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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节

高太尉新传 作者:府天-第3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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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朝廷不愿意给这些武臣赏赐,而是因为调动起来实在是一桩麻烦事,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既然西北已经平定,那么,就轮到在河北开始准备了。种师道折可适两个人,注定必须留一个下来给河北使用。
    朝廷上又开始吵得不可开交,府州折氏原本就是党项一族,虽说早早归化,而且历代人都是忠心耿耿,但这并不能解除一些臣子的担心。
    若是以折可适继续掌西北军权,万一和府州折氏勾结造反怎么办?于是乎,以蔡京为首的人便提出了以折可适为河北东路并河北西路都总管的建议,光有头衔没有兵,西北的兵马要撤回一部分拱卫京畿,但是原来那批将领则留在西北。但是,这个建议却没有马上被赵佶认可。
    长篇累牍的措置让高俅忙得头昏眼花←当然知道这是过河拆桥,但是,这原本就是大宋对武将的一贯态度,他虽然不满也没有其他办法,再者,将这些人调回河北,也同样是要派大用场的,算不得什么闲置←如今担心的却是。严均地回来会不会引起有心人的猜测。
    经过近半个月的跋涉,此次伐夏之战最大的三个功臣终于都回到了京城。昔日风度翩翩的严均在多年征战之后,早已褪去了那层表面傲气,一双原本咄咄逼人的眸子也显得圆润了许多,而在见到代天子迎接的几位宰臣之后,更是说不尽的客气。
    在严均地坚辞之下,纵马游街的便只剩下了种师道和折可适两人,他们全都是一把年纪的将领,自然没有年轻人的焦躁,一路上更是摆出了虚怀若谷的模样。引得无数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后面整整齐齐的那些年轻军士上。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些军士都是即将拱卫京城以及派驻到河北军中的精锐。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到了大内宣德楼前,原有的那一丝喧哗立刻无影无踪,此次回京不仅仅是胜利班师。还有一条便是献俘′然没有活捉李乾顺是一大遗憾,但是,这一次被归入献俘行列的西夏贵族却着实不少,其中大多都是和李乾顺沾亲带故的,甚至还有他地几个妃嫔′然事先高俅对这种走过场地仪式很是反感,但是,蔡京等人却一致认为,此乃炫耀国威的大好机缘,他也就懒得去劝说了。
    听到底下山呼万岁,俯瞰着地上跪着的黑压压一片俘虏。赵佶地心中自然是一片飘飘然。历代先祖没有做到的事,如今他却终于做到了,这无疑是一个皇帝最大的骄傲!虽然没有让夏主李乾顺匍匐于他的脚下,但是,好歹还有那一大群妃嫔贵族,他作为天子的虚荣心终于完全提了起来。
    官样文章走过,剩下来的当然就免不了是封赏和勉励。先前那些旨意已经传达下去了不假,但是,毕竟还没有明发诏书※以朝堂上少不得还要念一遍。对于折可适和种师道而言,这一次的战果不仅仅是他们从军以来最大的胜利,而且也是家门最大的荣耀。而对于和本家有些矛盾的折可适而言,这更是一场酣畅淋漓地胜利。
    府州折氏虽然威名赫赫,但是,折氏家族曾经发生过一次大分家,折可适的父亲折克俊这一支和折克行这一支闹了矛盾,而当时知府州是折克行一系,克俊一支被排斥在外,因此就连折克俊也未曾葬在府州祖墓,而是葬在了奇岚。如今按照他的官职功勋来看,无疑大大出了一口气。
    赐宴、接见、抚慰、劳军……一大堆场面过后,种师道和折可适终于得以安心下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俩先后得知了一个很惊人的消息——姚家那位年轻俊杰姚平仲,居然要尚公主了!尽管西军功勋彪炳的将领多的是,然而,还从来没有一个和宗室女子结亲,更何况是一位正宗金枝玉叶的公主。而且,姚平仲还年轻得很,尚主之后又怎么办?
