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佛游记-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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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所作出的裁决都是称心如意的。
在辨护时,他们避而不谈案件的本质,而是大着嗓门,言辞激烈,啰啰嗦嗦地大谈特谈与案件毫不相干的其他所有情况。就以上面提到的案子为例,他们根本不想知道我的对手有什么理由或权利要占有我那头母牛,却只是问那母牛是红色还是黑色,牛角是长还是短,我放牧的那块地是圆还是方,是在家挤奶还是在户外挤奶,那牛容易得什么病,等等等。问完之后,他们就去查以前的判例,这案子则一拖再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也弄不出个结果来。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这帮人有自己的行话,外人是无法理解的,他们所有的法律条文就都用这样的术语撰写,他们还特别注意对法律进行增订。依靠这些东西,他们把真和假、对和错的实质差不多全都搞混了。所以他们也许要花上三十年的时间来裁决,经六代祖传留到我手上的一块地,到底是属于我还是属于三百英里外的那个外乡人。
他们审判叛国罪犯的方法却简单得多,这倒是很值得称道的。法官先要了解一下有权人的意见,然后就很容易地判处罪犯是绞死还是赦免,同时却还可以说他是严格遵守了所有规定的法律形式。
说到这里,我的主人接过去说,照我描述的情形来看,像这些律师这样具有如此巨大才能的人,你们却不鼓励他们去教导别人,传授智慧和知识,实在是可惜了。听它这话,我回答说,律师们所有的心思和时间都用在处理和研究本职工作上了,其他任何事都关心不上,所以除了他们自己的本行,其他各方面他们大多是又无知又愚蠢,从一般的交谈中,还真很难找得出别的行业中有什么人比他们更卑鄙。大家也都认为他们是一切知识和学问的公开的敌人,无论跟他们谈哪一门学问在,他们都会像在本行业务中的表现那样,违反人类的普遍理性。
《格列佛游记》作者:'英' 乔纳森·斯威夫特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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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再谈女王统治下的英国——欧洲宫廷中一位首相大臣的性格。
我的主人还是完全不能明白这一帮律师为什么仅仅为了迫害自己的同类而不厌其烦地组织这么一个不义的组织?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它也搞不明白我说他们干这事是受人之雇究竟又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又只好不厌其烦向它说明钱的作用。解释钱是由哪些材料制成的,各种不同金属的价值如何。我对它说,当一只“野胡”储有大量这样的贵重物质时,它想买什么就都能买到,比如最好的衣服,最华丽的房屋以及大片的土地,最昂贵的肉食和酒类,还可以挑选到最漂亮的女人。所以,既然金钱一项就能建立这种种功劳,我们的“野胡”就认为,不论是用钱还是储蓄,钱总是越多越好,永远也不会有满足的时候,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天性就是这样,不是挥霍浪费就是贪得无厌。富人享受着穷人的劳动成果,而穷人和富人在数量上的比例是一千比一。我们的大多数人民被迫过悲惨的日子,为了一点点报酬每天都得辛苦劳作,为的是能让少数人过富裕的生活。我在这些问题以及许多别的类似的细节上谈了很多,可主人阁下还要往下问,因为它是这样推想的:地球上出产的东西,所有动物都有权享受一份,尤其是主宰其他动物的统治者更有享受的权利。因此它要我告诉它,那些昂贵的肉食到底是些什么肉?我们怎么偏偏就吃不到?