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文学电子书 > 我的帝王生涯1261 >

第7节

我的帝王生涯1261-第7节

小说: 我的帝王生涯1261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医术最高明的三位太医。再度滞留品州城的那些日子里我昏睡于床榻之上,对身 边发生的惊人事件一无所知。期间西王昭阳带着三位太医多次来到我身边,我却记不清他们 的貌相和话语。太医杨栋投毒于汤药的事是我后来听燕郎说的,燕郎偷偷披露这件被隐瞒的 事件时神色非常紧张,他曾被威胁不许透露此事的任何线索,否则将惹来杀身之祸。我记得 那天早晨西王宫中静寂无声,疏淡的的阳光透过格窗照在我病后初愈的身体上,犹如根根芒 刺深深地刺疼了我。我抓起枕边的宝剑劈断了一条花案,吓得燕郎跌坐在地上,他哀求我在 兴师问罪时不要提及他的名字。我召来了梁御史等人,他们看见我暴怒的脸色已知分晓,一 起跪伏在榻下等候我问罪。只有长须剑鬓白袍皂靴的西王昭阳弯膝单跪在门边,他的双手搭 在腰背后面,手中似乎提着什么东西。西王昭阳,你手里是什么东西?我以剑刃指着昭阳 问。是我的太医杨栋的首级。西王昭阳说着猛然举起双手,他的手中果然是一个人的血肉模 糊的头颅。西王昭阳的眼睛里莫名地噙满泪水,他说,昭阳特意亲取杨栋首级,前来叩见陛 下负荆请罪。是你指使杨栋下毒谋害于我吗?我背转身不去看那颗人头,因为我怕自己忍不 住又会呕吐起来,我听见西王昭阳发出了短促的讥嘲的笑声,于是我猛然回头怒喝,你笑什 么?你竟敢讥笑我吗?陛下明鉴,我不敢讥笑,我是嗟叹陛下少年之心不谙世事,难挡风雨 刀剑,难判东西南北,假如投毒之事是我指使,假如我真有杀君之心,何必要在我的宫邸中 进行?又何必假我的太医之手进行,陛下腊八节日微服出游不是更好的机会吗?我一时语 塞,看来我那回大游品州城的足迹都在西王昭阳的耳目之中。我望了望榻下的群吏,他们神 色局促保持着沉默。他们似乎都害怕得罪德高望重的西王昭阳。太医杨栋为何谋害于我?后 来我平心静气地问。

    操刀者必为刀所伤,陛下。太医杨栋是参军杨松的胞兄,他们兄弟情同手足,杨栋知道 是陛下在焦州射杀了功不可没的参军杨松。西王昭阳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悲切之色,他的炯炯 目光逼视着我,杨松擅自带兵援阵凤凰关守军,虽未经陛下恩准,但是英勇报国之举,虽败 犹荣,昭阳不知道陛下为何将他射杀在莜麦地里?我终于弄清了太医杨栋的来历。我无法回 答西王昭阳尖锐的问题,尤其是他的逼人的目光使我恼羞成怒,于是我把手中的宝剑朝他扔 去,我对他说,你滚,我想杀谁就杀谁,用不着你管。我听见西王昭阳仰天长叹了一声,他 自言自语地说,燮王年幼而暴虐,燮国的灾难就要降临了。说完就提着杨栋的首级退了下 去。我觉得西王昭阳的话听来耳熟,细细一想他的悲悯之言竟和老疯子孙信如出一辙。

    出品州城前遇到了罕见的冬雨。车辇途经法场,在沥沥雨线中我看见法场上人迹寥寥, 木杆上悬挂着的人头被雨洗测一新,每张脸都焕发着新鲜的气息,在五个死犯的人头之间飘 动着一张黄褐色的人皮,他们告诉我那就是太医杨栋的人皮。西王昭阳将杨栋的首级呈奉给 我,将杨栋的人皮悬挂于法场示众,而杨栋无首无肤的尸身已被西北王昭阳厚殓埋葬于陵墓 之中。奇怪的是杨栋的人皮竟然从木杆上突然坠落,恰恰落在我的龙辇篷顶上。所有的目击 者包括我自己都被这种巧合吓了一跳。人皮坠落时愤怒的形状以及砰然炸响的声音,给我留 下了深刻的记忆。在昏昏沉沉的回京路上,我无数次陷入白日梦呓之中。我看见杨氏兄弟一 路追逐着我的踪迹,杨松按住他的血红的肠子,而太医杨栋则挥舞他的人皮紧跟在他的兄弟 身后奔跑。刺客,刺客。我在昏睡中重复叫喊着。我不准车辇中途停栖。后来我依稀看见一 群妇人也加入了杨氏兄弟的行列,她们张大空洞无舌的嘴或者一路抛下粉红的手指,乱发飘 飞、裙裾破碎,像一群狂奔着的白色小鬼。我看见业已淡忘的杨夫人和妃子黛娘,她们向我 尖声叫喊着什么,杨夫人边跑边喊,你不是燮王,燮王是我的儿子端文。黛娘追逐我的形象 则是充满色情意味的,我看见她的罗裙在奔跑中随风飘走,黛娘坦露出酥胸白臀对我喊,陛 下,到我身边来吧。我听见我虚弱的声音只是喘息和呻吟的混合。我想对她们说,别过来, 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你们,但我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我用力蹬踢着脚下的紫铜脚炉,手 指甲在锦衣尉的脸上抓挠出道道血痕,龙辇里的宫人不知所措,他们后来告诉我在昏厥中我 只是重复喊着一个字:杀。

