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4-笔底波澜-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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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者不下数十种”,“多不免乱是非而淆视听”。加上多数报纸设在租界,挂着洋旗,以清议的名义评论时局,“入人深而藏力固,听之不能,阻止不可,惟有由公家自设官报,诚使持论通而记事确,自足以收开通之效而广闻见之途。”这番话从反面印证了民办报刊在百年前在晚清中国的影响。他主张在“各省及有洋关设立等处”各设报馆一所,“并粗定报律:一、不得轻议宫廷;二、不得立论怪诞;三、不得有意攻讦;四、不得妄受贿赂”等。报馆未设,先定“报律”,这四个“不得”就是加在未来报纸头上的紧箍咒。
《无锡白话报》创刊号
这一年出版的《大清律例增修统纂集成》公布了《大清律例》钳制言论出版自由的条款:
凡造谶纬、妖书、妖言,及传用惑众者,皆斩(监侯。被惑人不坐。不及众者,流三千里,合依量情分坐)。
因事造言,捏成歌曲,沿街唱和,及以鄙俚亵嫚之词,刊刻传播者,内外各地方官,即时察拿,审非妖言惑众者,坐以不应重罪。
各省抄房在京探听事件,捏造言语,录报各处者,系官,革职;军民杖一百,流三千里。该管官不行查出者,交与该部,按次数分别议处。”张荣铮等点校:《大清律例》,天津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页362。
所谓“妖书”、“妖言”等都不是法的概念,可以任意拿捏,全凭掌权者的好恶,名为“法律”,实际上无法可依,动不动就处“斩”,这是何等的严刑峻法!以言治罪,“偶语弃市”,自古皆然,堂而皇之写入“律例”恐自晚清始。
[记事]
12月21日,《清议报》在出了三年之后,因一场火灾而停刊。
《笔底波澜》 第一部分1902年:呼唤“新民”
笔底波澜
1902年:呼唤“新民”
因为《新民丛报》和《大公报》的问世,1902年注定要成为百年言论史上值得记忆的一个年头。2月8日在日本横滨问世的《新民丛报》(半月刊),实际上算不上是康、梁所代表的维新派的机关刊物,经费由梁启超、冯紫珊等五人自行筹集,六股中梁启超一人就占了两股。他在创刊号告白中明确提出:“持论务极公平,不偏于一党派;不为灌夫骂座之语,以破坏中国者,咎非专在一人也;不为危险激烈之言,以导中国进步当以渐也。”
《新民丛报》内容之丰富、议论之深刻、编辑之精密、印刷之精美都令人耳目一新,“中国报界前此所未有”。从最初发行2000份,半年就突破了5000份,不到一年即增至9000份,以后经常发行1万份左右,最高发行量达1。4万份,仅创刊号就加印了四次,在国内外设立了97个销售处,可
旅居日本时期的梁启超
谓盛极一时。这也是“言论界的骄子”梁启超一生中办得最成功的一个刊物,他自述“别办《新民丛报》,稍从灌输常识入手,而受社会之欢迎,乃出意外。”这一年他还不到30岁。
梁启超在日本横滨创办的《新民丛报》
11月1日,他在《新民丛报》发表《敬告我同业诸君》一文,提出著名的报馆“两大天职”说,“一曰,对于政府而为其监督者;二曰,对于国民而为其向导者是也。”在一个多世纪前的漫漫长夜里,这些新闻观念何止是石破天惊,与他初涉报界时提出的报纸“喉舌”、“耳目”说相比,“两大天职”论是一次大飞跃,这些思想和他的办报实践一起把中国报业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使他成为王韬之后,中国报纸“文人论政”的一个代表人物,“梁启超时代”进入了鼎盛时期。
