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我的情人-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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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我再校对一遍,完全可保万无一失。如此想着的时候,浑身似乎就轻松了许多,一股慵懒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来,工作与娱乐两者之间开始在我的头脑里打架,打着打着,娱乐占了上风,打字便被我搁置一边去了。
此时此刻,不知怎么我突然很想念很想念秦真真。金巧儿把我和秦真真看成了情人关系,她的话对我刺激很大。
说实在的,我和秦真真有时候真的很像一对情侣。第一次见面,我就戏剧性地送了她玫瑰花,而且恰恰是老天爷安排了情人节那个富于浪漫色彩的夜晚。随后的日子里,我们又时常出入酒楼茶馆,两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共同话语。尤其是,我们对文学的共同爱好,建立了以编书为中心工程的创造性事业,尽管只是业余的事业,但它充实了我们的生活;尽管要付出繁重的劳动,但背后潜藏着颇为丰厚的盈利。
虽然我们不能朝夕相处,但我们时刻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除了互通电话之外,我们几乎每天都要用短信互致问候。正如她在短信息中所说的那样: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只是不会忘记给你发短信息!这好像是一句有名的歌词,经她的改编竟如此贴切、有味!
秦真真的短信的确写得漂亮。她把我们的认识用这样的短信表述:相知是天意,相识是人意,相加便是友谊,有情便有意。我们能够聚在一起,因为心有灵犀……
窗外,风还在刮,雨仍在下。透过以雨幕为背景的玻璃,我仿佛看到秦真真那张明媚而柔和的笑脸。
我想起秦真真最近正在外省采访,不知这样的雨夜,她住在哪里?我拿起电话,真想给她打过去,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我略略想了想,便给她发去一条短信:天气变得真快,让我想起你来,出门外套要带,睡觉被子要盖,多吃水果蔬菜,别忘还要补钙,好好珍惜现在,还有你的喜爱,愿你心情愉快,一路欢乐开怀。
短信发出后,我正琢磨着,她是睡了呢,还是在熬夜赶写稿子呢,忽然就收到了她的回信:隔山隔水不隔心,友谊不管远和近,好花真想季季开,朋友真想天天在,只能机上传信息,不能天天见到你,但愿快乐永跟你,我在这里祝福你!
现代信息就是这么神奇,顷刻间,就能把两个远隔千山万水的人聚在一起。这绝不是虚无缥缈的事情,对方千真万确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存在。我们处在一个数字化、信息化的时代,我们的祖祖辈辈没有我们这样的福气。我在享受这种福气的时候,拼命体会着这种游戏给自己带来的快感。
这一夜,伴着窗外的风声雨声,我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三章老婆分房(1)
12
单位给老婆王小春分了间小房子,总共三十六平方米。这是市妇联新的福利房竣工后,一些够条件分房的人搬了新居而腾出来的老房子。尽管房子旧一点,但简单地刷一刷涂料,收拾收拾,也还干净利索。
本来,市妇联新房做起时,老婆也写过一份申请,要求能够分得一套,无奈政策规定,夫妻一方享受了单位福利分房的,另一方则不再享受福利分房。如此一来,老婆便被划在了红线之外。
当然,老婆也可以竭力辩解,她正在与老公闹离婚,老公的房子与她毫无关系。但是,这种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因为,我们毕竟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如果真正提出这个问题,人家只会以为我们其中有诈。
其实,新房也不是没有多的,据我所知至少还多个五六套。可多了也不可能瞎分,如果那样,岂不乱了规矩。因此,多了也只能让它多着,单位可以把它们租出去,开超市,做写字间等等。总之,绝不可能让它们闲着,如此还能为单位谋些福利。当然,如果王小春真的与她老公我办妥了离婚手续,那又另当别论了,人家也不会毫不讲理,偏偏不给你新房。
看来,眼下王小春只能住旧房了。三十六平方米就三十六平方米吧,王小春已经知足了。
王小春来搬家的时候,我拼命地挽留她。我说何必呢?那房子又小又暗,你跟儿子住在那儿冷冷清清,回来住不是很好!