    卧病清修堂的那些日子是寂寥而无奈的,每天都是北风充耳,枯树萧瑟之声使这个冬天 更显凄凉。我母亲孟夫人总是跑到我的榻边来嘘寒问暖或者暗自垂泪,她担心宫里有人利用 这个机会制造宫变事件。她还怀疑祖母皇甫夫人在此间设下了什么圈套和毒计。我讨厌孟夫 人的喋喋不休,有时候她放我想起笼中的鹦鹉。舞姬们在炭炉边闻乐起舞,乐师们则在堂外 奏响琴瑟,他们的努力其实是徒劳的。我仍然处于极度的焦虑和恐惧中,透过舞姬们的长袖 薄裾和金钗银簪,我依稀看见许多血淋淋的人肠在清修堂里盘缠舞动,许多人皮在乐声中低 空飞行。杀,缮缮缮。我突然持剑跳到舞姬们中间胡乱砍击。吓得她们抱头鼠窜。太医说我 中了邪毒,病情一时不会好转,需要到春暖花开之日才会恢复。辍朝已经七天。祖母皇甫夫 人尝试着与我交谈,我仍然只会说一个字I缮。她很失望。她把我的途中染病归结于随驾官 员的失职,对他们一一作出了惩罚。随驾总管梁御史自觉无颜回宫,当天就在私宅中吞金自 杀了。到了第八天,皇甫夫人与丞相冯敖商议,决定让我带病临期。为了防止我在朝议中信 口胡说,他们想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办法,在我的嘴里塞上丝绢,然后把我的双手缚在龙椅 上,这样前来朝觐的官员们可以看见我的面目,却听不见我的声音了。可恶的老妇人,可恶 的奴才们,他们竟然以对待囚犯的方法对待我,堂堂大燮王。

    这年冬天我第一次蒙受了巨大的耻辱。当我口含丝绢坐在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例行朝 仪时,眼睛里噙满了屈辱和愤怒的泪水。

    燮国的版图已经被画师再次修改,焦州凤凰关一带的百里疆土现在已经归属新兴的彭 国。画师姓张,他在绘制了新的燮国版图过后,用裁纸刀切下自己的手指包卷在图中呈送入 殿。宫中一时对此事议论纷纷。

    我见到了那张血迹未泯的新版图。燮国地域的形状原来酷似大鸟,在父王那辈大鸟的右 翅被东邻的徐国斩除,现在大鸟的左翅就断送在我的手上。现在我的燮国看上去就像一只死 鸟,再也飞不起来了。

    我记得久病初愈的那天天气晴和而温暖,在太医的建议下我来到后宫的树林里聆听各种 鸟禽的鸣唱,太医认为这对恢复我的语音有所裨益。我看见树林里悬挂着几架秋千,有几只 锦鸡和山雉像人一样站在秋千架上左顾右盼。鸟声啁啾,我模仿鸟类鸣叫了几声,声带果然 畅通了许多,这个早晨很奇妙,它使我在以后对鸟类有了格外的兴趣和百倍的钟爱。隔着茂 密蓊郁的槐柏树林,我还听见有人在冷宫里吹响笙箫。其声哀怨凄怆,似一阵清冷之水漫过 宫墙。我坐在秋千架上,我的身体在箫声中无力地荡起来,落下去。我真的觉得自己像一只 林中禽鸟,我有一种想飞的欲望。飞。我突然高声大叫。这是多日来我恢复的第二个语音。 飞。我连续地亢奋地大叫,树林中的宫监们跟着我一齐叫起来,他们的表情又惊又喜。

