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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猿猴之手-第1节

小说: 猿猴之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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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W·雅克布斯 
一 

  夜里,户外又冷又湿。拉波诺姆·维拉镇的一间小小的客厅里落着窗帘,炉火烧得旺亮,父子俩正在下国际象棋,白发苍苍的母亲静静地坐在壁炉边打着毛衣。父亲本来要赢,却误将王放到一个致命的险境之中,棋局发失了根本变化,引得老太大都过来品评。  
  “听,起风了。”瓦特先生说道。他看着这个致命的错着,想转移儿子的注意力,使他发现不了它,但已经太迟了。  
  “我听着哪。”儿子说道。冷冷地扫视一下棋盘,伸出手:“将。”  
  “我几乎不信他今天能来。”他父亲说,手犹豫不决地悬在桌子上方。  
  “将!”儿子却这样答道。  
  “住得这么偏远真是糟透了。”瓦特先生突然高声叫喊起来,出人意料的粗暴,“住的都是些荒野、泥泞、偏僻的地方,真是糟透了。院里的小道象个泥塘,而外面的大路简直象一条河。我不知道人们作何感想,我想大概路旁只有两座房子是供出租的,所以他们认为没关系。”  
  “不要紧,亲爱的。”他妻子安慰道,“或许你会赢下一盘。”  
  瓦特先生立刻好转了,他向母子俩偷偷地瞥了一眼,话在嘴上打住,稀疏的灰胡须中,隐匿着一个得意的暗笑。  
  “他来了。”儿子赫伯特·瓦特说道。同时,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随后有沉重的脚步声走近门口。  
  老头瓦特殷勤而急切地站起来,打开门,向刚到的来客表示欢迎,来人也问候了他。当一个高大结实的男子随着她丈夫走进屋子时,瓦特太太边轻轻咳嗽边不禁发出“啧啧”声。来人眼睛小而亮,面色红润。  
  “军士长莫里斯。”瓦特介绍着来人。  
  军士长摆摆手。坐到摆在壁炉边的椅子上,满意地看着主人拿出威士忌和酒杯,还在炉上放了一个黄铜小水壶。  
  酒过三巡,军士长的眼睛更亮了,开始侃侃而谈,一家三口人怀着热切的兴趣注视着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他在椅子上正了正宽肩膀,谈起旷野的景观和自己英勇的事迹,谈起战争和瘟疫以及陌生的人们。  
  “十一年了。”瓦特先生说着,冲他妻子和儿子点点头,“他走时只是一个货栈里的瘦长个儿的小伙,现在看看他。”  
  “他看上去没遭多少罪。”瓦特太太礼貌地说。  
  “我想亲自去印度。”老头说,“就为了观观光,这你知道。”  
  “你去哪都会更好。”军士长摇摇头说。他放下空酒杯,轻声叹口气,又摇摇头。  
  “我想看看那些古老的寺院,托钵僧和杂耍艺人。”老头说,“那天你刚开始跟我讲一只猴爪什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莫里斯。”  
  “没什么,”那当兵的急急地说,“至少没什么可听的。”  
  “猴爪?”瓦特太太诧异道。  
  “噢!就是一点儿你们或许会称作巫术的东西。”军士长又急急地说。  
  他的三位听众都渴望地倾听着,他心不在焉地将空杯举到嘴边,又放下。主人马上给他斟满。  
  “看吧。”军士长说,在衣袋里摸着,“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爪,已干瘪了。”  
  他从衣袋里掏出个东西往前一递,瓦特太太有点厌嫌地缩回身子,。而他儿子却接过来,惊奇地细看起来。  
  “它有什么奇怪的?”瓦特先生边问。边从儿子那接过爪子,细看了看,放在桌上。  
  “一个托钵僧在它上面放了一道咒语,”军士长说,“一个真正的圣人,他想显示命运仍主宰着人的生命,而那些抗拒它的人将会不幸。他将一道咒语放在爪上,能使三个不同的人凭它满足各自的三个心愿。”  
  他的样子很冲动。他的听众意识到,他们的轻笑多少有点令人不快。  
  “那么先生,你自己为什么不提三个心愿呢?”赫伯特·瓦特聪明地问。  