她说,这种一潭死水的夫妻生活我受够了,我宁可带着儿子一起过活。无论你同意离也好,不同意离也好,我是铁了心了非搬出去不可的!
我说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她直愣愣地像看妖怪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阵子,然后说,你现在哪一点能让我念念不忘?你说说。你对老婆有没有一点怜惜之心,你对儿子有没有尽到义务和责任,你给这个家庭带来过一分快乐吗?只听你天天在喊工作多么累,回家就当甩手掌柜,好像这个家庭就你一个人在搞革命工作。你过去那种生活的激情哪里去了?爱心哪里去了?浪漫哪里去了?在这个家里,有你没你一个样,甚至有了你家庭更添累赘,我宁可一个人去吃苦受累!
面对老婆的数落,我竟无言以对。这么些年来,我的确是变了,变得与老婆散散步都不情愿了。在单位,一心一意埋头工作,加班加点写那些空洞无物的破材料,总希望有了成绩能够提个把处级干部当一当;回到家里,有空就往电脑前面一坐,开始写那些烂小说,总在痴心妄想能够捣鼓出一部惊世骇俗、流传千古的伟大作品,可是整个社会发小说的刊物都无法生存了,自己的作品还能有多大的出息?除此之外,就是陷在沙发里面看电视,无精打采,疲疲沓沓,像个垂死的老人。怨不得老婆也看不起我!现在社会上流行一段俏皮话:“血压高,血脂高,职位不高;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政绩不突出,业绩不突出,腰间盘突出;顾了单位,顾了组织,顾不了老婆孩子。”看来,我离这种人已经不远了。老婆的数落与敲打,也算是个警钟啊。
孙姗姗来替她帮忙,我让姗姗劝劝她。姗姗横眉竖眼把我结结实实地批评了一顿,说我不懂生活,不懂情趣,不懂得女人的心,数落了一大堆的这不懂那不懂之后,又回过头来个别地安慰我。她说,算了,她是铁心要搬的,你就由着她吧。过一阵子,两人都冷静地想通了,你们从头再来吧。
我说,她怎么就不给我机会呢?
姗姗说,你的机会够多的了,你哪里有心去抓啊。你们男人哪,什么时候会学得乖巧一点啊!
我无话可说。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才能做个有心人、乖巧人、懂得生活的人、富于情趣的人。我真希望有这方面的教材,这方面的学校,让我去好好深造一下,拿个硕士、博士文凭回来,然后与老婆来个第二次婚姻。有了文凭,我不怕她说我不懂这个不懂那个。唉,如今我算深深体会到了“爱一个人真的好难”。
装车的时候,基本遵循了一个原则,老婆用的东西给老婆,我用的东西给我。两台电脑,我们各自一台,她要了笔记本,我要了台式。公用的电视和冰箱我主动让给了她,我说,你和儿子是两个人,这些应该给你们用,我一个人,能凑合就凑合吧。
老婆有些感动,说还是你留着吧,我跟儿子到旧市场看看有没有能够用得着的。
我说要买旧的也应该是我去买,你们到时候怎么搬得动?
老婆的眼圈有些发红、发潮,她说,你说咋办就咋办吧!
车子发动起来朝前滑行的时候,我有些吃力地爬上车,一个人偷偷地蹲在了车厢里。到了目的地,老婆和孙姗姗看见我从车厢里蹦下来,有些惊讶。
老婆说,这些东西我们能搬的,你来干吗?