    后来我拉着绳索站在了秋千的座板上,我将双臂伸展,在秋千板上走了几个来回。我想 起在品州城见到的走索的艺人,他们自由而飘逸的姿态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如此强烈,使我无 法忘却。我模仿走索艺人又走了几个来回,秋千板在我的脚下不停地晃悠,但我的平衡能力 有如神助,我像一个真正的走索艺人控制了我的身体,也控制了那副悬空的秋千架。你们猜 我在干什么?我对下面的宫监们喊。宫监们面面相觑,他们也许真的不知道,他们只是惊诧 于我的病情在瞬间里消失殆尽,后来是燕郎打破了沉默,燕郎仰起脸露出一个神秘而灿烂的 微笑,他说陛下在走索,陛下正在走索。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我的兄弟端文的消息了。在我西 巡回宫的第二天早晨,端文收拾了他的弓袋箭囊和诸子籍刊去了铜尺山下的近山堂,随行的 只有三五个仆役书童。近山堂是我即位前读书的地方,我母亲孟夫人认为端文选择近山堂读 书是居心叵测之举,以端文的年龄已过授室之年,但他却迟迟不婚,沉迷于刀枪弓箭和孙子 兵法中,孟夫人觉得端文多年来一直对燮王的传位耿耿于怀,心中必有图谋不轨的念头。而 祖母皇甫夫人对此有另外的看法,她对所有的王子皇孙都采取一种宽容和慈爱的态度。让他 出宫,皇甫夫人后来对我说,一山不容二虎。你们兄弟素来不睦,与其搅在一起明争暗斗 的,不如送走一个,我做长辈的也少操一份闲心。我说我无所谓,端文在不在宫里都跟我无 关,只要他不再想暗算我,我就不会去阻止他的任何行踪。

    我真的无所谓,我一直觉得端文端武兄弟心中潜伏的杀机只是蚍蜉撼树,除非借助至高 无上的老祖母皇甫夫人,他们无力伤害我一丝毫毛。我想起端文那张阴沉而忧郁的脸,想起 他骑在枣骝马上援弓射雕的勃勃雄姿,心中便有一种古怪的疑虑和猜忌。我怀疑在我和端文 之间发生过某次严重的错位,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被殉葬的杨夫人说的是一句真话,我是假燮 王,端文是真正的燮王。我觉得我不像一个真正的燮王,而端文比我更像一个真正的燮王。

    这是一块无处诉说的心病。我深知不能对任何人谈论我的自卑的猜疑,即使是最可亲近 的燕郎。但在我最初的有惊无险的帝王生涯里,它像一块巨石压迫着我脆弱的冠冕,波及到 我的精神状态。我就这样成为一个性格古怪顽劣的少年天子。我很敏感。我很残暴。我很贪 玩。其实我还很幼稚。孟夫人始终不放心端文在宫外的行踪,她派出的探子乔装成砍柴的樵 夫,远远观察和监视着近山堂的动静。探子说端文晨读午练,夜间秉烛而睡,一切都很正 常。可是有一天探子慌慌张排地跑到迎春堂,报告端文拂晓西行的消息,孟夫人说她早料到 这样的结果。她猜测端文会投奔品州的西王昭阳,昭阳的宠妃杨氏是端文兄弟的嫡亲姨母, 端文的西逃充分暴露了他不满现状的野心。

    你一定要截住他,否则无疑于放虎进山。孟夫人向我陈述了端文与西王府势力勾结后的 种种弊端,她的目光异常焦灼,她一再嘱咐截道之事需要瞒住祖母皇甫夫人,以免那个可恶 的老妇人从中作梗。我听从了母亲孟夫人的意见。一个深宫中的妇人对于宫闱大事也会有独 到和深刻的见解。我深知孟夫人把她的权柄维系在我的王位上,她所有的智慧一半用于与皇 甫夫人的明争暗斗中,另一半则投注在对我的燮王冠冕的监护上,因为她是我的生身母亲, 因为我是至高无上的燮国君主。骠骑兵的快马在柳叶河渡口堵住了端文。据说端文当时夺路 狂奔,企图跳上渡河的舟楫。他站在冰凉没膝的河水里,回首向骠骑兵射发了三支响箭。驾 船的船夫因为受惊将舟楫划向河心,端文最终没有登上渡船。他朝河心追赶了几步,再次回 首望了望岸上的骠骑兵和旗手手中的黑豹旌旗,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悲壮而绝望的白光,然 后他企图自溺于柳叶河中,迅疾地将整个身体沉下去。岸上的骠骑兵们大惊失色,他们一齐 策马下河,将湿漉漉的端文捞上了马背。被掳回的端文在马上沉默不语,沿途的百姓中有人 知道那是宫中的长王子端文,他们以为这是一队征战返宫的人马,有人在路边树枝上点响爆 竹。爆竹和欢呼声响起来的时候,马上的端文潸然泪下。直到返回铜尺山麓的近山堂,端文 的阴郁的脸上仍然泪迹未干。在端文被囚禁于近山堂的那段日子里,我曾经去见过他一次。 清寂的近山堂物是人非,鹭鸟在冬天不知去向,而堂前的老树枯枝纵横,石阶上仍然残留着 多日以前的积雪。我看见端文在寒风中独坐石凳,以一种无怨无恨的表情等候我的人马到 来。你还想往品州逃吗?我没有想过要逃。我是想去品州购买一副新的弓箭,你知道只有在 品州才能买到上乘的弓箭。

    买弓箭是假,图谋作乱才是真的。我知道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你可能喜欢的