  当兵的以中年人常用来看那些自以为是的年轻人的目光注视着他。  
  “我提了。”他平静地说,黝黑的脸变白了。  
  “你是不是真的兑现了三个心愿?”瓦特太太问。  
  “是的。”军士长说,杯子碰到了他坚硬的牙齿。  
  “有没有其他人提过心愿?”老太太继续问。  
  “有,第一个人已提了他的三个心愿,”他答道。“我不知头两个是什么,但第三个是求死,我就因此而得到了这只爪子。”  
  他的语调很庄重,大家安静下来了。  
  “如果你提过了三个心愿,它对你已没有用处。那么莫里斯。”老头最后说道,“你还留着它干啥?”  
  当兵的摇摇头,“我想是因为幻想。”他慢慢地说,“我曾想卖掉它,但我想不行。它已引起了足够的危害,而且,人们也不想买。  
  他们认为这是一条妖精的尾巴,或尾巴中的一段。况且,他们认为它的那些神验,须由他们先试一试,才肯付给我钱。”  
  “如果你还有另外三个心愿,”老头说,眼睛渴望地望着他,“你还能不能兑现?”  
  “不知道。”当兵的说,“我不知道。”  
  他拿起爪,将它悬荡在食指与拇指之间,突然扔到壁炉里。瓦特轻声叫了一下,俯身抢了出来。  
  “最好把它烧了。”当兵的郑重地说。  
  “如果你不要,莫里斯,”瓦特先生说,“给我。”  
  “不行。”他的朋友固执地说,“我已将它扔到火里了。如你要它,以后发生什么事就别怪我。你应该做个聪明人,再把它扔到火里。”  
  瓦特先生摇摇头,极其仔细地看着他刚得到的东西,问道:“你怎么使用它?”  
  “用右手举着它,同时大声祈求。”军士长说,“但我警告你后果严重。”  
  “听起来就象《天方夜谭》。”瓦特太太说道,她站起来准备安顿晚饭,“难道你不认为应该让我再长四双手吗?”  
  她丈夫把这神物从衣袋里掏出来,一家三口开怀大笑。但军士长的脸上却显出一种惊恐的神色,抓住瓦特的手臂。  
  “如果你要提心愿。”他生硬地说,“就提些明智的。”  
  瓦特先生把它放回衣袋里,摆好坐椅,示意他的朋友到桌边来。在吃晚饭时,那神物有点被忘掉了,三位听众又沉迷于军士长在印度探险的第二个故事之中了。  
  为了及时赶上最后一班火车,客人告辞了。赫伯特关上门,说:“如果关于猴瓜的话题还不比他刚告诉我们的事情真实,那我们就不会凭它得到什么。”  
  “亲爱的,你是否因它而给他点什么?”瓦特太太紧紧地看着她丈夫问道。  
  “一件小事,”他说,有点脸红。“他不要了,我想让他带走,他却又让我扔掉。”  
  “很可信。”赫伯特说,假装恐惧。“我们为何不能拥有富贵、名望和幸福。  
  父亲,祈求当皇帝,开始吧,你不能怕老婆。”  
  他绕着桌子飞跑,被惹生气了的瓦特太太手持一个沙发套追着。  
  瓦特先生从衣袋里拿出猴爪,怀疑地看了看。“我不知道祈求些什么,不知道那些话是不是事实,”他慢慢地说,“它好象意味着我能得到我所要的一切。”  
  “如果你使蓬筚生辉,你会很高兴的。为何你不试试呢?”赫伯特把手搁在他肩上说。  
  “好吧,就祈求要两百镑钱,看它是否灵验。”  
  他父亲因轻信而惭愧地微笑着,举起那神物。他儿子摆出一副庄严的面孔,向他母亲使了个眼色,从而显得有点假。瓦特大太正坐在钢琴旁,弹出几个激动的和音。  
  “我要两百镑钱。”老头清清楚楚地说。  
  伴随着这句话,一串动听的音符从钢琴里传出来,却突然被老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声大叫打断了。他妻子和儿子向他跑去。  
  “它动了!”他嚷道,嫌弃地瞥了一眼已掉在地板上的那个东西。“当我祈求时,它在我手里扭动象一条蛇。”  
  “啊,可我没看到钱。”他儿子边说,边拣起它放到桌上,“我打赌我将永远不会看到。”  
  “那是你的幻觉,亲爱的。”他妻子急切地看着他说道。  