    种师道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而折可适无疑也不会那么小气。因此,两人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反应,竟是为姚平仲担起了心——两人地子侄辈如今纷纷从军,只不过至今尚未有一个窜升得像姚平仲那么快。
    但是,如今朝廷眼看是有得仗好大,只要有本事,升迁自然是不用愁的。
    在京城呆了几天,两人原本就是世家子弟,无论是在殿前司还是侍卫亲军中都有不少故旧,很快便听到了另外的消息,其中既有天子官家对于种种宗室制度的改革,也有关于他们两人的安排——一个河北一个陕西,将来怕是再见也难了。
    与此同时,对于新得的兴灵之地,朝廷官员自然是议论不休,新辟一路自然是不用说的,但是,对于该派何人镇守,最后意见却发生了分歧。种师道和折可适同年,如今都已经将近六旬,而就战场上的本领来看,两人又是不分伯仲,决定问题的关键,便在于谁更可靠上。
    就高俅的意见而言,他更偏向于让折可适镇守兴灵之地,而其中原因便在于折家乃是党项人,在安抚事宜上能够起到更大的作用,至于府州折氏的忠诚考虑,这完全是多余的。毕竟,大宋军队不像唐朝末年的募兵制,不用过分担心反叛的问题。有那么多时间提防将领,还不如好好设想之后的事情更妙。
    他这么想,赵佶也同样这么想,因此,在数次朝廷辩论之后,朝廷终于明发诏令,新设兴灵路,以折可适为兴灵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兴州知州,加开国侯、上柱国。诏令一下,折可适自然是欣喜不已,但是,那一点遗憾却是难免的。除非他能够用最快的速度处置好兴灵之地的所有事务,否则,之后河北的事恐怕是没有他的份了。
    而原先以为可能会被留在陕西的种师道则是领受到了意外之喜,知代州,领河东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同样加开国侯,上柱国。
    代州与辽国接壤,历来便是北地要镇,如今他得到了这一职分,无疑是朝廷寄予厚望的表示。
    不单单如此,赵佶在召见两人之后,遂又提出自两人子弟中各选数名二十岁以下者入御前班直,这莫大的荣耀更是令他们感恩戴德,誓效死力。直到辞出宫阙之后,两个在沙场征战多年的老将方才长长嘘了一口气。既然事了,两人便相约前去酒肆喝酒。
    仰头灌下一大杯之后,折可适便笑道:“老种,再过几天我就得离京上任了,你以后建功立业的时候,可别忘记了捎带上我一份!”话音刚落,他便突然呛着了,忍不住连连咳嗽,脸色也涨得通红。
    昔日在战场上的时候,由于都是统制,彼此自然有争功的时候,然而此刻即将分道扬镳,种师道自然有一种难言的感慨←盯着折可适看了半晌,冷不丁开口道:“遵正,你最近身体不好,最好在京城找一个大夫看看,西北那地方寻不到什么好大夫……”
    “男子汉大丈夫,说这些干什么!”折可适虽然已经年纪一大把,但豪爽却不逊当年,“寿元乃天定,再说,我已经在沙场建功立业,哪怕是下一刻死了也心甘情愿!倒是老种你要当心一点,辽人虽然已经不似从前,但是代州还是要镇,你可千万别阴沟里翻船!”
    种师道被这句话一噎,后面的告诫也就说不出来了。望着这个通诗文、医药、占卜的同僚,他突然一拍桌子道:“小二,换大碗!”
    待到桌子上全都换了大碗之后,他又命伙计在其中一一注满,最后才举起酒碗道:“此去经年,不知异日能否相见,我便以这京城最有名的美酒,敬你三大碗!”
    “好!”
    三碗浓香扑鼻的烈酒下肚,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是两个驰骋沙场纵横多年的老将最后一次相对饮酒,自此之后,他们再未有缘相见。
    第十四卷国之末路完

第十五卷 第一章 浑水摸鱼本常事
    辽金停战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东京城的时候,文武百官的心头都笼罩着一层莫名的阴云。自女真建国大金开始,辽金之间战事不断,而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的辽军更是在金军手上屡战屡败,最后甚至连举国大军都扑了上去,仍然只是勉强维持住一个均局。现如今,两国怎么会突然停战?