他最重要的著作之一《新民说》从这一年开始连载了近四年,呼唤讲自由、有个性、具备独立人格,有权利、守义务的一代新民。他翻译、引进了一系列全新的概念,如“自由”、“国民”、“权利”等汉语所缺乏的新词汇就是他首倡的。从此,新民的理想一直是梁启超精神世界的主旋律。胡适在《四十自述》中说:“梁氏自号‘中国之新民’,又号‘新民子’,他的杂志也叫做《新民丛报》,可见他的全副心思贯注在这一点。‘新民’的意义是要改造中国的民族,要把这老大的病夫民族改造成一个新鲜活泼的民族。”
梁启超的言论、思想受到读者的广泛欢迎,启迪、影响了一代乃至几代人。黄遵宪说他的文章“惊心动魄,一字千金,人人笔下所无,却为人人意中所有,虽铁石人亦应感动。从古至今文字之力之大,无过于此者矣”。
《大公报》创始人英敛之
11月14日,梁启超在日本创办《新小说》月刊,第二卷起即由上海广智书局出版发行,他在创刊号发表《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大力张扬小说的社会地位、社会价值,开辟了一条以小说针砭时弊、传播思想的新路,他自己创作的《新中国未来记》和吴沃尧(趼人)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都不仅仅属于文学史。
《大公报》6月17日在天津法租界初创,36岁的满族天主教徒英华(敛之)一人兼经理、撰述、编辑,他在《大公报》创刊号发表《大公报序》,标举“开风气,牖民智,挹彼欧西学术,启我同胞聪明”的宗旨,提出“忘己之为大,无私之谓公”,报头刊有法文“L’Impartial”(“无私”),创刊仅3个月发行量就达到5000份,在上海、济南、南昌等大中城市及南洋、日本、美洲等地设立了60多个代派处和代销点。这份在20世纪前半叶声誉卓著、影响了几代人的报纸在“英敛之时代”即以“敢言”著称。《大公报》创刊第五天就发表论说《论归政之利》,公开要求慈禧太后撤销垂帘听政,归政于囚禁瀛台的光绪帝,直斥刚毅等后党是“国贼”,指控反对慈禧归政的大臣是“献媚之小人”,触及了那个时代最敏感的政治神经。从那时起,《大公报》不断地呼吁君主立宪,伸张民权,抨击专制,笔锋犀利,经常指名道姓地批评、警告张之洞、盛宣怀、袁世凯等权贵。报
《大公报》创刊号
馆虽在租界,读者却多在租界外,这样大胆、无所顾忌的言论自然令世人刮目。无怪严复送给英敛之这样一副对联:“能使荆棘化堂宇,下视官爵如泥沙。”
6月22日、7月7日,《大公报》先后发表《原报》和《论阅报之益》的论说,阐明报纸是政府监督、国民向导,作用在开民智,指出“阅报”有四益,可以知“政事得失”,可以了解国际形势,可以及时学到“新学”、“新艺”等。11月23日,发表社论《严设报律问题》,反对清廷制定报律限制言论自由,并针对某道员最近提出的“严设报律”条陈,逐条予以驳斥。
《启蒙画报》——中国画报史中值得大书特书的画报
在近代新闻出版中心上海,陈范主办的《苏报》与蔡元培等创立的中国教育会、爱国学社相互呼应,构成了一种新型的社会变革力量,章太炎、蔡元培、吴稚晖、黄宗仰、张继等都成为《苏报》撰稿人。这年冬天,上海、南京、杭州等地学潮不断,《苏报》开辟“学界风潮”专栏,不断报道各地学潮的消息,并支持上海南洋公学、南京陆师学堂学生反对学校当局干涉言论自由而引发的退学风潮,受到东南学界的注目。
[记事]
这一年,清廷颁布《钦定学堂章程》,其中有禁止学生“离经叛道,妄发狂言怪论,以及著书妄谈,刊布报章”、“私充报馆主笔或访事员”、“私自购阅稗官小说,谬报逆书”等荒唐的条款。
彭翼仲在北京创办《启蒙画报》,内容涉及上下古今、军国大事、国际知识、科学技术等,不只是“启迪蒙稚”,也是启蒙成人。梁漱溟、萨空了、郭沫若等在孩提时代都曾深受教益,终生不忘,萨空了称其为“中国画报史中值得大书特书的画报”。
《笔底波澜》 第一部分1903年:风雨“苏报案”
笔底波澜
1903年:风雨“苏报案”
这一年将因“苏报案”而名垂史册,后世的人们不会忘记20世纪初发生的那一幕。