  他摇摇头:“不要紧、虽然还没有什么坏处,但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他们重新在壁炉边坐下,两个男人抽完了他们的烟斗。外面,风比先前更大了,楼上的一扇门“砰”地关上,老头开始紧张起来。一种不寻常的沉默和压抑笼罩着三个人,直到老两口起身去就寝。  
  “我期望你们会发现你们的床上有扎了口的一大袋硬币,”赫伯特在向他们道晚安时说,“当你们把不义之财装入腰包的时候。可怕的东西就会蹲在衣柜顶上看着。”  
  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瞪着正在熄灭的炉火。从火上,他看到许多张脸,最后一张很吓人,很象猿猴,使他看愣了。那张脸变得形象起来,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  
  他在桌上摸索着一只装水的杯子想去浇它,却抓到了那只猴爪,他颤栗地在外衣上擦了擦手,马上上床去了。  
     
二 

  次日晨,当冬天的阳光射在早餐桌上时,他为自己的胆怯感到好笑。屋内洋溢着昨晚所没有的一种寻常而又平安的气息,那个肮脏、萎缩的小爪被漫不经心地搁在餐具柜上,显然没有人相信它的神效。  
  “我想,对那些老兵们来说结果也都一样。”瓦特太太说,“我们所听的都是些胡说八道!这几天会怎样如愿呢?如真有可能,两百镑钱又怎会害你呢?亲爱的。”  
  “也许会从半空中掉到他头上。”浮浪的赫伯特说。  
  “莫里斯说,事情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他父亲说,“以至于你们会将祈求的结果归因于一种巧合。”  
  “好吧,在我回来之前,别把钱独吞了。”赫伯特边说边从桌边站起来,“我怕它会使你变成一个自私、贪婪的人,那么我们便与你脱离关系。”  
  他母亲笑着,随他走到门口。看着他上了路。回到早餐桌上。便开心地拿他丈夫的轻信当作了话柄。但这些并没使她忘记在邮差敲门时匆匆跑去开门。在发现寄来的是一张裁缝的帐单的同时,也没忘记简短地打听一下那位嗜酒的退役军士长。  
  “赫伯特回家时,我想他会有更多的开心话。”当他们正在吃午餐时,她说道。  
  “我想,”瓦特先生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些啤酒,“无论如何,那玩意儿在我手里动了,这我敢肯定。”  
  他妻子没搭腔,她看到屋外有人在神秘地走动,并以一种犹豫不决的神态盯着屋子。很明显正试着在下决心进来。她注意到陌生人穿着考究,戴一顶崭新而有光泽的丝帽,心里立刻联想到两百镑钱。他三次在大门口暂停,但又走开了。第四次,他站下,手搁在大门上,并突然决定似地“砰”地推开门,走上了院内的小道。瓦特太太与此同时伸手到身后,解开围裙带子,把围裙压在椅子的坐垫底下。  
  她把似平有点心神不安的陌生人带进屋里。他诡秘地盯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听着老太太为屋内寒伧的陈设、他丈夫的外套以及挂在外面的一件平时莳弄花园穿的衣服所表示的歉意。随后她就以女性具有的耐心等待着他先开口说明有何贵干,但一开始,他知奇怪地沉默着。  
  “我—一是受命来拜访的。”他终于开口说道。同时弯腰从裤子上取下一片棉花,“我从莫乌和麦金斯那来。”  
  老太太说:“有什么事?”她屏住呼吸又问,“赫伯特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  
  什么事?”  
  她丈夫插嘴道:“说到哪去了,亲爱的。”他急急地说;“坐下,别急于听结论。我相信。你不会带来坏消息吧。先生。”他渴望地望着对方。  
  “很抱歉—一”来人说道。  
  “他出事了?”当母亲的焦急地问。  
  来人默许地低下头。“出了大事,”他镇静地说,“但他没一点痛苦。”  
  “哦,感谢上帝!”老太太说,双手相握,“为此我感谢上帝!感谢——”当她渐渐明白这不吉祥的断言中的意思时,突然停止了说话。看到她的担忧在对方转开的脸上得到了可怕的证实,她感到窒息,转向反应迟钝的丈夫,将一只颤抖的手放在他身上,沉默了很久。  
  “他被卷到了机器里。”来访者最后低声说道。  
  “卷到了机器里。”瓦特先生重复道,一副茫然的样子,“是的。” 

  他毫无表情地瞪着窗外。将他妻子的手抓在自己的双手中按着,就象他们在以前漫长的近四十年的相爱的日子里所习惯的那样。  
  “他就一个人离开了我们。”他说,镇静地转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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