我于是就把能想得到的各种肉类一一列举出来,同时还列举了各种不同的烹调的方法;如果不是派船只航海到世界各地去采办酒类、调料以及数不清的其他食品,这一切是办不到的。我对他讲,给我们的一只境况较好的雌“野胡”做一顿早餐或者弄一只盛早餐的杯子,至少得绕地球转三圈才能办到。它说,一个国家连自己居民的饭都供不起,肯定是个悲惨的国家。但更使它感到奇怪的是,在像我描述的这么大片的土地上怎么竟然完全没有淡水,人们必须到海外去弄饮料?我回答说,英国(那是我亲爱的出生地)生产的粮食据估算是那里居民消费需求的三倍;从谷物和某种树木的果实中提取或榨取的液体可制成极好的饮料,它们和每一样别的日常用品一样,也都是居民消费需求的三倍。但是,为了满足男人的奢侈无度和女人的虚荣,我们都把绝大部分的必需品送到国外去,而由此换回疾病、愚蠢、罪恶的材料供自己消费。于是我们大多数人民就没有生存的依靠,只好靠讨饭、抢劫、偷窃、欺骗、拉皮条、作伪证、谄媚、教唆、伪造、赌博、说谎、奉承、威吓、搞选举、滥作文、星象占卜、放毒、卖淫、侈谈、诽谤、想入非非以及各种相似的事来糊口过日子。这其中的每一个名词我都费了不少劲来解释,最后它终于明白了。
我又说,我们从国外进口酒类倒并不是因为我们缺少淡水或其他饮料,而是因为酒是一种喝了可以使人麻木而让人高兴的液体;它可以消遣我们所有的忧愁,在脑海中唤起狂野奔放的想象,增加希望,驱除恐惧,使每一点理智暂时都失去效用,四肢不能运动,直到我们昏睡过去。可是我们必须承认,一觉醒来总是精神萎靡,而总喝这种流体只会给我们带来种种疾病,使我们的生命痛苦而短暂。
然而除了所有这一切之外,我们的大多数人民还得靠向富人提供日常必需品或者互相之间提供这些东西来维持自己的生活。比如我在家的时候,身上穿得像模像样,那一身衣服就是一百名工匠的手艺;我的房子和房子里的家具也同样需要这么多人来制造,而把我的妻子打扮一下,则需要五百名工匠付出劳动。
接下来我又跟他谈到另一类人,他们是靠侍候病人来维持生活的,我在前面也曾有几次跟主人说过,我船上有许多水手就是因生病才死的。可是我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它明白了我的意思。一个“慧骃”在临死前几天会慢慢变得衰弱无力、行动迟缓,或者遇上什么意外会弄伤一条腿,这它都是很容易就能理解的。可是,为什么大自然将万事万物都创造得非常完美,竟会让我们的身体遭受痛苦?它不相信这些,所以它就想知道如此不可解释的灾难,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就对它说,我们吃的东西不下千种,吃下去却互不相容;还有,我们肚子不饿却还要吃,嘴巴不渴却只管喝;通宵达旦坐在那儿喝烈性酒,东西却不吃一点儿,喝得人懒慵松散,身体发烧,不是消化太快就是无法消化。卖淫的女“野胡”身上有一种病,谁要是投进她们的怀抱就得烂骨头,而这种病和许多别的病一样,都是遗传的,所以许多人生到这个世上来,身上就已经带有种种复杂的疾病了。要是把人身上的所有疾病全都讲给它听,一时真还说不完,因为这些病不下五六百种,人的四肢和每一个关节——总之,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各有毛病。为了治疗这些疾病,我们中间就培养了一类专以治病为业的人,不过也有冒充的。因为我在这一行上有点本事,为了感谢主人对我的恩德,我愿意把那些人行医的秘密和方法全都说给它听。
他们的基本原理是:一切疾病皆由饮食不合理,无规律而来,因此他们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有必要对身体内部来一次大清除,这既可以通过自然排泄的渠道,也可以从上面的嘴里吐出来。他们的下一步就是,用药草、矿物质、树脂、油、贝壳。盐、果汁、海藻、粪便、树皮、蛇、癞蛤蟆、青蛙、蜘蛛、死人的肉和骨头、鸟、兽、鱼等等,想尽办法做成一种气味和味道都最最令人难受、恶心和反感的混合物,一吃进胃里就叫你恶心得往外吐;这种混合物他们管它叫催吐剂。或者是用同样的这些药再加进别的几样有毒的东西制成一种同样叫人翻胃的药,命我们从上面的孔(嘴)或者下面的孔(肛门)灌人(从哪个孔灌要看医生当时的意向如何)。这种药可把肚子里的东西全清理出来;他们管这种药叫泻药或者灌肠剂。据这些医生说,造物本来是安排我们用长在前面的上孔(嘴)吃喝,用长在后面的下孔(肛门)排泄,而一切疾病的发生,在这帮聪明的医生看来,都是因为造物的安排一时全给强行打乱了,所以为了恢复正常秩序,就必须用一种完全相反的方法来治疗身体的疾病,即把上下孔对调使用,将固体和液体硬从肛门灌进去,而从嘴里排泄出来。
