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遊-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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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门砍得震天响,整个楼都在抖动。我右胳膊疼得厉害,又恐惧,脑子都懵了,直到楼上有人大骂我才想起拨110,真的,不拨110今晚就可能被弄死。我了解他的德行,冲动起来毫无顾忌,想杀人就杀人,没有第二个想法,杀完了可能才后悔,要等他后悔我可能就完蛋了。
那是我第一次打110,语无伦次的,还好接电话的同志很认真,一句一句地开导,我才把地址给说清楚。就这样,他那个晚上就被警察逮住了。其实他特胆小,一见警察,腿就软了,鼻涕和眼泪都下来,哀求警察,也哀求我。警察问我他是不是真的想杀我,我没吭声,警察就把他带走了。
第一部分小莫的情爱往事(8)
我一个人呆着,心里空荡荡的,真的很空,像流产过的子宫。他爱我,但也可能杀我,生活就是这样完美无缺。我就在恍惚中下意识地去拨电话,我不知道拨给谁,等听到声音我才知道拨给谁。你猜不出来,我自己也猜不出来,是姜总。
我对姜寒挺尊重的,一直称他姜总。其它人我都是叫名字,叫孙玉莹小孙,叫她妈老贾。姜总是个有男人味的人,对公司的人都很亲切,我就觉得他能顶事。一接通电话我就哭了,我说我想死了,给你打个电话。姜总特别沉稳,一点都不慌张,我就喜欢他这个样子。他说小莫呀,我都混了四十来岁了,一个好端端的公司都给我搞垮了,我都不想死,你那么年轻,有什么好死的。现在我没时间,要不然我会跟你好好谈,听着,活下去就没错,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我说,我现在就要见你。他告诉我,他现在在陪一个客人,叫我半个小时后到办公室等他。他说完这句话时,我的心里莫明地兴奋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个男人给你的感觉并不是你都理解的。
我打车到办公室等他,就像约会一样有点紧张。每一次楼道有点声音,我都以为是他来了,都会有一股暖流从心里升上来。我之所以要说这种感觉,因为我现在已经极少有这种感觉了。也许是麻木了,也许是绝望了,也许是经历得太多了,反正,现在我对男人的感觉很迟钝。比如说,以前你这么跟我呆一个房间,这么深夜孤男寡女的,我身体会有反应,至少有潮湿的感觉,现在没有,真的。不是说你没有魅力,你千万不要误会,你魅力还是有一点的,不多,就一点,比吴茂盛多那么一点,也许将来我会发现你更多的魅力,但现在就这么一点。
但这不是你的错,你长得还可以,虽然不是特别棒,但看着不难受,看着不难受的男人已经不错。我想你缺少魅力的重要原因是你太穷了,你看看这屋里的家具摆设,一眼就能看出你基本上是穷光蛋。你别说我庸俗,这不是我瞎说的,是根据我的经验得出来的,而且这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很多女人肯定也是这个看法。为什么说钱跟魅力有关系呢,举个例子,我在歌厅的时候,靠,怎么又扯到歌厅了。什么,你想听我在歌厅的事儿,以后再说吧,今晚说不完的。就说这个例子,我在歌厅的时候,见到一些客人,第一眼真是恶心,我讨厌那种胖男人,猪头猪脑的,而且让你觉得那不是活猪,是死猪,动一动都很困难。那肚子凸出来,腹部以下反而凹下去了,怎么看都不像有性别特征。
但是呢,聊上后,你会慢慢不讨厌,不但不讨厌,还觉得挺有亲和力。为什么,你摸摸他身上高档的衣服料子,闻到高级的烟味儿,听他侃一些赚钱的门路,你会觉得他脑满肠肥但智商还挺高的,跟他在一起挺踏实的,至少小费什么有保障,也许还有一出手就很大方的。你先前对他的恶心就没了,这就是魅力的源泉,而且是很实在的魅力,不是那种泡沫的魅力。你问什么泡沫的魅力,比如说一个男人长得好,长得好有什么用,没本事赚钱就不算什么魅力。现在不是流行泡沫这个词吗,这种男人就很泡沫呀。