5月27日,陈范聘年轻的章士钊任主笔,对《苏报》进行大胆革新,力图办成一个开放的公共论坛。5月底,少年邹容的《革命军》由上海大同书局出版。6月9日,章士钊在《苏报》发表《读〈革命军〉》一文,并在“新书介绍”栏刊出《革命军》广告。第二天,又发表章太炎署名的《〈革命军〉序》。短短一个月间,《苏报》还发表了大量革命言论。如同在上海放了一颗卫星,在整个舆论界放射出夺目的异彩,刹那的光华让《申报》等老牌大报黯然失色,论说一出,《中国日报》、《鹭江报》等报刊纷纷转载。这也是陈范一生中最辉煌的时期。
章士钊任主笔的《苏报》
邹容写下的《革命军》影响深远
6月24日,两江总督魏光焘与湖广总督端方通电中透露,他已要求工部局查禁《苏报》。两天后,江苏候补道、南京陆师学堂总办俞明震奉命到达上海,协助上海道袁树勋处理查禁爱国学社、《苏报》等事宜,罗网已经张开。6月29日,《苏报》还在头版显著位置刊出章太炎《康有为与觉罗君之关系》(节选自《驳康有为论革命书》),以饱满的激情、极富感染力的文采赞美革命,甚至直呼光绪之名,“载湉小丑,未辨菽麦”。这即是“苏报案”发生的那一天,在清廷的要求下,经过多次密谋,租界工部局终于发出对章太炎、邹容、龙积之等人的拘票。至7月1日邹容投案,除陈范外,名列拘票的其余五人全部被捕,酿成了轰动一时的“苏报案”。
“苏报案”发,舆论震惊。7月1日,与《苏报》在革命还是改良问题上有着尖锐分歧的《中外日报》也发表社论《近事慨言》,抗议当局“与言者为难”。7月2日,上海英文《字林西报》发表社论,反对查禁《苏报》。在章士钊主持下,《苏报》仍继续出版了七天,不仅刊出了《密拿新党连志》的消息,还发表章太炎“相延入狱,志在流血”的文章。7月7日下午,《苏报》终于被查封。7月9日起,英文《上海泰晤士报》连续两天发表社论,反对“未断案而先封馆”。清廷与租界为引渡章、邹展开了一场马拉松式的艰难交涉,台前幕后,数不清的算计和密谋,上海、南京、武汉、北京之间,要员、坐探(如志赞希、赵竹君)、密友(如《新闻报》的福开森)之间文电交驰,仅收入故宫档案的往来电文就有近190封。但引渡最终没有成功。
从7月到12月,上海租界会审公廨多次开庭会审“苏报案”,由于租界当局与清廷的分歧,直到年底,此案仍未了结。《申报》在半年中追踪报道“苏报案”,留下了详尽可信的历史记录。两江总督端方致电赵凤昌,要求《申报》为将“苏报案”诸人引渡给清廷制造舆论,遭到《申报》的拒绝。
就在“苏报案”发生前后,7月19日,因为报道中俄密约,北京“报馆访事”沈荩被秘密逮捕,正逢慈禧太后“万寿月”,例不“杀人”,由“斩立决”奉旨改为“立毙杖下”。7月31日是沈荩毕命之日,也是中国言论史上最黑暗的日子之一。刑部特制的大木板打得他“血肉飞裂”,“骨已如粉”,他却“始终未出一声”,刽子手们都以为他已死了,想不到他竟发出声音:“何以还不死,速用绳绞我。”最后才用绳勒死,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被杀戮的新闻记者。沈荩惨死,震惊中外,“西人闻之胆寒”,北京的公使夫人曾会同向慈禧施压。天津、上海、广州等地的报纸纷纷刊出报道和评论。8月2日,《大公报》发表了沈荩的绝命词四首,9月16日,又发表了详细报道。
清末上海租界的会审公廨
远在狱中的章太炎闻讯写下“文章总断魂”等诗句,发表在8月14日的《国民日日报》。8月23日,上海各界在愚园举行沈荩追悼会,章太炎以其如椽大笔写下悲愤的祭文。当年,章士钊编写的《沈荩》一书出版,章太炎再次提笔作序。
8月7日,章士钊、陈独秀等在上海创办《国民日日报》,倡言无忌,发表章太炎狱中新作,一时有“小苏报”之誉。不到两个月(10月2日),清廷外务部行文总税务司,宣布对《国民日日报》“一体示禁”,并要求转告各邮政局对此实行禁邮。10月27日,上海各报刊出上海知县汪瑶庭禁卖《国民日日报》的告示,不准卖,也不准买。28日,上海各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