但是,除了这些真正的疾病之外我们还会生许多仅仅是空想的病,对此医生们则发明了空想的治疗的方法;这些病各有其不同的名称,并且也有对症的药品。我们的女“野胡”们就老是会染上这样的空想病。
这帮人有超人的本事,他们能预测病症的后果,这方面难得会弄错。真正的疾病症状恶化,通常死亡就在眼前了,没有办法治好,那他们的预言就总是有把握的。所以,要是他们已经宣判了病的死刑,而病人却出乎意料地渐有好转的迹象,他们也不会就这样任人去骂他们是骗子;他们知道如何及时地给病人用上一剂药就可以向世人证明,他们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对自己的配偶已感到厌倦的丈夫或妻子,对长子。大臣,而尤其是对君王,他们也都有特别的用处。
我前面已经跟我的主人谈过政府的一般性质,特别是我们那优越的宪法,那真是值得全世界赞叹和羡慕的。这里我又偶然提到了大臣这个词,它就要我下面跟它说说,我所称的“大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野胡”。
我说,我要描述的这位首相大臣是这样一个人:他整个儿是哀乐无动于衷、爱恨不明、不同情不动怒;至少你可以说,他除了对财富、权力和爵位有强烈的欲望外,别的一概不动感情。他说的话当什么用都可以,就是不表明他的心。他每说一句实话,却总要想你会把它当成谎言,而每次说谎又都以为你会信以为真。那些被他在背后说得一塌糊涂的人,实际上是他最喜欢的人,而每当他向别人或当你的面夸奖你时,从那天起你就要倒霉。最糟糕的标志是你得到了他的一个许诺,如果他在向你许诺时还发了誓,那就更为糟糕;他这么做,每一个聪明人,都会自行引退,一切希望全都放弃。
一个人可以通过三种办法爬上首相大臣的位置。第一,要知道怎么样以比较慎重的方式出卖自己的妻女和姐妹;第二,背叛或者暗杀前任首相大臣;第三,在公开集会上慷慨激昂地抨击朝廷的各种腐败。但是英明的君王一定愿意挑选惯于采用第三种办法的人,因为事实证明,那些慷慨激昂的人总是最能顺从其主子的旨意和爱好。这些大臣一旦控制了所有的要职,就会贿赂元老院或者大枢密院中的大多数人,以此来保全自己的势力。最后,他们还借一种“免罚法”(我向它说明了这条法令的性质)以保证自己事后免遭不测,满载着从国民身上贪污来的赃物从公职上悄然引退下来。
首相官邸是他培养同伙的学校。他的随从、仆人和看门人通过效仿其主子,也都在各自的区域内作起大官来。他们向主人学习蛮横、说谎和贿赂这三种主要本领而能更胜一筹,于是他们也就有了自己的小朝廷,受到贵族的奉承。有时他们还靠机巧和无耻,一步步往上爬,终于做上了他们老爷的继承人。
首相大臣往往受制于色衰的荡妇或者自己的亲信仆人,趋炎附势、企求恩宠的人都得通过这个渠道,所以说到底,讲他们是王国的统治者,倒是很恰当的。
有一天,我的主人听我谈到我国的贵族,它倒是说了我一句好话,不过我是不敢当。它说,它敢肯定我是出身于贵族家庭,因为我模样好,肤色白,身上干净,这几方面都远远超过它们国内所有的“野胡”;虽然我似乎不及它们那样身强力壮、动作敏捷,可那是因为我的生活方式与那些言生完全不一样。除此之外,我不但具有说话的能力,而且还有几分理性,以致它所有的相识都认为我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它叫我注意,“慧骃”中的白马、栗色马和铁青马样子长得跟火红马、深灰色斑纹马和黑马并不完全一样,这是天生的,也没有变好的可能,所以它们永远处在仆人的地位。它们如果妄想出人头地,那样的话,在这个国家中就要被认为是一件可怕而反常的事。
我的主人十分看重我,对此我向它表示万分的感激;不过我同时又告诉它,我其实出身低微,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能供我接受一些还说得过去的教育。我说我们那里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