扯远了,回到姜寒那个话题。他来了,迟到了好长时间,一来就劝我,是一些做人的道理,我没怎么听。凡是跟我说道理我都听不进,尽管是我喜欢的人。我们坐长沙发上,靠得很近,他身上有种气息,夹着烟味、体温、衣服纤维的味道,等等等,很温暖,有一种来自体内的温暖。在他的味道里,就像被他抱着一样,不要说我煽情,确实是这么感觉。人与人之间要发生感觉很不容易,但一有感觉就是煽情了,这个道理与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样,没关系就没关系,一有关系最终总是归为床上的关系,很庸俗,但很受用。我就在他的味道里激动起来,表面上你看不出来的,是体内的激动。我还在恍神,他的道理已基本讲完了,然后就劝我回家。我确实也要回家了。他送我回家,只送到门口。本来以为会发生很多事,没想到一个屁也没发生,姜寒不是那种能发生事的男人。
当时我一脑门子想跟小毕分手,但有一件事情推迟了分手计划,同时也为我日后带来了更多的麻烦。我姥姥心脏病来了,问我北京有没有大医院可以治疗的,很快我就决定把姥姥带到北京来动手术。我从小是姥姥带大的,最亲,小毕再一次苦苦哀求我留下来时,我以姥姥的医疗费用作为条件。我奶奶在北京医院住了一个月,他掏了一万多块钱。但在我姥姥出院后,他发了一次脾气。原因是我想跟姥姥住一个房间,聊聊天,他不满意,不满意又不明说,半夜故意把音响开得很大。我说了他几句,你猜他怎么着,把音箱摔到我房间,楼下都骂了。要命的是,把我姥姥吓得够戗,你想想她刚刚治好的心脏呀!我跟姥姥在一起后,小毕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坏,他这人就是自私,见不得我跟任何人在一起。姥姥本来想在北京多玩几天,后来实在呆不下去了,临走时告诫我,一定要离开小毕。女人的直觉都是相通的,姥姥虽然老了,但眼光更尖,她料定我要跟小毕呆下去,哪天被弄死都不知道。这再一次坚定了离开他的决心。
小毕似乎也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久了,很警觉,睡觉时把我紧紧抠住,要掐死我一样。脾气更反复无常,发一次脾气忏悔一次,硬的时候像野兽,软的时候比泥巴还软,后来我很怕他的忏悔,像乞怜的狗,说不上是恶心还是可怜。我告诉姜寒我的想法,他支持我,并愿意把颐和园附近的一套旧房子暂时给我住。当时和我交往的有个女朋友,是在校大学生,我让她先把我一些内衣内裤带走。这么一点风吹草动就让小毕发现了,鬼知道他怎么会每天去检查我的衣橱,而且对我每件衣服了如指掌。我解释说那些内衣内裤太紧了,给我朋友穿,他大发脾气,说每件内衣内裤都是他买的,都是他的爱,怎么能把他的爱给别人。说着他叫把我剩下的内衣内裤全找出来,一把火在厕所里烧,要我从明天起不穿内裤。还说要是把外衣送人,以后就不要穿外衣外裤了,光着身子上街。他对我的态度达到变态的地步了。
逃出来那天我支使他去买菜,从窗户里看着他走出小区了,便匆匆地收拾了一些东西,往姜寒的旧房子那边跑。第一个晚上我真的睡不着,老做恶梦,梦见他来掐我。第二天我就听姜寒说他往我公司跑,坐在我的位置上不肯走,一定要等到我。那天姜寒还故意给我打传呼,叫我来上班,而我则是传呼回电话说我去外地了。他在纠缠了几天之后,听说我已经上福州去东南电视台上班了(这也是我故意在公司传播的假消息),他就去福州了。我不知道他在福州呆了几天,没找到我,又回来了。
我大概是呆了一个月后重新上班,心里总是惶惶不安。那段时间工作上也不太顺利,整天精神恍恍惚惚的。有一天我去北太平庄邮电局交传呼费,你猜我碰到什么了吗?是小毕,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一只手抓住我头发,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一想起那个场景就可怕。后来我猜想,他肯定去查过传呼信息,知道我没有离开北京。他知道我老去北太平庄邮局交费,就在那儿候着呢。我尖叫一声就跑,头发被死死揪住。还好他身边只有一把吉他,要是有菜刀的话,我肯定被砍死了。一个邮局保安跑了过来,用黑色的棍子朝小毕脖子上一砍,我才鬼哭狼嚎地逃脱。我现在心脏有点问题,我猜想就是那时候得上的。
我想,我不能在北京呆了,他非常熟悉我活动的地域,他想报复,我绝对死。另外,关键是我精神上已经快崩溃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于是我决定,回昆明。后来听知情的同学说,他也没去上学了,有时候在地下通道弹吉他讨点钱。我有点心酸,但没有办法,不离开他我肯定要被折磨死掉。
你是不是睡着了?想知道我昆明的生活吗?
