进去,在拿了一大堆化验表格的我还没站起的时候,一名维吾尔族男青年就急忙地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小声朝老太太叽里咕噜地讲了些什么,我当时竟然忘了开,老太太敲敲桌子,你快出去!又转头对小伙子说,你快脱裤子!


第四部分现在,停止·往事,开始(4)

    我乖乖离开门诊室的时候,无论如何都猜测不到里面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我将血迹斑斑的双腿给爸妈看时,他们不相信这仅仅是过敏性皮炎,妈妈当时就哭了起来,爸爸不肯给我钱让我自己去药房取药,两个人几乎是把我扛到医院的,老太太给他们解释了很多遍之后,他们的神色才渐渐平静下来,这一次出门的时候,我才清楚地看到门上的字迹:性病、皮肤科。再看看脏旧的长椅和依旧歪七扭八的候诊病人,我不寒而栗。    
    后来我就在这个走廊的另一头打了一个冬天的吊针,和教室差不多大的房间里,桌椅像迷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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