我把头埋在胸前说,我来看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姗姗哈哈一笑,说是啊是啊,该他干的还得由他干,如今又没离婚,他有责任来尽这些义务的。
我抬起头来附和她笑了笑,不过,我知道我笑得很难看,因为我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滴血。
东西搬完之后,我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下来主动找活干,把该整理的电线整理了一遍,把流水不畅的下水道捅了一遍,把该摆放的东西全部摆整齐。然后我就实在没有事情可做了,像个大木瓜,坐在那里发呆。姗姗看我处境尴尬,就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说:别走了,留下来吃饭吧,我去买菜。
我说,那我去学校接孩子。
姗姗说,好呀好呀,免了你老婆的后顾之忧。她笑了一下,接着又说,早这么心疼老婆,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一步。
到了学校,儿子很顺利就被我接到了。
儿子照例与赵雅一起走出校门,到了大门口,就朝赵雅挥手拜拜,然后飞快地朝我扑来。我看见赵雅孤零零一个人走了很远,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分明藏着大人才有的忧郁。
儿子说,你把我接走了,妈来了怎么办?
我说你妈正搬新家呢,她不来了,我接你上她的新家去。
儿子显出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不要新家,我要旧家。
为什么?我说你不愿意跟妈过吗?
他说赵雅的妈妈搬新家后,就帮赵雅找了个新爸。我不想有新爸。
假如新爸有钱,你要不要?我给他提出一个非常严肃而又敏感的问题。
他把嘴巴撅得高高地说,有钱也不要了。
我心里好一阵感动。我说,你不要新爸,可以上我那儿去呀。
他看上去十分为难。他抓了抓头皮说,如果上你那儿,我又会想妈。
我说到时候,你想谁就上谁那里去住得了,反正我们都是欢迎你的。
你说得好听,他皱了下眉头说,到时候你的新欢来了,只怕你就会讨厌我了。
第三章老婆分房(2)
我怎么会有新欢呢?你想到哪儿去了?
他说你说谎!都有人替你到学校开家长会了,还说没有。
那是误会。我说。
那你情人节还给人送花,陪人上咖啡馆!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
我被他呛了一下,连忙问,你把这事告诉你妈啦?
他说还没呢,我答应过你的。
我出了口长气,说这才是好儿子,你要是把那事说了,爸跟妈就真的没希望和好了。
儿子说你还有个情人怎么办?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说哪里还有个情人?
他说那个偷我们家存折的阿姨不是答应做你情人吗?
我哑了半晌,向他保证,我不同意就绝不会算数!
儿子质问,她发过誓的怎能不算数?再说,你如果不要她,八万块钱不是白白丢了吗?那多划不来!
我一时不知该对儿子说什么好了,我想象,我的脸当时肯定憋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
儿子怪怪地看着我,怎么样?哑口无言了吧?我就知道,你们大人全都不诚实。
我说你不要七想八想,头脑里多装些学习上的问题好不好?
我不管,儿子说,到时候你们要是都有了新欢,我就离开你们,谁也不理。只要有赵雅在我身边就行了,我们一起出去流浪。
儿子这话吓了我一大跳,显然,儿子与赵雅这两个孩子的交往已经不止一天两天了。我严肃地对儿子说,你可不能瞎来,你们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况且在外边流浪,被人拐卖了可不得了。
儿子说有什么不懂的,她对我好,我对她好。情人节那晚我给她送花的时候,她就答应永远跟我好了。至于拐卖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才不会上当受骗哩!
看来对待儿子,我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我只好向儿子投降,我说乖儿子,爸听你的,除了你妈,绝不再找情人,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儿子歪着头考虑了一会儿说好吧,只要你不找情人,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我说和同学团结友爱是允许的,但绝不允许瞎胡来。说着,我把小手指向他伸了过去。
儿子想了想,一咬牙,也伸出一个手指跟我的手指紧紧勾上,还使劲地拉了三下。他说,男子汉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我说。
儿子被我接到新家的时候,姗姗和小春已经把饭做熟了,两人正趴在窗口望着我们父子。当我把自行车停好,抬头朝窗户瞄过去的时候,老婆便把她的头缩回去了,只剩下姗姗一颗脑袋冲我们说话:上来吧,就等你们了。
儿子背着沉重的书包噔噔噔一路跑上去了。我拖着铅一样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地朝上爬,进门的时候,我的额头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