我把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线,对小莫说,不想知道。既然甩掉了,就忘掉吧。
第二部分怎样把钞票花光(1)
从去年夏天起也就是搬进三元桥住所的两个月后我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夜里两点左右响起。三秒钟之后我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就分辩出声音的来源。那时我一人住,夜晚自由而孤独,房间里除了计算机和手机没有任何现代设备,更谈不上娱乐了。在计算机上播放光盘算不算娱乐呢?如果算的话,这就是惟一的娱乐,而且这个娱乐还有很多缺陷。我的计算机是中关村的二手货,光驱老化了,质量差的光盘放进去总被自动吐出,再推进去,又吐出来,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你不停地推进去,总有一次被它含住,然后就能播放出来。关键是要有耐心,有时候我必须推十几次它才就范。光驱启动时主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机箱都快散架,像老头子愤怒的咆哮。咆哮是没有用的,干一行就得爱一行,从前我也爱咆哮,我还冲着整个世界咆哮,冲着悠悠历史咆哮,现在不了,现在我劝咆哮的人不要咆哮了,不管你是愤青还是艺术家,咆哮是可耻的,幼稚的。一个成熟的愤青可以忍受蔓延到膀胱的愤怒,一个成熟的艺术家可以不动声色地化恶俗为神奇。我劝大家不要咆哮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咆哮的结果就是不咆哮,愤怒的结果就是不愤怒。当然,计算机咆哮有客观原因,在转到我手里之前,它已经被某个中关村的天才折腾了好多年,基本上每个部件都动过手术,落下病根,现在一干活就气喘吁吁。这个病根使我心惊胆战,往往光盘没播放完就死机!
扯了这么多,只是表明我当时娱乐活动极端单调。老天有眼,在我住了两个月之后,终于找到了看光盘之外的另一种娱乐,那就是窃听那种奇异的声音。
聪明的朋友,或者有着敏锐嗅觉的朋友们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听到的声音是行房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隔壁的中年夫妇,也许还没到中年,精力相当旺盛,一周有两次。这不容易,人到中年或者快到中年的朋友们都知道,这不容易。何况他们还有一个上高中的男孩,不太听话,够女主人累的。那孩子麻杆一样瘦高,是个篮球爱好者,晚上十一点还在门球场上运球,他妈从九点钟就开始喊他睡觉,孩子很不情愿,一直在门球场上响应,等一会儿嘛。这一等就等到十一点。九点到十一点,一直是女人叫唤的声音,想尽各种办法引诱小孩,小孩对她没完没了的叫唤很烦,索性不吭声,用篮球的声音来做抵抗。小孩也许有一天会成为篮球天才,也许只会因篮球耽误功课而一无所得,这不是我所能预料得到的。我和他只有一面的交往,那就是去年湖人队获得NBA总冠军时,他在楼道里做一个湖人队的宣传板,不知道是干什么用,拼写湖人队的英文时他漏掉一个字母。我提醒了他,他没有向我表示谢意。而我和他们的父母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只有两次间接的交锋。
所谓的交锋是这样的。我们这个楼房的设计很奇怪,从大楼道里进门后是一个公用的小走廊,进了小走廊才是各自的房门,也许这样有利于防贼。有一天门内侧贴了一张打印的纸张,上写:禁止随地吐痰。我这才想起自己有随地吐痰的习惯,而她的厨房正对着走廊。但她为什么不直接提醒我,非得郑重其事地贴一张告示呢?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政府了?她的做法引起我稍稍的不快,但这种不快在几秒之内也就烟消云散了,而随地吐痰的习惯我也就戒了。也许这不算什么交锋,我这么说只是出于文人的脆弱和敏感,虽然我不承认自己是一个文人。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