    而这些议论只是止于朝廷,民间议论最多的,仍然是西北大军平了西夏以及之前大闹开封府的一段。前者是因为朝廷军队大胜,御马游街赏封官职的风光;后者则是因为开封府日前正在紧锣密鼓地搜寻可疑人等,大街小巷中那些地痞无影无踪。而在一群凯旋而归的将领得到封赏,纷纷就任新职的时候,百姓的目光自然全部都集中到了开封府那件事情上。
    自打开封府那桩闹剧之后,又听说了河北似乎有些非同寻常的情形,燕青就有些坐不住了,辽国去不成,难道他在京城以及河北再溜达一圈也不成么?正因为如此,这一日方蓉娘匆匆将一封信交给高俅的时候,他唯有摇头苦笑而已。
    “这个小七,丢下娇妻娇儿,居然就这么跑了!”
    “大哥,算了,我前两天听他念叨过,谁知竟真的走了。”方蓉娘一想到平日丈夫的种种举动,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他坦白说了,我还会拦着他么?对了,河北百姓真的人心不稳?”
    “未必。”尽管知道方蓉娘不过是随口问问,但高俅还是摇了摇头,“自古以来,只有官逼民反四个字,如今赋税虽重,但仍比不上神宗和哲宗年间。对于百姓而言,只要有一口饭吃,他们就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以。怕就怕有人利用别的从中煽动,这其中,尤其是邪教最为可虑。”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要知道,方蓉娘原本就是明尊教出身,自己这不是指桑骂槐么?倒是方蓉娘并未把这些放在心上,低头思量了一会便抬起了头:“大哥说的是。当年江南赋税那么重,可百姓还不是苦苦熬了过来,如今西北不打仗了,朝廷开支一少,自然不会再加重赋税,这些事应该会消停下来。”“但愿如此。”高俅却只能用这四个字敷衍了方蓉娘,天下有野心的人多了,人人都想当皇帝,但是皇帝的宝座只有一个,也难保不会有人蠢蠢欲动。
    正当他伫立在那里默默沉思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高升恭敬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相爷,大内禁中蔡相公来报。言说高丽派来使节,请相爷到都堂去一趟!”
    高丽使节!
    高俅不由愣了一愣,随即晒然一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高丽昔日不肯臣服于辽国,在辽国大军压境地情况下方才向辽国称臣,如今辽东尽入金国之手,而高丽之前和女真的关系从来就不好,更不谈什么臣服了,如今这一来。大抵便是来和大宋谈条件的。
    方蓉娘见有正事,慌忙告退而出,而高俅则匆匆换了官服,上了马车直奔大内。当今天子最喜年轻才俊,因此一路上身穿紫服的虽然都是一把年纪的官员,但那些绯衣官员中,则有不少三四十岁正当壮年的。
    他一边和各处见礼的人打招呼,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连忙快步赶了上去。
    “均达!”
    严均回头见是高俅。便笑道:“怎么,你也是为了高丽使节地事来的么?”
    “蔡元长都派人来请了,我怎能不来?”他见严均一身簇新的紫色官袍,腰间还束着一条羊脂玉带,不由打趣道,“这两天你可是精神多了,从西北刚刚回来那阵,瘦得不成样子不说,就是脸色也不好看。怎么,你家那小子还是怕你么?”
    听到这句话,严均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在西北这些年虽然为朝廷开拓了疆土,却也对不起家中娇妻爱儿,这儿子不认识他这个父亲也是很自然的事。如今虽然好些,只是那小子仍然是一见到他就害怕,他都不知该如何教导是好。
    高俅看到严均眼神中的那一丝黯然,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暗自责怪自己的多嘴。”算了,等到时间长了,你家小子自然会明白过来,到时佩服你这个爹爹的功绩还来不及。”他一边说一边和严均并肩而行,突然又低声问道,“枢密院的事情可还好?”
    自从严均这个名正言顺的枢密使回来,蔡京高俅等几个宰臣自然便不去枢密院当值,而严均和侯蒙两个人初次搭档,倒也还算融洽。只是一个三十五岁地枢密使配上一个五十五岁地枢密副使,看上去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这也是高俅为何有此一问的原因。
    “侯元功是个忠直之士,我一向敬重其风骨,如今既然都是同僚,我敬他三分,他自然不会和我唱反调。”严均一脸好笑地看着高俅,冷不丁问道,“这究竟是你的问题还是圣上地问题?”
    严均问得这么直接,高俅反而倒不好答了,索性一阵哈哈蒙混过去。两人进了都堂,方才发现人都到齐了——不仅仅是宰相,就连枢密院的几个重要人士也都挤得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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